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贪腐纪实长篇章回小说《职场对决》第三章

第三章  敌忾同仇反贪无止　　
　 　
第二十三回    汪家军东北撒钱  马仔头外贼内偷　　
　 　
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易大东、粤州华轻公司董事长诸世诚等人的大力支持下，汪军原先是图谋以“改善国家资产质量”、“企业改制”的超前、时髦的口号的包装下，整体出售粤州华轻公司正在正常营运、创利的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当他这一损招受阻后，就变招改用“切香肠”方式按项目逐个出售，此举同样可以收到“一箭双雕”的战略目标：既可以满足汪军、易大东、诸世诚、古月姬等人所谓“公关”活动等巨额开支的需要，尽快把这些国企高管“培养”成亿万富豪；同时偿还所欠有关银行贷款及利息近2亿多元的需要，以缓解这伙人的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挫伤粤州华轻公司的造血功能，可以有效地切断公司控股单位对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改选换人的任何可能性。　　
在这个特大烟幕的掩护下，汪军、易大东等人着手策划，“按部就班”，逐项出售粤州华轻公司数亿元的优质国有资、房地产，优先宰、售正在下蛋的“母鸡”。这伙人知法犯法，刻意违规，既不根据国家法律、法规之规定，依法向国家国有资产监管部门申报核准；不依法申报、请求国家审计部门派员进行财务审计、资产评估；不在有关媒体上对外公示；不实行公开、公平招投标、竞标；更不在国家指定的产权交易机构，依法实行场内公平产权交易。而是在汪军、易大东直接操盘下，向特定的销售对象，由甲、乙双方恶意串通，内外勾结，暗箱操作，对合同文件与内容对外严格保密，以超低的“地板价”，出售粤州华轻公司正在创利的国有资产，特别是在粤州经济特区商业中心黄金地段的优质房地产。　　
据上述，除了汪军在1995年初为了堵住因参与邓斌非法集资，而直接造成损失4500万元国有资金的巨大窟窿，贱卖粤州恒业塑料公司、全套进口泡沫塑料设备和1幢6层工业厂房、1幢配套单身职工4层宿舍楼以外，截至2002年底为止，尽管汪军、诸世诚从未对外透露出售公司国有资产的任何信息和细节，但从有关人员口中流露出来的零星信息、价码，经有关知情工友初步评估、测算如下：　　
（1）汪军向特定销售对象——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香港大老板胡里裕，出售粤州华轻百货商场的全部资产、设施、存货以及铭牌无形资产，评估资产净值为5000万元。该商场所在的粤南中路黄金地段华轻大厦底层1-5层6000㎡房产，当时市价每㎡为8万元，而且是有价无市，这块国有房产净值为48000万元。上列2项国有资产净值合计53000万元。汪军、诸世诚、古月姬等人“私下”对外“泄露”，香港大老板胡里裕收购价为“14000万元”，至今仍未向职工公布该项产权交易合同。据知情职工反映其售价不到8000万元。巨奸港商胡里裕仅以暗回扣1200万元为对价，就以不到2折的极低价格（即以对外宣传的14000万元计算），就侵吞了粤州特区商业中心区黄金地段这块风水宝地和一间大型国有百货商场。　　
（2）汪军出售粤州华轻出租车公司150辆“的士”车30年的营运、使用权，并附有粤州特区“的士”营运牌照150块。据知情工友初步评估：每块营运牌照市场价为100万元，计15000万元；按市价测算150辆“的士”车30年车份子钱为27000万元；每辆“的士”车净值为25万元，计3750万元。上列3项合计为45750万元。然而汪军仅以每辆“的士”车30年使用费为45万元出售，仅收回资金6750万元（即：45万元×150辆）。据有关职工反映，汪军在这单国有产权交易中的“猫腻”就更大了，仅以他的亲信、出租车公司经理田二壮等人，每辆“的士”车交易要交6万元“中介信息费”，这伙人公开贪污、侵吞900万元。　　
（3）汪军将粤州华轻公司所有的八仙岭工业区2幢工业厂房（各6层）共2万㎡，以市价每㎡2万元计算，其房产净值为40000万元。而汪军将其改装为写字间，出售30年使用权。汪军、诸世诚对外宣称收回资金15000万元。　　
按照知情工友对粤州华轻公司上列3项国有资产、房地产净值为135750万元，而汪军、诸世诚实际收回出售上列国有资产的净收入35750万元。工友们到处暗中打听，除了公司归还到期的银行贷款及其利息以外，既然汪军没有依法将这笔巨额净收入上缴国家财政部门，没有上交给公司控股单位——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更没有返还给公司近40家股东单位，哪么，这笔巨额资金到底流向何方？　　
　 　
地处辽东半岛南端，东临黄海、西频渤海，东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的辽宁大连市。在距离海岸东南约1公里的海域中，面积仅有0.3公里，其形状如似一支棒棰老山参的小岛——棒棰岛。海岛四周海水澄碧，一眼可以看到水中鱼儿，海风轻轻拂面而过，海浪层层潮涌而来，海鸟喳喳鸣叫飞翔。在海边有近5000米长的半月牙形天然海滩，已形成一片沙细、浪柔、洁净的海水浴场。现时虽是2002年初冬，天气渐渐寒冷起来，已没有游客下海游泳，当人们站在海岸边极目远眺，天空海面一片湛兰，小岛周围极为宁静，空气新鲜呼吸清爽，人们顿感视野开阔舒展，烦闷困惑感觉一扫而空，人类海洋和谐相处，远离城市喧嚣浮燥。此处真是游客一种天赐、绝佳、世外仙境的精神享受。　　
小岛上崖壁陡峭，岩洞里栖息着无数只海鸟。岛上土地肥沃，遍种青松翠柏常青树木，全岛绿化面积超过了80%，黄、白、各色秋菊争奇斗妍，全国著名的休闲度假胜地——棒棰岛迎宾馆掩映在重峦叠翠之中。此时正是迎宾馆晚餐之后，海面上夕阳洒满了金色阳光，正值海岛夕照美景呈现之时，从远处松柏丛中走过来一群散步、观海的客人，走在前面的是4位男士，穿着黑色短风衣的是粤州华轻公司常务副总经理赖穆公，他昂首挺胸、笑颜可拘地领头走着，与他边走边聊的是身着一套藏青兰色夹克衫的公司财务部经理赵宝安，跟着他们左右两边的是，刚来公司上班的新任副总经理冯近西、公司工业部经理刘玉山。在他们4人身后有10多米远，就是汪军与古月姬肩并肩走着，这两个男女正在低声谈论什么。在汪、古两人身后不到4、5步远，却跟随着一位身高1米8的个头，30多岁光景，膀粗腰圆，显得浑身有劲的彪形大汉。他留着一边倒的发型，尽管东北天气已经转凉，仍穿着一套西装，没打领带，敞开衣扣，露出内穿一件红兰花格子衬衫，戴着一副宽边墨镜，边走边左顾右盼，好像此君不是在散步、观海，而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似的。一些迎面走来的游客，见到这3位是如此打扮、行踪，都是远远地避开走过。这位引人注目、威猛八面的男士，就是新聘任的粤州华轻公司四平分公司总经理马子斋。　　
这批来自粤州华轻公司的高管人员，在汪军的带领下，已在东北地区沈阳、大连、丹东、长春、四平等地周游了10多天，广泛与当地政府官员、企业高管人士多方接触，寻找可以投资开发有前途、有市场的高科技项目。他们在东北三省转了一大圈以后，又回到辽宁大连市棒棰岛迎宾馆。经过几天的休整、商讨，他们初步确定由粤州华轻公司在东北地区投资开发的项目有：大连精细化工厂，投资4000万元。四平建筑涂料厂，投资1000万元。丹东造纸厂，投资1500万元。筹建四平分公司，注资500万元。剩下来还有几个“好项目”，汪军的意见是待回到广东粤州再进一步讨论、研究。　　
除了以上开发项目和投资规模以外，汪军还确定投资东北的几个重要事项：第1，粤州华轻公司成立一个班子，专门负责在东北地区开发的工业项目，这个班子由赖穆公、冯近西、刘玉山三人组成，任何人都不准从中插一杠子。第2，粤州华轻公司在东北地区开发工业项目，其管理人员和职工，均由汪军、赖穆公直接在当地招聘，这类人员均不参加粤州华轻公司内部的任何活动，也不从粤州华轻公司派来一兵一卒。第3，为了激励这些企业管理人员的“极积性”，他们均可在这些工业企业项目中“投资”或者入“干股”。公司核准的“干股”数与其行政职务直接挂钩。　　
上列这些粤州华轻公司内部的重大工作动态及有关事项的信息，严格控制在汪军、古月姬、诸世诚、赖穆公等极少数几个人范围以内，对外严格封锁消息，直到两、三年后，在这些东北地区开办的传统小型工业企业，前后爆发被诈骗、遭侵吞、企业倒闭、无果而终等重大问题后，这时在粤州华轻公司广大职工中，才得知汪军、诸世诚在东北地区还藏着一个更大的烂摊子，已对粤州华轻公司所造成的经济损失，也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字。　　
或许，有些局外人士会发问：汪军、诸世诚等人为什么要在素有“中国企业天堂”的珠江三角洲经济发达地区，“贱卖”掉在粤州经济特区正在创利、已形成相当规模的国有企业，却跑到数千公里以外辽、吉偏僻地区，花巨资搞了一些已被市场淘汰的传统工业小型企业，而且实行与母体——粤州华轻公司“一切两断”的脱钩管理模式。这一伙人的意图、目的何在？今天回过头来看待这段已经发生的历史事实说明，这就是汪军、古月姬、赖穆公等人经过精心策划，挖空心思，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易大东、公司董事长诸世诚的直接策应、配合下，这一小撮人为了“吃掉”出售国有资产而剩余的数亿元资金，千方百计地搞出这个“大变活人”的古彩戏法，名曰：“开发投资”，实是“异地洗钱”，从而达到共同诈骗、侵吞、贪污这笔巨额国有资金。如此操作，既躲过了职工群众的监督、举报，又摆脱了地方有关执法部门的监管、查办，退一步讲即使是有人举报，也做到了异地洗钱、鸟飞蛋打、难以调查、更难取证的目的。　　
据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有关工友的反映，汪军在这个共同诈骗、侵吞、贪污粤州华轻公司巨额国有资产、房地产的全过程中，他还有一项“发明专利”，这就是“官企改制——零转让”。具体地讲，这伙涉嫌重大贪腐犯罪人员，利用职权，种种“理由”，将这些投入巨额国有资金搞起来的小型国有企业，可以分文不取地“转让”给拿着“干股”自然人股东或者指定的特殊人员的手里。粤州华轻公司以国有资金兴办的丹东造纸厂就是采用这种模式，由汪军自己拍板，自己决定，将这个小型国有企业“零转让”为他本人所有的民营企业。粤州华轻公司的大批公款，就这样经过异地转移，用“滚筒洗衣机”反复“洗钱”，而悄悄进入了汪军、诸世诚、易大东、古月姬等人的腰包里。　　
　 　
马子斋坐在粤州华轻公司四平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老板台后的皮沙发椅上，一手拿着一张《吉林日报》盖着自己的脑袋，一手撑着头部，正在呼呼大睡。知其底细的人都知道，此君原是四平地区地面上的一个小混混，无职、无业、无专长，却有一张能把死人说得站起来的嘴巴，在街头上扯皮打架、没事生事是他的拿手好戏，以一些不正当手法骗钱为生。在他身上已明显散发出黑道社会人物的一些特质风格。他只身从吉林跑到广东粤州“闯世界”，好不容易通过东北老乡的关系，巴结上汪军、郑保民、赖穆公这些东北籍的国企老总。当时，汪军正在暗地物色一个人充当他的贴身护卫，在关键时刻能够站出来镇住对手的人。两人相见，一拍即合。汪军看重他小混混的出身，易于操控、使用，干起“活”来脸不红来心不跳；而马子斋看重他是金主大老板，掌管万贯家产，死心踏地跟进肯定是荣华富贵。　　
