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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怀念晓江

火烧 2009-12-10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文章深情回忆晓江,描写其独特眼神与魅力,探讨其命运起伏,反思社会对女性的偏见与不公,突出其内心挣扎与情感纠葛。

怀念晓江  

   

   

我至今还记得你那张秀气而略显苍白的脸,记得你那双,怎么说呢?就算是勾魂的眼吧。如果你能看到这篇文章,我定要请求原谅,原谅我竟使用了这么个与其说亦正亦邪不如说邪多于正的词来形容你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尽管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时不时蓦然记起仍使我禁不住耳热心跳!  

我不愿意用“红颜薄命”之类陈词滥调来形容你的遭际,因为你生活在一个妇女早已获得彻底解放的时代,女子尤其是漂亮女子不再是男人泄欲的工具,相反,国家法律赋予了你们完全操控自己命运的权利。我也不愿意用“堕落”一词来界定我的主人公,虽然在同学们眼中,你后来确实“堕落”了,但我却固执地以为将这样一个残忍的词用在你身上绝对不公平。而我该怎样恰如其分地向读者介绍你,一个天生的__“尤物”呢?啊,晓江!我至今看不懂你,想不懂你!在我看来,在所有的同学和同事看来,你脚下的路原本那样宽阔平坦,那样柔软舒适,那样充满光明,那样毫无悬念。而你却亲手将这条康庄大道毁弃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最终跌入自己挖掘的陷坑。当你忍着疼痛爬上来时,难道不已经皮开肉绽、遍体鳞伤吗?而这伤痛,不仅深及肌肤而且深及心灵!啊,晓江,你可知道,你出事后,工厂里沸沸扬扬的议论几乎都是对你不利的,尤其当我从同学们(有些还是你的朋友)口中听到那一个个充满鄙夷、谴责而更多是幸灾乐祸的词语时,我震惊了。因为在我的意识中,你始终是受害者,不仅在这件事上,同学三年,在所有的与你有关的事上你都是受害者!社会却令你独自吞咽那有毒的干果,承担本不该你承担的道德重负!你那纤纤回肠忍受得了吗?你那柔弱双肩承担得起吗?十多年来,你一向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舔吮血流不止的伤口呢?作为朋友,我竟不知道在那些无穷无尽的暗夜里你是如何在噩梦中挣扎呢?时间真是种十分奇特的元素,它汩汩地从你眼前流过,像水;它悠悠地从你身旁逝去,像风;它悄悄地从你生命里漏去,像沙。它的流逝能带走烦恼和痛苦,也能将烦恼和痛苦加了利息令你用一生来偿还!啊,晓江,但愿时间的流逝只带走你所经历的伤痛和羞辱,却将你曾有过的快乐和幸福汇聚起来回赠给你,聊慰你的聪明伶俐,聊慰你的如火激情,聊慰你的虚荣和__放纵。  

我当然忘不了第一次看见你时的情景。那是开学第一节课,打铃的前几分钟,你款款走进教室。小巧的个子,衣着朴素,相貌看上去并不怎么出众。你略带斜视的眼睛飞快地将教室里所有的同学扫视一遍,我相信,在那一瞬间,全班男同学都会以为你的目光只落在他一个人身上。至少我有这样的感觉。我们班不乏年轻漂亮的女生,比如燕儿、小卉,即使是阿强罢,也决不在你之下。谁能料到,在后来的日子里,你以几何级数表现出来的深层次的聪明、慧美以及非同寻常的活力却越来越令她们不安呢。她们不解的是,男生,特别是班上最出色的几个男生为什么总是围着你的裙子转?难道女人那张脸蛋下面还真的需要填充其他什么东西方才具有吸引异性的魅力吗?男人究竟是些什么脾性的动物呢?为什么会那样迷恋你,一个看上去并非十分漂亮的已婚女人!  

