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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塔耶:论尼采

火烧 2009-01-07 00:00:00 读书交流 1025
文章深入探讨巴塔耶对尼采哲学的解读,涉及权力意志、快乐科学等核心思想,强调异类星系与混沌的存在,展现尼采哲学对个体与命运的深刻影响。
巴塔耶 九月虺译


“让我们远离尼采先生继续远行……”
——《快乐的科学》

我活着——如果我选择这样看待事物——从一个好奇的种族之中来看这个世界,其中的各种偶然事件和动物、哺乳动物、以及昆虫相互之间的广泛的联系都与其自身毫无关联——活着必然性限制着他们——但他们与无限、迷失、以及莫名难测的上天有关。在理论上,对于我们这些快乐的存在物,尼采先生不过是一个次要的问题……尽管那里存在着……

显而易见,这样的快乐的存在在现实中不会太多,我必须要迅速加入其中。
除了极少数例外,我在这个世界的同伴也只有尼采。
威廉•布莱克(译注:18世纪法国诗人,主要诗集有《天真与经验之歌》、《先知书》、《伐拉,或四天神》)和亚瑟•兰波(译注:19世纪法国著名诗人,早期象征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超现实主义诗歌的鼻祖)过于沉闷和敏感。
普鲁斯特的问题在他的无辜,他甚至不知道风儿是从窗外吹进来的。
尼采是我唯一的支柱:他说我们。如若社会并不存在,尼采先生就是一个哲学家。

他义正严词地对我说:“如果在上帝死后,我们不能克制并最终永久地战胜自己,我们就必须为我们所失去的东西付出代价”(《权力意志》)

我们不再依靠任何东西。
除了我们自己。
我们被赋予令人啼笑皆非的责任,成为我们不可摆脱的痛苦。

无论在哪方面,直到现在,人们仍然彼此依赖——或者依赖上帝。

在我写作的时候,我听到外面传来隆隆的雷声和咆哮的风声:我看着我自己,感觉着此时此刻暴风雨席卷而来的嘈杂和炸裂。无限的时间、无限的天空被令人震撼的咆哮所颠覆,死亡就如同心脏供血那样简单,我感到自己的生命被一阵激烈的冲动所冲破——这一切对我来说太过暴虐。一阵阵风使劲试图吹裂我的玻璃窗,其中夹杂着争斗的戾气,仿佛它要狂怒地去摧毁整个时代。难道这也不正给我带来一点血怒,无所顾忌地贪婪地吸收着外面的狂风怒吼。我应该如何享受这种纯粹的憎恨的咆哮,这需要死亡:其后果并不比两只恶犬搏斗的尖牙利爪更秀丽!尽管我已疲倦并有点发烧……
“现在,周围的空气夹杂着热气,大地吞吐着火焰。但现在没有人光着身子,善与恶,携手同行。对那些狂热地拥抱知识的人,这是一场庆典。”(《权力意志》)
“最深刻的思想家并不是那些循规蹈矩的人。是那些将自己和整个内在的宇宙合而为一,并在他们心中承载着整个银河,他们是那些极度异类的星系,他们直接导入了混沌并进入了一个迷宫式的存在。”(《快乐的科学》)
II
一次偶然的不幸让我有了一种罪恶感:我们无权去玩弄命运。
在紧急情况下打破道德规则是必要的。(与这种态度相比,以往的道德岂非过于简单?)
现在开始了一段艰难而冷酷的旅程——要求是在其中尽可能走得更远。

道德观念无法征服善之外的可能,这样的观念岂不是一种荒谬?

“否定价值,超越一切评价和理解。”(《权力意志》)

“如果我们试图创造,我们将会获得比以往更多的自由,这样,我们可以将我们自己从道德的束缚下解放出来,将活生生的生命带到我们的欢呼之中。(亲吻未来!为未来而不是为过去欢呼!去创造未来的神话!去充满希望地活着!)祝福这一刻!不过随后:让帘幕缓缓落下,让我们的思想回到身边的靠谱点的目标!”(《权力意志》)

未来——不是自身在时间中的延伸,而是超越,去穿越界限走得更远。
III
是这样一种高度,在那里,你发现他和隐士们,即无论何时何地都无法辨认身份的人之间的友谊。
——尼采1882-1885

“隐士中的隐士,我们随后将在哪里?由于科学的缘故,可以确信一点,我们终有一天会在某处。但哪里又可以找到人类的同伴?过去我们常常为我们所有人寻找一个国王、一个父亲、一个法官——因为我们需要真正的国王、父亲、法官。最后我们要寻找的只是朋友,尽管人类已经拥有了豪华的自动化系统,但人们依旧孤独。于是,神话的直觉会让我们去找寻一个朋友。“(《权力意志》)

“我们将会把哲学变成一件危险的事情,改变了其观念,教哲学即生命的风险;哲学有什么更好的作用?观念越有价值,它越被珍惜。如若我们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奉献给‘上帝’、‘国家’和‘自由’的观念,又如果所有的历史都被这种奉献所萦绕,我们又如何阐明‘哲学’的观念比流行的‘上帝’、‘国家’和‘自由’更重要呢?除非我们可以让前者比后者更有价值——即指出它仍需要更伟大的牺牲。“(《权力意志》)

