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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党西村村主任张廷夫在北京师范大学的演讲

火烧 2009-08-05 00:00:00 三农关注 1025
张廷夫在北京师范大学演讲,讲述自身经历与农村变革,强调民主公正与人道主义,呼吁青年关注农村问题,体现农民意识与社会正义。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党西村主任演讲  

       ——一位正直有觉悟的农民发出的时代强音!  

   

刘培勇:我们北京师范大学“农民之子”社团请来过许多专家学者做讲座,但今天来的不是专家,也不是学者,他是一位农民。今天请来张主任很不容易,他推迟了回济南的计划,专程来这里为我们农民之子讲他们的经历,其实是一场不只是关系到他们村,还可能关系到中国所有农村的重大变革。张主任所在村发生的事在基层很普遍。记得一个政法大学的学生说过:“当我走出上访村的时候,真希望以后上访的人里永远不要出现我的母亲。”张主任他们的英雄事迹就是一部革命史,是让我很振奋的。现在就把时间交给张主任。

张廷夫:昨天在世界与中国研究会遇到刘培勇,他在座谈中提出邀请,很高兴来到这里,你们在原来就是“状元”,还一直想着我们农民,没有忘了我们,你们换到我的位置想会比我更激动。农民处于什么情况,我要从童年说起,那时我由于家里条件失去了学习的机会,为了填饱肚子跑到了西北,那时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我对一切都还抱有幻想,看到人民公社就认为到了共产主义时期。在那边受到了知识分子的启蒙,像一些上海支边大学生,或被称作“牛鬼蛇神”、“走资派”的人。从此不再只为了生存而活着,认识到只有知识文化才能推动社会的民主公正。同学们学习不要“囫囵吞枣”,越刻苦收获就越大,人民期盼着你们。你们身上寄托着国家和人民的希望,正处于毛主席所写的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时候,要如清华校训那样“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我在政治的风浪中成长起来,又受到知识分子的影响,自觉和普通农民不一样,比如交公粮、拿集资和统筹的时候,我就问村干部:“这些都是地方政策,国家知道吗,有国家文件吗?”那时有个不交集资款的农民被用开水烫了,我去医院想进病房看一下是怎么回事,结果被门口把守的人拦住了。他们问:“你是什么人?”我说:“我是中国人、国家公民,凭什么不让我进”?我问得他们哑口无言,只好让我进去。进去后我看到那个人趴在病床上,脊背都被烫得没皮了,旁边站着他的妹妹,我问他妹妹是怎么回事,门口的人不让说。我气愤地说:“难道你们是法西斯吗?”原来他是党家镇一个山区的农民,因为家里贫困,一直都没有结婚,还被要求交65元的集资款,拿不出就被征款的人用开水烫伤了。后来我打电话给新闻媒体和国家机关,这件事被报道后,那个农民被转院接受较好的治疗。后来我还了解到,在征款的过程中有人腮帮被打穿,有人牙被打掉,我出于人道和气愤一一取证,反映到国家机关。有人说我是多管闲事,是怪人,我就说:“如果是你遭遇了这样的事,你希不希望有人管呢?”有人问我为什么要管这些事,有什么好处,我说什么好处也没有,就是出于人道,出于一个中国人的良心。为人才要管,因为他们都是人,是我的同类。   

    

些地方官员真的是不象话了。原村支书是我的同学,我们曾一起学过武术,在文革时期他哥是副书记,他是民兵连长,手里有枪,横行霸道。前几年我看出我们不反抗不行了,他的行为与法律政策相悖。他借改革开放,大量非法购买耕地,到2000年为止,已经购买了3000亩耕地,农民一直在忍气吞声。俗话说:“粮食是儿地是爹”。现在土地都没有了,农民们说只能卖血吃饭了。在农村,剥夺人的耕地就等于杀人,最少半亩地可以养活一个人,现在村里的耕地人均已不足半亩。他从93年起做村支书,当时就买了十几亩地,还有一辆走私来的价值40万的汽车。我当时问他这是不是太腐化了,他说这是形势需要,不能太土里土气,干部出门就得穿西装,打领带,否则土里土气的没人理。从93起向上级反映这个情况,自己既合情又合法,却被叫做“乱臣贼子”、“上访专业户”。我也在想,那个人是不好惹,他自己也必定会打倒自己,但如果等到他自己灭亡的那一天我们就饿死了。我一趟一趟地跑国土局、检察院去维护自己的权益,好多村民也要求跟我一起去,我不认同“农民素质低”这种说法,他们都是老实人,但遇事真正走到前面的是农民。后来有几个村民代表和我一起去国土资源局维权,我对工作人员说:“我们来帮助你们工作了。”因为78年的时候我很相信国家机关,有违法的事一写信就马上调查解决。但现在他们说:“又是谁来闹事,我们现在要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不办案了”。我们其实要求不高,按照国家法律执行就好了,我们是受害者,为什么一直得不到解决。后来我们还是死盯住国土资源局,局长对我们很冷淡,整整40分钟一句话不说,最后说:“我们解决不了,去找上级。”尽管这样,我们也没有放弃,在多方努力下我们将113亩、128亩、140亩的三块耕地夺回来了。  

