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谨以此文致祭汶川大地震中死难九万同胞

破冰

谨以此文致祭汶川大地震中死难九万同胞

萧颜

一

周一一大早，财政局的副局刘局长就接到市委许秘书的电话：“刘局，赶紧过来，丁书记在办公室里发脾气！”

“哪儿出岔子了？”

“一封信！”
    “什么信？”
    “过来你就知道了，赶快过来吧！”

“真倒霉！又是哪儿出了岔！”刘局嘴里嘀咕着连忙拎了包下楼自己驾车到市委。政府大楼四楼东面书记办公室里，丁书记正气呼呼地在那里走来走去，走过去又走过来，见他进来，指着桌上的一张纸对他嚷道：“真不得了了，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一个个都要上天了！”

刘局长低着头走到书记宽大的办公桌前，拿起那张纸，是一首诗，标题《大楼的哀歌》。

“这是谁写的，你应该知道！” 书记气呼呼嚷嚷。

“丁书记，我，我不知道！但我马上去查！”

“你怎么不知道？肯定是你局里的人写的！马上去给我查，一定要查出来，真不得了了，胆子倒不小！一个个都要上天了！翻了天了，什么哀歌，那么漂亮的楼还说是哀楼！”

“好！我马上回去查！马上回去查！”

“你马上给我回去查清楚，把人给我带过来，看他胆子还不小，写得一套一套的！”

刘局长收了那张纸,夹了包回到局里，上六楼直接到冯副局长办公室里，把那张纸拿给他看：“冯局，赶紧给我找出来，你看看这是谁捅的娄子！老爷子在那边发脾气了！”

“什么东西？”

“你看吧，写的什么东西，把老爷子气得直叫唤！其他事暂时都放一放，赶紧查出来！”

冯副局长接过来看:“这电脑打出来的，也没笔迹，从哪查起！”

“应该能查出来，不然怎么交差！”

“好吧，我查查看！”

刘局出去后，冯局仔细地研究起这首诗来。

这首诗里指的大楼就是现在的财政大楼，全市最好的办公大楼，高十二层，建筑面积12000多平方，坐落在市政府宽大的世纪广场的东边，是去年刚落成的，夜晚华灯齐放，像一个光芒四射的水晶杯，成了小城一道靓丽的风景。但现在更让全县人民瞩目的是财政局长蒋局长上个月在去大市开会的路上被抓，第三天上午，市里通知召开全局紧急通报会，会上通报：接检察院通知，蒋局长涉嫌经济犯罪现被行政拘留，证据确凿，已宣布逮捕！该案属省高检督办，（事后社会传言，有人怕当地的关系网不能秉公办案，遂将其告到省里）中检交办，并宣布，该案不牵涉省厅领导，不牵涉市局领导，不牵涉乡镇办领导。这期间检察院会通知部分同志去问话，请大家配合调查。但请不要影响我市对上争取资金的力度。第四天市里又召开全市科局、乡镇办党政一把手通报会，通报内容基本和财政局相同。

    一时间整个县城轰动起来，这个面积二千多平方公里,30多万人口的县城还从没出现这样的大案,而上一年既2006年，上级市全市检察机关反贪部门共立案侦查贪污贿赂案件52件59人，其中立案侦查贿赂案件38件39人，立案侦查贪污案件5件8人，立案侦查挪用公款案件9件12人。该县没有一件。而现在好像是反贪风暴刮到小县城来了,小小的县城一下子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大街上、饭店里、公交车上大家都在谈论这个事情，说什么他在去大市开会的路上接到电话，感到不妙，叫单位的司机停车，他下来换了一辆出租车想逃，却没逃掉，说什么几辆警车开到他家里，地板都撬了，搜了许多名烟名酒出来。各种版本的传闻都有。财政大楼内更是炸开了锅，市里临时安排副局长刘局主持工作,检察院、纪检会、审计局相继进驻财政大楼，财政局腾出专门的办公室给各检查组办公，检察院查找案件的证据, 纪检会检查违纪问题,审计局忙着上年度的预算审计，会计师事务所对大楼工程进行专门的决算审计。本来工作量就多的各科室更加忙碌起来，除了应付日常的工作，翻档案、查找数据、汇总数据、应对各检查组的各种询问，向他们提供各种单据、凭证、报表、文件等，大家头都搅昏了。办公室、食堂每天都有人发布各种版本的传闻。

    这不大楼里一团乱麻还没理清呢，又有人添乱来了。

二

   

      “这是谁写的呢？”冯局长拉过那把黑色的万向椅，坐在朝南的落地玻璃窗边，从这儿可以望见财政大楼宽敞的大院，大院外是中间有三米宽的绿化带的四车道的人民大道，大院有三百多平方，铺着麻灰色的花岗，左右各有一个花坛，花坛里各植有一棵粗壮的银杏树，这是大楼搬迁时乡政府送的，黑色的花格子铁艺围栏边各色玫瑰开得正艳，正是上班时间，大门口不锈钢自动门大大敞开着，已有人陆续来上班。身材高大魁梧的老谢，他是豪爽之人，不可能写出这样的文字；骑着自行车的进来的小程，上班没几年，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感触，家就住对面小区，走路进来的邱姐，她快退休了，也不会管这些事。究竟谁会写这样的文字呢？这是哪个在糙事，真是没事找事，我手头上还有一大堆文件还没看呢？还要来烦这等闲事！这段时间局里发生了很多事，不时有中层干部被叫去问话，大家情绪也不稳定，干脆到各个科室看一看吧！

走出办公室，到电梯口，电梯正在下，等一会上来了，进去，点到12楼，电梯一层层上升，外面的房屋渐渐变小，上到12楼，走进那间尚未装潢的大开间里，里面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木料，原先是准备出租给外单位的，出了事便放了下来。打开朝西的玻璃窗，春风迎面而来,吹在耳边呼呼直响,整个政府广场和半边的山城呈现在眼底，开阔绿化整齐的世纪广场，绿油油的草坪，广场中心那只火红的凤凰正欲展翅飞翔，广场的北边是六层的弧行灰白色政府办公大楼，不时有小车进进出出，黑色的小轿车顺着右边弧行的车道开到二楼入口，停下，车里的人下去后，小轿车又顺着左边弧行的车道开到政府大院的停车场去。广场南面是宽阔的世纪大道，大道上来来往往奔跑的车辆还有路人都象蚂蚁一样在穿梭奔忙，远处林立着一栋栋钢精混凝土楼房，楼房那边就是穿城而过的西津河,津河两岸连绵着数千亩的元竹林，再远处就是一重又一重连绵起伏的山峦，这是一座山城, 素有“八山一水半分田，半分道路和庄园”之称的山城。如今这栋大楼成了这山城备受争议的办公大楼。十一楼是宾馆，按照三星的标准装备了八套标准间，走廊上都铺有大红底绿叶蓝花的厚绒地毯。十楼是职工活动室，设有一个健身房，一个乒乓球室，一个图书室。从九楼到四楼是局里的办公区域，近一百人集中在这个区域办公,在四楼、七楼各有两个一百平米的小会议室，现在两个会议室都让给检查组查帐。三楼是会计函授站的教室，二楼左侧有一个可以容纳二百多人的会议室，右侧有五个装潢考究的包厢（现已停用）。一楼东部是食堂，中部是大厅及电梯间，西部是会计中心，十二位统管会计为全市一百多家行政事业单位行使资金结算、会计核算职能，同时又行使财政资金的监督职能，每到月末，便会听到会计中心的大厅里穿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那是针式打印机正在打印凭证,每个统管会计负责十几个单位的会计核算,平日里负责统一办理和审核报账单位的财务收支。办理转账、汇兑等资金结算，办理经费的拨入、支出、往来款项的收付等业务。然后据以填制会计凭证，登记账本，编制会计报表。月末时便要将各单位的会计凭证打印出来，装订成册，冯局从电梯后面的边门走进去时，好几台针式打印机都在工作着，吱呀吱呀地从这头叫到那头，又从那头叫到这头，来回不停地打着，大家也都在忙碌着，有的在整理凭证，有的在装订凭证，有的在给打印机上纸。

    自2001年该县在党政机关和全额拨款事业单位中取消原有单位的账户、会计，由财政组织成立会计核算中心，实行报账制度，中心进行统一账户、统一账簿、统一核算。这对增加财政收入，减少不合理支出，平衡单位之间分配，监督各单位遵守财经纪律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财政的职能大大地强化，管理监督的范围也扩大,人均工作量也翻了几翻。但也成了矛盾的焦点，政府要求财政部门严格按照政府资金集中结算的管理办法执行,各个部门又站在各自的立场,在县级有限的财力约束下,产生各种矛盾,财政部门常常卷入矛盾的漩涡中,进退两难。虽然这段时间局里波动较大，但大家一直是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尽职尽责地干着本职工作。

 三

周一上午午是局里例会学习时间，请检察院的检察长来做报告，检察长在上面做了一个小时反腐败的报告，方月华回到办公室，大家都在抱怨，学了一个多小时，口干舌燥，腰酸背疼的。

“坐累死了，现在学有什么用，都发生了，亡羊补牢呀！”还有几年就退休的老林说。

 “做样子呗，我们去学干什么，要那些当官的去学，学了也没用，学了还不是贪吗？现在当官的哪有不贪的，你不收，人家硬往你那塞，我要是当官我也贪！”中年的杨说。

“哎哟！是的，只可惜想贪也贪不到！没机会，实在是没机会！”三十刚出头的王浩站在那遗憾地说。

“你还有机会，你还年轻，赶快往上爬呀，弄个官当当，大有钱途！”中杨笑着说

老林说：“小王也不能当官，你这么经不住诱惑，自制力这么差，你若当了肯定比老蒋贪得还多！进了班房一辈子就完了！“

“哪个逮着了哪个倒霉，出事的毕竟是少数，关键是要会做人！"中杨说

“他就是跟人跟错了，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他自己也不会做人，后期太狂妄了，只对上不对下，得罪了许多人，做人那么差，别人当然要搞他!”

"不建大楼,他就不会倒霉了!"
    “大楼也不他要建的，还不是经过批准的，再说基建吃回扣是普遍现象，关键是他不会做人！”

“怎么说他对我们职工不差。”

“什么不差，那要看对什么人！搞进去，活该！”

    方月华站在九楼办公室窗口，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在那里说，这个办公室朝南,朝南的那一面是落地的玻璃幕墙，从这儿可以俯瞰大半个县城，灰色的钢精混淋土丛林，大多是五、六层的楼房，间或有二、三栋十几层的高楼，车象甲克虫，人象蚂蚁似的在这丛林中奔忙着，灰色的房顶过去就是环绕着小城的山峦，高高的连绵起伏的守望着小城千年万年的山峦，见证了小城多少代人的悲欢，今天它亦见证了这里的悲欢，五个月前当我们欢天喜地地搬迁到这个全城最豪华的办公楼时，它是否已经知道了这将发生的悲哀。

老财政大楼原在县城南区，随着县城北移框架的拉动，政府大楼率先以土地置换的方式搬迁到城北新区, 作为政府重要的职能部门财政局也按规划在政府大楼前的世纪广场边的东侧建财政大楼，书记指示作为县城的财力象征必须能代表全县的形象，要高规格，高标准，所以专门请杭州设计院设计，再加上有充足的财力支持经过一年多财政大楼就落成了，十几级的高高的宽大台阶,台阶上十二层的高楼傲然挺立在世纪广场的东首。确实很有风度很气派。

92年建成的老财政大楼卖给了浙江的房地产开发商。局里通知2007年1月1日正式搬迁。月华清楚地记得搬迁的头一天，也就是2006年12月31日的那天下午，同事都到前楼有事了，她独自一人坐在后院朝西的二楼办公室里，办公室里堆满了装满财务资料的准备搬迁的大纸箱，西斜的温暖的冬阳照进来，照在紫红色的大办公桌上，原来放着文件及办公用品的桌上已空荡荡，只有温暖的冬阳轻轻地拂在桌面上，拂在那靠墙摆放着的空空的黑色长沙发上。这一个月都在忙碌着，忙着年终的结算、做帐、对帐、报表、装订凭证，忙着将财务资料、自己的杂物分门别类地装进大纸箱，偶尔抽空站在长长的走廊上看着工人挖那后院小花园里三棵高大的雪松，有三层楼高的雪松被带了大团的泥土挖起来，被大吊车吊到半空又慢慢地放到大货车的后厢，搬迁到新大楼的院内。想着一年又很快过去了，岁月的年轮开始不动声色地爬上额头，而这个工作生活了十几年的大楼连同这三层的附楼很快就会夷为平地，岁月这样无声无息地改变着，想到这些年发生的事，曾经的欢笑和泪水，曾经的快乐和悲伤，无论自己曾怎样地渴望，无论自己曾怎样地悲伤，都将逝去，谁会记得这块土地，谁会记得这片花园，花园里春日曾盛开着的玫红色的紫荆，夏日的雨后满枝头艳丽的紫薇，秋日绽放着的一大朵一大朵粉色的芙蓉，萋萋的芳草，高大的雪松郁郁葱葱......还有,还有很多无法抹去的记忆,都象梦一样,真的都象梦一样......一切都烟消云去，不见了任何的踪迹……

而现在一晃半年又过去了，搬迁过来三棵雪松已死了两棵，只有大楼西面会计中心大门边上的那棵活了过来，高大的枝桠伸到二楼会议室的窗前，开会时那松枝间传来的鸟鸣有时真像天籁是那样的悦耳动听。

“他是不会做人吗，他是跟错了人吗，关键是他确实犯了罪，罪证确凿。可是他受贿那么多，难道不知道这是在犯罪吗，他明知道是在犯罪仍然去做,明知道是犯罪为什么人们都还争着要去犯罪呢？现在的人究竟是怎么啦？为什么腐败已经在整个中国泛滥成灾？当大家都认为行贿受贿都是正常的活动的时候，这个社会是否已经病入膏肓了？

