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彭宇路过了被车撞伤的悦悦……

2011年10月13日，两岁女童小悦悦在广东佛山相继被两车碾压，7分钟内，18 名路人路过但都视而不见，最后被拾荒的陈贤妹阿姨上前施以援手。人们不禁要问，中国社会的道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2006年11月20日，南京一位老太婆摔倒在地，彭宇送她进医院，结果彭宇被诉撞倒老太婆，被法院判赔偿45876元。法院推理道：如果不是你撞的，你完全可以不送老太婆去医院。后来在记者采访中，彭宇说道：判决结果使我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发生了变化，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助人为乐，但是没有想到做好事落得这个下场，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应该考虑会不会这样做。　　

如果路过受伤的女童悦悦的18个人中间有一个是彭宇，他还会去救吗？这种假设的问题当然无非答复，但是，这些事情确实引发我们对中国社会道德的深思。　　

今天不少有识之士都为中国的道德状况忧心，想方设法进行文化建设，其中有人要中华传统中寻找建设中国道德文明的文化资源。但也要人反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恢复，认为自五四运动打倒孔家店至文化革命批林批孔，直到《河殇》影片全面否定黄色文明而主张面向蓝色文明以后，再从故纸堆里找出孔孟之道就是开历史倒车，他们认为，应该采纳西方民主人权的普世道德建立法制公民社会。　　

对于这种崇尚西方的思想，我们要仔细思考一下，彭宇案就是学习西方法制的一个案例。如果说中华传统文化是封建社会的旧思想，那么，难道西方民主制度就现代创造的制度吗？不是。西方民主政治三大来源是民主、共和和宪政：民主来源于雅典城邦的奴隶制，共和来自于古罗马文明奴隶制，宪政起源于十三世纪英国大宪章，那时候英国还是封建社会。如果说发掘中华传统文化是倒退的话，那么学习西方普世道德就是更大的倒退。难道奴隶制不是比封建制落后吗。　　

雅典城邦民主决策，是全体公民投票决策，当然，奴隶不是公民，妇女不是公民，非雅典人不是公民，幼儿不是公民，公民投票决策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城邦内部事务，大多数是城邦外部事务，如与哪个城邦联盟，与哪个城邦开战。雅典城邦决策的是爱琴海地区的事务，这就是帝国主义，雅典城邦统治爱琴海经济贸易区的决策。民主的原则是什么？就是雅典城邦的利益。这在今天经济学中称为“理性人”假设，即人是自私的，西方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一样，都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合理化和制度化。当法官推理判决彭宇的时候，就是根据西方经济学教科书的“理性人”假设来推理的：如果不是你推倒老太婆，你可以不送她去医院。助人为乐反倒是“非理性”的。对，我们讲良心，是讲感情，不是讲理性。但西方法制是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制度化的一部分，是和市场经济相匹配的上层建筑。雅典民主是人民做主吗？古希腊的经济区域是爱琴海地区，经济基础是爱琴海地区的经济基础，而主宰这个经济体的资源配置的权利掌握在这个经济体内百分之几的有投票权的雅典公民手中，而他们投票的原则，不是为了爱琴海经济贸易区全体人民的利益，而是为了雅典公民“理性”的利益。　　