汪军在东北地区大连、丹东、长春、沈阳布了几个点，已投入数千万资金。为了切断信息源，他决不让粤州华轻公司派来人员参与其事，但他又需要有人经常在这些企业之间跑跑、看看、查查、问问，处理一些事务性工作，为他及时通风报信。所以，汪军决定先让马子斋干这份差事，给他一“分公司总经理”的官帽，投入500万元资金，给他在吉林四平市撑起一个小小公司。　　
马子斋除了耍钱以外，他什么“经济活”都不会干。当他拿到500万元资金，真是今生今世没见到这么多的银子，鸟枪换炮，今非昔比，立即在四平市最高档豪华写字楼租下5间办公室，为自己买了一辆长春红旗黑色高级轿车，一套二室两厅豪宅，购买了全套高级办公家俱和真皮沙发，使用了4、5名包括专职司机在内的工作人员，仅是公司开办费一项，就花了100多万元。马子斋走到哪里，再也没有人喊他那人令人难堪的绰号，而是左一个“马总”，右一个“马总”，乐得他屁颠屁颠的，连做梦都是骑着高头大马娶媳妇的风光场景。　　
好景不长，坐吃山空。这个人有一个特殊的嗜好——“赌夜牌”，每天晚上都要和一些狐朋狗党通宵达旦地玩麻将、赌单双，再不就是与当地妓女在一起鬼混。天天如此，不见不散。他白天在办公室里也坐不住，除了睡大觉以外，也确实无事可作。粤州华轻公司投入的500万元资金，经不起如此乱折腾，很快就把钱花掉了一大半。此时，有人向他推荐搞“投资少、来钱快”项目——香港地下六合彩，即在一些市民暗中搞的香港六合彩。马子斋感到这确是一夜暴富的发财门路。在朋友们的引导下，他试探性下注买彩票，碰碰手气再看。一进门坎真的有进帐，只是数额太小只赢了几十元钱。紧接着，马子斋大把钱下注，全力以赴地玩六合彩。一来两往，愈玩愈大，只输不赢，越追老本，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不到一年的功夫，他连输带蒙、侵吞公款500万元就花得盆底朝天，连写字楼的房租、工作人员的工资、日常杂项开支，都拿不出钱来支付，马子斋只好悄悄地关张、散伙、走人了事。　　
马子斋头脚回到广东粤州，第二脚就在粤州华轻公司职工中，传遍了“马老板赌六合彩输光了500万元投资”的小道消息，在全公司上上下下吵得沸沸扬扬。马子斋也不敢贸然来华轻大厦，先通过一些东北老乡，向汪军、赖穆公试探求情，最后在老乡们陪伴下见到汪、赖两人，当面被汪军狗血淋头地臭骂一顿。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汪军骂归骂，用归用，不仅没有抄他的鱿鱼，仍用他当上了粤州华轻公司贸易部经理，实际上是当他的贴身保镖。汪军出门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当马子斋又摆出“马总”的派头，大摇大摆地走进公司贸易部办公室时，只有会计张秀娟一个人坐在那里。当马子斋见到这位年轻、靓丽、文静的女性部下，连一笑一颦都让他三魂丢了两魄。后来，他听说该女士的老公是粤州市检查委员会、市反贪局的高级检察官，她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时，吓得马子斋直打寒战，在她面前连“妈里巴子”这类东北粗话也不敢再讲了。　　
　 　
粤州香蜜湖旅游休闲区，何日君再来夜总会。　　
在舞池中央圆形表演台上，4个穿着相当暴露，打扮妖冶勾人，动作夸张挑逗，眼神中四处滚动的女孩子，在轰呜的伴奏音乐声中，极力扭动臀部，使劲踢起大腿，前后甩动秀发，强作欢笑快乐，疯狂地舞动着。酒吧台前高脚凳上坐满了客人，有的在品着美酒，有的在互相聊天，有的男女间打情骂俏。在舞池周围有一大排用有机玻璃隔断的豪华小包间，有机玻璃都贴有茶色贴膜，坐在里面的客人可以看到外面的舞池、酒吧全景，而外面的人则看不见包厢内的客人。　　
在一间小包厢内坐着两男两女。在微弱的烛光下，这两位男士都是五、六十岁的大老爷们。坐在外边的男士已经脱顶，肥头大耳，穿着一件名牌绦织短袖T恤衫，左手搂着一位20多岁的妙龄小姐，她穿着一件提竺式长衣裙，裸露低胸，露出乳沟，戴着一串大珍珠翡翠项链，正在给在座的3位斟酒。坐在这位脱顶老先生对面，也是一位年轻、文秀、靓丽的小姐，从年岁来看似乎比那位给客人斟酒的小姐还要年轻，学生打扮，稍作淡妆，举止稳重，说话文雅，看起来像是读书之人，她紧靠着坐在一位大老爷们的旁边。他的酒已喝得满脸通红，常常斜着眼看这位学生打扮的小姐。此君就是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汪军。　　
坐在外边的那们脱顶男士名叫郭公然，是一个在粤州特区具有黑社会背景的东北籍的小商人，是粤州市寿山区一家小型民营房产中介公司老板。与这个老板挤在一起的是他的“女朋友”。与汪军挤在一起的这位小姐，就是郭老板女友的“大学同学”。这位民营公司郭老板，最近因在资金周转上出了一点“小困难”，他多次向寿山区农业银行申请800万元银行贷款，因担保问题一直办不下来。他通过东北老乡，花10万元代价，才请到了粤州华轻公司老总汪军到何日君来夜总会“坐一坐”。为了保证把这件事办成，在朋友们的“指导”下，郭老板又花了10万元“邀请”到两名高级鸡婆到现场陪酒。两人面对面地坐下来谈盘子。郭老板提出由粤州华轻公司为农行贷款提供担保问题，现已就担保额度、时限、反担保、酬金等项具体问题交换意见，甲、乙双方在反担保、酬金问题“卡了壳”，看来很难做成这笔交易。正在此时，郭老板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一听，原是一个“客户”继续购买两套3室2厅住宅的价码优惠问题，在手机上与郭老板砍价。此时，郭老板的“女友”显得很不耐烦地喝斥道：“别在这里当着客人吵啦，你出去谈！”郭老板连忙陪笑脸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立刻拿起手机溜出了小包厢。郭老板一走人，小包厢内就“热闹”起来了……。　　
过了好半天，郭老板笑容可掬地回到小包厢，见到汪军就说：“托您的福，谈成了。明天签合同，两套3室2厅，价码近300万元，首付30%。中介费也敲定了。汪总，您是大福星，人一到，事就成。我敬您一杯。”　　
郭老板的“女友”也装嗔充娇地接了一句：“我们也谈成了。同意你提出的反担保条件，酬金砍到15%，你明天就去农行、华轻办手续去。”郭老板赶忙给汪军斟满了一杯法国葡萄酒，点头哈腰地双手奉献过来。　　
此事发生在2002年4月份，东北藉民营小老板郭公然在粤州市寿山区打着房产中介公司的招牌，主要从事“三炒”买卖（炒房产、炒股票、炒期贷），是个个体小商人、经纪人，当时他欠了一屁股外债，其中欠同行商人钟老板200万元，被债权人逼得鸡飞狗跳墙，正急着到处找钱还债。他花了大价钱托朋友、请鸡婆，才找到汪军这个大型国企大老板来夜总会“坐一坐”。据粤州华轻公司职工们反映，个体小商人郭公然以15%即120万元酬金为代价，买通由汪军背着粤州华轻公司秘密以公司房产作抵押，为郭老板的800万元农行贷款提供全额担保。郭公然拿到该项农行贷款后，除归还各项债款以外，余下款项被其挥霍一空。2003年初，郭老板在该项银行贷款到期后，别说还不上该项银行贷款，连该项贷款利息都拿不出来。他不逃，也不躲，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粤州市寿山区农业银行依法将个体小商人郭公然、第二被告粤州华轻公司法定代表人诸世诚告上寿山区人民法院民事庭。该项债务纠纷诉讼按照民事法律程序进行审理。人民法院依法裁决，由第二被告粤州华轻公司向原告寿山区农业银行归还银行贷款本金、银贷利息、违约金和过堂费、律师费等900多万元。而粤州华轻公司只拿到三几套商品房产和收不回来的烂帐。可以说，该项巨额银行贷款损失，几乎全部由粤州华轻公司埋单。　　
据粤州华轻公司知情工友透露的信息，汪军使用的这笔900多万元巨额国有资金就是他卖掉国有资产、房地产所剩下的净收入，由财务部经理赵宝安直接掌管、控制，设在华轻大厦内的粤州市工行粤南中路支行华轻营业部的秘密帐外小金库的钱，这才堵了这个大窟窿。　　
局外人士一看就明白，由于此案是经过人民法院公开审理、裁定程序，才使得广大职工看清了汪军如何耍钱的细节和全过程。如果是从一开始是汪军使用秘密帐外小金库资金，直接进行操作，而不是使用农业银行的商业贷款，即使粤州华轻公司国有资金丢得再多，广大职工也是一无所知。但令人遗憾的是，该案是由人民法院按照债务纠纷的民事法律、程序进行审理与裁定。粤州市检查委员会未依法干预这宗共同诈骗、贪污巨额国有资金的刑事案件的调查与审理。懂得中国现行法律的人士一看就能认定：该案的实际案情与证据指明，这是国有企业公务人员汪军与不法个体商人，内外勾结，恶意串通，扒皮分肥，搞的是“二鬼抬轿”式共同诈骗、侵吞、贪污900万元国有资金的严重犯罪行为。　　
　 　


第二十四回  “中韩合资”大妓院  国有公司第一家　　
　 　
　2002年9月24日　，对粤州华轻公司李不凡这些老职工来说，这是一个刻骨铭心，愤怒难平，深感羞惭而终生难忘的日子。　　
当晚10时许，在仅离粤州市公安局办公大楼不到两站远的粤南中路华轻大院内，与往日一样，彩色霓虹灯光分外耀眼，停车场内停满了各式小车，歌厅乐声招引客人进场，人们进进出出热闹非凡。华轻大酒楼、华轻歌舞厅、华轻宾馆、华轻招待所正处在营业高峰。这是粤州经济特区市中心商业区晚间生活的一个亮点。近一、两月以来，随着华南高温暑热天气慢慢消退，夜市也逐渐恢复正常。与以往不同的是，最近夜市上客率有了明显增加，在顾客人群中多了一些外籍人士，其中以韩国人居多，他们的黄皮肤、黑眼珠，穿着与中国人差不多，有的还讲一口流利的中国普通话，有时还真难分谁是中国人、谁是韩国人。这些中、外客人，三三两两，有说有笑，他们走进华轻宾馆大堂后，既不在大堂总服务台办理、咨询有关事务，也不到酒楼三层歌厅跳舞听歌，更不到酒楼饮酒、就餐、宴请，而是在华轻宾馆大堂乘电梯直上14层，像是赴约会见什么人似的。　　
华轻宾馆14层的楼梯间大门已关闭、反锁，客人们进出14层客房，必须乘坐电梯上下。当客人走下电梯时，就有一位30多岁的女侍应生热情接待，在一边春秋椅上还坐着两、三位男士。华轻宾馆经理古月姬和两位韩籍男士坐在紧靠电梯间的一间客房里，各人面前都有一部电脑，银屏上正在显示着客人们走出电梯间的摄像镜头。如果刚走下电梯的客人，是古月姬不认识的中国人，在电梯门上方就有一支不惹人注意的极小红灯闪亮，坐在春秋椅上的男士，立即会很客气挡住客人的去路，以种种应对话语，请客人立即乘电梯离开。如果小红灯没有反应，那位30多岁的女侍应生热情陪着客人走进电梯间对过一间以会议室改装的酒吧厅。　　
此处就是汪军、古月姬与不法的韩国人相互联手，以中韩合资企业的形式，竟敢在与粤州市公安局办公大楼同一街区的华轻宾馆内，开了一家名曰“汉江水健身养生俱乐部”，实则是汪军、古月姬色胆包天，胆大妄为，开的一家“中韩合资”大型窑子。这个丑恶场所，对外没有任何宣传广告，对内实行严格的俱乐部会员制，局外人是一无可知，经营面积是华轻宾馆一层楼面积　600m2　 ，计有1４间标准客房，４间大套间客房，1间近　30m2　 的大厅，以及电梯间、楼梯间、服务台、公共盥洗间等附属设施。外国人可以自由进出，而非会员的中国人必须由古月姬认可后才可以入内。整个楼层走廊里顶灯都已关闭，只留下两侧的地灯，光线非常昏黯，走廊尽头窗户上挂着双层窗帘，经常有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士走来走去。客人们被引进酒吧厅后，在一张点着小台灯的圆桌边坐下，立即有一个穿着三点式泳装的小姐，微笑着送上一杯饮料和一册节目单。客人们翻开节目单一看，全是用全祼、半祼式中外年轻靓丽女士的写真彩色照片，编制的足疗、头部按摩、半身按摩、全身按摩、健身操、保健操、鸳鸯浴、脱衣舞、心理祼聊、快乐陪酒……。画面黄色下流，文字不堪过目。接着就是不同年龄年轻女性的彩色照片，其中竟有俄罗斯、韩国、黑人女性的照片，并标明编号、档次、价码。这个节目单附有中、韩、英三种文字说明。客人们选中小姐和节目后，即可在酒吧柜台上交钱买筹码，立即被妈妈生送到指定的客房。令人发指的是，这就是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粤州经济特区境内，由一家大型国有公司与不法韩国人合伙开的“中韩合资”大型妓院。　　