四

    晚上方月华得去儿子学校参加家长会，七点的会，六点四十出家门，走到学校附近就见马路两边停满了小汽车，人行道上也停满了自行车、电瓶车、摩托车。家长都在往校门口走去。儿子上的小学在城中心，走进教室，家长已来了大半，满满一教室的课桌椅，前排抵到讲台，后排抵到后墙，先坐下的家长将课桌挤到了一块，后来的只有找空挡稍微大一些的侧身坐下去。白天里坐满学生的教室现在坐满家长，穿着橘黄色外衣的短发刘老师站在讲桌边，招呼家长签到。八只电棒将教室照得通亮，六只吊扇在天花板上吱呀！吱呀地转动着。七点整，悬挂在教室前方的电视开了，是校长的讲话，半小时后，校长讲话结束，刘老师开始讲班里的具体情况：“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流感问题，我们班还好一些，六六班的有四十多个同学感冒，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个教室不通风，朝北面，整天晒不到太阳，没办法，这里原来不是教室，由于学校学生太多，是后来改用的，七十多个学生窝在一起，我们也没办法，只有靠学生和家长自己注意，除了注意卫生外，每天早上要在家里把体温量好，如有异常就要到医院去看，等完全好了再到学校来！请家长配合，否则传染起来就很难控制！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提。”

方月华侧坐在第三排低矮的课桌边望着站在紫红色讲桌旁的老师，她不知该说什么，天花板上一只吊扇就在那里吱呀！吱呀地响着，很难听，不知那七十多人的课堂是否这样安静过，学生们是否在老师的讲课声中听到这吱呀！吱呀地怪叫声。“我明天该找个电工，首先把这怪叫声解决掉。”

刘老师从讲台上下来发意见表，写一点意见，写什么意见，意见怎么写，还是意见太多，无从写起。基本问题无法解决，其他的从何谈起。

    “写点意见吧！多让学生到操场上活动！”后座的一个家长说。

     另一个说：“写什么意见，写了也没用！学校学生人多，考虑到学生安全问题，学生下课不准到操场上去，只能在教室和走廊上活动。”

    “那不就象养猪厂里的猪，固定在一定的范围内，活动量小，注射激素长得快，分量重，收益也快。从一年级班里七十多人，现在六年级了，仍旧是七十多人。还说什么素质教育！简直就是扯淡！”

   刘老师走到边上说：“我们确实没办法，班上70多人实在很难搞素质教育。现在独生子女娇生惯养的大多以自我为中心，一下课，你看那教室里闹得吧，一个个能上得了天，入得了地。我上学期买了十把扫帚，都被班上的男孩子当兵器打坏了。上课了，最起码得十几分钟维持秩序才能让这七十多个家伙安静下来，才能进入正常的教学。上课时纪律也丝毫不能松懈，稍微不注意就会乱成一锅粥，每堂课我们都得花很大一部分时间去维持纪律。特别是一、二年级的学生，五、六年级的学生稍微要好一些，经过三、四年的驯化已差不多了。”

“是的，什么驯不好，老虎都能驯化，给它吃的，就对着火圈跳，更何况贪图享受的人呢？那么这被圈养的被驯化下一代面临的将是什么。”

“政府总是说没有钱，没有资金，那么花6000多万建一个奥林匹克体育场空在那里是为了什么？”

“那是为了政府的形象，是面子问题，一年办一个什么节？开一个什么会？纯粹是瞎搞！”

     月华恍恍惚惚地走出了校园，马路上是不停地来回奔跑的车辆，车笛的鸣叫，马达的哄响、夜游的人，彩色的霓虹灯，彩票室内人头攒动，饭店里亦是灯火辉煌。“那么这辉煌的背后是什么？政府这些年全力投资建设城市的基础设施，建设道路、桥梁、开发区，对教育、文化的投入太少。且地段好的学校受到开发商的威胁，我如何对学校对老师提意见，学校因为担心学生的安全，严格控制学生的活动范围，下课禁止学生一起拥挤到操场上去、老师在这样的环境下如何对学生进行素质教育，大量的资金从我们的手中进出，但却没有一笔资金是为教育事业。我感到问心有愧，我怎么对学校对老师提意见，可是不提意见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

五

从学校回到家有八点多了，再将儿子从母亲家接回去已快九点了，丈夫闻达仍旧没有回来，一定又是在外应酬，当个什么办公室主任，整天在外喝酒，月华总是叮嘱他不要喝许多的酒，可是有什么用，话还没说完，他就扯着嗓门说：“我不喝，我不喝能行吗？我一没后台，二没钱送，我不只有在酒桌上把领导陪好吗？拍领导马屁，让领导喝得舒服、快活，我不就有希望了吗？”

“我们也不指望你什么，不要官没当上身体搞坏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老婆都帮老板飞黄腾达，就你胸无大志，目光短浅。”

月华鄙夷地说：“哼！什么大志，不就是面子吗，当个官有什么了不起的！”

“当然是面子了，中国人活着不就是为了面子吗？当个官，走出去，这个喊，那个叫的，难道你不觉得你脸上也有光吗？当官说话就响，哪个敢不听？哪个敢反抗？况且还有很多的好处！”

      “你就靠那好处活着！”

      “不靠那好处，你能过得好吗？一个月就一千多的工资，还按揭就要一千，不吃不喝啦！儿子好要用钱呢！”

“那拿了不该拿的钱，你能过得心安吗?”

“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有什么不心安的，这年头不要白不要！不拿白不拿！谁不拿谁不收!你不收你不拿人家会说你是呆子,当官的不靠这个发财靠什么？“

“都拿都收，蒋局不是进班房了吗？”

“进去的毕竟是少数，百分之几的比例，再说了是他倒霉，是他自己不会做人！”

月华也懒得再与他说了，再争论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可是隔了一段时间又忍不住抱怨：“总是喝得象个呆子似的回家，偶尔清醒回到家倒在沙发上就看电视，象个死人似的！喊你散步也不去，喊你打球也不去！”

“我天天上班都累死了，整天跟这个说好话，跟那个说好话，回来了不能清净一下！”

“是的，你的话都在外面说光了，回到家就一声不吭，那我要你这个老公做什么？”

“哎哟！老婆，现在要想上在外面必须要搞好人际关系，上要把领导服侍好，下又要搞好群众关系，你怎么象个呆子似的一点都不懂！”

“那你不能不上呀！”

“我不上，我是个男人，我总想有所发展吧！我总要有自己的事业吧！我不能就这样窝窝囊囊一辈子吧！”

“你们那叫干什么事业，整天忙着处理各种人际关系上去了！今天接待这个领导明天接待那个领导。今天开这个会明天开那个会，天天在外面喝酒，喝喝喝，明着喝得象个呆子一样！”

“吃饭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中国的国情就是这样，这是中国的特色,关键问题都是在酒桌上来解决的。再说我不喝，我不喝能跟领导套上关系吗？我也没有后台，我只有靠我自己的表现，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吗？我还不是想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吗！”

“好好好，你是为我们好，你是我们家的功臣，你辛苦了，我现在为你服务，去吧！去吧！浴缸的水放好了，衣服也拿好了，去泡个澡吧！”

“还是我老婆心疼我！”

“莫耍贫嘴，快去洗吧！”月华将闻达推进浴室，自己却站在书房的窗前发起楞来。儿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睡着了，家里变得安静起来。外面是漆黑的夜,河对岸新建的黄色马路路灯一盏一盏地延伸到远方,成了一道明显的夜的分界线,大河竹林群山都在一片黑暗中看不清了,远处的惠宁塔在聚龙山上放着耀眼的光芒。楼下滨河路上传来一阵阵汽车呼呼的奔跑声,偶尔有一辆车压过松动的水井盖,空咚、空咚二声过去了，过一会儿又会传来这样的声音。在蓝色小台灯晕黄的灯光照耀下，宽大的看上去黑的玻璃映出月华分外清瘦而又苍老的容颜，“我已经老了，变得越来越怀旧，越来越不由自主地想那过去的事情。现在却又怎么越来越看不惯眼前发生的事情。有时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丈夫闻达是一个局的办公室主任，自从上任后就整个儿奉献出去了,早晨出去,半夜回来,有一次喝醉酒回来晚了还给她发了一条短信：甘为革命献肠胃:革命的小酒天天醉,喝红了眼睛喝坏了胃,喝得手软脚也软,喝得记忆大减退。喝得群众翻白眼,喝得单位缺经费;喝得老婆流眼泪,晚上睡觉背靠背,一状告到纪委会,书记听了手一挥-能喝不喝也不对,我们也是天天醉!老婆告到纪检委员会,纪委书记说:该喝不喝也不对;老婆告到人大常委会,人大主任说:这笔开支早就在预算内;老婆告到妇女联合会,妇女主任说:我家那位也是天天醉;老婆告到市委联席会,市委书记说:喝死了我们为他开追悼会。”

六

周一一大早到办公室方月华正在拖地，科室的王浩进门叫道：“方姐，赶快赶快到华安证券去开户！”

“开户？开什么户？”月华抬起头问道。

“炒股呀!买股票呀!赶紧呀赶紧炒股！”

“炒股呀！我不行！”

“哪有不行的，现在买什么赚什么呀！我一个同学，五万进去三天就赚了七万 ，我银行的一个朋友十万进去四天就十五万，真赚呢，我真不骗你，大城市都赚疯了，清洁工都在炒股！”

“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真的不骗你，真的不骗你,大姐,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赶快买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要不你买基金也行，也是翻翻地赚呢！”

“我不会！”

“不会我教你，只要你拿钱，进去就赚！”

“有这么好的事呀！”中杨凑过来说。

“是的，确实是！”王浩展丁结铁地说，

第二天隔壁科室的大张走进办公室叫到：“赶快呀！同志们，赶快行动呀，将存折里的钱取出来买股票，买基金也行，哎呀！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不赚是孬子！”

原来昨晚他同学请客，是因为同学当天炒股赚了二万，一激动喊了十几个同学大大地饱餐了一顿。大张昨晚也兴奋了一晚上，回到家连夜准备好开户的资料，做了一晚上的发财梦，这不一大早又将这兴奋带到办公室里。

“真的赚了那么多，昨晚桌上好几个都是股民了，大城市都赚疯了！有的把房子卖掉了去抄股！”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买彩票几率太低，买股票基金，来得快，发了财是正当的，是合法的，不会象老蒋一样财是发了却进了班房。”

“哎！听说老蒋现在在里面想自杀！”

“肯定不招供，被整晕了呗！”

“怎么还没判？”

“谁知道呢？听说还有人想保他！正在做工作呢！哎！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个了，现在最紧急的是去开户，赚钱！赚钱！赚大钱！”

月华打开电脑上网看新闻，新浪头条新闻报道据《中国证券报》数据显示：今年中国股市的高涨情绪，股票市场总市值已经超过16万亿之多，而其中的五个月期间，股票市值竟然翻了一倍，我国2006年GDP的总值为20.94万亿元。股票市场截止到4月30日，总值已经占到去年GDP总值的76.8%。有资料统计：今年股民接近1个亿，仅4月23日单天开户数更是超过了30多万，中国全民炒股率已经达到45%。炒股人员之多，开户数增长之罕见为历年之首，这也意味着炒股热已经走向了全民化。而就近日，关于辞职去炒股的现象已经开始在职场中悄然蔓延……”

月华下午到联社取单据，从营业大厅出来时想想上到二楼的证券交易大厅看看，从右边的楼梯上去，只见大厅里人头攒动，宽大的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滚动着一道道或红的或绿的线条，空气中弥漫着散不开的烟雾，人们在大声议论，亢奋的情绪互相感染，比大街上还热闹。在大屏幕的上方有十个滚烫的大红字：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晚上在书房里看书，丈夫走过来说：“你只知道看书，你看人家炒股，二万变三万，五万变八万，有人还赚了几十万呢，只有你这死脑筋，只知道看书，不知道钱生钱。”

月华抬头望了他一眼，“每个月要还按揭,哪儿有钱炒股！”

“那去贷款啦！贷款炒股也划得来！”

月华只是觉得可笑，懒得理他，继续看自己的书。

股市越来越热，越来越疯狂，办公室里他们几个中午都不回家了，进去的钱象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越滚越大。王浩管理了六个帐户，除了自己的卖房款，妻子把私房钱也拿出来了，丈母娘的积蓄、母亲的还有几个朋友的。他给这六个帐户买一样的个股，统一操作。月华发现这个股波在不断扩大，单位里、走在路上、商场里、都听见人们在谈论股市，银行里大多拿钱买股票、基金。人们也不谈麻将了整天都在谈股票。

可月华总感到有些不对劲，钱来得这么容易，点一下，几百几千就到手了，一个星期可以赚一年的工资，他们高兴得屁颠屁颠的，上班下班谈的都是股票。上窜下跳的红绿世界打上交道。上班是眼前闪动的是大盘，下班时脑海里也是大盘，晚上和中午要看机构的股评和专家推荐的股票。去股市淘金的欲火熊熊燃烧，燃烧了大半个中国，全中国人都狂热地做着发财的梦，到处翻腾着欲望和机遇，啊！我也做着、发财的梦呀！有了钱我就不用上班了，我要云游四方。可是我讨厌那些上窜下跳的数字，整日地被这些线条牵着跑是否太冤了！

七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二个月过去了，蒋局依旧没判，只是这些日子股市依旧是空前的热闹。

这不一早到办公室，中杨就叫道：“哎哟！不好咯！不好咯！要死人咯！”

“怎么啦！这一大清早的要死人！”

“你没看网上报道呀！这几天印度警察日夜监视湖泊、河流、桥梁。”

“干吗？”

“股市暴跌，防止有人投江自杀！”

“有这么严重呀！”

“哎哟！小方，你不抄股，你不知道，真有这么严重，我的股票也跌光光了，我都想跳楼！”

老林望着他滚圆的身体笑道：“你可不能跳楼，你看这窗户，这么窄，你若跳下去，警察还怀疑是我们硬将你塞下去的呢！”

众人大笑

这时王浩神色疲惫地走进来，中杨又叫到：“哎！小王，你怎么搞的，你怎么今天穿绿衣裳？”

“我这哪是绿的，我这是蓝色的！”