不久,有关你的消息便成了同学们课余议论的话题。说你在技校时曾经与一位体育教师好过,那位教师发了疯似的追你,最终还是被你甩了。这位教师现在还在厂工大教书,有时从教室窗下走过,几位眼尖的女同学便大惊小怪地指给男同学看。那人五官倒挺端正,听说人也本份,就是矮了点,黑了点。矮了点大约与观察角度有关,黑,却是千真万确的。后来我曾半开玩笑问过你:“他哪点儿不好,又老实,又本份,你就那么看不上他?”你记得你是怎么说的吗?你用你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我看,看得我都不好意思,突然又笑了,道:“亏你看了那么多鲁迅的书,有句名言你忘了?”我一时记不起来,道:“鲁迅的名言多了去了,你指的是哪句?”你忽闪着一对漆黑的眸子,一字一顿地道:“忠厚是无用的别名!”听了你的话,我的脑际突然掠过一种不祥的念头:是不是太实际,太功利了?这对一个女人尤其是一个过于聪慧的女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期电大班学员大部分来自各个科室和生产一线,年龄多在三十岁左右。也有几个高考落榜的应届毕业生,因为是厂里职工子弟,所以也被照顾进了这个专为工厂培养管理人员的大专班。电大的学习生活是轻松的因而也是愉快的。一学期只有统考前个把月紧张一点,那时按老师划定的范围突击一下,一般就能考试及格。闲,其实不是什么好事。地闲了会长草,人闲了要生事。班上很快有了关于你与班长的绯闻。  

班长身材高大,相貌堂堂,是厂里有名的笔杆子,入学前在厂宣传部工作,为人真诚办事公道,文质彬彬且又气宇轩昂,最令女同学倾心的是他那极具感染力的演讲才能。记得有一次做作文,老师将他和我的列为优等,并要我们在课堂上谈谈心得体会。我从小就害怕发言,一上台就结巴,前言不搭后语的,勉强说了几句便没得说。不要说同学们没听明白,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讲了些啥。班长截然不同。他往讲台上一站,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一下子把同学们全都吸引住了。他讲文章构思,讲写作技巧,讲如何遣词造句,深入浅出,娓娓道来,既明白又风趣。为了给某个观点提供佐证,他讲了一个俄国十二月党人的故事。俄国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许多起义者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做苦役。他们留在莫斯科的妻子坚信丈夫从事的是伟大高尚的事业,她们不仅理解丈夫同专制制度进行的斗争,还要以实际行动给丈夫以支持。她们都是有身份的贵族夫人,平时过惯了富裕舒适的生活,但她们却决心到遥远的西伯利亚去,到她们深爱的丈夫身边去,去过那种牛马不如的生活。她们去了,经过数月长途旅行后,终于到了丈夫服役的地方。“同学们,”班长突然提高声调说:“请想象一下,想象一下一群衣着华丽的夫人看见她们衣衫褴褛,戴着沉重脚镣的丈夫,她们的第一个举动是什么?”班长停住了,眼光在同学们中间扫视,似乎在征求答案。大约过了五六秒钟,方以一种稍稍压抑的男低音接着说道:“她们竟不约而同地扑上前去,双膝跪在地上,用她们雪白的小手捧起沉重而腌脏的铁镣,放在唇边疯狂地亲吻!”讲到这里,他缓缓地抬起头,眼光越过同学们的头顶,凝聚在对面的墙上,似乎在沉思,又像在期盼,更象是被自己的演讲所陶醉。同学们都被深深打动了,几个比较脆弱的女同学当场流下眼泪。不经意间,我发觉坐在旁边的你两手支颐,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目不转睛地望着班长,两只深潭般的眸子里,既有晶莹的泪光,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一般来说,一个女子只有躲在幽静的林子里或是独自躺在床上才敢流露出对一个男人如此着迷的神态!你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任由感情的潮水横流,公然显示对一个男人的崇拜和迷恋!不在乎这个男人已有家室而自己也有丈夫!  