汪军、古月姬与不法韩国人所开的这家“汉江水健身养生俱乐部”，只接纳外国人和有会员资格的中国人，“生意”愈做愈好，“会员”越来越多，甚至在附近城市也有一些外国人开着车专来此处“消费”。汪、古每天至少有20多万元的进帐，如果是周末或节假日就有几十万元的“营业收入”。　　
　2002年9月24日　晚上11时许，今天来俱乐部“健身”的客人特别多，几个“头牌”小姐早在几天前就被客人预定了，晚10点刚过开房率就超过了8成。两个大包间里，正在“上演”集体脱衣舞会。室内灯光极暗，高级音响播放着爵士舞曲，中央空调送来强劲冷气，靠着墙壁的小圆桌上，摆着啤酒、可乐、香烟之类东西，在房间中央，几个全祼的男人、女人，使劲地扭动着，臂部摇摆着，随着伴奏乐声疯狂舞着。在一张双人沙发上，一个上了岁数的男人正骑一个全祼的女人身上，一手拿着日清啤酒瓶子，一手抓着女人的乳房，用韩语大声吼唱着。　　
在另外一间标准客房里，一个男人半躺在床上，旁边坐着一个全祼的少女，她手里正在整理锡箔纸和打火机，侍侯这个男嫖客吸食毒品。　　
说起创办这间“中韩合资”大妓院，汪军、古月姬还真的下了一番功夫，花了几百万元的本钱，一切都由汪、古两人亲自策划安排，连私下勾引来的“头牌小姐”的应聘面试工作，他们都要亲自过问。有一次，在粤州华轻宾馆14层大包间里，汪军正在“面试”两个“头牌小姐”的应聘妓女，突然间，“看场子”的老板、汪军的贴身保镖马子斋进来了，嘻皮笑脸地领着一个鸡婆走了。说白了，所谓“面试头牌小姐”，就是汪军、马子斋等流氓烂仔免费嫖娼。呜乎！中国经济特区大型国有公司。　　
……　　
此时，在酒吧厅里还坐着一位韩国人，和他带来的4个朋友，坐在小圆桌边喝着饮料。据说是他们点的小姐还没有下场，只好暂时等待一会。此时已过12时，这4个客人显得很不耐烦，大声用韩语嘟囔了几句，陆续起身走人，一个妈妈生赶紧上前陪笑挽留客人，也没有挽留住。当这几个客人走到电梯间门口，正好两台电梯同时上来，还未打开电梯门之际，唯一一盏电梯门口的电灯突然熄灭了，在黑暗中刚才用韩语嚷嚷的男人，一把抓住了看场子马仔的后衣领，低声命令：“别动！警察！”话音还未落地，两台电梯门大开，快速跑出10多位全副武装的男、女警察，守在电梯门口的看场马仔、女侍应生，均被警察捋住了后衣领，按着头，蹲在地上。紧接着，被反锁的14层楼梯大门也打开了，又拥进来10多位全副武装的男、女警察，其中还有两位警察扛着摄像机。　　
“不许动！警察！”　　
突然间，所有大小客房、酒吧厅、公用盥洗间等处都布满了警察。走廊里的顶灯都亮了。这一下子，全都乱了套，像是在人群中间扔了一枚手榴弹似的，跑的跑，藏的藏，有几个鸡婆穿着男人的西裤，用窗帘遮着自己的身子，有的嫖客藏在大衣柜里，被警察一个个光溜溜地掏了出来，到处都是避孕套、三角内裤、乳罩、女人内衣、手巾纸，警察还从沙发床垫、沙发、浴室等处搜出摇头丸、海洛英、吸毒用具。在酒吧厅长条柜上，堆着大把大把的人民币、港币、韩元和各种颜色的筹码，有位警察正在对收集上来的外国护照签证、中国居民身份证进行登记。在几个女警员的监视、命令下，20多个鸡婆、妈妈生、女侍应生集中在一个大包间里，面朝着墙壁、双手抱着头部蹲着，其中有好几个鸡婆用白色床单或大浴巾紧紧裹着全身。在另外一个大包间里，同样在几个男警员的监视、命令下，30多个窑子老板、嫖客、马仔和男侍应生，面朝着墙壁、双手抱着头部蹲着，其中几个又吵、又闹、穿着三角内裤光着上身的嫖客和看场的马仔，被警察用警具联铐在一起。古月姬和两个韩籍窑子老板、一个马仔头，都被警察依法戴上手铐，在警察的拘押下，分别在4间客房内接受粤州警方的审问，作笔录，作录像、留指纹。　　
　 　
　2002年9月25日　凌晨3时许。李不凡正在北京家里呼呼大睡，突然床头小柜上电话铃声大作，睡得迷迷糊糊的李不凡抓起话筒一听，打电话的是粤州华轻宾馆电话班长王师傅。他在电话里呼喊：“二老李，警察端了‘鸡窝’！”李不凡莫明其妙地反问：“鸡窝？谁家的鸡窝？”王师傅用广州白话说了一句：“老呆仔吔！”……。　　
上午7时许，李不凡正在家里打扫卫生，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副经理冯惠生打来长途电话。他在电话里讲：“刚才在华轻大酒楼喝早茶时，听宾馆工友们讲，昨晚3点多钟，古月姬这个老鸡婆，和两个韩国老板、看场子的大哥大戴着手铐子、戴着用报纸做的纸帽子，和30多个嫖客、鸡婆一起被警察押着带上停在华轻大院内2辆大型囚车，听说有老外嫖客。”……。　　
上午11时许，李不凡坐在家里书桌前，急速地写着什么。此时接到粤州华轻公司贸易中心办公室经理吴家富的长途电话。他在电话中说：“二老李，你找支笔，我说一句你记一句。我说一件你没有见过的天大丑闻……。”　　
下午3时许，李不凡根据粤州华轻公司职员的电话举报和嘱托，他骑着自行车赶到北京天安门广场东侧的公安部办公大院传达室，要求面见公安部三局值班警官，当面呈递广东省粤州华轻公司职工署名举报信。与此同时，李不凡通过北京市邮政局用电传向广东省粤州市公安局110举报中心、粤州市检查委员会发送了这封为职工署名举报信的电子邮件。　　
在事后，据粤州华轻公司有关工友向李不凡谈及此事经过时说：就在此时此刻，“汉江水健身养生俱乐部”王八头头汪军，正坐在广东省粤州市寿山区公安分局副局长办公室里，他低声与王志国副局长紧张地交谈着什么急事，而汪军的大公子穿着警服坐在同一楼层的法制科办公室里。与此同时，王副局长的夫人　龙　女士坐在粤州华轻宾馆经理办公室，她以宾馆副经理的身份，临危受命，当仁不让，正在全面调度宾馆、酒楼、歌厅照常营业，一切正常运转。她亲自指挥员工打扫、收拾14层全部客房，彻底消毒，更换卧具，一切恢复原来的模样。人们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这段真实的故事，无论古今中外，历史因果报应，多作不义必自毙。人世间正义与邪恶、清廉与贪婪、国企职工与贪腐分子，就是这样时时刻刻、或明或暗、是远是近地反复进行着对决、搏斗。　　
　 　
此事始发于在2002年“五一”劳动节后不久的一天。　　
在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大沙发上坐着两位韩国商人，出场作陪的粤州华轻宾馆经理古月姬、公司贸易部经理马子斋。甲、乙双方主谈人员就共同出资筹建“汉江水健身养生俱乐部”合作项目进行商务谈判。该项目是由汪军亲自介绍来的韩国商人，经过几次接触、协商，由古月姬代表粤州华轻公司一方与韩国商人就合作项目有关事项基本上达成一致。即：企业性质是“中韩合资”，名称是“汉江水健身养生俱乐部”，企业法定代表人是古月姬，并任俱乐部总经理，经营项目是“健身、养生、保健”，营业面积是华轻宾馆14层全部客房　600m2　，客房租金按当天挂牌价6折支付，在扣除房租、工资和相关费用以外的企业利润，由粤州华轻公司、韩国商人按4∶6分成，由韩国商人提供小姐、妈妈生和服务人员，粤州华轻公司提供内部保安人员。谈到最后时，汪军又加上一条，由韩国商人提供的“头牌小姐”，须经粤州华轻公司首肯方可上岗。这一单大宗“人肉”生意就这样拍板成交。　　
话说也很凑巧。有一次，汪军在宾馆14层大包间里，对韩国商人聘用的两名“头牌小姐”进行“面试”。所谓面试就是“当面试一试”。正当此次“面试”进入高潮之际，却被古月姬进门撞见，立即古月姬手中一瓶可口可乐就飞到汪军的脑门上。一场“好戏”又开场了。　　
　 　
按照我国《刑法》规定，涉嫌犯有严重组织、胁迫妇女卖淫罪，须处以10年以上有期徒刑的重刑。汪军、古月姬与不法韩国商人相互勾结，直接组织、胁迫众多中国妇女进行卖淫活动，人数之多，影响之坏，罪恶之深，是成立粤州经济特区以来最大一宗由大型国有公司组织妇女卖淫罪案，使伟大祖国的声誉受到极为严重的侵犯。然而，由于汪军通过粤州市寿山区公安分局王志国副局长、他的夫人也是华轻宾馆副经理　龙　女士，以及相关人员的大力疏通、活动之下，工效之高，速度之快，效果之好，这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该案的查处结果是，以罚代刑，当面认罪，交钱了事，就地放人。　2002年9月25日凌晨3时　，粤州市公安局治安总队民警依法刑拘窑子老板、大鸨儿古月姬，并押进粤州市公安局拘留所。在当天（25日）晚上10时，王八头儿汪军悄悄开着他的宝马豪华轿车，亲自把古月姬从拘留所接走。　　
鉴于粤州华轻公司有关职工委托李不凡，即时向公安部三局、粤州市公安局110举报中心呈递了署名举报信。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粤州市寿山区公安分局王志国副局长的夫人　龙　女士，“自动辞职”下岗回家，汪军还双手送上10万元的“解聘费”。一件涉嫌严重组织妇女卖淫罪案就这样不了了之。　　
　 　
　 　
　 　
　 　


第二十五回  激情迸发天安门  小民难进检查会　　
　 　
冒着凌晨前的一片黑暗，李不凡挎着一个黑色大公文包，匆匆赶上当天头班公交车，直奔北京市的核心地区——天安门广场。　　
公交车驶上西长安街，快速地向东急行。宽广的水泥大马路，在黎明前是静悄悄的，在大街两侧路灯的强光照耀下，如同白昼，路静人稀，车辆极少，只有城市环卫工人们在忙碌着。车过新华门，在人民大会堂北门前停下。在此处下车的人们较多，甚至还有披着白色婚纱、捧着鲜花的新婚青年，他们在亲友们的陪伴下走进天安门广场。李不凡跟随着人们在新中国第一面五星红旗的旗杆前静立，等候升国旗庄严仪式的开始。　　
东方露出一片鱼肚白的晨曦，雄伟天安门的红色城楼，金黄色琉璃瓦闪烁着灿烂的光辉，城楼上朝南一行朱红色擎天大柱气派恢宏，10面红旗迎风招展，大红灯笼，白色华表，石栏杆，石狮子，金水桥，一一浮现在人们的眼前。伟人毛泽东的巨幅画像两眼炯炯地注视着广场。碧水青天，丹墙绿树，白栏黄瓦，雕樑画栋，色彩丰富，大气端庄。整体布局瑰丽极具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特性，文物遣存丰富深含东方文明的人民才华。这里是李不凡终生向往的革命圣地。　　
到了朝阳东方升起的时刻，隆重、庄严的升旗仪式正式开始。中国人民解放军国旗护卫队，身穿威武、整齐的橄榄绿军服，扛着熠熠发亮的钢枪，走出了天安门城楼中央门洞，走在首都北京的中轴线上，部队齐刷刷地走下金水桥，60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乐团成员5人排列在国旗护卫队其后，在军乐团指挥的带领下，军乐团演奏《歌唱祖国》乐曲前进。国旗护卫队走在长安大街中轴线上，36名护卫战士哗哗振奋，战士们强劲有力的落地踢踏声震撼着广场，震颤着广场上自发聚集在一起数万观众的心怀。李不凡两眼直直地望着这群英姿飒爽、威武雄壮、列队前进的英雄战士们。在那金黄色东方朝阳中，部队橄榄绿色，钢枪枪刺白光，在天安门城楼的红色映衬下，这是全中国13亿各族人民最向往的一道壮美无比的首都风景线。　　
当军乐团奏响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第一个音符时，全广场的观众和护卫队全体战士，向着冉冉升起的国旗行注目礼、持枪礼，在长安大街上行进的各种车辆和人行道上的行人，都自动地停下脚步，面向国旗方向行注目礼。擎旗手以优美的动作，把手团握着的国旗一角抛向天空。这是神州大地上最精采、最豪放、最激动人心的一幕。广场上数万名观众热血沸腾，昂首肃静，骑坐在父母肩头上的孩子们举起小手行少先队礼，新婚青年在父母陪伴下向国旗献上手中鲜花。全广场各族观众的思念聚集在一个点上：祖国至上，热爱祖国，祖国万岁！　　