罗马共和也一样，罗马城的公民对地中海经济贸易区有生杀予夺的权利，而且，他们的决策是为了罗马城的利益，不是为了地中海全体人民的利益，所有，罗马帝国崩溃以后，立脚分裂为许多国家，罗马城外的罗马帝国人民从来就不认同罗马帝国，因为他们是被压迫者。反之，中国农业文明还有一个天下的观念，讲究的是王道，而不是罗马和雅典的霸道。所以，中国两千年改朝换代，但每一朝代衰落以后并没有分崩离析，前朝后朝的中国人都认同中国，并不想罗马帝国那样倒塌以后就四分五裂。西方文明延承的这套西方民主政治历来和霸权相关。大英帝国是英伦岛统治全球殖民地经济的政治，他们民主议会决策决定发动鸦片战争，那在西方民主道德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在西方经济理论中是“理性人”公理。今天美国国会讨论的也一样，美国国会制定全球经济规则，并用全球军事投射强制这些规则。他们制定规则，解释规则，强制规则。三亿人决定六十亿人口的全球经济的规则。按照什么原则决定这些规则呢？按照美国国家利益。5%的人口决定他们控制的经济体系的规则，这个比例和雅典公民对爱琴海地区经济体系人口的比例相当。今天，当西方来中国投资的时候，不嫌人民币汇率低，而且越多越好，这样他们能用少许的美元购置中国大量的资产，98亚洲金融风暴的时候，他们甚至对人民币不贬值颇具微词。而他们借债多了，要把人民币换回美元抽资跑路的时候，就希望人民币升值，好让外资撤退之时可以大发横财，卷走中国财富，这就是美国国会民主政治决策关心的事情。　　

为什么美国到其它国家搞民主，搞出许多失败国家？因为西方民主政治本来就是霸权政治的制度，并不适用于国内事务。试想，多党制各为其集团利益进行零和博弈，搞得最后不是分裂，就是内战，搞得社会动荡不安。可听说过美国两党针锋相对争论是否要人民币升值吗？没有。对外两党利益一致。为什么西方一方面指责中国不民主，同时又指责中国威胁，说中国会走德日崛起的道路呢？那不奇怪，因为西方民主政治的历史就是这样，在西方民主政治下经济强大以后必然是战争。日本不是明治维新成功以后立即发动甲午战争吗？西方鼓吹中国实行西方民主政治，希望中国没有全球军事投射的情况下，变成失败国家，变成分裂的国家。所以，他们对中国军事些小的增长都感到威胁。这是以西方文化之腹度中国文化之心。一方面，中国确实在西化，另一方面，中国经济和军事也在增长，万一中国真的经济和军事第一了，而且还实行了西方民主政治，怎么会没有战争呢？这在西方历史中找不出反例。　　

有些人对中国没有实行西方民主政治很遗憾。实际上，中国确实有过西方民主政治，那就是解放前上海租界的工部局。来到中国口岸贸易的列强商人按照西方民主政治在上海建立了工部局，上海工部局就是列强在中国口岸的商人们按照西方民主政治建立的政权，这个工部局在长江口列强炮舰的支持下制定中国口岸贸易规则。北美民主政治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但印地安人始终不是这个民主制度内的公民，印地安人不用缴税，也不能投票。为什么说解放前中国是半殖民地？就是有个上海工部局这样的西方民主政治的政权。　　

中国这些年道德困惑，源于思想混乱，以为西方民主就是普世道德原则。其实，西方民主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合理化制度化。范跑跑事件就是西方价值观的宣示。范美忠经常去基督教会，积极宣扬西方公民社会，地震丢下学生自己先跑，事后大肆张扬自私有理，这不奇怪。西方社会就是建立在这个西方道德准则上的：人人为自己，上帝为大家。18个人路过，对被车撞伤的女童悦悦视而不见，冷漠离去，这不违法，符合法制精神；这是“理性人”行为，是西方经济学和政治学教科书的公理。道德吗？法律制度不就是强制的道德吗？如果我们把西方民主政治崇尚为普世原则的话，我们就只能对18个路人期待这样的道德。　　

我们对于18个路人冷漠而去的社会现象感到痛心，是因为我们还有中国人的良心。当我们吸取人类积累的文化遗产的时候，包括中国文化遗产和西方文化遗产的时候，我们要有清醒的头脑，不能迷信，不能盲从，是先进的就吸收，是糟粕的就扬弃。西方制度有合理先进的要吸收，中国传统文化有合理先进的也要吸收，但要清除哪些是糟粕，不要一股脑囫囵吞枣咽下去，尤其要认清西方民主政治建立在什么道德原则基础之上。不如此不能建设好我们社会的道德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