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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明的原罪

火烧 2009-12-11 00:00:00 网友杂谈 1036
文章揭示现代文明建立在生物牺牲之上,从印第安人到黑奴,再到牲畜与石油,人类不断利用生命维持发展。强调生态代价与历史掠夺,引发对文明本质的反思。

“1517年,巴托洛梅·德拉斯卡萨斯神甫十分怜悯那些在安的列斯群岛金矿里过非人生活、劳累至死的印第安人,他向西班牙国王卡洛斯五世建议,运黑人去顶替,让黑人在安的列斯群岛金矿里过非人生活,劳累至死。”

                                                                                                                         

 ——博尔赫斯,《恶棍列传》

在人类现代文明那伪善的表面下,隐藏着一个事实:人类一直踏着生物的尸首前行,同类和异类的尸首。

人的智力始于牲畜的驯化和肉类的食用,肉类的巨大能量供给人类大脑以充分发展的强劲动力。到了现在,无数的牲畜被当作工业产品生产出来,大批地杀掉,摆上餐桌被人消化,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此时此刻,两河流域平原上的油井喷射着火焰;近五千万桶石油装在远洋货轮里,航行在大洋中;灯火蔓延数十公里的不夜城中车水马龙,吞吐着烟尘。这些亿万年前原始生物遗体的残留支撑着整个现代文明。石油的火焰中跳动着无数鹦鹉螺、菊石、鱼龙、金粉蕨、枝脉蕨的魂魄,在炽热中化作青烟升腾,萦绕在我们的头顶,它们与蓝藻用生命换来的大气纠缠在一起,被我们吸入,融为一体。

每个活人不仅身上背着上百个先人的灵魂,脚下还踩着过往和现在的无数生命。这怎能不成为一具沉重的十字架?叫文明也好,叫原罪也好,那些身后的和脚下的,“被侮辱的与被损害的”,那些听不见的呐喊始终梦魇一样攫取着活人的心神,决定着人类的宿命。

“一个民族当它还在压迫其他民族的时候,是不可能获得自由的”[1],一个人是这样,一个物种也是这样。对于人类社会,“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卑劣行径的奴隶”[2]。抽在牲畜身上的每一鞭,同样也会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一条伤痕。“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阜,阜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3],这个奴役的链条远没有结束,就像在美国南部的种植园,奴隶主欺压奴隶愈甚,黑奴愈加残酷地折磨牲畜。只有当“生命(或至少是人)是不可奴役的”这一观念渗入每一个头脑,并且在历史的现实中充分的展开,自身的解放才会到来。否则,奴隶的形象在奴隶主身上的投射、奴役和被奴役的可能性,会始终像魔鬼在耳边的低语,与所有人纠缠不休。

且不必说被屠戮的动物承受怎样的痛苦(那些低级的头脑哪知道什么是痛苦,人们说,把活青蛙放在火上烤,那身躯的扭动抽搐只不过是它简单神经反射上的毫无意义的信号,至于一只昆虫,那么小的躯体中似乎根本容纳不下痛苦这种东西),毕竟人类自己的事情已经够让人头痛了。现代文明又是建立在人类自身怎样的痛苦之上的呢?当美洲大陆的种植园需要劳动力时,四百万非洲人就被装在罐头船里运过去,在船舱里大片的死去,剩下的有的在密西西比河畔一边做苦力,一边等待白人告诉他们的摩西现身拯救他们,有的在安第斯山的矿井里,有的每天背着数百磅的金块或煤在数百米深的矿井里爬进爬出。白人的状况也不见得更好,年轻的男女用在面包房中拿到的微薄薪水,去买自己亲手生产的掺了石灰的可口面包,期望仁慈的上帝让自己活过三十岁,还有那些雾都孤儿,六岁的小孩被人抱起来站在凳子上操作纺纱机器,每天工作十八个小时。有些“剩余的人”被送到澳洲,有的被送到北美,在杀掉了当地所有的印第安人后,那里成了巨大的棉花、粮食等原料的产地。印第安老酋长特库姆塞在族人死光后,做出最悲愤的诅咒,泣血而死,但这似乎毫无用处,后来没有发生富有诗意的因果报应,因为“God bless America”,神只眷顾生存下来的强者,赎罪和良心是以后的事情。

既然我们的历史就是无数这样的过程,那么人成为人的奴隶,人成为机器的奴隶,似乎再正常不过。奴役和压迫的梦魇始终在头脑和历史的最深处支配着一切。耶稣替人类受罪,但是终究没有死,又活了过来,佛祖也终究没有投身喂虎,而是涅槃了,这沉重的原罪,仍然压在人的身上,迫使人继续疯狂地奴役着同类和自然。至于那种种好听的新花样,种种为压迫的辩护,实在令人发笑而且恐惧,令人耻于为人。

[1]恩格斯,《关于波兰的演说》

[2]马克思,《在<人民报>创刊纪念会上的演说》

[3]《左传·昭公七年》

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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