李不凡站在观看升旗仪式人群的最后边，双眼饱含热泪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他下意识地回想起他第一次走进北京天安门广场的情景。那是1952年11月的一天，当时不满17周岁的李不凡，已在（武汉）中南区军政委员会合作事业管理局参加工作一年多时间。当时全国各地解放不久，各项工作百废待兴，几十年战争创伤一时难愈，4亿多各族人民生活极度艰难。在毛主席、中央人民政府提出发展经济、增加生产、提高国力、改善人民生活的口号下，李不凡跟随领导和同事们一道，组成工作团，在中南区各省市城镇和农村，动员组织群众参加供销合作社、消费合作社、手工业生产合作社活动，组织起来，自救互助，这既是实行发展经济、提高生产的光荣任务，又是解决了亿万群众就业、吃饭、养家糊口的当务之急。1952年8月，李不凡奉命参加了中南区物资交流代表团，赶赴天津市参加国务院举办的全国华北区物资交流大会，他被分配在大会办公室统计科工作了3个月，临全国华北区物资交流大会闭幕结束时，经大会全体工作人员民主评议，李不凡被评为一等先进工作者，在全体干部大会上，李不凡走上主席台上领到奖状和一套枣红色绒衣裤的奖品。小伙子连睡觉都高兴得笑醒了。经领导上同意，李不凡从天津乘火车返回武汉的途中，特地拐到北京前门火车站下了火车，在正阳门内的中华门西侧一个平房小旅舍（今人民大会堂所在地）放下他那大书包行李后，只身走进了想往已久的天安门广场。当时的天安门广场是故宫向南突出的一部分，东、南、西三边是U字形一道　1米　多高、墙头铺有金黄色琉璃瓦的矮红墙，南边则是中华门、正阳门和著名的前门城楼子，前门外护城河边是前门火车站、护城河石桥和著名的前门五牌楼。东、西两边矮墙外是有轨电车的轨道，路边是著名的北京四合院、小街胡同，广场东边是东交民巷，西边是西交民巷、中国银行大楼。广场北边敞着，面对着红色的天安门城楼，左、右两侧是中山公园、太庙（今劳动人民文化宫）的明清宫廷建筑群。当时，广场中央正在进行人民英雄纪念碑施工，工地四周用黄色苇蓆围着，广场内长满了已泛黄的绿草，有些年轻伙伴正在广场内玩足球。李不凡特地走到天安门城楼前，高兴地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石华表、石狮子、汉白玉石栏杆。他站在金水桥上，肃穆地朝着毛主席巨幅画像行三鞠躬礼，表达他衷心感谢这位救了自己、教养成人、走上了做一个有益于人道路的伟人。李不凡实现了他特地来首都北京天安门的第一个夙愿。　　
作为与人民共和国同期成长起来的同龄人，回想起在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初，摆在全国人民面前是：物价风涨，贪腐横行、奸商作祟，物资匮乏，老百姓生活有很大的困难。而且台湾国民党飞机多次空袭上海，美国大兵多次试图冲过鸭绿江边境线。那时比当前所面临的困难和问题不知要严重多少倍。在毛主席、党中央提出“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口号下，枪毙了全国最大的贪污犯、天津地委书记张子善、杨青山，不到1年光景就控制住了风涨40多年的市场物价，彻底清除了几百年旧社会留下的“无官不贪”的恶劣社会风气，几十万志愿军把霸气十足的美国大兵赶回三八线以南，国内展开规模浩大的第一个五年计划建设高潮。　　
　 　
李不凡来到天安门广场东侧的一个小街道——东交民巷。他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受粤州华轻公司一些工友的嘱托，专程前往检查委员会信访接待室呈交署名举报信。　　
虽是清晨6时，小街道上行人极少，路边的小商铺都未开门，但在信访接待室前排队的人们已排有100多米远，少说也有200多人。李不凡背着黑色大公文包，悄悄排在队伍的最后边，静等着接待人员上班后开门接待。李不凡放眼看去，在此处排队等待上访申诉的这些群众，几乎都是外地来京上访的人员，而且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年人，口音各异，穿着一般，背着极为简单的行李。有的上访者用报纸席地而坐，有的拿出冷馒头充当早餐，人们相互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可聊的，大家都安静地排着队。在小街中间时有巡逻警车、环保清扫车经过，偶而有路过行人也用好奇的眼光看着这些排着队等待上访的普通老百姓。　　
7时30分，从信访接待室侧门走出来4、5位年轻的保安员，穿着灰色保安员制服，以浓重的河南口音向排队的人们吆喝：“咋，排好队，领信访登记表。填好了交来，等着喊号。”这一下子，就把原已排得好好的队伍搞乱了，人们纷纷围拢过来抢着领取信访登记表。李不凡拿着空表格一看，大大小小有10多个栏目，如果没有一定的文化水平和已备有相关材料，看来要填好这张空表格，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确有难度。这时，发放空表格的保安员又在高声喊话：“拿走，什么都没有填，连自己姓名都写不清，拿走！”说着，他将一张已交来的表格朝前一扔，一个拿着竹棍的老年妇女低身拾起已落在地上的表格，嘴里还在唠叨：“俺不识字，俺不识字”。李不凡拿着笔站在远处傻看着。　　
8时正，检查委员会信访接待室大门打开，上访申诉人们排着长队鱼贯地走进信接待室，等待接谈人员喊号。接待上访申诉开始，上访申诉者被叫到一个很小窗户前站着，面对坐在小窗户后面的接谈人员提起申诉事项。接谈速度不算慢，不到半个小时，就约有20多位上访申诉者离开了信访接待室。快到上午10时，接待人员喊到李不凡所持的号码时，李不凡向着小窗户下边缝隙递进了《不服不立案决定的申请书》等有关材料。接谈人员简单地翻看几页材料以后，就问：“你举报、控告人是什么行政级别？”　　
李不凡答道：“我们国有公司已不讲行政级别了。这个人调来我们公司之前是正厅局级。”　　
接谈人员一边说话，一手在填写一个纸条。他对李不凡说：“我们这里只管对中央国家单位副部长级以上人员的举报、控告。这个人是正厅局级。你拿着我们这张纸条和材料，去广州找广东省检查委员会”。说完，接待人员通过小窗户下的缝隙，将这张纸条和有关材料推了出来。　　
李不凡一听就急了。他说：“我们职工的举报信、控告信，早就多次送到省检查委员会，他们既不管，也不答复。我们没有办法，才依法找你们。”　　
接待人员显得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拿着我们的条子，去广州找省检查委员会，他们肯定会管，走吧。”　　
李不凡仍不甘心，再次依法提出请求：“在当地，如果省检查委员会受理此案，我们决不会舍近求远地跑到北京来找你们。我们国企职工实在是走途无路。”　　
接待人员立刻变了脸，大声斥责：“你走不走？不走，把单子退给我。走！”　　
李不凡对此事发展完全出于事前所料，对此也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他仍极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之情，目瞪口呆，无言以对，两眼直直地望着这位穿着便装的检查委员会的检察官。　　
中国老百姓有句俗话：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在此情景下，李不凡拿着这张纸条，不得已退出信访接待室。这个掘老头仍不死心，冥思苦想，深感对不起千里之外重托于自己的工友们。他回家以后，经多次打听到广东省检查委员会负责人每月定期挂牌坐堂接待人民群众上访的时间，他千里迢迢，不辞劳苦，赶到广州，找到广东省检查委员会信访接待室。上访当天上午6时，李不凡与上访群众一起排队，静等着信访接待室开门接待。临开门接待之际，上访群众这才知道当天出场坐堂的该会负责人，因故未到，改由一位穿着便装的中年先生接访。轮到李不凡时，他首先递交了检查委员会的那张纸条，和《不服不立案决定的申请书》等有关材料。这位先生简单地翻翻材料，随口就对李不凡说：“你找我们也没有用。你去找这家公司的行政主管部门吧。”　　
李不凡回答说：“粤州市检查委员会在口头上宣布对汪军作出不立案的决定以后，我们国企职工依法向上一级检查委员会提起对汪军一案再议的法律请求，迄今没有任何结果和反馈信息。在毫无出路的情况下，我们才向检查委员会提起申诉，现依法转请省检查委员会复议此案。按照我国《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上一级检查委员会对汪军一案应有个复议结果。你提的这家国企公司的行政主管部门是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我们职工不知找了多少次，他们根本不管。”　　
“不管！不管也要去找他们嘛。”这位先生脸笑肉不动的说着。　　
……。　　
李不凡背着大书包，傻乎乎低着头坐在刚建成的省检会10多层大厦门口高高的石阶上。　　
当晚8时，李不凡买了一张火车坐票，从广州东站回到北京家里。他已患重感冒好几天了，一直发着烧38°，咳嗽不已，咽喉疼痛，心烦意乱，浑身乏力，人已消瘦了一圈。当他走进家门时，连3岁小孙子抱着他的大腿喊“爷爷”时，他竟毫无反映。他老伴见他如此模样，一个人躲在卧室里抱头痛哭一场。这个掘老头、书呆子，事到如此地步，仍不服输“缴枪”，拼死进行反抗。在无路可寻的困境中，毫无办法，到处求人，他将手中的职工举报材料，很冒昧地给一位根本不相识、在京城百姓中享有很高声望的一位高级检察官寄去，期盼在死胡同中寻找一条出路。在信中，李不凡如实讲了本人当前的遭遇、困境与苦衷，冒昧地请求通过他，将职工的举报材料送到检查委员会主要负责同志的办公桌上。很快，正当李不凡因感冒发烧而昏睡之际，接到了这位高级检察官的秘书打来的电话。这位高级检察官委托他的秘书，在电话中除表示感谢李不凡对他的信任以外，他指出按照检查机关内部规定，检查机关转送人民群众的举报材料，可以向下级或者同级检查委员会转送，但不能向上级检查委员会转送。他所在的单位是北京市检查委员会。但他保证将这些职工举报材料，转送到广东省检查委员会办理。　　
这就是李不凡依法上访、申诉的结局。　　
　 　
　 　
　 　
　 　
　 　
　 　
　 　
　 　
　 　
　 　
第二十六回  讲黑话彼此设防  出鬼招周游美国　　
　 　
2002年“十一”国庆节期间，汪军私自秘密地将粤州华轻大厦1—5层底层商用房产和粤州华轻百货商场，以14000万元（知情反映为8000万元）的对价，贱卖给香港老板胡里裕以后，就将他的总经理办公室由粤州华轻大厦5层，搬到了粤州华轻宾馆8层一个由4间客房改造、装修成大通间里。豪华装饰，里外三新。这种安排，汪军除了更加方便与古月姬沟通、联系以外，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把另“一只手”，直接插进古月姬亲自控制、宾馆副经理、主管会计于建设直接操盘的帐外秘密小金库，甚至企图取而代之。这是用“老母鸡煲汤”的黑吃黑的高招企图一口吞掉这笔秘密资金。他暗地里通过公司党委副书记、人事部经理郑保民，以古月姬到了退休年龄为口实，私下动员古月姬退休“让贤”。　　
一天晚上，古月姬给汪军打电话，以她过55岁生日为由，要汪军陪她去阳光大酒店歌厅跳舞。汪军只好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等她大驾光临。时针已过晚10时，古月姬打扮得花枝招展、浓沫重彩、行头超前、一步三扭地来到汪军的8层总经理办公室。夜深人静，又无旁人，恰到好处。她一屁股坐在大班沙发皮椅上，就根本没有打算挪窝走人的意思。　　