“蓝的也不能穿，现在必须穿红的。”

“我还真没有红衣裳？”

“没有赶快去买，现在就叫你老婆去买！马上把身上的换下来！”

“怪不得呀！”小王恍然大悟：“昨天大盘在一片惨绿中收盘啦，我急得是一夜未眠啦！我跌得太惨啦！不管哪个股都跌，一个劲地跌，大盘已跌，挡都挡不住！我跌得裤子都没有穿的了，还买褂子！”

“哎！小王，股票跌了，你也不能耍流氓，上班都不穿裤子！”众人是一片哄笑。

中杨说：“我给你们念一条短信：雄在吼！牛在逃！高官在咆哮！股民在哀号！回首昨日万丈高，前瞻明天又跌了。万绿丛中，套牢散户真不少，一点红里，黑庄掩口窃自笑。割肉逃离又涨，回头买入再套，套牢散户，套牢基金，套牢全中国人民。”

“泱泱大中国的政策出台在半夜三更。停牌了，想逃也逃不了。听天由命吧，散户在割肉，似乎恐慌一片。不是已有国际大师谆谆教导了吗：只有在退潮的时候才知道谁在裸泳。当踏股市的第一天起，自己其实已经一丝不挂了。”

隔壁科室的小程过来说：“哎！王浩，怎么办啦！怎么办，我的股票象发瘟似的，全死掉了！”

“我能怎么办，我的股票不也象鸡子发瘟一样，全部死光光！”

“这下可好，我准备赚点钱买个立式空调的，这下好了，空调没买到，还倒赔了两台空调！”小程念叨着。

“我瞒着老婆把她给我的装潢房子的钱全赔掉了，老婆这几天都在找我拼命！”

“我更惨了，我还准备买汽车呢，汽车没买到，还倒送出去一辆车子！”

老林在一旁说：“哎哟！干脆周一早晨大练兵改学大练股吧！要召开紧急会议，开展集体讨论，研究对策，怎么把损失补回来！要不你们一个个神经错乱了就麻烦了！”

“练股？现在这个形式下还能练什么股，屁股的股还差不多！”

“真是屁股那就好了，那可是股色股香哟！”

办公室里又是轰笑一团。

这时科长推门走进来说：“别笑了，都跌成这个样子了你们还笑！局办公室紧急通知，立即到二楼会议室学习省纪委、省检察厅的紧急通知！”

“什么通知，老蒋宣判啦！”王浩问。

“判什么判，宣判你们！是〈关于严禁党政机关工作人员上班时间上网炒股和娱乐的通知>！”

众人散开，一个个声色凝重地到二楼会议室，局纪检书记宣读了省纪委、省检察厅的紧急通知，“严禁党政机关工作人员在上班时间，擅离岗位、擅离职守，进行买卖股票和证券投资基金；严禁在上班时间，利用办公电脑、电话和手机等通信设备进行查询、买卖股票和证券投资基金；严禁在办公室上网聊天、玩电脑游戏。单位要认真组织对计算机进行一次清理，删除不应有的股票、聊天及游戏软件要及时组织对逐个办公室进行清查，对逐台电脑进行清理，对办公电脑未删除股票、聊天及游戏软件的，发现一起，严肃处理一起。视情节轻重，分别给予批评、告诫、取消评优评先资格、调离岗位直至给予纪律处分等。对各级领导干部明知本单位、本部门工作人员发生违反禁令的行为不制止、不处理，经查属实的，按照党风廉政建设责任制实施办法以及有关规定追究领导责任。”

会后全局立即展开电脑清理行动，至此一场轰轰烈烈的炒股运动渐渐熄灭。大家都怀揣着壮志未酬的炒股梦渐渐平静下来，继续过着原来的日子，办公室重又安静下来，但蒋局的案件仍旧没有判 。

八

周日下午儿子去同学家玩去了，闻达也不在家，昨日上午就出去，说是省里一个什么领导来了，要全陪，到现在还没回来，月华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门咚咚咚响了“谁呀！”
“嫂子开开门，是我们！”月华一听这声音就知道闻达肯定又喝多了，打开门一看，果不其然小王和小邱架着醉醺醺的闻达步履艰难地上楼来，他耷拉着脑袋：“嘴里还嘀咕着喝！喝，再干一杯！”“嫂子！主任喝醉了！”

月华皱着眉头让他们进来，小王和小邱架着走进来轻车熟路地进了客房，他们知道月华的脾气，可不愿意让一身酒味的熏了主卧室。月华将他们送出去，关上防盗门，转身见闻达扶着墙摇摇晃晃从客房里出来，嘴里打着罗罗：“我要送他们走，我要送他们走！”月华上前扶住他嚷；“他们都走了，要你送什么送！”“哦！我要送我要送！”念叨着就往外走，月华把他往回拽，一边拽一边骂：“你这个酒鬼！”

一个踉跄没拉住，砰的一声，闻达手一拂将放在茶几上的养了三年的一棵虎皮兰打翻在地，白色的瓷花瓶跌碎在地板上，泥巴也撒了一地，他一下子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拖又拖不动，赶紧到卫生间拿塑料盆，还没走出来，就听见在客厅里哇蛙地吐了：“哎哟！我的沙发！我的沙发！”赶紧往外跑，哎哟！不好，地面砖上有水，脚底一滑，一屁股跌倒在地面砖上，“哎哟！”一阵锥心的疼痛从臀部传向全身，她仰面倒在地上，泪从眼眶里淌出来，可是她的沙发，她瞄了几个月才舍得的，上个星期刚买回来的紫色天鹅绒的布艺沙发完蛋了。果然等她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客厅时，闻达就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那呕吐出来的怪味全在新买的紫色天鹅绒的布艺沙发上了，一大朵一大朵白色线条勾勒的花上也巴满了秽物，整个房子里都充斥着难闻的怪味，白色的碎瓷片、虎皮兰、泥巴散落一地，一片狼籍，月华站在那万分悲凉地望着：“那躺在沙发上的纯粹是只猪，是头整猪，何必与他计较呢？只是我不能在这儿待了！我不能在这儿待了！”月华赶紧拿了钥匙出了门，下楼，走出巷口，街上飘起了初冬的雪，漫天的飞雪，这雪来得太早了吧！老天爷也被搅乱了季节，昏头昏脑的了。可是我该去哪儿呢，哪儿是我可以安心栖居的地方，一切的身外之物又有什么意义呢？就是这肉身又有什么意义呢？什么时候能舍弃所有的一切呢？这样想着就觉得万分得悲凉，腹部开始难受很难受，哎！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忘掉吧！忘掉所有的一切，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总得去哪儿走走，望着漫天的飞雪，月华就想起一首歌：洁白的雪花飞满天，白雪覆盖着我的校园，漫步走在这小路上，脚印留下一串串......一到下雪天，她带着儿子就喜欢唱这首歌给他听，她忽然很想到中学的校园去看看，去看看那白雪覆盖的洁白的校园，校园墙脚边那丛腊梅，这会儿该迎雪怒放了吧！

不一会儿，月华就来到离家不远的校园，月华曾在这里读了三年高中，毕业了到外地上学，然后回来工作，又忙着结婚生小孩，天天围着办公室围着丈夫围着儿子转，也很少与同学联系，很少到母校来。前一阵子忽然听说好象要拆迁，给房地产商开发，她就很想去看看，却好象一直没有时间。这会儿正好去转转.

校园果然一片洁白,那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枝桠,那有二层楼高的四季青、那浓密枝桠的雪松、红砖白缝的图书馆房顶全部被白雪覆盖了，因为是周日，学生放假，校园很安静，月华踩着薄薄的积雪向校园的后花园走去，啊！白雪覆盖着我的校园，漫步走在这小路上，留下脚印一串串，一串串......在一丛枯了叶的芭蕉旁边，月华老远就看到了那丛腊梅，那丛在她最美好的十八年华，在她最刻苦的高中学习生活中给予她希望给予她力量和无限动力的腊梅，原来只有一人多高的腊梅已长成一大蓬有二人多高了，一根根斑驳苍老的灰褐色枝干上结满密匝匝的花骨朵儿，月华踩着积雪慢慢地走过去，啊！在那枝头，在那坠着雪花的枝头竟然绽放了好些金黄的腊梅，黄色的花瓣倒垂着象一个个小铃铛，内层紫色的花瓣散发着阵阵的幽香，啊！那熟悉的那曾在她青春年华徘徊的香味，那树边的欢笑，那齐耳短发的云，那有着一双大眼睛的玲，那扎着马尾总是蹦蹦跳跳的芳......那在黄土地的操场上奔跑着笑闹的一张张年轻的面容.那时的欢笑、那时的苦恼、那时莫名的哀愁,那时被压抑得无法释怀的青春.....一齐向她涌来,啊!我的同窗,我所有的青春年华,你们都去了哪儿,你们都在哪里,为什么岁月这样悄然流逝,而寻不到任何的踪迹,只有你,只有在寒冬绽放的腊梅曾见证了我的青春我的美丽我所有无法再返回的岁月,月华忽然不能自抑,在这片茫茫的雪中,在傲视着寒流而绽放着生命激情的腊梅树下泪落如雨。

在那时寒冷的冬日，下课时月华最喜爱到这丛腊梅树下徘徊，看着那绽放着的一朵朵小巧的又包含着生命激情的花朵,闻着那从凛冽的寒风中传来的清香，还有什么不能让她自觉要努力,努力超越自己,努力战胜一切的严寒,超越一切的痛苦,绽放自己所有的生命激情.....

不知过了多久，雪停了，阳光从云缝里照耀下来，照耀着那被薄薄的积雪覆盖的校园，照耀着那一大蓬金黄的腊梅…… 可她终究还是得回去，面对那一片狼籍。月华转身准备走时，不远处站着雪地上站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方月华”

啊！那人竟开口叫她的名字，有点近视的月华看不太清楚，疑惑地站在那，“方月华”，那人又朝着她喊了一声，是在叫她，他已朝着她走过来了，“你不认识我啦！”那人已走近笑着对她说，“我是楚江天！”“哦！楚江天！”月华记起来了，高中坐在她后坐的楚江天，那时他很瘦的，现在却是魁伟了很多，“你怎么在这儿？”月华疑惑地问。

“我还没问你呢？”江天笑着说。

“我先问你的哦！”

“这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

“我现在在这上班！”

“在这上班！当校长？”

“是的！”

“什么时候到这来了！”

“去年过来的！”

“现在该我问你了，今天怎么想起到这来!”

“我！”月华有点不好意思，皱了一下眉头想不知他刚才是否看见她在树下掉眼泪，想想看见了也没什么就又抬起头：“这是我母校，我当然可以过来看看！怎么，还要先请示你这大校长啊！”

“哦！哪敢，我想请都请不来呢！热烈欢迎！”

“好了，怎么变得这么油嘴滑舌的！”

“怎么，我原来笨得很啦！”
    原来，原来什么样，说了什么话，月华都记得不太清楚了，那时她只知道天天读书，读死书，后坐的他有时会在她帽子里口袋里塞个石子什么的捉弄她，而她先是很气恼，后来把他当成调皮的小弟弟懒得理他。

“我记得你那时在学校很认真，很用功，上课坐得端端正正的！”
    “是的，那时只知道读书，读死书！”
    “不啊！你那时不还喜欢唱歌吗，当过音乐课代表，教过我们唱冬天里的一把火！”

“是吗？”月华笑到，“我喜欢唱歌，但我高音唱不起来的！”她在脑海里搜索着，哦！是的，好象是当过，有一次一支歌教了一半教不下去了，因为高音部分她唱不上去，班上其他人也不会唱，只有半途而废，想着那时的幼稚,两个人在阳光灿烂的雪地上大笑起来。

“那你好，你那时总是捣蛋，东捣西戳的！”月华笑着说他。

“我！”江天望着她，忽然很郑重地说：“现在想想，我那时总是惹你，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引起我注意？”

“是的，你那时乌黑的齐耳短发，大大的眼睛，好象总不快乐的样子，有点象《城南旧事》里的小英子，我可能是喜欢你！”
    “哦！天啦！”月华笑起来，“不要说故事给我听！”
    “好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相信！都过去这么多年啦！”江天挥挥手,停了会又说:“可是有些记忆是永远忘不掉的！”

“什么记忆？”

“你是否记得有一次也是这样的雪天，体育课男生和女生在这操场上打雪仗！”

月华想想摇摇头说：“不记得了！”

“我们在雪地上疯得很开心，我第一次见你玩那么开心，平时你总是一本正经的,你那天穿着一件红棉袄，向我仍雪球，那次印象特别深，你的身后就是这棵开满了一树金黄腊梅花的梅树，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穿着一件红棉袄的你笑得特别灿烂特别美丽。”

“是吗？”月华有点惊讶地望着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一点都记不得了！”

是的，一晃二十年都过去了，这二十年一生中最美好的光阴，二十年的光阴有多少个日日夜夜，有多少的期盼和梦想，有多少的欢笑和泪水又有多少的痛苦和绝望，怎么就这样一晃就过去了，二十年，二十年可以成就一棵大树，也可以长成一个大小伙子和大姑娘，可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最美好的青春最美好的年华逝去了，一去不复返，永不回头,永不再来......

月华站在雪地上看他挥手的样子，又忽然很想听他说，说班上原来的事情，说她原来的样子，她自己都记不得她原来的模样了，他还记得她原来的样子，而现在一晃二十年都过去了，只长他们几岁的班主任因病英年早逝，大多数同学都不知去处，知道的也很少联系，各自忙着各自的生活，可现在的生活又是怎样的不堪一击,月华忽然觉得很难过，他们毕业时种下的广玉兰有碗口粗了，深绿色的厚而密的叶重重叠在一起，象撑起的一把把大大的伞，操场边那些有五六十年树龄的法国梧桐更加高大粗壮了，它向着天空展开遒劲的臂膀，你不由得不赞叹生命的力量和强壮。那蓬腊梅，那蓬在雪白的大地上一树金黄的腊梅，依然在那里坚持绽放着它的美丽,它的美丽会一年又一年永远延续下去.....