倘若哲学曾经令人心旷神怡,这样的目标或许能够证明其乐趣。但不会有人真的为哲学而献身,尼采的信条有点乏力和虚空。

如果我有机会写下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我会写道:“我把我活着所说所写的任何东西——我所珍爱的一切——看成交流。我如何过的完全不一样?过隐士的生活,在彼此孤立的杳杳众生的荒漠中言说,甚至可以忍受对我的作品最轻薄的解读!总体来说,我的成就不过一场冒险,让我的文辞如同战争的受难者一样在这片空间里七零八落地散落着。”我想让人们笑笑,耸耸肩,然后说:“他嘲笑我们的价值,他仍然活着。”真的,我活着,甚至到今天我们还充满着活力,不过我呼喊着:“如果你发现我在这本书里的所为有一丝丝勉强,都可以把它抛掉;如果换个角度,当你在读我的书时觉得没有什么触动你的话,那么你听好:你的一生直至你的死亡,你的阅读只会让你堕落……你终将随着这种堕落而腐烂。”
“我的原则——对于那些我感兴趣的许多东西来说,我希望的只是遭遇、放弃、病态和羞耻;我不希望这些东西也极度蔑视自我,或者作出猜忌自我的牺牲;这些东西并不让我觉得遗憾……”(《权力意志》)

人并不需要所有人性的社会中的任何东西。任何试图让我们走向这条道路的企图都不是让我们只限于做一个单纯的个体。切断我们同周遭一切的脐带吧,让我的共同体成为一个荒谬。一个生命就是链条中的一环。我希望其他人去延续先人们开创的经验,像我和先人们一样有志于此,即达到生命中的最大可能。

如若写作一直空洞无物的话,这些句子不过是些陈词滥调而已。

现在,我对此很满足,即在我第一次遇到丑陋不堪、空洞无物的作品之前什么也不懂,这拜两样东西所赐——宣传(译注:这里作者用的是propagonda,主要指政党和政府的那种党性宣传)和写作。
希望就像女人一样,不断提出要求,并一直为之忙碌不停。

与爱侣在画廊里穿梭,穿越可能性的博物馆中那打磨得锃亮的木地板,在其中,我们俩完全忘却了那些彻底政治的东西,这不过是一次奢华的约会,抑或一次有意义的梦幻。
唯有当羞辱回到我们面前时我们对之有所感觉。
活出生命中的最大可能意味着许多东西都要改变——让一切变得好像与它们自己无关,不再依赖于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尼采从不怀疑如果如果希望他欣赏的那种可能性继续存在,那就必须需要一个共同体。
在他头脑中始终存在着对共同体的欲望。

他写道:“接近伟大的思想是不可能的。我试图寻找和呼唤那些可以同我交流这些思想并不会让他们走向死亡的对象。”他没有找到,他找的是一种“够深刻”的灵魂。他不得不去听任自己的言说:“当从灵魂深处浮现一种回应的时候,不去聆听其的回应是一种可怕的经历,甚至可能是其中最为持久的糜烂。它使得我从同活着的人们的关系的束缚中解脱出来。”
“宇宙中最高的主宰说:‘我既残忍又狡诈’等等……等等。他嘲笑我们不敢承受任何错误和疼痛。更为恶毒的是,最高主宰嬉戏于此,即他乐于看到我们为了一次又一次的重建而不断摧毁以往的根基。这是对死亡、疼痛、湮灭的新胜利。” (《权力意志》)
 
“要知道,从今而后我们将只会沉溺于必然之中!要知道,对命运之爱即是我最高的爱!”——你或许会走得更远,尽管第一次你不得不有些喜爱复仇女神。我宣称正是她们的恶毒使我动摇——“‘你知道复仇女神吗?复仇女神岂不正是美惠三女神贬称(译注:美惠三女神(The Graces/Κάρτης):是妩媚、优雅和美丽的三女神的总称。她们是宙斯和欧律诺墨的女儿,众神的歌舞演员,为人间带来美丽欢乐。分别是光辉女神阿格莱亚(Άγλαια),激励女神塔利亚(Θάλιά),欢乐女神欧佛洛绪涅(Έϋφροσινης)。)’——他疯了!” (《权力意志》)
 
“因为‘我们生而恐惧’,于是我们获得力量和信心;在迷失和怀疑时我们要相信我们的本能;每个人甚至是极其荒谬地想方设法去关爱和珍重自己;一般是傻子,一般是神;这并非罪恶的景象,或智若鹰隼,或毒如蛇蝎……” (《权力意志》)
 
V
 
在这个大地上,至今最大的罪恶是什么?不是说此言的那个人?他说:“你们现今欢笑的是有祸的”?
                                    ——尼采《查拉如斯特拉如是说》
呵呵,这里显然是尼采对耶稣圣人的讽刺,耶稣在《路加福音》中对门徒说:“你们现今饱饫的是有祸的,因为你们将饥饿。你们现今的欢笑是有祸的,因为你们将哀恸哭泣”(《山中圣训:真福与真祸》)。尼采无非是说,耶稣才是一千多年来最大的罪人。
 
 
“弗里德里克•尼采一直期望写一本古典著作,一部历史书,一个体系,一首诗,即彰显某种他所尊崇的古希腊传统。他最终都未能得偿所愿。1883年底,他终于完成了这个几近于绝望的任务;尽管这部著作最终不过是徒然的,但从其中的只言片语中所显现出来的丰富性和价值仍然我们可以感受到其伟大。他无法在任何基础上提出自己的道德观,亦不能书写他的悲歌;正如他的两部著作都失败了,他的希望也随之破灭。他是什么?是一个不幸——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成就、陶醉的歌咏以及呼唤。”丹尼尔•哈列维《尼采的生命》(The Life of Friedrich Nietzsche)(另一种译名为《尼采传》)
 
“1872年,尼采将未完成的大学的讲稿送给梅森葆(Maysenburg):‘他们让我感到极度饥渴’他说道,‘不过,唉,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供餐飨’。在他的诗中也有同样的言辞。” 丹尼尔•哈列维《尼采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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