汪军顺手反锁了办公室的大门，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古月姬的对面。两人闲下无事，就侃大山，摆龙门阵。古月姬就喜欢听汪军胡谄、带有腥味的“太监的故事”，一个“小李子李莲英”翻来覆去不知抄了多少遍，真的是千说不厌，百听不烦。说来说去，汪、古二人把话语转到正题上。　　
古月姬说：“你叫老郑来动员我退休，把位置让出来。你说说是让给谁呀？”　　
汪军连忙打住她的话头，辩解道：“你扯到哪里去了。老郑什么时候找你谈退休的事哪，怎么我也不知道？”　　
古月姬仍继续讲下去。“你叫老郑来动员我退休。今天我问问你，你要我退休，谁来接我的工作，谁又能接我的工作！？你的‘哪一包东西’交给谁管，谁又能替你管‘哪一包东西’！？”古月姬这席话问得汪军哑口无言。　　
据知情工友证实，“哪一包东西”，就是指汪、古两人联手参与非法集资挪用巨额公款炒股票、炒房地产、侵吞公款、巨额“交际”活动费、东北投资等相关材料和单证。具体地说，“哪一包东西”就是汪、古两人在粤州、香港有关银行的秘密存折、密码、有关单证材料和资金日记簿。此时的汪军与古月姬，恰似一条绳子上拴着的两个蚂蚱，他们两人不仅结合在一起，在有关单证上这两个男女也是紧紧地挂在一起。　　
古月姬加重语气地说：“你知道先，李不凡这些仔在粤州、广州、北京这些地方加足马力活动，你要多小心一些吔。”　　
“李不凡这小子闹不起来。”汪军不屑一顾地蔑视对手，底气十足地说：“这些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要朋友，没朋友；要关系，也没关系。要什么都没有什么。现在当官的哪个不爱钱！哪个不爱小情人！李不凡想逮住我汪某人的把柄，哪是白日做梦？”　　
古月姬大声地给了他一句：“你当心阴沟里翻船喽！”　　
从此以后，汪军再也不提撤换粤州华轻宾馆经理一事。　　
　 　
在巨大的广州白云机场，一架机身上标有五星红旗和中国国航字样、波音747超大型客机，在跑道上滑行一段后腾空而起，高昂着机头直冲蓝天白云，在极短时间内就爬升到12000m高空，波音747客机直向南方飞去，不到半个小时，它就飞越香港航空管制区，进入了广阔无垠的太平洋上空，机身下是一望无边的浩瀚蓝色大洋。　　
客机上的贵宾舱、头等舱、经济舱400多个坐席，全被中外旅客坐得满满当当的。每个客舱的正前方是超大屏幕，正在用中、英两种语言和文字，介绍着美丽、富饶、伟大的美利坚合众国国土人情，和乘机的各项注意事项。中、美籍空姐推着小车，沿着窄窄的通道，客气地给中外旅客送上中国红茶、可口可乐、澄汁、咖啡和美国加州矿泉水，分送当天的英文版《纽约时报》、中文版《羊城晚报》。客人们戴上航空椅扶手上的小耳机，就可以听到正在播送的《天长地久》、《茉莉花》美、中名曲。　　
在客机头等舱的航空沙发上，坐着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汪军和该公司财务部经理赵宝安两人。汪军半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似睡非睡地在思考着什么。而赵宝安显得非常兴奋，左顾西盼，东摸西挪，甚至沿着木质楼梯走上客机前半部上层的贵宾舱看了一眼。在　2008年6月17日　美国正式成为中国公民组团出境旅游目的地国家之前，中国公民是很难拿到美国联邦政府的旅游签证的。这次汪军、赵宝安两人去美国，说得准确一点是公司总经理单独陪着帐　房管帐　先生去美国公费旅游。这是由汪军一手策划，公司核心人物权衡再三，经过香港老板胡里裕从中牵线帮忙，由一家美国华人公司发出一封假商业考察邀请函，打着去美国进行商务考察、谈判的幌子，费了很大的劲才在北京美国驻华大使馆拿到短期商务签证成行的。　　
　 　
说真话，汪军与赵宝安赴美公费旅游也是一个虚名，其实是汪军借机与赵宝安面对面深谈、全面审查才是真正目的。前些时，根据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向全公司职工发出的通知，公示公司董事会决定全面清算、返还职工所持的公司股份，并要求持股职工届时来公司财务部办理清算、兑现手续。在规定日期的前一天，李不凡已从北京返回粤州，悄悄地出现在粤州华轻大院里，行踪低调，从不张扬，一个人伫立在已被推平的集体宿舍楼前，静静面对着已被汪军查抄、毁了的“家”。随后，他径自乘电梯直上粤州华轻公司办公室。　　
李不凡出现在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坐在大班沙发皮椅上、正看着线装书的董事长诸世诚，他抬头突见李不凡站在办公室中间，心中蓦然一惊，赶忙放下书卷，满面春风笑容，立即起身招呼，亲自倒上茶水，特地问好致意，显得份外热情。两人坐下来后，李不凡很礼貌地向公司领导问好，主动提出此次返回公司，是按照财务部的通知来公司办理结算职工股份一事。董事长诸世诚有意避开话题，试探地提到公司当前的一些动态。李不凡机敏地不作任何具体表示，并主动、客气地起身告辞，声称即去公司财务部办事。诸世诚见谈不起来，也客气、主动地陪着李不凡去公司财务部。当他们两人走在公司走廊里时，已引起众多职工的注意，有些工友站在办公室门口，主动地向李不凡点头打招呼。有的工友还说：“哇！是什么风把你吹回来的。”“二老李，你还是那么年轻吔。”工友之间，久别重逢，满腔热情，不亦乐乎。　　
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经理办公室。财务部经理赵宝安见董事长诸世诚与李不凡两人走进来，慌忙走过来热烈相迎，他一把抓着李不凡的手用潮州话说：“二老李，这么多年没见到你，家里好耶？”诸董事长代李不凡说明来意后，赵宝安立即亲自陪同李不凡去会计室办理了相关财务手续。李不凡当面再三表示感谢并告辞走人。诸、赵两人把李不凡送到电梯间门口，电梯一到，诸世诚与李不凡在此分手，互相多次道别、保重。出人意料的是，赵宝安一步跨上了电梯间，他坚持要亲自送李不凡走出粤州华轻大厦。诸世诚对此一幕是一惊掠过。原来，李不凡住在粤州华轻大院集体宿舍楼时，与当时任粤州华轻物业管理公司会计员的赵宝安一家是同楼邻居，彼此来往，互有走动。赵宝安这次意外地见到李不凡，从内心里感到很高兴。当他们两人走出电梯时，在电梯间门口，又无意碰见赵宝安在公司当杂工的爱人。故人相见，欣喜不已。赵宝安夫妇两人说什么也要留住李不凡到家去吃一顿客家饭，看看老人、孩子，坐在一起叙旧，李不凡费了好大的劲才婉转谢绝了。他们三人走到粤州华轻百货商场门口的公交车站道别分手。赵宝安夫妇两人送走李不凡，前后耗了近1个小时。　　
无风不起浪。在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内传出了赵宝安与李不凡有秘密交往的传闻，小道消息愈传愈多，真的是说得有鼻子有眼。再加上赵宝安是唯一一位掌管全公司财务核算、资金往来、帐外秘密小金库的核心机密的高管人员，处在非常敏感、关键的岗位上。可以说，他一只手管着粤州华轻公司的总帐、现金日记簿；另一只手却拿着汪军、古月姬等人的生死簿。此项传闻，已引起汪军、古月姬等人的高度重视。　　
在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办公室，汪军、古月姬、郑保民三人围坐在一起，正在低声议论着赵宝安与李不凡的关系问题。这次公司领导核心碰头会，是由公司党委副书记、人事部经理郑保民提议开的。他始终严重怀疑赵宝安与李不凡有秘密交往，吃里扒外，问题严重，不可不防。但郑保民讲了很多传闻，却拿不出具体事证和材料来。根据有关人员从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粤州市检查委员会、粤州市公安局渠道透出来的信息来看，也没抓着赵宝安私下向李不凡提供了什么机密信息、材料的证据。而古月姬则坚决要换下赵宝安，用华轻宾馆主管会计于建设顶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汪军则看重的是赵宝安老实巴交、口风很紧这一点，如果用宾馆于建设换下财务部赵宝安，就等于把自己的“私房钱”全部交给了古月姬。再说，汪军更加顾虑突然换下赵宝安，等于把他推到李不凡哪一边，其后果更是不堪设想的。所以，汪军对用或者不用赵宝安，犹豫再三，举棋不定，难下决心。三个人琢磨了好半天，也拿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来。最后由汪军拍板，先由他与赵宝安单独谈谈、摸摸底再说。所以，这才出现了大型国有公司总经理单独陪着帐房小会计旅游美国这种让外人羡慕不已的新奇事件来。　　
这件事说明，汪军、古月姬在大型国有公司混了这么多年，既贪又偷，腐败成性，混水摸鱼，不择手段，手中已掌有数千万元的个人私有财产，但他们的精神世界却是极度空虚的，日子过得也是绝不轻松，疑神疑鬼，草木皆兵，且不说经常是夜半做恶梦，连鸣着警笛的巡逻警车、120急救车晚上从他们别墅豪宅前经过，也常常是被吓得出一身冷汗，彻夜坐在床上睡不着觉。　　
　 　
波音747超大型客机进入了美国第50州“阿罗哈（AIona）——夏威夷！”　　
阿罗哈（AIona）是夏威夷语。它含义是有爱、怜爱、和平和同情之意，也是人们相互问候、致意美好愿望的日常用语。夏威夷的爱称“阿罗哈州（AIona State）”由此而来。客机已飞临夏威夷首府火奴鲁鲁市（檀香山）国际航空港上空，很快就要下降、落地停靠在国际航空港廊桥边。伴随着阳光、海浪、沙滩、棕榈、满眼的鲜花和蓝红色的星条旗一起扑面而来。　　
这是汪军自编、自导、自演的一出小品滑稽剧。　　


第二十七回   遇良医一劫躲过  拼全力三次对决　　
　 　
冰天雪地，寒风刺骨，在人们记忆里这是北京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2004年2月，旧历春节长假后的一天下午，李不凡在北京宿舍里意外地接到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办公室打来的电话。有人在电话里通知李不凡明天下午3时，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主任、党组书记兼任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常玉清先生，约他在办公室见面、谈话。随即，李不凡与粤州华轻公司一些工友在长途电话上就这次约见交换意见。有的工友得知这一信息后，显得很高兴。他们在电话上明确提出，要李不凡在当面申诉中转述他们两点诉求：第一，请求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主要负责同志亲自过问汪军一案，将职工的举报信批转给全国最高检查委员会依法组成专案组对汪军一案进行复议。第二、根据《刑事诉讼法》规定，请求及时向举报职工通报情况与结果。有的职工在电话上表示，他们最大的疑虑是，鉴于该案的历史经验教训，有关执法部门可能将职工举报信，层层照转，找个借口，最后以“事出有因，查无实据”为由头而不了了之。这也是李不凡最大顾虑。　　
此时，身处极为艰苦处境下的李不凡，为了保住近千名职工及家属的工作岗位和饭碗，保住这间拥有近20亿元资产的大型国有公司，尽管在眼前出现希望的成功几率不足1%，他仍要以100%拼出全力去争取最后的对决成功。现时已是子夜1点多钟，李不凡仍坐在宿舍书桌前，再次清理、检查即将呈递的举报信、材料及相关证据。当他再次读到举报信的最后一句结束语——“举报人、受害人对以上举报信及其附件承担法律责任”时，长长叹了一口气。　　
