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的后院—美国的古巴情结
失火的后院—美国的古巴情结
文◎吴挺锋
再见,老革命?!今年二月下旬,卡斯特罗宣布交棒,古巴社会主义传奇俨然再添一页。
围堵古巴,美国「反革命」
视古巴如寇雠的美国,见猎心喜,但疑心不减。小布什总统便呼吁,古巴应速举行民主选举,但他更强调,只要卡斯特罗活着一天,古巴的民主就不可能。可见,美国再怎么说「全球化」、「历史的终结」,其实自己始终没有从1959年后院「失火」的创痛经验里走出来。
1956年,卡斯特罗与格瓦拉等「一小撮人」渡海回古巴,并以马特拉斯山(Sirrra Maestra)为游击战根据地,迄1959年1月初,独裁的巴蒂斯塔政权(Batista regime)正式被推翻。幸也不幸,卡斯特罗、格瓦拉所竖立的典范,激励了整个中南美大陆的游击队革命浪潮;但与此同时,社会主义古巴的出现却也强化了美国的镇压行动,结果整个60年代的南美洲左派游击队不但没能复制第二个、第三个「古巴」,包括格瓦拉本人也在玻利维亚丧命于CIA之手,直到1997年才被人重新发现遗骨。
为了围堵古巴,美国卯起来「反革命」,据说是为了「自由世界」的「民主」。但实际上,「反革命」挂帅的美国是连民主也一并反掉了。1960到1970年代,中南美洲纷纷陷入所谓的「民主倒退」风暴,文人民选政府如骨牌般地被军事政变所取代。表面上,军事政变的理由是文人民选政府贪府无能,但实际上是扫荡左派游击队不力,并且对社会主义者太软弱。
这些军事政变,都有美国从中支持、策动或默许,可见美国的反共现实利益第一,民主能用就用,不能则诉诸直接暴力,放弃无妨,纯属工具,而非信仰。1973年,智利左翼的阿叶德以非武力手段,遵照「美式民主」的选举方式赢得总统,结果照样是踩到红线,无法容忍的美国授意军事强人皮诺契(Augusto Pinochet)斩草除根。
芝加哥男孩的新自由主义冒险
然而,尽管皮氏晚年充满了司法审判的「折磨」,人权团体也齐声要他公布真相、负起刽子手的责任,但说也奇怪,这样的「转型正义」总令人感到不够淋漓,因为很少有人指向美国这个「老大哥」的当年教唆,逼其负起基本的人道责任。如果真来这么一场,绝对是惊动国际的(历史)转型正义。
皮氏的政变影响深远。一方面皮氏大规模镇压、逮捕左倾者,打造了一个极度独裁的肃杀环境;另一方面皮氏则在把战场清理干净后,邀请以往在美国只敢说不敢做的「芝加哥男孩」(Chicago Boys)来此进行新自由主义的冒险。质言之,众人只注意到新自由主义的意识型态生产中心是在美国,但却往往忽略掉它的实验室是在远在南方边陲。别人的孩子死不完,老美不敢先吃新自由主义这道菜,就先让南半球试吃看看。
也因此,1980年代后的拉丁美洲乃被另一种性质的「革命输出」—「新自由主义革命」所缠绕。军事独裁政权看似一个个倒下,但新自由主义旋即以新的救世主姿态接手。其中,拉美国家的债务危机,便利了新自由主义的侵入。当年卡斯特罗期待、支持拉美革命,如今却彻彻底底看着回头路几乎是踩着油门走到底,恐怕不胜欷嘘。
然则,新自由主义的最大敌人与其说是左翼,倒不如说是它自己。由于新自由主义的资本主义导致了尖锐的社会贫富问题,故纵使垂垂老矣的卡斯特罗只剩隔海呛美本事,南美洲大陆依旧在1990年代中晚期出现鲜明的政治左倾潮。委内瑞拉的查维兹、巴西的鲁拉、智利的巴瑟拉、厄瓜多的科利亚、尼加拉瓜桑定政党的奥德嘉等人,都意味了人民希望有另一种尝试与选择。
卡斯特罗确实是可以如他所称的,含笑做个「理念的士兵」。在即将迈入人生尽头之际,竟看到自己的青年理想在别人身上燃烧,前线随时有人补上指挥,夫复何求?倒是把市场与反共二合一的美国,既惧卡斯特罗的肉身,又卖力亲手催生卡斯特罗的接班人,注定是自己的囚徒。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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