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霄：“正龙拍虎”与“艺谋击缶”

“正龙拍虎”与“艺谋击缶”

王霄

写罢有关张艺谋击缶政治错误的两篇文章，能说的话已说完，该尽的责任也已尽到，本当收手。但有网友zw2418420在我第二篇文章后加帖说：“先听一听人家张艺谋怎么说的，再放炮不迟”，然后引用张艺谋有关开幕式上击缶的两大段言论。我看后的确吃了一惊：难道真犯了一个情况不明乱放炮、结果委屈张艺谋的错误？不过这位网友却并不说明他所引张艺谋的这两段言论出于何处，赶紧上网去查。一查，还真查到了，原来是8月14日出刊的《南方周末》一篇《张艺谋两万言解密开幕式》中的文字。耐着性子看完这煌煌二万言，特别是其中有关击缶的文字，就知道我想轻松一下的愿望是达不到了。罢了，再陪老谋子玩一玩吧。
这里我先要对zw2418420网友提点小建议：张艺谋8月14日才发表的话，您让在下13日写文章时就“先听一听”，我上哪儿听去？即便是我15日上午写第二篇文章，也很难见到头天才出来的《南方周末》，当然，如果是党报，那就没问题了。
看了张艺谋对于击缶是如何确定的背后故事，我第一感觉是“夫复何言”（注意是“夫复何言”这句话在传统文化语境中的意思。强调这一点也是我面对张艺谋之流的悲哀）。就说张艺谋公然造假缶，还振振有词，让人想生气也生不起来了。
“正龙拍虎”已经成了一个中国的新成语，它的意思无需在下重复。不过，农民周正龙拍假虎，全国人民共讨之，不依不饶地追打10个月，一定要弄出个说法，甚至要挖出后面那些“为虎作伥”的人，但是，张艺谋击假缶，性质、手段较周正龙尤有过之，老王和一些网友看不过去，出面揭穿，在得到众多朋友支持的同时，也引来颇多的辱骂和批评，这却不知是为何。
我在第一篇文章中说张艺谋在开幕式中击的其实不是缶，从形体和声音效果上看，更像是个鼓，而张艺谋独出心裁，非把它说成是缶，必是有意为之。果然，张艺谋自己说：

我们都觉得需要打击乐，因为打击乐有激情，而开场欢迎，激情是必不可少的。打击乐用什么呢？那就得苦思冥想，得找东西打，其余的打击乐是很难超过鼓的激情的。后来我们想从鼓乐器中去开发它，然后让它的声音有一点鼓的意思，但是造型上不一样，就走这条路。
后来就慢慢引经据典，查出这个缶。我们为此咨询了很多专家，瓦罐的缶不太好，声音也不行，另外瓦罐的缶不登大雅之堂。后来注意到有一种青铜的，我们觉得这个不错，做成青铜的样子，蒙上一个皮，敲起来也有点鼓的声音，也不错，然后就基本定了这个方向。
然后咨询了很多专家，有些专家认为，这个青铜的不是缶，有些专家认为，青铜的就是缶的一种，后来发展的或者后代变化的，总之也是有点莫衷一是，但是绝对有青铜的缶，有出土文物为证，那么我们就先造型。现在完全是青铜鼓的造型，然后就是敲击的声音、敲击的姿态、方法，所有专家众口一词，没有活体传承，那就变成你爱怎么敲就怎么敲了，给我们一个空间了。因为你有活体传承就不能乱来了，这样给我们一个空间，所以我们用了这个，等于是沿用了打击乐的激情和它的力量、震撼，但是有一个新的符号进来，破一破老一套。

从张艺谋的话，我们知道：
一，他所创造的这个所谓的缶，依据的是一个出土的文物。什么出土文物？他没详细说。但他承认，在这个文物是不是缶的问题上，专家的意见是不一致的。
其实张艺谋在这里撒谎，因为他所依据的那个出土文物，专家根本不可能说是缶。图1是张艺谋所说的那个出土文物：