那时是八十年代中期,婚外恋现象不像现在这样盛行,不像现在这样渐渐被人们所宽容所理解所接受。在许多人眼里,勾引有夫之妇和红杏出墙都是见不得人的丑事。不久以后,班上几位消息特别灵通的女生开始每日发布有关班长和你关系进展的最新动态,几位害了单相思的男生也开始处处向你发难。可巧,当时正在热播香港电视剧《上海滩》,班长和你长相身材皆与剧中许文强、冯程程酷似,同学们背地里便以许文强、冯程程相称,其中尽有难以言表的酸溜溜的味道。记得有位比武大郎高不了多少的班干部暗恋你很久,见你和班长好了,绝望之下,一气喝了三瓶白酒,差点送掉性命。又有一位左手残疾的班干部追求不遂,便迁怒于班长,暗地鼓动一班小兄弟闹着改选班干部,差点将班长选掉!  

我至今不明白班长当时是怎么想的。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妻子我见过,极端庄的一个人,虽然稍稍有点胖。他们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我也见过,五六岁,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你的男人倒是没见过,听说是一家公司的经理,人品相貌不在班长之下,对你也很体贴。我很疑惑,如果这样的家庭也会发生危机的话,中国的家庭恐怕一多半便要靠不住。事实上,上面说过的那位比武大郎高不了多少的男生和那位左手残疾的男生在家都是暴君,他们的家庭却坚如磐石,巍然不动。难道说中国家庭的稳定非得建立在妇女的逆来顺受之上吗?难道说,只有妇女那千锤百炼的金刚不坏之身才是中国家庭乃至整个社会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基石吗?当你和班长不顾一切深入情感漩流时,不知你们是否考虑过这种旁生的爱情最终能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你的聪慧使你的学习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你的勇敢使你在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中毫无惧色。接下来便是无耻的跟踪和公开的谩骂。个别女同学居然侦察到你们约会的方法、地点、规律,第二天便以窃窃私语的方式在同学中间广为散布。一天早上,同学们来到教室,发现不知是谁在你的课桌上用粉笔写了一句十分下流的恶语:“下臭鸡蛋的母鸡!”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故意大惊小怪嚷得无人不知。不可思议的是,大家都看过了,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将这行卑鄙的字迹擦掉!你来了,看到了,原本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你茫然地呆在那儿,如同一只看见屠场的羔羊。你把目光径直投向此时正蜷缩在角落里的班长,目光中全是无奈和求助,就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会为之感动。班长自顾看他的书,好象班上压根儿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直到你走过他身边,走出教室,橐橐的皮鞋声从走廊上消失,班长始终低着头,甚至动也没动一下!他是党员,是厂里重点培养的干部,我相信他是爱你的,可他会为了获得那份有着诸多不确定因素的爱情而牺牲自己的锦绣前程吗?即使我这个局外人罢,也已发现班长的犹豫和畏葸,而你却发现不了,照样如痴如醉无怨无悔地拥抱着这份沙子堆起来的爱情!正应了那句不知谁说过的名言:恋爱中的女人最愚蠢。  

有一天放学后,你不像以往那样急着走,却拉着我下象棋,我知道你是在等班长,便陪你下。在你和班长的问题上,我一向表示理解和同情,这也许就是你愿意将我当作朋友的原因吧。其实你并不会下象棋,连马走日、象走田都不懂。但你却像对待所有陌生的东西一样,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学习起来。你斟酌每一步棋的走法,以至把头几乎俯在了棋盘上。你的头发很黑,黑得发亮,散发出诱人的洗发香波的气味。纤白的小手捏着一粒棋子,直伸到我的眼皮底下,我分明看见你指甲缝中的黑泥__这是顽皮天真的女孩子最典型的特征。而你,却是个已婚女人!指甲缝中的黑泥又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你从不做家务?说明你不拘小节?说明你一直被男人宠着?是什么让你连洗净指甲缝中黑泥的时间都抽不出呢?就是这指甲缝中的黑泥让我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你,也让我第一次对你产生出一种朦朦胧胧的有异于同学同事的情感。不幸的是,这种情感一直保持到现在,而你,也许早已发生了沧海桑田的变化,也许已经不记得同学中还有我这样一个人。不知过了多久,同学们都陆续走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们俩人,班长在校长办公室开会还没回来。我犹豫再三,将手里的棋子捏得咔咔作响。你笑问道:“怎么啦?怎么不下了?”我终于决定,将手中的棋子往盘中一放,小声而又郑重地问道:“你和班长究竟怎么回事?班上可是沸沸扬扬,说得跟真的似的。”你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你这人真老实。人家说,妻子或者丈夫是最晚知道对方不忠的一个人。你又不是我丈夫,怎么竟也最晚才知道这件事?”我道:“那么说是真的了?”我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你当时的神态,你满不在乎得就象在说一件极平常的事或者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你说:“爱和谁好是个人的自由,谁也管不着!”  