九

今天是周六，月华本来要在家里睡个懒觉的，周三就接到办公室的电话通知，周六上午8：30公务员要考试，什么时候考不好，要安排到休息日。问是否有答案，答有，那就不用着急了。

所以，早晨7：00的闹钟响，将它调到7：30，7：30闹钟响时，不得不爬起来，虽然昨晚是11点多睡得，半夜好象又醒了一次，头有点昏。爬起来，淘米，用高压锅煮了稀饭，再去刷牙洗脸，又给花浇了水，再看时间8：10分，来不及吃饭了，赶紧换衣服，梳头，给儿子说一下，拿了包下楼，骑车到政府会议中心，新建的政府会议中心有三层，在政府大楼的左侧，大大小小的会议室有八个。一楼大厅边摆放着两个大红的牌幅，什么严肃考场纪律，切实维护知识至上的尊严……会议室已来了一半人。前台挂着“全省公务员依法行政知识考试AA考点”的红色横幅。

8:30开始发卷，发答案。月华得做两份，中杨出差，她得帮他做一份。拿着答案，一路抄下去，“真是，这一题怎么这么多。”

“哎呀！没有这么多噎！只抄前一段，后一段不是的！”

 “哎呀！我抄错了！”

“要什么紧啦！谁看！”

“还不是堆在那里，我看可能是直接从考场送到废品站算了！”

半小时后，就有人交卷了。

“你怎么这么快？”

“抄一节丢一节呗！”

有人赞曰：“这个方法好！”

前面选择题还好，后面问答题一大堆，得花时间抄。是一路快速行驶，七弯八扭，上择一句下丢一堆，9：30将二份卷子在别人一份卷子的时间内完成。

有人交卷，要离开考场。“暂时不能走，请等一下，有巡视的要来。”

“干吗！还要等巡视的。”

“是的，这是全市2203名公务员的统一考试，有几个考场，要录像的。”

众人只有散坐在会议室里。等得不耐烦了，有人嚷：“中午请我们吃饭啦！”大家只有闲聊,有的等得不耐烦了就在走廊上望呆，望了好一会，看见主任在招手，人来了，进考场。大家又进考场，将卷子摊开，收进包里的笔拿出来，坐定。见五个大男人鱼贯走进来，分别是组织部、人事局、发治局、纪检会等巡视官员，按指示，众人低头做答题状。人事局的人拿出一数码相机，对着装模做样的众人“卡嚓、卡嚓”好几张，又对着悬挂的“全省公务员依法行政知识考试AA考点”大红幅，“卡嚓、卡嚓”了好几张,又变换了好几个角度“卡嚓、卡嚓”了好几张,至此，9：52本次考试圆满结束。月华不知为什么一下子万分地憎恨起来，她必须逃出去，逃出这大楼。她迫不及待地从会议室冲出去，又一溜烟地冲到地下室，骑了车赶紧离开这大楼。

    骑着自行车冲出政府大院，向左拐到政府广场前的人民大道上，又左拐到东岸路，一路骑到通往乡村的小道上，穿过一座铁路桥，一大片碧绿的油菜田，一条小河的石拱桥，就到了这旷野，走到旷野深处，将车停在一旁，在小河的堤上找了一个大石块坐下，脚下是灰色干枯的泥土，身后是被绿色的藤蔓缠得弯了腰的竹林，竹林那边是从城中流淌过来的小河水，几只不知名的长尾鸟扑棱扑棱从竹林里惊飞到别处，前方是一遍荒芜的长满野草的田野，几户灰墙红瓦的二层农家小楼房掩映在远处绿色的杨树林里。偶尔传来公鸡在这初冬日的下午的叫鸣，青山以它雄壮的躯体铺展在灰色的天际，一群黑色的鸟排着队伍象五线谱那样在旷野之上苍穹之下展翅飞翔。风儿吹佛着发梢，衰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虫儿不知在哪个角落唧唧地鸣叫......只有在这旷野，只有在这空旷没有一个人的青山、绿树、野草和秋风的旷野，月华才能感到空落的心有了着落，才会平静下来,面对着它安详而又和谐,她本是这自然中的一分子,她愿意面对着它们直到她不得不离开,回到喧嚣的尘世中去。

                           

十

她终究要回到喧嚣的尘世中去，一天一天地过着原来的日子，上班、下班，烧饭、洗衣、带儿子，可月华觉得这几天怎么不对劲，心里又有点空落落的，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想有好几天都没走路了，一连几天早晨骑自行车上班进大楼到九楼办公室，中午在一楼食堂吃饭后仍旧回到九楼办公室上一会儿网，看一会儿书再闭着眼睛靠一会儿，下午接着上班，晚上又骑车回到六楼的家里，感觉好象整日都漂着的，都没挨着地，怪不得心里空落落的。所以昨晚下班没有骑车，从大楼右边的便门走出去，穿过一条通往政府大楼的水泥通道，踏上政府世纪广场上的草坪，脚触在那松软的草地上很舒服，从高大的银杏树下走过，穿过车水马龙的人民大道，大道中间宽阔的绿化带边种植的樱花每年春天都会开满大朵大朵粉色的花，在春日的雨后落满一地的粉红，那易逝的红颜飘落在尚未绿的枯黄的草地上，落在坚硬的灰色水泥大道上，有车开来，卷起片片的残花随风飘逝……秋日里路边拐角处那棵瘦瘦高高的桂花树都会落满一地的鹅黄。有段时间月华每天早晨都会在白色的斑马线上碰到那辆白色的运钞车迎面而来，那运钞车从左行道拐过来，驾驶室里坐着穿着迷彩服防弹衣，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的押车员，有时它也会早一些，停在路边的储蓄所门前，两个全副武装手持冲锋枪的男押车员从车上跳下来，一左一右站在车边，同样穿着迷彩服防弹衣，头戴钢盔身材高大的女押车员从车上取下白色的票箱，提着那很有分量的箱子走进储蓄所。

今早月华又碰到运钞车停在储蓄所门口，看着女押车员提着那白色的大票箱，她想：“那里面装着白花花的票子，而我们每天就是为了这票子忙碌着吗？”

穿过白色的斑马线，踏上政府大楼前世纪广场的草坪，高高的财政大楼伫立在那里，三楼向着广场的LED大屏幕广告幕墙正播放着各种营养品的广告，什么脑白金、什么黄金搭档，一浪高过一浪。穿过翠绿的软软的草坪，就是大楼的边门，黑色的花格子铁艺围拦，进门是大院，修剪整齐的绿化树，石楠新发的紫红色的叶总让月华想起一部电影里的画面，漂亮的女主人翁跳着轻快的舞步，紫红色的连衣裙旋得飞扬起来，那裙摆就是这种颜色。灿烂的阳光洒在麻灰色的花岗地面上，刚发出嫩牙的高大的银杏树投下它的影子来。布谷鸟不知在哪个角落里“布谷！布谷！”地叫着。登上二十多级的台阶上到一楼，各有二个米黄色的高大粗壮的园柱,走进高大明亮的玻璃拉门，是宽敞气派的大厅，大厅正中建有水池，在大厅左侧墙边的考勤机上按上指纹，穿过大厅到上电梯到九楼，走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刚将桌子抹好就接到江天的电话：“你今天到法院去吧！”月华奇怪地问：“到法院干什么？”“今天是你们前任局长开庭的日子！”“是呀！怎么没听说！”问中杨，他说好象是的吧！却很漠然。

月华想起要到信用联社拿进帐单，正好去法院看看，就赶紧打的过去，从联社营业大厅拿了单子走出来，站在大厅门口看外面是灿烂的阳光，大马路不停奔跑地车辆来来往往，马路斜对面就是县法院，法院大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绿色的玻璃幕墙正中挂着一个大大的国徽，房顶上鲜艳的五星红旗高高地飘扬，哎，这大院里每天都在上演着各种的人世纠缠，上演着一幕幕闹剧，一幕幕悲欢，今天又将怎样呢？不管怎样都是一场悲剧，谁也不想看到的谁也无法改变的悲剧，但还是必须上演！

月华走进审判大厅,进去时已开庭了，阶梯状的审判厅已坐了大半的人,在大厅的上首方挂着一个国徽，靠厅壁的高台上是一条长长的紫色桌子，桌子后面摆着三张高大的紫红色沙发椅，中间是审判长的位置,左右两边各有一名审判员,审判长正下方是书记官,两边是公诉人、辩护人，最下方是面向审判长而坐的蒋局,只能看到背影，他穿着一件棕色的外套,坐在一张木质的紫红色长椅上，靠右侧门边的木椅上坐着二名狱警，这边就是阶梯状的可容纳200人的旁听区，在大厅前方左右两边的白色墙壁上各有六个黑色的大字：“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大厅左侧上方挂有一块投影屏幕，公诉人正在宣读起诉书，显示屏上不断地滚动显示着起诉书的内容，五项内容共91.9万元,辩护人先只承认3万元,后又认可为30多万元,蒋局进行陈述，他很冷静,说都打了借条,是有人害他,他是被人害的,他申请和议。休庭时他从紫色的长木椅上站起来转过身来望着旁听区的人，旁听区左前方有他的很多亲属，老婆、白发的姐姐、侄儿、侄女等。从4月进去到现在开庭整整半年，昔日的局长变成阶下囚，他一定受了很多的煎熬，但他现在已经很平静，月华看到了他望着他们的眼神，还是觉得很悲哀，于他个人于整个社会都是一种悲哀。休庭时，好象是他的一个同学将一份装满丰盛饭菜的白色餐盒递给他，法院宣布择日再判。

退庭了，月华坐在那儿，看着蒋局在两名狱警的带领下走出审判大厅，大家都出去看，她独自待在那儿望着空荡荡的大厅发呆，“怎么不出去？”回头一望是江天，“等一会儿！”

“他最少也要判10年！”

“是的，最少也要判10年，他是犯了罪，有很多的过错，个人生活作风也很腐化，可这几年他也付出了很多，抓收入，跑省里跑市里甚至跑北京争项目争资金，职工的福利也有提高。”

“你不知道他后期有多狂妄，我们去要资金，就象讨饭一样的!”

“他的狂妄也是后期形成的，他个人确实有问题，确实犯了罪，但是谁在纵容和助长他的行为？年年都有审计，纪检监督部门也大有人在，平时他的行为就有很多是违规的，但大家都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级纵容他违规，下级盲目地服从他错误的决定，现行的体制和整个社会大环境都在纵容和助长他的犯罪行为。“

“你不要为贪官找理由。”

“我不是为他找理由，我只是在分析根本原因，想想看，你处在他那个位置，你怎么办？他接触的多是企业老板、开发商、包工头，一方面这些人为获取最大的利益不断地用糖衣炮煅轰炸，他们会巧立名目，变着花样抛出各种诱饵，你也许能抵挡住一个二个三个，但你抵挡住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各种途径三番五次地轰炸吗？另一方面这些人本身的富有就是一种诱惑。他势必会产生一种想努力缩小这种差距的冲动。这是一种本能，人的本能。而中国市场经济就是鼓励人的这种本能要最大的释放，他处在这个岗位完全有实现这种欲望的可能，这就是一种诱惑，大多数人是无法抵挡这个诱惑的。就象美丽的衣裳对我们女人的诱惑，看到橱窗里高挑的模特穿着美丽的衣裳，不由自主地就会有购买的冲动。”

“冲动！他是冲动过头了！”

“对，他是冲动过头了！他已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犯了罪，但失控的贪污受贿的不只是他一个人，不只是我们这一个单位，也不只是我们这一个县城，而是整个国家，整个社会，可以说现在已经发展为一种集体腐败的局面。根本原因是什么，中国腐败的根本原因是持续三十年的以坚持以经济利益为中心的强大经济模式，这种经济形式每时每刻都在鼓励着人们的自私自利，人类的贪欲得到充分的扩张，为人民服务的共产主义信仰已全盘坍塌，传统的道德观念全盘沦丧，在监督机制失效的情况下腐败象瘟疫一样在全中国的政府官员中蔓延。人类个体的欲望是与生俱来的,我们每个人都存在这种欲望，它会推动整个人类社会的发展,但过分贪婪的欲望也会摧毁社会文明,所以千百年来,人类也一直在不断地寻找和建立控制人类欲望的社会制约机制,一但人的理性和社会制约机制不能控制欲望,欲望就会变成洪水猛兽破坏整个社会的平衡。我感到现在就是制约机制的失效，已经不能控制贪婪的欲望，所以现在的社会变得很可怕，为官的贪赃枉法，为商的信奉一切向钱看，自私自利，缺少社会责任感，所以就有了“瘦肉精”、“苏丹红”、三聚氰胺奶粉等等等事件。而现在更为可怕的是原有的个体利益追逐已上升到集体追逐，当政府也加入经济利益的角逐，拼命地追逐利益时，这个社会就变得极端地可怕，比如政府对土地利益的追逐，就会变得可怕！”

“这种行为不是愈演愈烈吗？有什么办法？”

“必须要采取措施，必须立即建立约束这种贪欲扩张了力量！”

“有约束贪欲的力量吗？”

“当然有，内部的监督机制已受到侵蚀了，需要重新建立。现在当务之急必须启动外在的是监督机制，必须放开中国媒体和社会监督，特别是要开启民间的监督力量！”

“内在的呢？”

“内在的就是重树内在的信仰，抵挡住这种诱惑，你的内心必须有比贪欲更强大的力量，共产党当初就是有为人民谋福利的强大的信仰，才战胜了一切的困难。发达的资本主义地区的宗教信仰，在抵御人类自身的贪欲上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而现在要让被利益主宰了几十年的国人再重树内心的信仰是非常艰难的，象治理被污染的淮河水一样，这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但又是必须要做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要建立一种怎样的信仰呢？”

“我也不知道，为人民服务的共产主义信仰已全盘坍塌，时代也已改变，重树很困难，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念也有糟粕，好的部分也大多沦丧，而我们又不能照搬西方的信仰，但我认为必须要建立，也许有人在着手这方面的研究了。”

十一

月华受朋友之托有事去学校找江天,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将桌子拍得通通响：“妈的！败类！败类！真他妈的一群败类！”是江天的声音,月华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进去,是他一人坐在办公桌的电脑前,

“干吗！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还以为你是在跟谁吵架呢!”

