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与市场

计划与市场　　

中国人对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看法经历了两个巨大的转变，一个是上世纪50年代我们效仿苏联实行计划经济体制时，把计划经济等同于社会主义而全力排斥我们所认为的等同于资本主义的市场经济；另一个同样是上世纪80年代当我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模式后，出现了一种全盘否定计划经济的思潮。今天看来这一切近乎一场笑话。　　

以今天的实践来看，其实无论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都仅仅只是一种被用来推进某个经济体正常运行的机制，它们作为发展经济的手段而存在，本身并不具备制度的特征，对代表当今最大的社会主义国家和最大的资本主义国家中美两国经济层面的情况进行比较来看，两者之间除了在生产资料和土地公有制程度上有比例的差别外，已经几乎没有了其它差别。在中国，现在不仅有人在极力否定计划经济同时淡化市场经济的制度色彩，更有政府的“智囊”代表在鼓吹市场万能论。　　

中国人对于经济学知识掌握的程度整体上并不高。从中国经济学者受教育的情况来看，他们接收的观点主要来自西方经济学的教育，由于缺乏东方文明的洗礼使得国人对经济学的认知颇显片面，造成部分人在运用时只会机械地照搬、粗糙地使用，这种状况在国人从对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认知的转变中可见一斑。　　

计划经济在中国的失败，我认为并不是“计划”本身的问题，而是中国僵化的政治体制造成的，那种把计划经济等同于社会主义而盲目排斥其他经济手段的极致做法是促成计划经济最终在中国进行不下去的直接原因。计划经济从此在中国等同成了落后，也让其成了政治问题的牺牲品，这是中国的不幸。　　

实际上在中国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实施之际，中共领导人毛泽东和陈云就已经分别在其《论十大关系》和《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以后的新问题》的报告中提出了关于引入市场化的设想，可见在没有浓重意识形态干扰的情况下，中国也是承认计划与市场可以作为发展经济的手段在社会主义国度共存的，可为什么改革以后大家就全盘否定计划经济转而全面推行市场经济了呢？答案是大家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计划经济，也不清楚什么是市场经济。　　

我个人觉得，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是一种经济制度下并存的两个概念，当它们以机制的形态出现时强调的是经济运作的方式，当其以手段的形态出现时则更强调方式里的内容，即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总是同时存在的，计划的方式里可以有市场的内容，市场的方式里也可以有计划的内容，一个国家可以在不同的领域（行业）选择不同的经济方式并同时采用两种手段，而只是将国家在生产资料和土地中的所有程度作为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一种区别。改革开放前，中国实行的计划经济制度到底是不是计划经济呢？根据我前面的说法，它实行的不是计划经济，中国以往采用的经济制度过于强调国家对生产资料和土地的占有程度，实行的是百分百拥有；物资分配上也完全实行配给制，没有市场的内容，因此这种制度最多只能称得上极端计划经济。也有人指出，中国仿效苏联实行计划经济，但苏联实行的是厂长负责制（成功）而中国（因）实行的是书记负责制（失败）。总之，中国当初采用的经济制度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计划经济。　　

中国目前进行的经济改革，正在引入市场的内容，个别行业已经实现机制的市场化运作，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将来可以脱离计划经济或完全进入市场经济，其最多也不过出现如邓小平先生所说的是市场多一点还是计划多一点的问题。计划是一直主导着国家经济的运行的，任何一个经济体宏观而言都是计划经济，微观来说都有市场的内容。即使是强调自由经济的西方国家，这些政府也常常做干预市场的事，凯恩斯及萨缪尔森曾经在告诉我们“市场”优点的同时也曾指出价格有失真，市场有失灵的时候，需要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在必要时干预。美国政府如今在做的各种福利措施，比如失业救济、慈善事业等就是在弥补市场无法全面提供的功能而实行的计划经济的内容。　　

——从来，资本主义国家在强调市场经济的同时就没有排斥过计划的内容，近些年他们也总是极力在以计划的形式干预市场以避免再落入经济危机的圈套；而中国恰恰相反，我们总是喜欢走极端，在极力地否定一个后然后极力地推崇另一个。　　

住房、教育、医疗市场化的改革在中国终于被证明不成功。住房市场化让城市居民买不起房，教育市场化让农村子弟上不起学，医疗市场化则让所有人看不起病，这些改革都是极端市场化了的结果。住房、教育、医疗作为民生最重要的内容政府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其价格的形成在今天看来不应完全交由市场解决，政府应该在其中起到指导作用，提供计划调节的成分。就这点来论，市场似乎有邪恶的一面，而计划反而有公正的象征。　　

市场不是万能的，正如当初的极端计划经济没能让大家脱离苦海，那些主张凡事交由市场、试图通过一刀切改革让市场解决所有问题想法的人，比如茅于轼，我认为很白痴。国家经济不允许试错，容不得某些人的恣意而造成国家的妄为，试错的结果不是很严重，而是就像今天极其地严重。住房市场化让中国没有了中产阶级，教育市场化让民众不再信奉“知识就是力量”，而医疗的市场化则让当代的中国青年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了自己和国家奉献一生而老来病了的父辈因无钱看病备受心灵上的折磨，背上了如此思想包袱的建设现今中国的脊梁他们还能轻装前行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何时才是中国的精英们从走向对计划经济的极端认识接着走向对市场经济的极端认识后再回到中间状态之时？人世间经不起太多的等待！　　

09.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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