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在“领土逻辑”下的新帝国主义

哈维：处在“领土逻辑”下的新帝国主义  

田世锭

  
      布什政府使美国的“领土逻辑”被展现得清楚明了，这是目前所有关于帝国和新帝国主义的讨论都如此地集中于美国的原因。
    在“新帝国主义”的话题炙手可热、对“新帝国主义”众说纷纭的时候，英国著名的马克思主义者戴维·哈维提出了其影响广泛的新帝国主义论。哈维所指的“新帝国主义”是二战以后的“资本主义的帝国主义”，它是“国家和帝国政治”与“资本在时空中的分子式积累过程”的矛盾混合物。前者是一种独特的政治工程，其行为者的权力奠基在领土控制和动员人力资源、自然资源以达到政治、经济和军事目的的能力之上；后者是一种在时空中扩展的政治经济过程，而在其中占首要地位的是对资本的控制和利用。可见，这种新帝国主义处在“领土逻辑”和“资本逻辑”的双重逻辑之下。哈维并不否认这两种逻辑是紧密联系、相互交织的，但他同时批评了那种只看到两种逻辑之间一致性的看法。他认为，事实上，这两种逻辑常常相互排斥，有时甚至达到了完全对抗的程度。正因为这样，在任何特定的历史地理阶段，这两种逻辑中的这种或那种就有可能居于支配地位。
    在哈维的新帝国主义论中，支配新帝国主义的主要不是“资本逻辑”，而是“领土逻辑”。所以，我们将哈维所论述的新帝国主义称为“领土逻辑下的新帝国主义”。其主要表现就是在“领土逻辑”的支配下，运用地缘政治战略和策略，对居于战略地位的领土实施占领和控制。正是基于此，哈维才强调指出，我们不应该孤立地考虑伊拉克，而是应该考虑整个中东对于全球资本主义的地缘政治条件和地缘政治重要性；因为美国对这一地区具有长期而又稳定的地缘政治兴趣，所以，对伊拉克的战争以及随后对伊拉克的实际占领，都不仅仅是为了确保美国国内的石油供应，而是要利用对这个战略要地的占领和控制来遏制有可能挑战美国全球霸权的政治经济力量，以确保美国对全球的统治。哈维还特别指出，布什政府使美国的“领土逻辑”被展现得清楚明了，这是目前所有关于帝国和新帝国主义的讨论都如此地集中于美国的原因。
    新帝国主义的伎俩
    “领土逻辑”下的美国新帝国主义是如何推行的呢？按照哈维的论述，尽管美国新帝国主义是在“领土逻辑”下推演的，旨在占领和控制那些具有地缘政治战略和策略地位的地区，以便维护美国在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全球霸权，但实施“占领和控制”的具体手段仍主要体现在人们所熟知的几个方面。
    其一，利用所谓的经济“援助”，使较落后的国家和地区在接受“援助”的同时，坠入对美国的严重依附地位。这恰如美国著名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者福斯特所说的，不发达国家永远只能游离于资本主义体系之外。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进入这些地区，目的不是要它们进入发达国家的行列，而只是要控制这些不发达国家。
    其二，推行文化帝国主义，搞价值输出。哈维指出，文化帝国主义成了维护全球霸权斗争中一个重要的武器。一旦全世界都接受了美国文化和美国价值的至上性，并主动以其引领与规范自己的国家和地区，美国新帝国主义的“占领和控制”目的也就达到了。
    其三，利用超强的军事力量进行“保护”、威慑和打击。很显然，这里存在着一种递进的关系。首先，对于那些主动支持美国利益，说白了，就是那些主动接受美国控制的国家和地区，美国将提供“保护”。比如，在日本、中国台湾等关键的地缘政治地带，美国都提供了强有力的保护和支持。其次，对于那些不主动接受“保护”的国家和地区，则加以威慑和打击，使之不敢或不能做出那种有违美国利益的事情。比如，美国眼中的诸如伊拉克、伊朗、朝鲜及其他一些威胁全球秩序的国家。
    从新自由主义的帝国主义到新保守主义的帝国主义
    似乎哈维关于美国新帝国主义实施“占领和控制”的具体手段的论述没有什么创见。其实不然。首先，无论关于经济“援助”、文化帝国主义的价值输出的论述，还是关于军事“保护”、威慑和打击的论述，都统摄在一个首要的逻辑即“领土逻辑”之下。其次，哈维特别重视和强调了军事手段在美国新帝国主义中的作用。哈维认为，在冷战时期，美国即利用其超强的军事力量来保护支持其利益的政权。而如今，由于新自由主义的帝国主义中，“剥夺式积累”引发了反全球化运动和反帝国主义运动，美国的新帝国主义由新自由主义的帝国主义变成了新保守主义的帝国主义。正是由于布什政府受到了新保守主义的支配，它才转向了单边主义，转向了强制而不是同意，转向了更加赤裸裸的帝国观念，转向了对其不可比拟的军事力量的依赖。所有这些，说到底，就是转向了对军事手段的运用。换句话说，当今美国的新帝国主义主要依赖的是军事手段。对于布什“自由是上帝给予世界上每一个男人和女人的礼物”以及“作为地球上最伟大的力量，我们有义务去帮助拓展自由”的论断，哈维说，毫不夸张地讲，这将使针对沙特阿拉伯、津巴布韦、巴基斯坦及中国的一系列先发制人的解放战争成为必要。也就是说，按照布什的逻辑，要推广所谓的“自由”，离不开对中国等国家进行先发制人的军事战争，因为这里的“先发制人的解放战争”绝不可能是口诛笔伐。
    中国是主要遏制目标
    按照哈维的观点，中东和里海流域是“领土逻辑”下的美国新帝国主义占领和控制的重要地区，而其占领和控制这些地区的一个重要的直接目的就是遏制中国。首先，由于中国严重依赖于中东地区和里海流域的石油，所以，只要美国占领和控制了这些地区，就截断了这些地区的石油向中国的输入。而这就可以使美国与中国之间将来的任何军事冲突发生有利于美国的力量上的失衡。其次，只要美国占领和控制了中东等地，美国就能够在欧亚大陆确立一个地带，将欧洲与俄罗斯和中国割裂开来，如此既可以遏制欧洲，更为重要的是还可以遏制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