江天站起来无奈地说：“跟谁吵架,你说我能跟谁吵架,老教师儿子结婚要买房子缺钱，找我来拿教学楼职工集资款，我没钱退，到财政去要钱，财政说预算没有安排这笔费用,找政府,政府说财力有限,现在没有资金安排这项支出。那实际情况呢！你看看，你看看吧！真他妈的败类！”

    月华放了包凑到电脑屏幕上看，原来是一篇报道，在一个农民人均收入不过两千多元、财政收入刚过亿元的区，竟然耗费全年财政收入的三分之一来建一座“白宫”式的机关办公大楼，更荒唐的是，建这个“白宫”大楼竟然把一所上世纪90年代建好的小学推平，让一到六年级的两百多名小学生，再次回到建于上世纪60年代的、已经废弃的学校上课。不仅学校砖瓦破旧不堪、教室又破又矮，学校操场就是校舍外的一片空地，还被淤水占了大半，而且学生每天要几次穿过门前的105国道。并且颍泉区开始兴建“豪华办公楼”，杨庄小学开始申请国际援助，日本人水谷准来到安徽省阜阳市颍泉区杨庄小学考察，看是否对这个学校进行国际援助。他看到这座被庄稼包围的小学，校舍都是危房，房顶和墙？壁到处是裂痕，桌椅破旧。

当他乘出租车离开阜阳时，看到了距杨庄小学十几公里、颍泉区政府外表豪华的欧式办公楼。当地人称那里为“白宫”。水谷准不明白，为什么当地政府有钱建办公楼，却无力改善一所农村小学的基本设施。

日方最终还是拨给杨庄小学8万多美元的援助资金，今年春天小学有了新的教学楼。但水谷准阜阳之行的调查报告今年6月份登上了日本《产经新闻》，并引起了舆论的批评。

月华呆呆地望着网上的报道，不知说什么好，江天还在那气愤地说：“你讲是不是败类，真是丧志，丢人，中国算完了！政府在做什么?你们整天在做什么？每天从财政出出进进这么多的资金，真正用到教育上的有多少，政府浪费了多少的资金，吃吃喝喝浪费了多少资金，豆腐渣工程上的浪费多少资金，更有这些无耻的人还向国外申请援助，真是丢人，将中国人的脸都丢净了，纯粹是一群败类,败类,无耻之徒,昨天分管城建的县长亲自带队,对我们施压,要把学校的地给浙江的房地产商搞开发,中国的教育到了这个地步，中国要完蛋了！"

他走到门口关上门,又愤愤地走过来说:“你看还有，你看这杭州西湖边的有西子湖畔第一高楼之称的浙江大学教学楼，22层，设计寿命为100年，仅用了13年就被爆破拆除了！还有这无锡第一医院综合楼，1997年开工兴建的，高22层，2003年大楼所在地块规划发生变化，从医疗用地调整为商业用地，计划4月爆破拆除，此次定向爆破将创造江苏楼层爆破之最。啊！中国人民真伟大！全国上下有本钱的定向爆破炸、炸、炸，没本钱的挥动铁锤砸、砸、砸，炸了再把高楼建呀，砸了再建新大厦，全国上下炸声一片，热闹轰天，GDP一路飑升雄赳赳气昂昂超过日本、英国鬼子，一举夺下世界第三的位子，啊！中国如此多娇，引无数列强竞折腰。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你再看看郑州惠济区政府占地500亩传世界第一，惠济区政府投资7亿元、占地500亩、“古树园”、庞大的人工湖、假山、气派的6座办公大楼、容纳千人的巨型会议中心。其中集中兴建了党委、政府、人大、政协等四大班子的办公新址，可谓是权力行使者和监督者都“各得其所”，可以确保“团结”了。

这四川省成都市“新行政中心”占地17.01公顷，建筑面积约37万平方米，总投资约12亿元。广东省佛山市顺德区*府大楼，照片没照全,里面很豪华,面积也超大,对面的广场比天*门广场还要大,设计本身是5星级以上的酒店的,当时报中央的时候也说是盖酒店,可是后来就变成政府办公楼了,可和美国白宫媲美了! 湖南省衡阳市石鼓区委、区政府机关大院鸟瞰效果图，建设中的区政府办公楼、区政府对外办公楼、机关会展中心、区委办公楼、区政协办公楼、区人大办公楼等6幢崭新办公大楼和市政广场、市政花园等主体工程已基本完工，筹建中的区人民法院、区检察院、区公安分局、区工商分局、区人民武装部、后勤服务中心等6幢办公生活大楼，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1个巨大的圆锥形会展中心气势恢宏；数十亩绿地、山水园林景观、假山、喷泉环绕其中…… 还有你看梦幻一般的“水晶宫”、天下第一县衙——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政府办公大楼 郑州市惠济区政府办公区内的人工湖 ，相比之下你们那财政大楼算什么，是小巫见大巫！

中国真的很了不起啊，中国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你在GOOGLE地球上看了美国的各类建筑，美国太落后了和我们比起来！美国简直就是贫民窟！你看这科罗拉多州市政厅他们穷的要死1907年的建筑用到现在..... 密歇根州Alpena市政厅，从1908年用到现在了,又是个危房明尼苏达州go-vern-ment--要不是有面国旗还以为是个图书管....

 我们的政府不是与世界同步而是世界第一！重庆市万州天城交通局仅有１２名在职职工，却建起两栋建筑面积7000平方米的“欧式”风格办公楼。 外号"白宫"的顺德区政府大楼以及周围配套工程,据说造价20亿,每晚的电费8W RMB!全中国人民都应该感到自豪，中国人民终于终于赶超英美帝国主义了！终于扬眉吐气了！

社会上谴责我们的教师,说教师也变质了,我承认我们的教师队伍也被堕落了,因为他们也是人,也是这个社会上的人，也要生存,也要发展，教师的工资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拿什么去买房子,买车子。看着同样学历同样能力的政府机关企业白领过年过节发奖金、拿红包，他们只有干望着，望一年二年还撑得住，这样一望十年几十年他们还守得住吗？怎么办？有门路的跳槽，或进企业或去机关，发财的发财，升官的升官。没门路的怎么办，不是说要大力发展市场经济吗？现成的市场，而且是广阔的市场-学生，一来老师可以创收，可以还房贷,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自力更生努力缩小与别人的财富差距，寻求一种心理平衡。二来学生可以提高自己的考试水平,可以考取好的学校，为家长争面子，找到好工作，挣更多的票子，捞更多的钱财。所以尽管现在教育部严厉禁止办补习班,但各种补习班层出不穷,你说能怪我们的教师利欲熏心吗？我们的心都被谁熏坏了，被经济利益熏坏了，我们的心被熏了，我们多多少少还有些传统的基础，还残存一些良知，可怕的是下一代从一出世就受到经济利益的熏陶，他们将是中国的栋梁？他们将把中国带向何方？”

月华站在窗前，望着校园，该校始建于1940年,位于市区中心，有着近七十年的办学历史，占地面积49亩，校园绿树成荫，花木掩映，环境优美。正是课间休息的时候，同学们在校园里奔跑着笑闹着，建校近七十年来，为国家的建设和发展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可是正是这黄金地段在房地产开发商眼中放着金光，政府一次又一次地到学校做工作，但学校全体教职工强烈反对搬迁，一来这是一所老校有一定的文化底蕴，有一些老建筑，校区的树木有的也有5、60年的历史，已经是这县城仅存的一处；二来这片居民区按设置需要一所中学。

“我有个同学在英国定居了，上次回来他说在欧美发达地区，那儿的建筑，一二百年来一直是那个样子，教学楼、办公楼、图书馆，全都是原来的样子，矮矮的旧旧的，可看上去很亲切，就象一个多年未见的熟人，他们完好地保存了他们的历史，而中国所有旧的东西无论好坏全拆掉，全是新的，全是高楼，全是大厦，全是钢精混林土，我疑惑是否是中国的历史太悠久了，是中国的历史太陈旧了，以至于悠久陈旧得发霉腐烂了，腐烂得让我们这代人厌恶并彻底地消灭它！他说他回来都认不得自己的家乡了，我带他到学校转了一圈，他说他终于找到了只有在校园里还保存了过去的建筑。

你看我们这大片的居民区，密密麻麻的全是混林土的房子，除了商品房就是门面房，根本没有文化设施，也没有健身活动场所。你看这条街上有多少麻将馆，人们更多的聚集在麻将馆、彩票室里。现在开发商还要打学校的主意。当整个政府为那些企业进行开发区建设时，为开发商征地拆迁时，根本没有考虑为学校，因为学校不能为政府带来GDP、不能给官员带来政绩，不能增加财政收入等任何经济效益，甚至当开发商看中学校的位置时政府会鞍前马后为开发商蚕食学校的土地。而这种状况竟然持续了十多年也是令人惊诧的，这是中国改革开放犯下的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是现在必须要改正的错误！可是如何去改变，怎么才能去改变，我坐在这儿只能是空想而已！”

江天忽然住了口，他看到月华紧蹙的眉头，满脸凄然的表情，走过去轻声说：“我今天说得太多了，不该对你发这些牢骚！”

月华轻轻地摇摇头，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不，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对我说，我想听你说真心的话，现在很少听到这样畅快淋漓的话了，待在机关里都是唯唯诺诺的行尸走肉地活着！”

“哎！我也只能发发牢骚而已，这样的现状谁也无法改变！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搬石头砸天啦！”

月华望着江天拧成川形的眉头，她不知道该怎样说，她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他。

十二                                                                        

晚上月华回到家后，督促儿子作好作业，上床睡觉了，闻达还没回来仍旧在外应酬，家里很安静，自己便坐在书房里看书，却看不进去，想着下午在江天办公室里，他说的一大堆的话，想着他的愤怒和悲哀，江天让她从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感觉，一种很难说得清楚的感觉，她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她知道，一定有一些固有的东西发生了变化。让她变得越来越多地思考。

她又想到上午在办公室里同事说的话。

说到政府贷款的事，老林说借那么多的钱到时候拿什么去还？

科长说：“不借钱，不借钱怎么去搞城市建设，本级财力有限只能应付正常的行政经费，根本没有财力去搞基础设施建设，城市基础设施差哪个来投资，没人投资我们靠什么增加财政收入？上级也没有资金支持，要发展怎么办，除了想进一切办法争取各种资金外，只有借，只有贷款，不贷款怎么发展！我们的任务怎么完成！”

“那我们以前不是被封过办公室吗？”

“以前是以前，不也过来了吗，现在必须要发展，上面一个目标接着一个目标下，而且还要加快速度跳跃式发展,我们怎么办，只有硬着头皮上，考虑那么多干什么?等你考虑好了,机遇也错过了,这个年头就是要胆子大,敢想敢干,前怕狼后怕虎的只有喝西北风！”

“资金下来了，各个部门都在抢，这个部门要上这个项目，那个部门要上那个项目，争得是热火朝天！哪来科学发展，纯粹就是抢钱，恶性循环！”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只管将钱拨出去就是了！反正有交办单！”

“我只管把钱拨出去，拨出去简单，到时候拿什么去还？”

“你真是瞎操心，反正都是老共的钱，也不是你的钱！领导叫你向东你就向东，领导叫你向西你就向西！”

“再说了，你们也要向上面学学，你看这篇报道：11月9日，国家将安排4万亿元资金强力启动内需的消息被广为报道后，有权力划拨这笔巨额资金去向的国家发改委，成了全中国人的目光焦点。各地火速带着项目上京寻求支持，跑“部”前进，希望能分一杯羹。 从那一刻起，这个位于月坛南街的部委门前，便再也没安静过。一时间，周边酒店爆满，复印店忙得连轴转，小卖部中华烟的销售量直升，4万亿元的投资计划，率先拉动了发改委周边的内需。

　 昨天政府专门就这个问题传达了大市政府的部署： 三个动。一是要闻风而动，突出一个“快”字。中央加大投资、扩大内需的政策消息出台后，各地都在火速行动，纷纷向上争资争项。我们不能坐船等水、守株待兔，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中央、省、市精神传达下去，以最快的速度主动突进，以最实的措施争到真金白银。这项工作我们与其它兄弟市都在同一起跑线上，跑不跑得到项目和资金，完全取决于工作态度、工作热情、工作方法、工作劲头、工作责任心，我们再也不能以基础条件、历史原因为借口而落到别人后面。已经明确的措施，要争分夺秒，只争朝夕，迅速果断出手，不可观望懈怠，贻误时机。

    二是要谋定而动，突出一个“准”字。面对良机，不能像无头苍蝇，要吃透中央政策，抓准关键，突出重点。对中央精神要吃得准，对策措施要拿得准、重大项目要看得准。准确把握中央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精神实质和关键举措，结合本地本部门实际，抓紧制定相关工作方案，不折不扣落实到行动上。

三是要聚力而动，突出一个“重”字。争资争项靠单兵作战肯定不行，必须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进行，上下联动，形成合力。要强化领导。市政府成立加大投入扩大内需工作领导小组，市直有关部门尤其是市发改委，要充分发挥职能作用，指导、协助各县区和其它部门搞好项目包装、申报工作。协同各地各部门领导积极争资争项，尽量把时间抢在前面。当前，各地要切实减少不必要的会议、检查、评比，把精力集中到争资争项目上来，集中到深入一线为企业解决实际困难和具体问题上来。要强化调度。在成立加大投入扩大内需领导小组的基础上，市政府还将强化调度，抓好项目的落实。要强化考评。将争资争项目作为对县区、对部门考评的一项重要内容，对争资争项目工作突出、效果突出的单位，市政府将在项目配套资金、单位评先评优等方面预以优先考虑。对贻误战机、坐以待毙的单位和领导予以通报批评。

国家动、省里动、县里动、乡里动、村里动、老百姓动，全国人民一起出洞，争抢这块本世纪最大的蛋糕。

现在就是这个社会,你不争你不抢,那你只有等着喝西北风吧!”是的全国上下都在抢，都在争,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

