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50后对农村的记忆
我1951年生人。我对农村的了解是如下几个方面:
1、学龄前:我是在农村(山东省平原县三唐公社曲六店村)跟爷爷奶奶生活。因为爷爷奶奶解放前有地并雇佣过长工和短工,所以,解放后被划定为“中农”。因为农具比较齐全,乡亲们也经常到爷爷奶奶家来借用。有的连牛都借用。记得当爷爷奶奶不想把牛借给关系一般的人时,借口总是“从昨天下午牛就不吃草了,今天准备给它熬点米汤、加点豆饼治治病呢”。每次借牛的人来还牛的时候,总是对爷爷奶奶说明“牛我已经给你喂饱了.....”
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玩的东西就是把一个农具(犁)上的轮子拿下来推着玩。有一天我再想玩的时候东西却不见了,爷爷对我解释说“入社了(估计是入人民公社的意思吧)东西就不能放在自己家里了,要放在村里大家一起用”——为此,我当时对“入社”纠结了好长一段时间。
2、学龄后,虽然我在济南市上学,但每年的暑假和寒假,我都回到爷爷奶奶身边渡过。他们看我长大懂事了,就开始给我讲解放前被土匪“绑票”敲诈的故事,并教育我说“解放了,咱们的生活也好了,日子过的也平安了,咱们要感谢共产党;感谢毛主席”......
3、1968年我是以“知情”的名誉来到有名的贫困地区——山东惠民地区滨县二十里堡。虽然这里人的出工工分每天只能折合5分钱,但是,吃是不成问题的。与下乡到别的地方的“知情”交流后得知:副业好而有些钱的村子可以吃“返销粮”,而没钱的村子就吃“救济粮”。至于蔬菜和肉类等副食都是村里自己生产;按“村级统筹”的原则以人头分给村民。所以,虽然吃的不好,但是我并没有记得有当代精英们所说的“饿肚子”的现象。
因为有“赤脚医生”和公社里的“卫生院”,所以,也不存在“看病难”的问题。他们唯一感到耻辱的是:作为农民却吃国家的“救济粮”生存——所以,每次生产队里开会,除了传达和学习当时的一些政治文件外,如何摘掉吃“救济粮”的帽子就是会议的主题。
4、1970年至1976年我作为一名军人,每年都有两个月的时间接触农村。因为野营拉练的需要,每到一个村庄,就像《老房东查铺》的那首歌唱的一样,分配到一个农户住下来。因为野营拉练都是安排在冬天,而冬天又是农闲阶段,所以,军人作为“助农劳动”,我曾经参加过十几个水库的修建。虽然冬天修水库是一个非常苦的活,但是我们每个当兵的积极性都非常高!原因是:除了“革命工作”的激励外,还有接触更多女人的机会。
那时候修水库,不像现在私有化后没有资金干不成任何事情这样,只要有“国家”和“集体”这两个概念,就能调动千军万马——如果是修县级水库,那么,就能从全县范围内抽调民工;如果是修公社级的水库,那么全公社的村庄也分别出工,如果是修建村级水库,当然就只能调用自己村里的劳动力了。即便是修建大型的县级水库,也无需县里出任何工费,都由各村给出工的人员记工分即可——而私有制后就没有这个优势了——这大概就是私有化后为啥不修水库的原因!
最最使我震撼而难忘的是“团结就是力量”的场面:那时候因为没有机械化,密密麻麻的人群都齐心协力地向着同一个目标努力——这是一种多么令人感慨的场面呀!
1976年我退役回城后,就再也没有接触农村的机会了。但是,我对农村和农民有着深深的感情,很想知道他们改革后现在的生活状况和精神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