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途想
扫墓途想
粤进
中国人历来有饮水思源的传统美德,清明最是缅怀先烈故人的好时节。学校先前组织了大一级的学生去扫墓,这正合我的心意,即使学校不组织,我本也打算找那么一天半日去烈士陵园凭吊缅怀。
扫墓的早上天色尚可,并没有纷纷细雨。学生们列队出发,长队前头的首位学生高擎红旗,这又使我想到了当年为新中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队伍逶迤行进的历史场景。被沙石一绊,我清醒了一些,看着周遭散乱的行伍,我的意识也回归了现实,这是“告别革命”的年代,直接地说就是背叛革命的年代。还怀念着革命时代,还挂念着那些与我们虽素未谋面,却是为着我们的幸福奉献了一切的革命先辈,似是与时代的大背景不符的,但我不愿当忤子逆孙,我还有共产主义的“反潮流”精神,还是心甘情愿地反对这“潮流”。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直接背叛革命的历史和历史的革命都是更赤裸裸的背叛。
没有阻挡我们徒步的雨丝,但氤氲的雾气在这天气是少不了的。踽踽前行中,我呼吸着难得的朝露,湿润的雾气透渗入心肺,此刻的我忽然觉得,空气中的泥腥味似曾相识。这或许是当年先烈的源源血脉挥发于天地间流传下来的气息,年复一年春风吹又生的花草蘸染了烈士的血,热血冷却后更为浓厚的腥烈与热血主人那爱得深沉的祖国土地浑然一体,便永无遏止地在这尘世一隅的日月星辰中循环往复,岁岁年年地为后人报来追思的时节。
寸金桥公园内的晨早如往日般繁忙,晨运的老年人或练太极、或慢跑、或做操、或打球,初始为人父母的家长目不转睛地照料着自己的掌上明珠,青年恋人在情窦初开的季节漫步湖边小道,小孩们拿着玩具枪或枝条颠颠晃晃地相互追逐。祥和的周末情景使我稍感舒缓,可更沉重的遗落感难免来袭,碌碌众生中有多少人会在清明将至时自觉怀想起先烈,并让春燕俏上一份感恩呢?有的只是我也裹挟其中的这批亵渎高尚的扫墓队伍的匆匆走过场。
日上枝头,我们到了烈士碑下,湛师的讲解员讲述着南路游击队的光辉历史。虽然我去年国庆已来过察看碑文,可对内容印象不全,我竭力探听,但愈复响亮的闲聊声没有饶过我的心愿。我想,与其此般烦扰英灵,倒不如不来也罢。不敬的队伍不来,英灵虽感落寂、疑惑也仍能保持安宁;来了,却把国之不国、人心不古的现实残酷地展现在他们面前。何苦要给予他们这种痛苦的清醒呢?
站在南路烈士纪念碑前默哀,我撇下四面的琐闹声静默凭怀。他们虽然是于我而言的异乡的先烈,却依然为我所敬重、缅怀。在战火纷乱的年代,是哪里人,是哪个阶层都不重要,在今天的新的历史存亡关头,亦然。来自何方、遥经何地、归魂何处,是否土生土长已不重要,只要青山有幸埋忠骨,中华江山的大江南北何处有不值得我们停驻怅怀的铸血热土?何处有不值得我们追忆聆听的历史回音?
学校甚至懒得在活动结束后组织回校,也就各有各散了。散场后的我平静地走在春日的融融暖光中,走出公园到了马路,车滴依旧,仿佛一切与今早的事情无关,还是那样慵懒的城市老区的周末,还是那些各有去向的脚步在生活的路上走着。
主体98(2009)年4月5日
于智106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