十三

    一个多月又过去了，蒋局的案件仍然没有宣判，大家也好象忘记了这件事，继续按部就班地过着日子。上午填一套报表,在电脑前扒了二个多小时头发昏,眼发花,腰酸背痛的还没弄好,办公室的陶大姐走过来说:“站起来晃荡晃荡吧！别让屁股长了疮！”

老林说：“得了颈锥还差不多，现在哪会长疮！”

“怎么不会长疮，我儿子就长了一屁股的疮！”家有高考生的陶大姐说

月华奇怪地说：“真的呀！现在长疮的很少。”

“是的，长的是坐班疮，他们班上许多同学都长了！”

“怎么得的？”

“一天到晚坐在教室里做卷子呗，体育课都取消了，一天到晚不运动，血液循环不畅堵塞在那里就长了！”

“孬读书，死读书，没早没夜，不长疮那才是怪事。”

“现在读书都读孬了，我儿子真可怜，早晨6点出去，晚上10点半回来，再做卷子到12点，中午就在家吃一餐，我真担心，题目那么多那么难，考不好怎么办！”

“这就是在折磨他们，把这些学生一个个变成只会做题目的机器，学这些有什么用，原来我们物理化学也学了不少，纯粹是理论知识，现在全忘了，到社会上能用到百分之几。”

“话虽这么说，但你不搞怎么办，你不拼命就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现在别说高中，初中就要开始发狠，晚上作业做到11点是很正常的！”

“那就把他们变成一个个做题目的机器呗，浪费他们的青春，谋杀他们的创造力。看看吧，现在企业核心技术全都掌握在外国人手中，中国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真正掌握了多少核心技术，中国只是在出卖廉价的劳动力，中国的GDP 是廉价的劳动力血汗积累起来的，中国人的创新能力早已被传统的应试教育谋杀光了！”老林愤愤地说

陶大姐望着老林笑着说：“你在这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现在的教育体制就是这样的，你也不能改变。”

月华站在那里却在想：“是的，我们都不能改变，明知道是错误的，都还要忍受，但是这样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儿子马上就要上初中了，难道我们都眼睁睁地看到我们的下一代都变成考试机器，不！不能，必须要改变，我是不能改变，现在是不能改变，但我可以去努力改变，我可以去写，总有一天要改变，这不是哪一个个人的问题，而是全社会的问题。我要写一篇小说，名字就叫《谋杀》，现在的教育体制谋杀了人的个性、创造力，也谋杀了中国得以持续、健康发展的动力。现在的青少年个个娇生惯养，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他们如何治理国家，如何成为中华民族的脊梁。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是国家兴旺发达的不竭动力。培养青少年的创新能力必须从教育做起 ,现行教育体制以升学为目标 ,以考试为手段导致学生片面发展 ,必须改革现行教育体制 ,大力推进素质教育。这是我们每个国人都应该警醒的事情，也是中国教育体制必须加以改革的原因。大家都应该来推动这项改革，都应该来寻找相对合理相对公平的教育模式。执政当局更具有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是在当今经济浪潮的冲击下，文字的力量太弱小，很少有人去看书,即便看了当时有所感触，过后就忘了。怎么办，如何去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情况继续恶化下去，必须要有行动，实质性的行动去改革现行的教育体制，必须有一个领导者带动更多的人行动起来，就象曹建海，他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他已经带动地产三剑客向高房价宣战，“变压力为力量，培育起向达官显贵和既得利益集团挑战的决心。”那么教育体制的改革现在谁能担当呢？谁？谁能担当起这个重任，月华思索着，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江天的影子：“江天，江天可以，他是校长，在教育战线上工作了二十多年，对教育工作非常了解，应该可以，找他谈！对去找他谈谈！”

半个小时后，月华走进江天的校长办公室。

“学校的职工集资款没有钱兑付，财政上又要不到钱，我正在头痛了，你说怎么办？我都不想当这个破校长了！”

“你能跳出小的圈子，到更高处，你就会觉得有希望！”

“希望？希望在哪儿？在目前这个形式下会看到什么希望？”

“希望总是有的，关键是看你愿不愿意去做，和敢不敢去做！”

“你说得倒轻巧，在这种形式下，怎么去做！”

“改革现有的教育体制！”

“我一个小小的中学校长，怎么去改革，搬石头砸天啦！”江天又笑她：“你真是异想天开！”

“为什么不可以，你难道认为现在的教育体制不需要改革吗？”

“是需要改革，我一直认为必须要改革，应试教育问题、高考的地域歧视问题、教育教育资源不均衡等等等等的问题，国家素质教育喊了多少年了，却一直没有办法实施。现行的高考模式，注定我们必须以试卷为中心，我自己是物理老师，我也希望让学生从实践中学习一个个物理原理，可是一来没有那么多的实验器材、实验场地，最重要的是高考以解理论的试题为标准，在这个大方向的控制下，我们都不得不乖乖地服从！社会也给学生灌输了错误的价值观，读书是干什么，是为了当官为了发财，为了轻易地获取利益，从而轻视劳动。必须最彻底地改变企业用工制度，提高工人特别是技术工人的工资，才能从根本上改变应试教育。

“你有这么多想法为什么不拿出一份全面的系统的改革方案，你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去建一个网站，作为一个民间的调查机构联合全国所有的教育工作者和所有致力于改革我国教育工作的来探讨和研究这个问题，争取半年后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向中央、向国家教育部，向全国发起一项改革教育体制的运动。”

“干吗？你给我布置一项这样艰巨的任务。”

“为什么不可以，你说你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做，你难道不觉得教育体制的改革是多么的重要吗？应试教育、日趋高昂的幼儿及高校教育学费等等等等，你知道比三鹿质量更可怕的质量问题是什么吗？是教育质量，三鹿的危害是可以段短时间可以发现的，可教育质量是短期显现不出来潜伏期又很长，但是一旦问题显露就是一个民族的灾难！是中华民族的灾难！“经济至上”已经让国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已经严重地破坏了国家的根基！中国的经济已经陷入一个怪圈，必须进行改革，或者是一场革命，新的革命！教育体制也必须进行改革！”

“我当然觉得重要，可这确实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牵涉到政治体制改革的问题！”

“政治体制的改革你不熟悉也不了解，现在可能已经有人在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但作为一个教育工作者，你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你难道不觉得你有责任也有能力去做！你为什么不可以做一个教育改革者！”

“我有这个能力？”江天忽然看着月华笑着说：“你这么相信我？”

“是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可以去做！”月华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这是你的责任，也是我的责任，是我们所有人的还有一些良知的人的责任！”

十四

晚上回去，闻达又在唠叨：“哎哟！老婆！我活着真累哟！男人活着真累，还是你们女人好！下辈子我要投胎当女人！”

“那还不是你们男人要面子呗！”

“人活着就要面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要那个面子干什么?只要安安心心、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了。”

“你行了我还不行，同学、朋友、同事都比着呢，哪个不要面子，中国人活着就要面子，这是中国的特色。”

“中国的特色，为了面子坑猛拐骗、弄虚造假，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人都带着面具，那当然活得累！我只要真实地活着，有多大能力干多大的事，我也不要你做多大的官发多大的财！”

“你这是头发长见识短，目光短浅，胸无大志！”

“我不是反对你往上爬，发大财，但要通过正常的途径！”

“正常的途径，现在正常的途径能当上官吗，能发大财吗？所谓无毒不丈夫，哪个成就大事业的男人不心狠手辣，企业不偷税漏税不剥削工人能挣到钱吗，当官的没有后台不贪污不积聚经济实力能爬得高吗？你简直就是弱智，一点不长脑子。所谓弱肉强食，这是自然规律。”

“弱肉强食是动物！”

“人就是动物，改不了的本性。可惜我心就不狠，也没有经济实力，所以怎么也爬不上去。”

“爬不上去就散了，这样过过不也可以吗，退休了到农村去种些菜，喂些鸡鸭不也很好！”

“典型的小农意识，就这点工资管屁用，一个月工资不够人家一餐吃掉了，我可不甘心这样窝窝囊囊过一辈子！”

月华一时无语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闻达说要出去会麻友，麻友也是关系的一部分。换了鞋开了门就出去了，月华听着他下楼脚步的咚咚声，一楼楼梯道铁门的哐铛声，自己走到书房去，坐在窗边，窗外月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对岸正在建的凤凰城边的河西滨河公园内的竹林惨遭大面积砍伐,沿河的三、四米高的榆柳林也遭到砍伐，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桩，经过几代人修筑的河西防洪河堤也遭到毁灭性的破坏，这道有着七、八十年历史的防洪河堤曾成功地阻挡了96年特大洪水，保护了河西这片肥沃的农田和村庄，现在已被全部铲平。不知这是市政府规划的宏伟蓝图，还是开发商的丰功伟业，将大片的竹林砍掉，然后规划出人工合成的什么地中海风情公园，是政府有雄厚的财力还是开发商大发慈悲？

砍掉了翠竹的河岸裸露出大片黄褐色的泥土,一条临时挖掘的土路从正在建的房地产开发工地延伸到河岸,挖土机、大卡车、推土机开到河床上,窗外是灿烂的冬阳，原本的流淌着清澈河水的大河已变成了一个浑浊不堪的大工地，这些工程车都在来回不停地忙碌着，二台日本产的大红色挖土机象只烧熟的但依然威力十足的大海蟹在大河中间转动着它的大铁爪侵犯着曾经芳草萋萋的鹦鹉洲，又将沙石抓到蓝色的大卡车上，装满沙石的大卡车在河床上歪歪斜斜地开向对岸的房地产开发工地，填埋曾经是绿油油稻田的田野。三辆这样的卡车来回不停地在河床上穿梭着，推土机跟在后推平，不几天的工夫，芳草萋萋的鹦鹉洲没有了，环绕着鹦鹉洲流动的清澈的河水也没有了，原本沿着河堤边的在四月的春天开满油菜花的河滩也没有了，只有被推得一抹平的河床，河床上满是浑浊的河水，象是下雨积的水洼。

月华记起去年端午节前一个星期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那次只有挖土机和推土机，推土机将鹦鹉洲上的小柳林、芦苇丛推掉，挖土机将岸边的青草全部挖掉，将长在岸边的唯一的一棵拳头粗的榆柳也推倒，将河滩边的菜地也推掉，挖土机和推土机连续奋战了四、五天，月华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没有任何的告示说在干什么。端午节过后的周二月华去上班，在办公室的当地报纸上看到头版头条的新闻：市委书记画龙点睛庆端午。并刊登了书记大人正在龙头上点睛的大幅彩照，咦，端午节在家没有看到河里举行龙舟赛呀！再仔细看日期，是周五，端午节的前一天，考虑到书记、市长大人都是外地人，端午的当天要回家过节，这龙舟赛就提前了，哦！原来如此，月华终于明白这其中的理由了。休息日到河边，满河的水已退去，见那棵被连根拔起的榆柳倒伏在水里，月华有说不出的悲哀，后来再去看已没有了，不知是被人捞走了还是被上游发电厂发电时放的大水冲走了。那一个星期月华都觉得心里不舒服，这边的河滩曾经有一大片榆柳林，粗壮繁茂的枝干可以爬上去躺在上面，后来全被砍掉了。不知什么时候河边长起了这一棵孤零零的小树，在那个持续了二十多天五十年一遇的雪灾中，每天早晨起床都看见它披着一身的寒霜独自站立的岸边，清澈的河水依然环绕着积满白雪的鹦鹉洲在流淌，而它的脚下它的身后是一片白茫茫的一直延伸到高高的河堤上的雪，月华忽然就想起一首诗：孤舟蓑蓠翁，独钓寒江雪。她觉得它不只是一棵树，它就象那蓑蓠翁，它有着自己的语言有着自己的生命，它虽然孤单却很坚强，在百年一遇的冰雪中坚持着自己的生命，它终于战胜了严寒的冬，春来时在这河岸吐出第一抹鹅黄，为我们带来春的希望，可如今却活生生地被人连根拔起，失去了生命，从此在这河岸再也见不到它的身影。

自此，曾经在这河岸繁茂成林的榆柳彻底在这个河段消失，一个多月后鹦鹉洲、河岸边又冒出绿来，而这次呢，是将鹦鹉洲彻底铲平，洲上几百年来沉积的泥土和底层的沙石都抓走了，是斩草除根，这次是什么理由，月华怎么也想不明白，几天后，河对岸插了七个大牌子：西津河清淤工程。这西津河需要清淤吗？平常时只有浅浅的水流，只有水库放水发电时，水面也只是上涨到鹦鹉洲，离河堤还有十几米，这样的河道需要疏通吗？她是太蠢怎么也想不明白。唯一的理由就是是对岸正在施工的房地产工地需要大量的沙石垫方，而这里是他们获得沙石最方便的地点，于是大河就变成了他们的工地。二个星期后，沙洲连同河岸边的河滩全部被铲平，那春日里在鹦鹉洲上最先爆出的鹅黄没有了、夏日里将哗哗流淌的河水溅起白色浪花的卵石没有了，秋日里白了枝干的芦苇丛也没有了，这荒凉的冬日里还有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只有挖土机的大铁爪在河床上留下一道道的爪痕，中间河道的水淌过来，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水洼。

    月华曾向江天谈起这件事情，他说在经济利益的驱动下，人们已失去了对大自然的崇敬之情，别说一棵树就是整片的森林都会在利益的驱动下全部砍伐，就象河流，它为我们提供生命的源泉，灌溉我们的农田，而现在也被当成挣钱的工具，随意建水电站，滥采乱挖沙石，流淌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的河流在我们这个时代受到了史无前列的破坏，随意排放污水不说，河流也被一道一道地截流，一会儿干得见了底，一会儿满河的水。自然的规律完全被打乱了。中溪镇附近的元竹发生大面积不同程度的枯死现象，经省环境科学研究院调查得出的结果是由于非污染生态工程道路改建、水利水电工程和河道采砂等人为活动所导致元竹区的局部生态系统破坏，致使该区地下水位的不正常变动，从而引起大面积不规则分布的元竹干枯或浸泡死亡。还有最近发生的山洪暴发、河水暴涨，冲毁房屋桥梁造成重大损失的问题，近几年来这些乡镇大力发展山核桃等经济林的种植，片面追求经济效益，原有的七、八十年代植树造林好容易行成的松树、衫树等森林植被遭到大面积砍伐，而山核桃等济林林相单一，林下地面裸露，水土流失严重，这是人类过度的贪欲所造成的恶果。