李不凡按照指定的时间，来到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主任办公室。常玉清与另一位领导立即起身，互相问好，热情握手。三个人坐下来后，李不凡仍以原称呼说话：“常部长在政务百忙之中，接见我们国企职工，我们非常感谢部领导的关心、支持。”　　
“老李，你还是老模样。家里挺好吧？”常主任亲切询问李不凡的近况，却没有主动提及此次约见的主要话题。　　
李不凡随即转入正题。他加重语气地说：“常部长是全国人民代表，是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委员，也是我们国企职工的代表。我们是在走投无路的困境下，今天请求常部长向全国人大主要负责同志转呈我们职工的举报信，请求依法批转给检查委员会，直接对汪军涉嫌重大贪腐一案进行复查，挽救一个正面临非经营性亏损即将关张倒闭的大型国有公司，保住近千名职工及家属的饭碗。”　　
“老李，你是部里‘老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常主任微笑地说着。　　
对此，李不凡如实地转述粤州华轻公司一些工友在电话中所提及的两项请求和一点顾虑。并简略地提到他本人第一次在中共粤州市纪委举报、上访：第二次在粤州市检查委员会、市反贪局举报、上访；以及本次（第三次）在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举报、上访情况。　　
常主任郑重地问：“老李，材料带来了吗？”　　
李不凡立即呈上一式3份职工举报信及相关材料。他当面郑重、明确表示：“我李不凡愿对这些举报信及当面陈述承担全部法律责任。诚恳地请求部领导予以鼎力相助。”　　
常玉清主任立即收下这些材料，并明确地对李不凡说道：　　
“老李，我尽力而为！”　　
当李不凡走出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机关大门时，扭头看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这扇大门，头脑里就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那样，似乎是什么样感受都一涌而出。曾有工友当面问李不凡：“二老李，你到底图个什么？”这个大呆仔、倔老头只是自作苦笑而不答。　　
　 　
屋漏偏逢连阴雨。这一阵子，李不凡在家里忙着顾两头：一头是经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将他呈递的署名举报信及相关材料，批转给检查委员会处理以后，至今没有任何反馈信息，真是让人两眼望穿秋水，深深挂念着这件事。　　
另一头是李不凡的老伴最近又病重再次住院治疗。在1995年春，她被确诊患乳腺癌，及时进行了手术，放化疗以及中医中药治疗，总算保住了她的一条生命，并生活了8年。最近，他又突然感到背脊柱骨剧疼难忍，卧床不起。后经北京一家三等甲级医院骨肿瘤科作进一步检查，经该科主任医师确诊为背脊柱骨肿瘤转移，立即收治病人住院进行手术治疗。手术前，住院医生按惯例约病人家属李不凡面谈，让其在手术方案上签字。李不凡拿着一支笔，在医生办公室坐着不语。停了一会，他收起了签字笔，很抱歉地询问道：“大夫，让我好好想想，行吗？”医生满脸不解的神情，说道：“虽然这是一次骨科大手术，截出脊椎骨10公分，换上钛合金的，彻底切除脊椎上的肿瘤病灶，但在静卧休息一段时间以后，她仍有可能重新站起来，下地走路哦。——那好吧，你想想，但要快一点。”　　
李不凡始终不相信他的老伴，已患上脊柱恶性肿瘤转移重病。既然医生根据病人的X光片、CT片等医学检验资料而确诊，那么他就去请求医学检验科老专家进行复查。经一些病友的指点，李不凡排了近半个月的队，好不容易才在著名的北京友谊医院挂上了该院检验科主任医师的专家号。当李不凡走进一间宽大的诊室，只见一位满脸银发、动作有力、80多岁高寿的老医生，坐在诊室中间一张大桌旁边，在他身后站着8位中年男女医生。桌上荧光屏上插着病人的X光片、CT光片、核磁共振图片以及有关化验资料，由骨肿瘤科主任医师签字的病人确诊书、手术通知单和病人的病历本。　　
这位老医生极其认真、仔细、反复多次观察阅读荧光屏诊片上的检查记录，查阅病人的病史，并当面向病人家属提出询问。随后，这位长者吩咐站在周围的8位中年男女医生分别进行观察，并要求他们说说各自的看法与判断。这些医生分别审阅了这些医学检验资料后，都没有发言表态，静等老医生讲解病情的具体分析。此时，老医生对坐在他对面的李不凡问道：“这位病人是你的老伴？”当听到肯定回答后，他接着说：“这位病人现住在病房，等待进行手术。我看了这些检查、化验资料。依我看：第一，病人脊椎骨上的肿块，是她两年前不慎摔了一跤，造成脊椎骨的压缩性骨折，当时是按照一般性骨伤治疗，后来自动愈合就留下这个疙瘩，这次病人又无意侵犯了它，引起脊椎骨剧烈疼痛。但这不是脊椎骨恶性肿瘤转移。第二，病人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应以静卧、休息、止痛的保守治疗为宜。”　　
李不凡赶忙问了一句：“大夫，她得的病不是脊椎骨恶性肿瘤转移？”　　
老医生肯定地说：“我看不像。”　　
李不凡又问：“大夫，那——我该怎么办？”老医生哈哈一笑，说道：“你怎么办！那好办哪。第一，出院、回家、静卧、休息。第二，3个月以后来复查。”他说完，就递过来一纸由他亲笔所写、文字工整、措词直截了当的《诊断书》。还在这张北京友谊医院《诊断书》的医生名下盖了一枚红色名章：李铁一。　　
李不凡拿着这张《诊断书》，站在诊室中间，毕恭毕敬地向这位德高技精的北京友谊医院检验科主任医师李铁一，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不凡的老伴坐在医院病房的病床上，见到这份《诊断书》，激动得抱头大哭起来。　　
李不凡总算又躲过了这一场生死劫。　　
　 　
此时此刻，李不凡正忙着去全国著名的北京积水潭骨科医院、北大医院、北医三院骨肿瘤科挂主任、专家号，对老伴进行全面检查之际，突然接到从广州打来的一个长途电话。一位自称是广东省检查委员会信访办公室工作人员的女士，在电话上通知李不凡，要他立即与正在粤州出差的该会指挥中心办公室主任进行电话联系，并留下了该主任所住粤州一家宾馆的电话号码。　　
根据上列的官方电示，李不凡立即与正在粤州出差的广东省检查委员会指挥中心办公室主任进行电话联系。一位男士在电话中表明身份后，告示：根据转下来的李不凡给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的举报信，省检查委员会已转到辖地粤州市检查委员会进行复议。现通知举报人立即来粤州见面、约谈。　　
在电话里，李不凡问道：“贵会是否有决定，须当面予以宣布？或者是有重要事项须要举报人当面予以说明、补充或提供证据？”对方在电话里均不作回答。　　
对此，李不凡只好如实报告：“我老伴现住在医院里，是否进行一次外科大手术，估计医生能很快定下来。在这关键时刻，我确实不能离开病人。请求贵会暂缓一下，我会很快赶过来。”对方立即冷冷地说：“我们已经通知你了。你来不来，由你定。”讲完就挂断了长途电话。　　
当晚，李不凡急于向粤州华轻公司几个工友，通报了广东省检查委员会的上列电话内容。大伙原先满以为，由全国人大常务委员会批转的职工举报信，依照有关法律规定，检查委员会必应组成专案组或者指定专人，对职工举报信直接进行复议、调查和处理，然而其结果仍是层层照转，互踢皮球，最后举报信又回到粤州市检查委员会手里一压了之。对此，工友们的情绪极为消沉。　　
有的工友在电话中提到，最近粤州华轻公司汪军、古月姬的私下“公关”活动极为频繁，特别是公司党委副书记、人事部经理郑保民、公司财务部主管会计周美娟显得特别忙，经常不到公司上班。职工们都知道前者能与市检会头头直接对话，后者的老头就是市检会的副处长、检察官路子清，他们两人就是汪军在粤州市执法机关进行活动的“两只白手套”，而粤州市检查委员会突然停上对汪军的刑事调查，与周美娟在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内出现不无直接的因果关系。听说这两位关键性人物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有的工友在粤州华轻大院内，还看到汪军与古月姬、郑保民与周美娟，同时从两辆高级豪华轿车里走出来。　　
工友们在电话中得出一个共识：看来事情并不妙。　　
　 　
　2005年8月17日　，广州市。三伏南粤，骄阳似火，酷暑燥热，在马路人行道上，女人们打着花花绿绿的小阳伞，男人们头上顶着一块湿毛巾。　　
广东省检查委员会全新的高层大厦的指挥中心办公室。李不凡背着一个大公文书包，坐了一天一夜的长途火车，汗流浃背，疲惫不堪，从北京赶到广州。该办公室主任、汪军案主办检察官没有出场，由李不凡应约与两位检察官直接进行接谈。　　
这两位检察官很客气、热情地接待应约来访的李不凡。检察官在接谈中，虽未对李不凡代表职工提交的署名举报信，所列汪军大量涉嫌刑事犯罪事实与证据，始终未提出任何否定、异议、质疑，或者要求举报人予以补充、说明、澄清之处，但他们明确表示，汪军一案已转到粤州市检查委员会进行复议。该会提出：“汪军一案拖的时间太久了。”他们又“感到证据不够，继续查证又有困难”的想法，这位检察官婉转地表示“难以立案”的意思。因此，省检查委员会指挥中心办公室与举报人进行沟通，听取当事人的意见。　　
李不凡听后顿感眼前一亮，省检查委员会有关办案检察官对当事人所提出的举报信，在申诉主体上没有提出任何质疑、否认之意，从而进一步坚定了他对职工举报材料可信性的信心。更重要的是，这个开场白还说明工友们对这次约见的判断、分析是准确的。按照事前的准备，在这次简易的听证、申诉会上，举报人、受害人必须以明确的语言、明确的态度、明确的证据，为维护国家和国企职工的切身利益，抱定拼尽全力进行第3次对决。　　
李不凡按照事前的准备，直接针对粤州市检查委员会提出对汪军不立案“拖的时间太久”、“证据不够”为法律根据，以平缓的言词进行抗辩。他说道：“汪军涉嫌重大贪腐、渎职犯罪事证，按照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仍在法定追诉时效之内。如果有关部门以“时间拖的太久”为不予立案的法律根据，这也是粤州市检查委员会、中共粤州市纪委一手造成的。中共粤州市纪委将举报人的署名举报信，层层转办地交给被举报人汪军的手里，就是最好的明证。”　　
李不凡把抗辩重点放在该案证据问题上。他强调申诉“证据不够，查证又有困难”是不能成立的，与大量事证是不相符的，在法律上也是站不住脚的。　　
（一）粤州市反贪污贿赂局侦查二处经过2年的初查已取得突破，证明职工举报汪军涉嫌重大渎职、挪用公款、贪污、个人财产来源不明是调查属实，可信，证据确凿、充分，被举报人涉嫌犯罪事实已构成触犯国家刑律。根据有关刑事立案规定，有关执法机关应对汪军予以立案。举报人、受害人于2005年8月14日向广东省检查委员会提交的《申诉书》已有详呈。　　
（二）贵会转述粤州华轻公司向调查人员提出“已收回全部非法集资款。”对此，举报、受害人向贵会指出这不是事实，以做对冲假帐，是弥补不了对国家造成的巨额经济损失。有关执法部门不可采信。汪军积极参与邓斌非法集资活动，直接造成损失国家资金4500多万元。邓斌一案，是中央纪委直接查处的全国性大案要案之一，靠地方上某些人的包庇、掩护，这只是自欺欺人的掩耳盗铃行为。对此，举报人就其中两项事证提起举证：1984年8月粤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下达《民事裁决书》、《执行令》，强制汪军执行归还黄冈石油公司数百万元用于集资的借款。由古月姬被迫于1994年10月全额赔偿向广州爱众大酒店提供经济担保的集资款数百万元。仅上列两项事证就直接损失国有资金1000多万元，已大大超过了有关渎职罪所构成要件的立案标的数额的法律规定。这能说成是证据不够吗？　　