此文物名为“曾侯乙鑑缶”，是战国早期文物，一九七八年湖北随州擂鼓一号墓出土，现藏于湖北省博物馆。下面是该博物馆对这一文物的说明：此文物“由方鑑与方曾缶两部分组成。……曾缶为盛酒器，置入鑑内，周围有较大的空隙，可放入冰块，用以冰酒。”
请各位注意，这个文物是由两件组成，一是鑑，二是缶。左面的是鑑，右面的是缶。通俗地讲，这是古代的一个冰箱。
而图2是张艺谋在开幕式上所用的所谓“缶”：

各位可以看出，张艺谋模仿的不是缶，而是鑑。专家们不可能说张艺谋造出的这个是缶。
张艺谋本来以假乱真，却在这里鱼目混珠，瞒天过海，他实在是不诚实。
二，为了取得击打的声音效果，张艺谋说，他在他所谓的这个“缶”上“蒙上一个皮，敲起来也有点鼓的声音，也不错”。
蒙上皮的击打乐器，那不就是鼓么？就连我这个外行，也知道张艺谋在这里是瞎扯。这就有了下面的问题：
三，张艺谋为什么就是不愿意说鼓？
蒙事弄来一个鑑的外形，顶着专家反对的压力，非得咬定是缶，还说是本自于出土文物，来唬弄咱老百姓。又蒙上皮，本来就是鼓，追求的也是鼓的音响效果，但就是不说是鼓。张艺谋对鼓如此恨之入骨，不惜弄这么大动静，做这么大文章，到底所由何来呢？
张艺谋倒是坦露了他的所谓的想法（是真是假不知道）：

一开始团队基本上定了一个基本的方向，欢迎仪式可能要用打击乐，因为我是最反对用鼓的了。继钢、维亚他们都觉得鼓其实是很好的，是很有激情的，我也认为鼓是很好的，但我是属于坚决反对的一个，因为媒体给我画的形象导致了很多陷阱。我要一用鼓就跟我画上等号，就死路一条，就像你用红灯笼一样，一定是死路一条。

从这里起码我们看到别人都主张是用鼓的，只是张艺谋坚决反对。反对的理由，是他自己的形象，自己的利益，他害怕他一用鼓，他自己死路一条。
据《南方周末》此文介绍，在张艺谋所领导的北京奥运会开闭幕式运营中心的大厅里贴着“祖国利益高于一切”的标语，张艺谋和他的团队口口声声也言必称“国家利益”，甚至那个《歌唱祖国》的童声二簧，也被冠之以国家利益。可是这里，张艺谋暴露了在鱼目混珠、欺骗国人的把戏后面，他的考量，完全是他自己的形象与利益。
这里我们姑且只从造假这个层面来评论此事。那么，张艺谋的老乡周正龙和陕西省被因之被罢官的诸位官员可要喊冤了：我们拍个假虎，你们不依不饶，还“上纲上线”到政府的公信力，可是张艺谋在奥运会开幕式如此重大的场合公然造假，蒙骗世人，你们怎么不追究，不批评，还一片叫好？我们好赖拍的还是一个年画虎，可是张艺谋完全是将鑑的外形加上鼓的实质，硬说成是缶，要讲性质与手段之恶劣，之低级，尤甚于我等，我们被抓的被抓，被撤的被撤，张艺谋却成了国家英雄，洋洋得意，这世道还讲不讲理了？
不过我们对张艺谋的话，也不能全信，他的诚信记录在我看来，是非常之差。上面说的他拉出一些专家来为他造假做后盾，完全是胡扯。另外，还有一件事，说明他这个人惯于脸不红心不跳地向国人撒谎：在开幕式后第二天，他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之中国元素”新闻发布会向全国全世界人民红口白牙地说：“那个小女孩（林妙可）唱《歌唱祖国》，每一次的排练，我到那儿都很感动，很由衷的。”可是后来国人马上就知道在正式的开幕式上这是一个双簧。也许这太明显地打了张艺谋一个耳光，现在在奥运会官方网站上，已经删除了张艺谋的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