不久,班长的女儿生病住院,你毫不掩饰自己的焦急。你对我说:“能陪我去医院吗?”一句纯粹商量的话语从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而不是从那张小巧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我们乘轮渡过江,转乘公汽,再到商店买东西,并肩走在繁华的大街上,应该说,这是电大三年中我最愉快的一次出行。你衣着得体,仪态优雅,步履轻盈,腰板笔直,胸部高高地前挺,更显风情万种。和你走在一起,那种气质或者说风韵处处让我自惭形秽。在一个十字路口,你小声嘀咕道:“该往哪儿走呢?”意思分明希望我找个人问一下。见我没有反应,便自己去问,回来轻轻说了句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这种事应该男的去。”到了医院,在班长、班长妻子、班长孩子面前,你表现得那样真挚,那样坦诚,完全没有一丁点扭怩和做作。倒是班长有些尴尬,白皙的脸像喝了酒似的泛出红晕,竭力装出爽朗的样子应酬着,客气着,一口一个“你们,你们。”似乎在暗示妻子你和我的特殊关系。我冤啊,竟扎扎实实充当了一回爱情傀儡!我知道班长是在掩饰,他哪里知道,这种掩饰在女人眼里十有八九是欲盖弥彰。女人对爱情的嗅觉比猎狗的鼻子还要灵敏,又有什么与爱情沾边的事儿能掩饰得了呢?女人对女人,原本就比男人多长着一根神经,即使有我这个活道具挡在头里!  

有时我觉得你和班长很像鲁迅小说《伤逝》中的子君和涓生。邻居的窃议,玻璃窗上的小平面,勇敢的子君,怯弱的涓生,所有这些都十分相像。当然,他们是初恋,你们是婚外情。这又有什么呢?如果我们第一次婚姻并不如意,如果我们第一次婚姻虽然当时如意过后又不如意,如果我们在婚后终于找到了期待已久的真爱,而这真爱又非来自法定配偶,那该如何是好呢?人的一生是多么短暂啊,许多东西需要用一生的时间去追寻,何况真爱!中午,别人都休息了,你和班长打开收录机,在软绵绵的乐曲中相拥起舞,我看见你像一只幸福的小猫,恬然依偎在他宽厚的胸前,但班长他能保护你吗?他能永远把你拥在温暖的怀抱中吗?他能为这一段婚外情舍弃所有到手或者即将到手的东西吗?说实在的,我真替你担心哪!你看见我在注视你们,便扔下班长向我走来,拉起我的手说:“跳舞去!”我红着脸说:“不会。”你说:“不会我教你。”我说:“不。”你笑了:“都是男的请女的,我是女的请男的,你好大的架子哟!”你的舞跳得真好,我不停地踩你的脚,只为看你的娇嗔,听你的埋怨。你柔软的小手,轻轻搭在我肩上,用手指的变化指挥我笨拙的身躯,教得那么仔细,那么耐心。你知道那时的我是多么幸福吗?我真的希望搂着你一直跳下去,跳下去,就这样一直跳下去。  

三年的电大学习生活象一个短暂的梦,一晃而过。毕业了,正如我所预料的,你和班长的关系也结束了。这期间,你离了婚,其中原委,或者是班上个别同学的挑唆,或者是得到了班长的某种承诺,我不得而知。班长爱人大约听到了传闻,联想起在医院时你们眉来眼去的情形,一时急火攻心,昏了过去,造成宫外孕大出血,几乎不救。当初,班长由一个黑乎乎的锅炉工提干到厂办坐上干干净净的办公室,有权有势的老泰山起了决定性作用。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慑于老泰山的余威,班长终于没有离婚,经过这次生离死别,一家三口反较以前更加和美了。你被分配到财务处,形单影只地在同事们的窃窃私议中讨生活。对这段婚外情倾囊投资的结果,换来的是感情的巨额亏空和美好憧憬的破灭。你该怎么办呢?晓江!  