（三）贵会对于汪军涉嫌挪用巨额公款，长期交由个人使用，在粤州股市炒股谋利一事，提出“这是粤州华轻公司领导层作出的决定，”也是“为了公司的经济效益。”据此，举报、受害人再次提出中央、国务院三申五令，不准国有公司、企业挪用国有资金，以个人名义或者伙同他人买卖股票的具体政策规定，此项法令至今仍在执行。必须指出的是，职工举报汪军每年私自挪用300-500万元炒股谋利，而粤州市反贪局侦查二处初查证实，汪军从1993-1996年共计挪用公款8000万元之巨，长期交由个人使用炒股谋利，标的数额之巨，令人瞠目结舌，特别是挪用这笔巨资炒股是盈、是亏，迄今未向执法机关作出交待。有关职工指控汪军于1996年11月中旬，个人侵吞炒股“红利”50万元。对职工此项举报，粤州市检查委员会迄今未对外告示任何初查结果。汪军作为粤州华轻公司法定代表人，又是该项犯罪活动的具体操盘手，尽管他将挪用公款炒股谋利戴上“公司领导层决定”的帽子，这不仅不能为其涉嫌犯罪活动“合法化”，恰恰证明这已构成“单位犯罪”，证明其挪用巨额公款炒股谋利的事实成立。检查机关应依法予以立案。　　
（四） 举报、受害人再次举证：2002年9月24日晚，犯罪嫌疑人汪军、古月姬与不法韩国人相互勾结，在粤州华轻宾馆开大型妓院，专门与外国人做“人肉生意”，干出了向洋人出卖自己同胞姐妹肉体的可耻勾当。在法律上已构成“组织卖淫罪。”当场拘捕“鸡婆老板娘”古月姬、妓女、嫖客（其中不少是老外）30多人。如果不依法严惩汪、古这对王八鸨儿，民族财类，人愤难平，天理不容，职工们都深感无脸见人。难道这也是“证据不够”！　　
（五）广东省检查委员会工作人员询问举报人李不凡的近况，李不凡当庭提出因向有关刑事执法机关提出署名举报信，遭到被举报人汪军的报复陷害。举报人李不凡被扣了工资、强行停发职工福利金、强行拆除宿舍内的私人电话、砸了饭碗、查抄私人住宅、扣了党票、强行被迫提前退休、扣了养老金、停发了退休福利金。举报、受害人李不凡就是一个活着的证据。难道这些事证也是“继续查证也有困难？”　　
李不凡代表粤州华轻公司职工当庭作了以上陈述，和依法向广东省检查委员会提起三项法律请求。这两位检察官对李不凡的当庭申诉，未作任何答辩和询问，仍是把汪军一案的全部责任推到粤州市检查委员会身上，广东省检查委员会也无能为力。　　
在约见、面谈之后，李不凡根据广东省检查委员会指挥中心办公室口头通知，奉令与粤州市检查委员会侦查二处进行电话联系。该处张处长在电话中坦承：“由于汪军一案（拖）的时间太久，而且没有证据，所以没有决定立案”。并答复可以考虑发给一纸“不予以立案”的法律文书。李不凡在电话中就张处长提了“汪军一案拖的时间太久”、“没有证据”两点进行辩护，并再次重复当事人在广东省检查委员会指挥中心办公室的5点申诉词。对方不作任何声辩。　　
　2005年9月7日　，李不凡在北京以特快专递邮寄方式，将当事人上列5点申诉、法律请求事项写成《申诉书》，并附上当事人与粤州市检查委员会《不立案决定》表示不服，向一上级检查委员会提出复议的法律请求事项。　　
从此，以李不凡为代表的粤州华轻公司职工，对汪军一案的第3次对决，就以非法律的原因再次被压了下去。　　
　 　
　 　
　 　
第二十八回  装新窝老板示警  金陵会股东发难　　
　 　
粤州经济特区建设日新月异，飞速发展，城市彻底改变了模样。前几年，地处粤州市北部边缘的荷花山，还是郊野荒山秃岭，一眨眼功夫，荷花山郊野公园、山顶广场、人工湖水上乐园、椰风林大草地等社会文化、娱乐设施相继建成，东西走向的6行车道交通干线现已开通，马路两边的各类商场、餐厅、酒店、银行、各种服务店铺，如雨后春笋般发展起来，特别是一些行政、司法、文化、经济管理机关陆续搬迁过来，带动了周边商用楼、经济适用房、高档住宅的房地产业快速发展，一幢幢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这里逐渐形成了粤州市郊区又一个中心区域。　　
最近，紧靠着荷花山郊野公园的红荷新邨已全部竣工。站在马路边一眼望去，典型的西欧式建筑装饰风格的红白相间色调住宅大厦连成一片，少说也有10多幢，最低的是20层，最高的是30多层，高低错落，依山屹立，绿山红楼，豪华气派。当人们走进这个新建小区，古老欧式街灯，西式公交站台、路边坐椅、果皮废物箱、草地绿色小品，连路牌、指路标都是使用中、英两种文字。满眼都是浓厚西欧街市风情的色彩。　　
在红荷新邨，社区庭院设计极为精致，小桥流水，绿草茵茵，雕塑小品，鲜花成片，遍植椰树，还保留有树龄上百年的老榕树，很难得的是在现代化高楼大厦丛中，竟有几处古老的粤东民居和一幢两进三屋的陈氏祠堂祖庙。真的，当人们荡漾其间，似乎是身处在香港中环半山富人区的感觉。　　
此时，大约20多辆各式各样的大小轿车，一字排开鱼贯地驶进红荷新邨，一时间把社区道路塞得满满的，车队缓缓前行，后在5号楼G门前停车落客。一会儿，大约30、40多位男女老少客人，说说笑笑地走进了两侧贴有红底金字“喜”招贴的大门。在门道里三部自动电梯间口站着保安员　和迎宾　小姐，笑颜可鞠地迎送客人分乘电梯直上18层。　　
邻居街坊们都以为，这又是哪家举办新婚喜庆宴请活动。了解内情的人们都知道，这是粤州华轻宾馆经理古月姬，在荷花新邨5号楼买了一套复式豪宅，居住面积约　300m2　。后又由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汪军亲自出面坐镇抓装修。现已竣工2个多月，汪、古两人择日“邀请”全公司中层以上干部前来“参观”、“聚餐”。他们在社会上的关系户、黑白两道上朋友们也赶来揍热闹，这就掀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送红包高潮，连华轻宾馆、华轻大酒楼的一些小服务员，暗地里也掏出血汗工钱揍份子，通过关系向汪军、古月姬送红包。汪、古两人以买豪宅为由头，向全公司职工公开敛钱收红包，到底捞了多少钱谁也说不清，有的工友估计是至少几十万元。用江湖道上哥儿们黑话来讲：这叫“打秋风”、“拜堂口”、“亮旗杆”。　　
G门18层1号房的房门虚掩着，门前站着一位满面笑容的迎宾小姐。当这群客人们跨进房门进入玄关间，眼前一亮，装饰脱俗，富而不露，啧啧称奇。玄关间不大，约有6、7个m2，顶部是一套9个灯头的水晶磨花珍珠灯饰，五盏彩色射灯直照着玄关间的正面，凸显着一件黄花梨木、加大尺寸的三弯腿带托泥半月台。所谓托泥，是指中国古典明清红木的原花纹、原色调，表面已形成酷似角质的润泽表层，这就是中国明清老红木家具常有的“色浆”。此物件呈半圆形几面，饰花草纹，有束腰，带托腮，壶口牙子，三弯腿，腿中部饰云纹翅，外翻云头足，踏环形托泥。该物件整体造型：明清古风，清秀亮丽，做工极佳，神韵十足。明眼行家一看便知该物件极可能是“明清老古董”。　　
在半月台上摆、挂着4件宝贝。当中一件是用紫檀香木做基座、有机玻璃罩中的唐三彩《骑士骆驼俑》，约高2尺许，在骑士胡人发髻、脸部、服饰和骆驼身上瓷釉已斑驳露胎，该物件唐风浑厚，造型古朴，彩釉道地，有明显的收藏痕迹，更令人关注是在有机玻璃罩右下方有一排金色小字：香港嘉士柏拍卖有限公司。在唐三彩《骑士骆驼俑》背后的墙壁上，用红木镜框挂着一幅古顾绣片《和合二仙图》，该物件落款是一行用青丝线绣的蝇头小楷：大清雍正年月日江陵吴氏顾绣庄拜献。唐三彩《骑士骆驼俑》右侧是一尺许高的黄杨木园雕《千手观音佛像》，这在当今是难得一见有这么大的黄杨木料。左侧是一尊潮州金边彩色瓷塑《关羽倒提青龙刀立像》，给人观感是该物件决不是近代工艺品。更令人称奇的是，在玄关间与客厅的结合部，摆放一件檀香木浮雕围屏，这架屏风不算大，长　2米　，高　1米　8，厚　3厘米　，刚刚档住人们对内的视线，又留足了进出的空间。它正面雕刻的是中国民间故事《廿四孝》，反面是精美吉祥的祥花瑞草和宝瓶。令人站在它的前面就禁不住要屏住气息，复又忍不住深吸几口天然的檀香的芬芳。　　
正当客人们叽叽喳喳地观看欣赏这几件宝贝，又围着它们争议是古董还是工艺品、是“真东西”还是水货之际，古月姬和一位又瘦、又小、有些驼背的老头，从檀香屏风后面走出来，满面堆笑打着哈哈，分外热情地与客人们握手，表示欢迎。在客人群中有人大声地问了一句：“古总，这半拉子园桌子，是真古董吗？”站在人群中间的粤州华轻公司贸易部经理、汪军的贴身保镖马子斋冒尖地给了一句：“妈里巴子，谁再说这是水货，我就揍扁他。哈——”。　　
古月姬一边礼貌地邀客进厅落坐，一边嘻嘻哈哈回应道：“我可买不起这些东西耶，这是一位朋友寄存在我这里的，他很快就要都拉走。”说完，客人们纷纷在客厅中现代红木沙发椅坐下。两位服务小姐忙着给客人送茶递水。放眼看去，这是南北通透、设施齐全的二层复式豪宅，底层是三室、两厅带玄关间、大凉台、木楼梯、两卫、储藏室、厨房带小凉台。全部使用现代红木中式仿明清家具，连木楼梯、地板都是用仿红木的实木材料。大规格进口液晶彩电、冰箱等家用电器一应俱全。墙壁上挂着当代名人书法、国画作品。这些在座的客人们几乎全部都是粤州华轻公司及其分支公司的大小经理们。最近这一阵子，汪军、古月姬心情很不错，有些人也跟着溜须、拍马、起哄，有人又聊起了一些黄段子。　　
此时，古月姬的手机在口袋里叮叮作响，她打开一看是香港发才（集团）公司老板胡里裕从香港打过来的电话，是通过她的手机找汪军沟通。古月姬拿着手机，三步并成两步地登上2层，在此处还聚集着在公司内部基本上不露面的10多位客人。其中，有些客人散坐在小型舞池周边的双人布艺沙发上，有的客人坐在吧台边高脚皮凳上，优闲自在地一边品着鸡尾酒，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家庭影院正在播放着美国西部大片。古月姬也来不及与这些公司外面的好朋友打招呼，直奔装修豪华、气派一新的大书房。在这里正摆着一台麻将桌，坐着打麻将牌的、站在周围观战的也有近10个人。牌桌上都是清一色“大红头”100元人民币，正在激烈“搬砖”友谊大赛，4圈下来定胜负，冠军获得者不仅是赢钱，还可以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优胜奖金。汪军与3位女士正在进行“决斗”，一位是原华轻宾馆副经理　龙　女士，一位是公司财务部主管会计张秀娟，坐在汪军对面的是一位身穿警服的女警官，站在她们身后当“场外教练”的都是她们的老公。古月姬走过来一把抓起汪军，把坐在他身后当“参谋长”的公司党委副书记郑保民推上去。她笑着说：“要他接一个电话。老郑你来吧，赢了是你的，输了是他的。哈哈——”。　　
古月姬把汪军带到朝南的主卧室，把手机交给了他，小声交待了一句：“香港电话。”随即反手关上了主卧室房门，陪客人去了。　　
汪军坐在临靠大凉台的大藤椅上，对着手机讲：“是我。你好。”双方在手机进行沟通。听后，汪军笑着回应道：“胡老板，你多虑了。这是个跳梁小丑，他妈的又在北京给我找事。被我在北京、广州、粤州的一些朋友或软或硬地给顶回去了，这小子又能怎么地！？你看我往死处整这个臭小子。”对方又作了较长的通话。汪军不屑一驳地回应道：“什么，楚汉相争，霸王别姬！这些靠得上谱吗？你讲的也有一些道理，当前风头是有些不对劲。这样吧，在手机上说不清，我们两人在香港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好聊聊，见面时间由你定。好，就这样，拜拜。”汪军随即关上了手机，走出2层主卧室，靠在吧台边与一些好朋友闲聊，似乎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似的。　　
　 　