十五

第二天下午，月华到市政府送一份材料,刚上台阶见江天怒气冲冲地从大厅里走出来，月华犹豫了一下上前问到：“干吗！”

“干吗？你说我到这儿能干吗？”江天没好气地说

月华楞在那里，江天说：“上我的车！我跟你说！”月华跟他上了停在前院的车，江天将车驶出政府大院，向左一路向世纪大道开去，近几年来城市急剧扩张，进入快速发展期。随着城市中心北移举措的实施，前年新建的世纪大道足有60米宽，双向六车道，中央有约3米宽的绿化隔离带，全长四公里。南接政府前的人民大道，北至三津大桥，政府收储了世纪大道沿线土地，以这些地块抵押筹措建设资金，规划以世纪大道为城市发展主要轴线，建城北新区：布置文化娱乐、科学教育和商贸市场用地，形成文教商贸综合区。原来绿色的田野变成了一栋栋的商品楼房，正在施工的工地上高高黄色的塔吊伸着长长的臂膀，远方的青山连绵在灰蓝色的天际。江天一声不响地将车开得飞快，月华不得不轻轻说了一句：“开慢一点，好不好！”话还没落音，他就将车一个拐弯驶进了三津大桥旁的奥林匹克体育场前的广场上，熄了油门，坐在那里愤愤地说：“你想听我说什么，我有什么好说的，你看着体育场，花了6、7千万，建成了空在这里，每年还要花几十万的维护费，我们学校要一点实验器材费都没有，体育器材也没钱更新，这是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你们做那么高档的办公楼，人均十几平方，我们的学生7、80人挤在    的教室里，你说这是为什么！”

“办公楼的资金是省厅补贴的！”
     “什么省厅补贴的，不都是部门利益，各个部门争权夺利，大家都在抢项目，抢资金，土地部门为土地部门抢，乡镇土管所只有二、三个人建三百平方的办公楼，司法所看到不对，我也要建办公楼，于是派出所、财政所办公楼纷纷落成，剩下早已建成的空荡荡的乡政府。”

“城关的校区也要扩大呀！”

“扩大，怎么扩大，现在城里的土地贵得象金子一样，政府怎么舍得去办教育，不被开发商吞掉就算万幸了！”

“现在修路有钱，建开发区有钱，建体育场有钱，就是办教育没钱！”江天愤愤地说。

“那些资金也都是贷款的！”

“贷款能建体育场，能建开发区，怎么不能建教室，体育场是形象工程，是政府的面子，开发区是为了招商引资！能出政绩！”

“政府不是正在建城北教育园区吗？”

“你难道不知道他们的用心，他们是想抬高这边的地价，好把地卖得高高的，把房价抬得高高的，利欲熏心，贪得无厌，无耻之徒！现在还要打学校的主意，卖学校的地，败类，一群败类！你也不要再说了，你还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一群败类！一群败类！混乱，中国的经济已经混乱！中国算完蛋了！”

月华没有再说，只是涨红了脸，呆呆地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慢慢地开门下了车，往奥林匹克体育场走去，这体育场是前年新建的，占地面积2万多平方米 ，整个工程耗资6000多万元，全部是通过政府贷款建设的，红绿相间的塑胶跑道，二万多张彩色注塑椅，建成后仅开过二次演唱会，因里现有的居民区较远一直空置开那里，体委偶尔组织过二、三次球赛。她也不知道一个人口三十多万的县城需要这样庞大的体育场吗？而在城中的社区和居住区体育活动场所和设施严重缺乏，居民缺少健身活动场所。城区密集的是麻将馆、洗脚房、网吧。

体育馆后就是这个县城的第二条大河西津河，走过河边长长的一大片鹅卵石河滩不远处就是县城三条大河的交汇处，清澈见底的东津河水在灿烂的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碧波哗哗地向西津河道流淌，二条大河汇聚到一起，成水阳江，水阳江流入长江,注入东海。江的左岸是一座高大雄壮的山峦，山顶上伫立着一座9层的宝塔，一条灰白色的石阶绕着碧绿的山体直达山顶，山顶有松林郁郁苍苍.山脚一条公路上各色车辆来回不停地奔忙。江的右岸是这县城特有的沿河而长的连绵几千亩的元竹林，竹林那边是肥沃的田野，安静的村庄。汇聚的水阳江江水在苍穹下泛着碧蓝继续向东流淌，流过灰白色的沙洲，流过青翠的竹林，向着远方拐一个湾不见了，远方是一重又一重连绵起伏的山峦，十几只白鹭在清澈的江水之上，碧蓝的苍穹之下展翅飞翔......

“你生气了？”江天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身旁轻声说。

“没有，你以为我是小肚鸡肠的女人呀！”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看那群白鹭,你看那群白鹭飞得多高!"

远方,十几只白鹭展着雪白的翅羽,一会儿冲向高空,一会儿又急转俯冲到江面上,忽又飞起来,啊!这群可爱的白色精灵是那样轻快而又自由自在地在碧蓝的天际翱翔......

过了好一会儿月华开口说:“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中国现在确实已经非常混乱了！举国上下不管是政府还是民众都在盲目地追求经济利益，当前我国区域发展失衡经济发展所需的要素和资源集中到一线的大城市里，县域经济的发展受到了限制，在财力逐级向上集中的同时，国家、省级有关职能部门则掌握着大量的财力，他们在分配这些资金时，往往只从部门本身的工作出发而不可能结合各个县的实际情况进行支持。换句话说，从县里的角度看，最需要支持的可能得不到支持，而能够得到支持的可能不是最迫切的。

地方的发展只有通过卖地和举债筹措经济发展资金,在工业化和城镇化推进过程中存在着很多的盲目性。很多县级地方政府单纯的把发展工业化理解为上项目、建工厂、建开发区，把发展城镇化理解为上广场、建楼房。这种加快发展、盲目推进的后果是资源的浪费、环境的污染、大量低水平的重复建设以及有限财力的低效率投入，同时也极大损害了“三农”的利益。比如你说的原浙江大学湖滨校区3号楼的爆破，这栋大楼设计时的使用年限是100年，却只用了13年。时隔9个多月之后，这一黄金地块的未来有了明确说法：将矗立起一座以85米高的五星级酒店塔楼为标志的建筑群。整个项目规划总投资约50亿人民币，将同期开发，分期建成投入使用。这块土地的使用权归属于香港嘉里集团旗下的嘉里置业（杭州）有限公司，它以24.6亿元人民币拍得。杭州市政府通过此举获得了惊人的利益。自此杭州市的房价是一路狂飙,恐怕连跪在岳飞庙前八百多年秦桧都会惊叹说终于翻天覆地,他可以站起来了。长期以来，资源浪费严重，建筑浪费尤其突出，有学者指出，我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建筑浪费国。”

“中国经济的发展严重失衡,贪欲已把人心的善和最基本的公平公正都吞没了！”

“那你怎么办，学校怎么办？”

“我认为学校不应该拆除，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学校！我觉得你说的对，现行的发展模式已变态，而根源在政府，必须改革。”

十六

 我必须站出来说这首诗是我写的，但我是谁，我的姓名、性别、职位、年龄、高矮、胖瘦，我认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这个大楼里106个职工中的一员，我是其中的一个个体，重要的是这首诗是我真实的感受。我不代表任何外在的东西，我只希望我的思想能超越地位、性别、年龄，以一个活生生的纯粹的人而存在，抛去一切外在的东西，以我的心灵将事情的真相，我的真实的想法呈现在你的面前，让每一个人都来思考，现在我们每一个人所做的事情。日前，市中级人民院对原县财政局长蒋受贿一案作出终审判决，以受贿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2年，并处没收其位于东风北路大华市场D幢5、6号门面房；追缴被告人违法所得人民币919600元。

萌生这首诗最初是因县长在年初财政工作会议上说的一句话，他说：“这栋大楼是我县最好的大楼，你们每一个在这个大楼里工作的同志应该感到光荣!感到骄傲！”坐在大楼二楼会议室的后面，前方是黑压压的人头，面对着主席台上高高在上的县长大人，我很想说：“不！我感到耻辱！感到羞愧！不仅仅为自己羞愧，也为大楼里所有的人，为整个政府，整个社会羞愧 ，是谁决定做这样豪华的办公高楼，是谁将6000多万的体育场掷在那里，只为了一年一次的盛会，只为了政府的虚名、而几百米处就是一所学校，学校里每个班级都是70多个学生挤在54平米的教室里，而我们待在人均20平米的办公室里，我能感到光荣吗？我能感到骄傲吗？不！我感觉不到光荣，我感觉不到骄傲，我感觉是耻辱、是羞愧！我是杞人忧天，我是自寻烦恼，我能说出来吗？我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即使我说出来，大家一定会象怪物一样望着我的，象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县长大人会认为我是找茬，同事会认为我弱智我头脑子出现毛病。况且一句话说出来一会儿就会烟消云散的，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热闹纷繁的世界谁会深思，谁会思考。而文字可以长久，可以永恒，可以一字一句地摆在你的面前，让你看见。而你作为一个决策者，你难道不思考吗？作为这个社会事物的管理者，你难道不会思考吗？是的，也许你们根本就没有时间思考，你们的时间全都耗在那文山会海，全都耗在招商引资，全都耗在怎样迎合上级，怎样建立自己的利益圈，全都耗在酒桌麻将桌、洗脚房、卡啦OK厅里，你们哪有时间去思考？也许你根本不屑一看，仍到拐角处，会有秘书帮你塞进碎纸机里，转眼成一堆纸屑。可是我必须写，我一定要写，我必须用我的笔一字一句地写出来。

    5月12日，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美国女人苏珊.桑塔格，二年后的一个冬日为写这篇小说翻开当年的日记，五月十二日  星期一   晴  摘抄的是关于评论苏珊.桑塔格的的小说《在土星下的标志下》的文字：他们在一个充斥着假象的世界里，在这个被扭曲的时代中，致力于维护自由思想的尊严，而这也是桑塔格一生致力的事业，她始终要求自己发出声音，讲出真话，表达内在真实的思考和感受。她希望用个体为榜样，激励更多的个体独立思考。书中所呈现的，是这些人如何生活，如何取舍，如何与时代互动，在这些行动书写的背后，我们能若隐若现感知到一股强大的精神能量，他们在无序中追求秩序，在混乱中探求明晰，所坚守的所追求的是人性之善。她要做的，是与真相对面，与无能并存，进而为人类的生存之道寻找另一种意义上的解法，因此，她试图在将自己的智力推向极致，而后在回归以批评的立场洞悉现实。”

    这天的日记除了摘抄的这段文字，我没有写其他的任何事情，确实没有写其他的任何的字，只有这些摘抄的文字，今日翻开我都觉得有些奇怪，但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下午我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到了网上的地震消息，2008年5月12日14点28分57.9秒，国家地震局确认四川汶川发生地震。 当天并没有什么异常，只当是一条普通的消息而已，只是随意地给在四川出差的朋友发了一条问候的短信，只是想起来几天前我曾做了一个地震的梦。但第二天上午我就看到了那一具具躺在学校操场上的用白色塑料布覆盖的尸体，那裸露在外的一双双小小的赤脚，那被钢筋混林土那些挤压的血肉模糊的弱小的生命，那匍匐在尸首边哀哀痛哭的父母，我的泪流了一遍又一遍，那几天网上、电视上全都是这些痛心疾首的画面，我开始失眠，每晚到12点多才能入睡，凌晨三、四点就醒了。15日的凌晨三点多醒来，我大脑海里又浮现出那躺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那些血肉模糊的生命，那在再也起不来叫声爸爸妈妈的孩子的尸首边哀号的痛不欲生的父母，那遭到质疑的顷刻之间粉碎性垮塌的校舍废墟，数以万计“祖国的花朵”、“祖国的未来”、“祖国的希望”的幼儿园儿童中小学学生和他们的老师，被砸得血肉模糊惨死非命！那我应该做什么，黑暗里我忽然听到外面敲了三声清脆的响声，是谁在这夜半时分，敲这样的响声，很奇怪，又有点象敲木鱼的声音。我翻身起床，在黑夜里在我的电脑上敲下一个个的字，一句句的诗行。那几日我写了好几首诗发在到乌有之乡的网站上，痛苦、愤怒、泪水充斥在我的心头，今日我只是写下我那时真实的感受。

一年后四川省教育厅归纳校舍倒塌五点原因

:一、这次地震首先是超过了预计强度,学校校舍抗震难以抵御如此强烈的地震。

二、灾情发生在上课期间,集体伤亡人数比较多。

三、学生上课时集中在教室,楼面负荷大,疏散时又集中在楼梯间,这些走廊、楼梯相对来说是建筑比较薄弱的,所以造成了一定的损害。

四、根据四川省教育行政部门提交的材料,四川省倒塌的相当多的校舍建筑时间比较长,校舍陈旧落后,这也是导致部分校舍垮塌的重要原因。

五、学校的建筑在抗震方面本身就存在着设计方面的先天性缺陷

    第二年的3月，我来到重庆的渣滓洞，起初也只是想了解一下重庆的历史，了解抗战时期，国民党人与共产党人较量的程度，也想知道小时侯就接受教育却感到遥远和模糊的英雄人物真实的模样。

    在瓷器口搭了一辆摩的赶向渣滓洞，当那辆完全陌生的摩的把我带向一片人际稀少的山林时，我的心里打起鼓来这是哪儿，还好不一会儿看见山路有人也有车来，摩托车在山林里转了几个弯后，师傅说到了，我抬头一看，渣滓洞三个黑色的大字就在我眼前，连围栏也是灰黑色的，灰色石块砌成的高高尖顶哨卡，黑色的大门建筑风格让我的心变得凝重起来。