几年过去了,听说你调到厂审计处,那可是个接近领导的地方,我真为你高兴。有时去厂部办事,到审计处找你,总没能碰上,问处里的人,说出差了。回回如此,我便不再去审计处,也不再打听。不久听到有关你的某些消息__当然是不好的消息。说你跟厂长搞上了,厂长许诺患癌症的老婆一死便和你结婚,其实厂长是在骗你,这个道德败坏的家伙同时与多名妇女有着奸情。你发觉上当后,便将厂长告到有关部门,同时提供了非常有力的证据。有关部门根据你的揭发查清了该厂长利用职权奸污包括你在内多名妇女的事实。按说你是胜利者,该谴责的是那位厂长,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在我们这个世俗社会里,男女之间发生这类事,不管是强奸还是诱奸,最终背负道德十字架的总是女人!那位一向与你过不去的同学就以明显鄙夷的口气说:“还不是贪图厂长的权势,想当厂长夫人!听说她和厂长多次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发生关系,啊哟!平时装得一本正经,原来竟是这么下作!”又说,“晓江也真厉害,和厂长发生关系时,没忘了将厂长的精液保存起来以备万一,也许是从班长那儿得来的教训吧。”听到这些可以致人死命的议论,你知道我心里作何感想吗?这位厂长我见过,又黑又瘦,开会时哈欠连天,一副鸦片鬼模样。你怎么会和他这种人搞在一起的呢?难道果真冲着他手中的权力吗?  

正如大家所料,上面对干部生活作风问题的处理总是轻描淡写,走走过场。厂长不久便平调到另外一个单位,继续做他的官,他患癌症的老婆也奇迹般地好了起来,非常大度地原谅了丈夫的不忠。前不久,又将他们的女儿送到英国留学,两口子都是国家机关相当级别的干部,留学费用自然不成问题。  

厂里的舆论却越来越于你不利,公认是你勾引厂长,达不到目的就反咬一口,连你在电大时和班长之间的关系也被拿出来当作佐证。“看她那副骚相,整个一个狐狸精!”我很惊讶人们的认识何以如此一致。至于班长,因为你的缘故,厂长早已将他远远地贬到某分厂生产科,而他本来是要升任厂办主任一职的。你出事后,我曾见过他,模样很憔悴,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风采。且绝口不提你的事,不知是羞于提起呢,还是害怕提起。我忍不住试探地说:“晓江她......。”他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湿润的眼里满是痛苦和无奈。我便止住不说,他随即将目光投向窗外,过了许久,终于还是有二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你走了。你辞去国营企业舒适的工作,听说到汉正街一个老板手下做会计去了。你能不走吗?你虽然勇敢,又如何能坦然面对周围无数鄙夷的目光?你虽然无畏,又怎能躲过溅满毒液的暗箭的袭击?说到底,你不过是一个弱女子,一个弱女子又怎能对爱情寄予多得令世人嫉妒的期望?在世俗的铜墙铁壁面前,你的聪慧,你的机敏,你的自信,你的柔情全都撞得粉碎。你的肉体和灵魂则被嫉妒女神袒陈在大理石的祭坛上,任由诽谤和责难这两把利刃在你可怜的尸体上愉快地切割。啊,晓江,这么多年来你是怎样忍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呢?你是怎样转侧于那种种难以言表的熬煎呢?十年悠悠岁月,你是否已经走出那长长的阴影呢?你是否早已原谅曾经伤害过你的同学和同事呢?不管怎样,我要告诉你,我一直在挂念你,一直在怀念你,每当想起你的时候,我就会祈求上苍保佑你,保佑你还像以前一样美丽、健康、愉快,并如愿以偿,得到曾经为之付出惨痛代价的真正属于你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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