   

你们的知识会让中国农村发展促进会的宗旨落到实处。特别是陈江华,抱有远大志向,社区学校已经挂牌了,开学典礼那天下大雨,露天的典礼改到了教室内,村民还是很踊跃地去。农民转变了对大学生的看法,大学生到农村来跟我们同吃同住,带来保健知识、法律知识等,在我们那一带很轰动。昨天我向陈江华请假,因为少给农民上了一节课,请他给大家解释。社会的变革从来离不开知识分子,知识的作用不可想象。有些东西不能讲,要靠自己去看去想,为人民付出后受到爱戴是什么感觉,我58了,我希望看到你们为社会做出杰出贡献。毛主席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在这种年龄我都不灰心,你们更要坚定信心,看不到的未来就在你我的眼睛里。  

   

刘培勇:张主任一直说感谢我们,其实应该是我们感谢他。我们只是多读了几年书,但从为人做事方面他是我们的老师,至少对我来说,张主任一个人为了集体的尊严和权益而进行的生死搏杀,就是最生动的教材。希望大家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们眼里的农村到底是什么样的,希望它是什么样的。补充一个事实,有一个老人,(70多岁了,和张主任一起查账的)全家四口惨死(包括他怀孕的儿媳),至今没有查出结果。    

   

张廷夫:支化成一家四口(儿子、女儿和怀有身孕的儿媳)一夜之间被灭门,他是村民查账小组组长。我们查帐查出4000多万,只要去争取就会有成绩。村委会组织法从84年颁布起,就规定选举要无记名投票,民主选举、民主决策。结果我们那里有一次没投票,票箱就已经满了,我要求检查票箱,结果打开后看到里面已经满满的好多票了。村民们都高声说:“走了算了,还投什么票啊。”镇上有人说:“你这么大年纪图什么,给你100万,别干了。”我说:“我一个‘乱臣贼子’你就给100万,那一个村的人你给得起吗,你们还是把土地还给村民吧。”    

村民们有个说法:“请客我就到,送钱我也要,要问我选谁,只有我知道。”在选举现场就有人说:“我要证明存在贿选,选举的结果应该是无效的!”我站在人群前面说:“我们选举委员会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证明此次选举过程中存在大面积贿选情况,现在宣布选举无效!”后来镇政府表示:选举照常进行。有人跟我说,现在都是贿选。我说:“都是就是应该的吗?我就是要竖一个正义的典型!”  

某同学:卖了那么多地,一直都没有给钱吗?  

张廷夫:一直都不让看账。  

某同学:请问党西村改革开放后有哪些业绩?  

张廷夫:党西卖了四个厂和3000亩耕地,有1500万外债。土地都卖给房屋开发商、搞企业的人或是被领导送人了。  

   

凡师叔:请讲一下凶杀案以后的情况。  

张廷夫:支化成作为查帐小组成员在选举会场上与书记闹了矛盾,书记就扬言要他家断子绝孙。案发后公安局只做了解,不做处理。我们在局长接待日交给公安局长一封信,希望得到结果,他当时答应处理。后来说用最先进的仪器调查后证明是支化成的女婿(失踪至今)杀的。其实按照法律这样的案子(一家四口被杀,一人失踪)应该被报到公安部,结果现在却是不了了之。  

褚彩霞:“农民的地被卖了以后他们怎么生活?”  

张廷夫:现在有136户完全失地农民,一直在向上级反映问题,后来拨下来120万,结果被镇里截下来了,还告诉我们钱都给我们村了。最后这136户没有地,只有出去打打零工,买鸡蛋等,还有些成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  

王海龙:支部书记没法选举,村民一直上访,支部书记没变吗?   

张廷夫:我当选后,村党支部就自动解散了,我村支书因故意伤害一村民被判了一年,其他支部成员都不上班  

    

刘培勇:当初听到村民们收钱后选那些腐败的人,我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将今晚的交流会定为“被侮辱与被伤害的”只是一种直觉,但我听了彩霞问的那个问题后就想,他们的确不只是被损害,而且也被侮辱了。极少数人利用权力剥夺了他们正当的资源,然后逼迫他们出卖自己的人格来重新获得生活的基础,这是无耻的掠夺。当生存压力来时,村民们真的被侮辱了,他们为了生存放弃了自己的权利,他们也是逼不得已。真的希望张主任这样的人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够平安,希望能收到来自党西村的消息:“我们胜利了。”真正的三农专家是农民,希望能再回济南去,去喝胜利的喜酒。   

     

张廷夫:口头邀请大家去党西村亲身验证我的说法,去实践研究。我代表村民热烈欢迎大家。  

这个演讲虽然发生在几年前,但我今天看了觉得意义很大,所以和大家分享——编者: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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