    依然是阴沉沉的天气，黑色宽敞的柏油路，路边是高大的法国梧桐，让我想起南京中山陵路边的法国梧桐。看了渣滓洞的历史沿革才知道原来是一小煤窑，因渣多煤少而得名。外院灰蓝色的院墙上写着中国国民党的十二条党员守则。

    在内院的牢房玻璃展窗里我见到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庞，那一双双闪耀着光辉的眼睛，年仅21岁的“红心诗人”余祖胜，年轻英俊的“铁窗诗人”张学云和手捧鲜花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舍身取义的豪门大小姐杨汗秀，母子英雄王朴和金永华 ，1949年11月27日大屠杀之夜，在押往松林坡刑场途中，将自己在狱中用竹签笔写成《黑牢诗篇》的蔡梦慰，还有很多很多，我如何能用我笨拙的笔写下在那个时代中为了崇高的理想而献出宝贵生命的革命先烈伟大而又苦难的灵魂。

    等待吧，我要回来的

    等待吧，我要回来的

    在那风雪交骤的时候

    在那深夜沉沉的当儿

    等待吧，耐心地等待我呀！

    当旁人已等待厌倦了

    当一切人已不愿在等待了

    当人们都熟睡而你独坐灯前的时候

    我便悄悄地来到你的面前

    扶起你低垂的头

    细致地吻你

    让你在惊疑中把我俩的欢愉拥入梦乡

    等待吧

    你的所有都寄与唯一的等待

    这是铁窗诗人张学云写给妻子的诗，张学云烈士，四川越西人，1948年受党组织派遣打入国民党军队罗广文部作策反工作，1949年1月因叛徒出卖被捕，关押于渣滓洞。在狱中积极参加对敌斗争，组织“铁窗诗社”。1949年11月27日大屠杀时，他试图夺枪未成即以身体堵敌枪口而壮烈牺牲。想见这一位革命热血男儿有着怎样的柔情，在黑暗的牢房里他怎样思念着他那青春美丽的新娘，可他们面对敌人的酷刑，面对敌人的利诱不妥协不屈服，“从来壮烈不贪生，许党为民万事轻”。

    还有被残害在歌乐山上的千古功臣杨虎城，“愿以我血献后土，换得神州永太平”。这些中国的精英，这些热血男儿，这些风华正茂的女儿，为了祖国的山河，为了人民的幸福，他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我们是天生的叛逆着

    我们要把这颠倒的乾坤扭转

    今天我们坐牢了

    坐牢又有什么稀罕

    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

    我们愿

    愿把这牢底坐穿

    站在一楼女牢江竹筠烈士展窗前，我惊诧她年轻美丽的容颜，她的同样为了革命事业现出宝贵生命的年轻英俊的夫君，还有幼儿稚嫩可爱的小脸，她与她的的同窗席坐在草地上青春的模样，我才知道在我少年时就已熟知却遥远而又模糊的革命先烈也有着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生命，也有倾心相爱的恋人，是一位充满慈爱的母亲，也是一位千般柔情的女人，也有着“叫人窒息得透不过气来”的惨痛的创伤，也会在深夜里思念遇难的爱人而寸断肝肠，也会抱着失去父亲的幼儿痛苦流涕，可是他们有着怎样崇高的理想，有着怎样坚强不屈的灵魂，承受着怎样痛苦的折磨，许久不曾出现的热泪却盈满眼眶，可黑暗的牢房中我的身边围满着面对着您面庞的人，您在明亮的玻璃展窗里向着今世活着的我们微笑，您坚毅的唇脚展示了您的坚强。您忍受了怎样刺骨椎心的创伤，您傲视那些卑微而又无耻的敌人，“你是丹娘的化身，你是苏非亚的精灵！不，你就是你，你是中华儿女革命的典型！”

    我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实际上是一种麻木，我觉得我已不会轻易掉眼泪，亦不会轻易感动或是伤心或是快乐，只是日复一日地活着吧，只是活着吧，但在那黑暗的牢房里我心中汹涌的热泪溢出眼眶，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让它泛滥成灾，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慢慢地离开有着她面容的展窗，走到黑色的牢房尽头，灰黑色的墙边是一扇窄窄的牢门，透过牢门那碗口粗黑色的木头柱子，金黄色的野花在拉着电网的后院围墙边灿烂地开放，明亮地春光照耀下歌乐山上鸟儿在清脆的鸣叫，高大的梧桐树越过电网伸展着嫩绿的枝桠，歌乐山郁郁苍苍，山脚下繁华的大道上不时传来车笛的喧闹，这些革命先烈为今日的中国的繁荣流了太多的血和泪，甚至献出最宝贵的生命，而我们现在的生活是怎样，这些革命先烈用热血换来的新中国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人民的物质生活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国家的追求政府的信仰是经济利益、是GDP、是增长速度，民众的追求是升官、发财、洋房、小汽车、二奶、中五百万的彩票......

    那么这前所未有的繁荣背后是什么？是新的三座大山，是前所未有的环境污染，是对资源前所未有的疯狂采掘，各大房地产商利用这些革命先烈用生命换来的全民所有的土地，踩着中国几亿房奴的头颅榨取着前所未有的巨额利润，各级政府官员也在瓜分这块世界上最大的蛋糕，企业主以打工族的血汗迅速聚集前所未有的财富，那些已危害到我们生命的食品安全的问题，那些象养猪一样被圈养在狭小教室的中国教育问题，那些在地震时让被经济利益腐败的教学大楼砸倒花季的少年问题，那些一座座原本郁郁葱葱如今被经济利益洗劫后的山峦，那一条条被污染的河流，还有很多很多，难道不值得我们去关注？可你喝的那一桶桶可能含有致癌物质的纯净水，那一棵棵有残留着农药的蔬菜，那一袋袋可能含有有毒物质的牛奶还有转基因作物的安全性问题你总该去关注吧，你总该去抗争吧！我们的真诚我们的信仰在哪里？我们的信仰是经济利益、是GDP、是增长速度、是上级的指令。当整个中国都俯身在经济利益下，各级政府官员被增长速度追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企业为避税逃税挖空心思请客送礼弄虚造假，皇上、格格、歌星、影星铺天盖地时，只有这些革命先烈的灵魂，只有这些“失败膏黄土，成功济苍生”“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难，我们愿意把这牢底坐穿”的反抗暴力反抗强权的大无畏精神仍坚持在巍峨的歌乐山山谷里。

   我不知道这个社会是怎么啦，还是我自己的脑子出现了问题。今日之中国有多少人拜倒在经济利益下，那些曾经有过的正气、坚强和真诚都去了何方。

    死，是永生

    死，并不是战斗之火的熄灭

    让他永不泯灭的忠魂

    在青翠的歌乐山巅

    仰望黎明

    那一间间黑暗的牢房，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容，那一双双闪耀着光辉的眼睛，那一行行沾满血和泪的诗行，歌乐山那一道道青翠的山岗，整个中国的山川都曾回荡着这群中华儿女浩然的正气和坚定的信仰，他们的灵魂永远在那儿，我们应该向他们俯首致敬，我们应该反思自己的行为，我们为今日之中国做了什么？那些曾经有过的热烈、坚强和真诚都去了何方？我们究竟做了什么，我们正在做什么？我们将要做什么？

  十七

从重庆回来后一个多星期的一天下午，月华巴在办公室电脑上做报表，桌上乱七八糟的，各种单据、审计报告、合同横七竖八地堆在办公桌上，报表只做了大半，眼睛干涩，头脑发昏，不想再看了，揉揉眼睛，她忽然想起来昨日打出来的帕斯的《太阳石》，想看看，却不知被压到哪儿去了，就在桌上翻，正在这时手机响，是江天，“你现在有时间过来吗？”

“你在哪？”

“我在江滩！”

“江滩？”月华一时想不起来什么地方。

“对，江滩，就是体育馆后的江滩上！”

“哦！那我马上过来！”

月华拿了包，请了假就出门了，十分钟后到体育馆，走到江滩，老远就看到江天站在上次他们站的那个二条大河交会处的鹅卵石滩上，风翻飞着他的衣裳：“哎！怎么啦！今天怎么有心情在这儿看风景！”

“我在这儿站了二个多小时。”江天神色凝重地说，“我下午到市长办公室去了，我拿了全校老师的联名信去向他呈述这件事，我想祥细地向他汇报我们反对搬迁的理由，但他根本就不看信，还拂到一边说我没时间看，这是市委常委会定下来的，必须搬迁！而且说你不要带头阻挡，你要阻挡，你要阻挡就把你撤了！”

“那你怎么说？”

“我怎么说，我说‘撤了就撤了，撤了我也要阻挡！不仅我自己阻挡，我还要联合更多的人阻挡！’”

“后来怎样？”

“后来怎样，我管他后来怎样，反正我看他是气得满脸通红，我把信拍在他桌上就来这儿了！”

月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望着那不停地向远方流淌的江水。

江天有接着说：“这几个月我一直在考虑这些事！我觉得我应该去做也必须去做。我想好了，他撤了我，撤了我大不了我去乡下教书，浙江那边有几个私立学校找过我想让我去！”

“那你要走！”、

“不，我想好了，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学校里，我要同他们抗争到底！你说的对，必须发动更多的民间力量来抗争，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如果大家都认为胳膊拧不过大腿，都听任房地产商的宰割，都低着头麻木地活着，那这个社会就完蛋了，必须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实际上人类已经认识到贪婪的欲望对地球造成的危害，所以有了哥本哈根会议，人类第一次企图大规模地协调自己，控制人类贪欲的扩张，但气候大会上各国政府各打自己的算盘，为了资本财团的利益勾心斗角，发达国家不愿承担200多年来快速的发展对大气严重污染的国际责任，且强烈要求发展中国家减排，发展中国家不愿因为减拍指标而制约本国的经济发展速度，强烈要求发达国家承担责任，提供实质性的资金援助，所以气候大会成了吵架大会，失望、愤怒、悲观弥漫了整个大会，而将遭到灭顶之灾的小岛屿国家只有眼望着自己的家园淹没。可是最终还是达成了一些协议，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毕竟全世界人民都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并努力去改变。有很多人都在为此默默地做着努力,积极提倡并去实践低碳生活，注意节电、节油、节气，从点滴做起。那我们怎么办，我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天空一天一天变得灰暗，树木一天一天减少，我们的学生一个个变成考试机器。我们明知道发达国家的一些过度消费、超前消费的方式是不可取的，我们还是盲目地效仿，追求豪华和奢侈的生活方式。”

“人类是认识到贪婪的危害，但要控制这个欲望还有一个非常艰难的而且是痛苦的过程。新一轮大规模天量信贷的投放，从表面上看是，国家的经济是拉动起来了，但实质上大量的过剩资本流入到社会中，这些资本带着强烈的增值欲望在这个社会上横冲直撞，就象吃了壮阳药的男人，到处寻找交配的对象，产生出来的胎儿将是什么，是畸形的变态的，这些过剩的资本也一样，贪婪的欲望会吞噬土地、粮田、森林，吞噬人的良心，房地产泡末进一步膨胀，多个项目盲目上马，水泥厂巴不得建更多的高楼、更多的路，汽车商巴不得全国人民都来买车，建设商巴不得政府年年搞基础设施建设。政府也巴不得将土地拍得比天还高，开发商说：“你地卖得高，我楼也卖得高，我们比赛，看谁涨得更高，反正总有人炒房！”

“给你看一篇文章，我从网上打下来的。”月华接过来，标题是《最大的威胁 不是社会动荡而是社会溃败》，作者孙立平，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 当前对中国社会最大的威胁可能不是社会动荡而是社会溃败，这种社会的溃败最核心的是权利的失控，进而蔓延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社会底线失守，道德沦丧，强势利益集团已经肆无忌惮，对社会公平正义造成严重侵蚀，职业操守和职业道德的丧失是相当普遍，整个社会信息系统已经高度失真，统计数据的弄虚造假代表了体制性的对信息的扭曲。当腐败成为一种生活方式,当腐败成为一种无可厚非的价值,当腐败成为一种人人欲诛之又人人欲得之的东西的时候，整个社会开始进入变态的状态。历史将会证明，“稳定”不仅不会压倒一切，很可能会毁灭一切。因为这种僵硬的稳定压倒一切的思路，会将那些使我们这个国家健康起来的努力被消灭在萌芽状态......”

“是的，这个社会已经溃败，就象那体育场，有一个庞大的躯体，可悲的是它的内心是空荡荡的，而当这空荡荡的内心被贪欲充满时这个世界就变得非常可怕，如果人类不采取措施约束内心的贪欲，整个地球将被人类的贪欲毁灭，人类也将自我毁灭。贪欲已经威胁到我们的人生安全，日趋恶劣的天气,日趋严重的大气污染、水污染、越来越多的人为制造的有毒食物，越来越高的发病率，我们已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再沉默下去只能说明我们是头猪！所以，月华，我们应该从自己做起，约束内心的贪欲，任何一个还有社会良知的人都应该行动起来，并站出来一起打破那个铁皮屋子。“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月华，我要保住我们的校园，我要保护我们的河流、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下一代，为了我们自己的身体，我要抗争到底，绝不低头绝不屈服绝不妥协！”

    月华抬头看到一轮满月挂在高空，啊！今夜的月光如此地皎洁，整个江畔沐浴在这柔和的银色的光辉中，江水在月光下泛着千片万片鳞鳞的波光，哗哗地向前流淌,大片的灰色的鹅卵石滩也泛着温柔而又忧郁的光芒，远处河岸边蜿蜒着大片大片的竹林也沐浴在柔和的光辉中。

    “啊！江天！”江天转过身来望着月华：“怎么啦！”

    月华望着一样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的他，啊!他的头发，他的脸庞，他浓黑的眉，他的眼睛都闪耀着温柔而又坚定的光芒，他的身后滔滔的江水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向着远方滚滚地流淌......

   江天一色无纤尘

   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

   但见长江送流水

......

                                              萧颜

                                    二0一0年二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