绝望的抗争

一个自称无能失败的钟志鸿昨天（2009年4月29日）在重庆引火自焚，从他错字连篇的公开声明来看是和诉讼案有关。为了引起关注，一个40多岁的男人做出了如此的惨烈的行为，让每一个人为之震撼。如果不是有着绝大的冤屈，从年龄看，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汉子，又何至于此？仅仅是正常的败诉，即便被判处死刑，又有哪一个人会有这么大的决心去做毫无意义的抗争呢？这只能是一个完全绝望的抗争，是一个根本不应该发生的抗争。　　

极端的抗争，这几年屡屡发生，从马加爵的锤到杨佳的刀，再有钟志鸿的自焚，无一不是拼尽了个人的最高暴力去做了场鱼死网破的抗争，唯一的区别不过是因性格而稍有不同罢了。对于杀人和自杀者，却很难燃起仇恨和憎恶。马加爵锤杀的不过是马加爵，杨佳干掉的也不过是杨佳，而钟志鸿的自焚，烧掉的却不仅仅是一个钟志鸿。　　

结局抹不掉记忆，“爵爷一路走好”的文章在网上流传，请求给杨佳特赦的署名也拉出了长长的名单，人们在巨大的杀戮面前，第一次没有把杀戮者看做恶魔，却希望法律能就此止步！人们似乎在这杀戮中，看出了这不过是人格的自卫，是绝望的抗争。　　

年轻的马加爵穿着他一生穿过的最好的衣服囚服上了路，杨佳终于也不可避免的结束了生命。杀戮者的血一度是被杀戮者的最好祭品，然而正如马加爵的死不能让逝者安息，杨佳的死也绝难告慰已死者的灵魂。没有人为正义得到了伸张而欣慰欢喜，最卑下的复仇快感也并没有来临，阴云却到处弥漫。人人都认可这是一个悲剧中的闹剧，却也只能看着以正剧上演。杀人者死，亘古不变。　　

网络留下了最清楚地记忆，维基百科收录了“杨佳袭警案”，“马加爵”也在百度百科有了一席之地。据说马加爵在狱中的自白书让很多警察看了都流泪，当然让警察流泪的马加爵决不是英雄；而更让警察流血的杨佳，也做不了行侠仗义的刀客。这里找不出光荣，有的仅仅是留给社会的无尽伤痛，而里面他们所有的人，也都仅仅是这个疯狂社会的牺牲品。　　

悲愤难以名状。怀着沉痛悲愤的心情，在马加爵的自白书中人们看到了这样一断话：　　

“我决定玉石俱毁，我决定给那些歧视穷苦人、蔑视穷苦人的人一个教训，我决定给那些无情践踏、残忍蹂躏穷苦人人格尊严的人一个教训，我本来习惯被人歧视、被人蔑视的，可是这次他们表现的实在是太淋漓尽致了！”　　

这太像一个勇士的诀别了，几乎充满了无尽的悲情。如果单独拿出这段话，不知道的人绝对以为这是一个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反抗英雄，然而事实并不是如此，时间定格的是21世纪。不能去揣测杨佳是否也看过马加爵的这封自白书，但他们的结果何曾相似！贫苦当然谈不上什么光荣，但也不是可耻，贫苦带来的嘲弄杀死了马加爵，也杀死了那些发出嘲弄的人。异化的权力杀死了杨佳，也毁掉了滥权的人。我们不必说如果对马加爵多一点关爱，哪怕仅仅是少一点嘲弄，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也不必说如果对杨佳多一点耐心，哪怕少一些严酷与跋扈，也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发生；更不必说如果能够做到司法的公正，那怕仅仅提供一个顺畅的申诉渠道，钟志鸿也不会自焚。这一切看似偶然的事，偶然的人，都有一个绝不偶然的背景在那里衬着，都有一个绝不偶然的舞台提供了必然的场所。不撕掉这个背景重新装涂，不毁掉这个舞台重新再建，这样的乱剧一定会一出接着一出的上演。　　

伤逝撰于　　

2009年4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