“六朝古都”南京城东北的玄武门外，站在辉宏的玄武四星级大饭店12层会议室落地窗前，隔街相望，眼前就是全国闻名的金陵城中胜景区——南京玄武湖。玄武湖三面环山，一面依城，湖泊呈现菱形状，环湖一周约20多华里，湖内有环洲、樱花洲、菱洲、梁洲5个小岛，各俱风采，堤桥相连，碧波荡漾，波光涟滟，处处胜景，闹市悠静。古人曾有“钱塘莫美于西湖，金陵莫美于后湖”的美誉。此处是全国省级大都市中心少有的一处大型湖泊。　　
在南京玄武四星级大饭店12层会议室内，正在举行粤州华轻公司股东会2004年度全体股东大会。全公司大大小小近40家股东单位，全都派全权股东代表出席此次会议。　　
公司董事长诸世诚、总经理汪军为股东大会做好各项准备，董事会工作报告、总经理年度工作汇报和粤州华轻公司2004年度财务决算报告都已准备妥当。反正怎么讲都能获得通过，从未对公司进行审计核查，按照股东会程序过一遍即可散会走人了事。然而，这次粤州华轻公司股东大会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诸世诚、汪军也感到连会议气氛都有些不对劲。按照惯例，在股东大会第一天，由各个股东单位派出办公室主任或者财务处长作为股东代表，按时赶到开会地点报到参加会议，并与公司主要领导人员进行接触、沟通。而这次股东大会直到开会前一天晚上，作为股东单位的有关省市日用品工业厅局，大多是厅局长亲自出席会议，其中有3位还是兼任粤州华轻公司董事会副董事长，匆匆赶到南京参加此次股东大会。股东代表们与诸世诚、汪军礼节性见面、打招呼后，取走会议文件就各自为参加会议作准备。老奸巨滑的诸世诚似乎已意识到事态有些不妙，下意识地联想到当天在玄武湖樱花洲游玩时，凭吊在“六朝”中南唐灭亡后，宋太祖赵匡胤兵变夺权，将唐后主李煜软禁在樱花洲，李煜在此地留下一首千古绝唱的宋词《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xxxxxxxx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真是，前朝老先生留下的绝世名篇，给我们这些后辈子孙莫大的启迪。正如这篇佳作所述之：自然之中的人、物、事，均是互相关系，互相作用，互相影响，互相限制。所以，在人类社会中就出现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社会效应。与人为善，有益于人，必受人们的拥护与尊重；与人为恶，有损于人，必受人们之唾弃与反对。恰如李煜所吟唱之绝句：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按照公司股东大会的日程、程序，在开会第二天上午由董事长诸世诚、总经理汪军、常务副总经理赖穆公，分别向股东大会作公司董事会工作报告、总经理年度工作情况汇报、粤州华轻公司2004年度财务决算报告后，在当天下午2：30时，各股东单位代表就上列报告进行讨论、表决通过。　　
下午会议开始进行讨论。第一位发言者就是公司大股东单位——浙江省日用品工业厅厅长，以公司董事会副董事长身份发言。这是一位女性领导，大约40多岁，具有典型江浙妇女的特点，精明能干，视野开阔，说话犀利，专业性强。从她发言内容来看，这位领导可能是位多年从事财务会计专业的专家，她把总经理工作汇报、财务决算报告中的“吹大泡”、“做伪帐”部分，逐一进行评点分析，并当众予以戳破，使得诸世诚、汪军、赖穆公低着头，一言不发，脸上一阵红来一阵白。临结束时，她还询问：“江苏省日用品工业厅供销公司王经理来了吗？”在会场上有人代答：“王经理没来，到苏北出差去了。”这位女领导接着说：“我真想问问他，粤州华轻公司、被枪毙的邓斌与江苏省日用品工业供销公司之间的三角债是怎么回事。”她停了一下：“我说句老实话，不管是拆东墙补西墙，还是拆西墙补东墙，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拆来拆去，结果就像邓斌那样，把她自己也补进了窟窿里！”她这句结束语，说得汪军坐在那里直冒白眼。　　
接着是四川省日用品工业局一位领导发言：“据我所知，粤州华轻公司职工是个过硬的队伍，我们交给的3700万元投资，几年的功夫，他们就做到20多亿元的资产，真不容易哦。如今公司走到靠出卖资产混日子的地步，这不能怪职工，当董事长、总经理的要好好总结一下……”。“李不凡来了没有？”坐在一边的武汉市日用品工业局领导突然插问了一句。　　
董事长诸世诚代答了一句：“二老李早就退了。”此时，湖南省日用品工业厅厅长站起来说：“在我们这茬人当中，李不凡是最年轻的一个。别说在部里，在全系统内他也是最能讲真话的一个。公司领导要善待这些老职工。有他在，公司能‘吹大泡’、‘做伪帐’吗？”　　
此时，上海市日用品工业局党委书记以公司副董事长的身份发言：“当初我们创办粤州华轻公司，就是为了把国产日用品推到国际市场去，粤州华轻百华商场是我们局派人、注资、供货经营，搞得红红火火的，年年都向公司上缴利润、房租。突然间公司把商场卖给了香港资本家，而且是贱卖，事前别说商场经理是一无所知，我不才也算是公司董事会副董事长，也被蒙在鼓里。我们上海市日用品工业局是粤州华轻公司第二大股东单位，根据我们局党政领导班子决定，我们请求派人出任公司总经理一职。现提请公司股东大会予以讨论、批准。”　　
“我们同意。我们拥护。”坐在后边的辽宁省日用品工业厅一位领导听后大声喊了一句。　　
闻此言，汪军本能地“嗵”地一声站了起来，满脸刷白，怒发冲冠，但又突然地一屁股坐下来，深低着头、满脸通红而一语不发。看来三十六项策略，“死猪不怕开水烫”为上上策略。不管股东代表们提什么意见，诸、汪、赖三人就是一言不发，只当是没有听见的就结了。　　
　 　
令人听后发笑的是还远不止这些。　　
2005年旧历春节前3天，腊月28晚上，按照粤州华轻公司的老规矩，汪军在粤州华轻大酒楼1—4层，摆了30多台酒筵，举办全公司职工春节集体团拜活动。宴会开始时，汪军带着古月姬、郑保民、赖穆公等人，举着酒杯，热热闹闹，从酒楼1层走到4层，逐桌与公司职工敬酒、碰杯，互相祝贺春节快乐。　　
汪军无论走到哪里，开口就是一套“打得响”的话：“部里常部长叫我代表他，在这里向各位职工拜年了！恭喜发财，全家幸福。”跟在汪军身后的马子斋、施大炮等人就跟着起哄：“感谢领导关心！”“多发年终奖金！”也有的职工在背后小声地说俏皮话：“现在是市场经济嘛，无论干什么事都要做广告。”　　
不久，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常玉清会长的办公桌上，前后摆着两份函件。前一份是上海市日用品工业局给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的报告，要求依照公司章程改迭粤州华轻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并请求批准由该局派人出任公司总经理一职。另一份是李不凡呈交给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常玉清会长的信，反映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汪军、古月姬买豪宅、精装修，乘机向全公司职工收红包、敛钱财的问题，并询问常会长是否曾委托汪军，由他代表协会主要负责人向全公司职工拜年一事。　　
前后这两份函件，均引起常玉清会长的高度重视。　　
李不凡作为粤州华轻公司的一个普通退休人员，他不清楚自己的信函处理结果。但有一点是再清楚不过的：从那时开始，汪军再也不讲“我代表常部长”这句常用词了。还是工友们心明眼亮，一语言中：“这是电视广告中一句促销词。”　　


第二十九回  换班子一变再变  假企改走为上策　　
　 　
天，灰蒙蒙的，刮着微风，有时下点小雨，有时天空放晴。南粤的5月天气真像小孩儿的脸那样说变就变，处处都显得潮乎乎的又有些闷热，有些写字楼、大酒店、超市商场等大型商业经营场所都打开了空调冷气。南粤地区很快就要进入高温暑热季节。　　
粤州5月多雨、潮湿、闷热的气候，与当前粤州华轻公司内部气氛却有某些相似之处。在汪军卖掉粤州华轻大厦1-5层低层黄金商业用房以后，他把公司办公室搬到了粤州华轻宾馆8层，虽然公司全盛时期发达景象已成为过眼烟云，俗话说得好，倒下的骆驼比马大，公司各个办公室占用了宾馆3层楼的全部客房，几乎相当于宾馆全部营业面积的五分之一，但现在来公司上班的人愈来愈少，好多办公室是长期空闲在那里。公司的头头脑脑们，如董事长诸世诚、总经理汪军、宾馆经理古月姬等人，经常是好几天不来公司点卯上班，职工们也不知道这些人在忙些什么。公司内部这种沉闷气氛，与这粤州燥热天气，都令人感到十分压抑和百分无奈。　　
在公司上班的职工当中，很难得有几位工友是盯着岗位、早来晚走的。在这些人当中，一位是公司财务部经理赵宝安，他要是有一天不来公司办公室，那么公司的财务、帐务、单据、现金、银行往来等项业务都要临时中断，特别是每月5日哪一天，是全公司发放工资、奖金的日期，当天就要分头支付多达200多万元现金，他得带着保安员看管公司金库。　　
另一位就是总经理办公室工作人员黄小姐。她的办公室就在汪军办公室的隔壁。汪军办公桌上电话铃声响起，如果连响3声而无人接听，就会自动转到黄小姐办公桌的电话机上。汪军的随身手机的号码，在公司内是绝对保密的，而且是经常变更手机号码，唯一能与汪军进行手机沟通的人就是黄小姐。遇到紧急事项，黄小姐是随时向汪军通报，一般性行政、私人事务，在每天中午和傍晚各向汪军汇报一次。此时，黄小姐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办公室内，她高跷着“二郎腿”半躺在沙发上，裸露着两条白白、光光的大腿，正在与北京进行通话。在旁边的椅子上还放着一支精致、小巧、多功能的进口录音笔。她边说、边聊、边笑，还不时地说几句玩笑话。局外人满以为黄小姐正在与一位好朋友聊天“煲粥”，实则是她正与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职能部门一位高级秘书私下交谈要事，谈的内容都是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领导层对粤州华轻公司调整董事长、总经理的重大人事问题的议论与动向。　　
他们私下议论这些公司重大人事问题，就像人们喝广东早茶那样信手拈来，聊的内容既深且广，说起来又头头是道。　　
早在2005年初，粤州华轻公司在南京召开股东大会前后，这类小道消息不胫自走，很是吸引一些职工的耳朵根子。起初，在极小圈子内传出，由于现任董事长、总经理干了8年任期，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领导层决定，由即将退休的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易大东，出任粤州华轻公司董事长。据知情人私下透露，易大东副会长已同意此项委任，并提出由他一人担任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长、总经理、公司党委书记4个职务。这个版本在职工中流传时间较长。　　
在公司南京股东大会以后，部分人员当中又流传一个新版本。即：易大东出任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长，由公司第二大股东单位——上海市日用品工业局派人出任总经理兼公司党委书记一职。甚至在公司某些高管人员中传出，候任总经理已与一些职工私下有所接触，特别是与李不凡交换过意见。这条小道消息说得汪军、古月姬等人胆战心惊，三魂丢了两魄。为此事，汪军还偷偷摸摸地跑了好几趟北京、香港。在一些职工中间，还对这条小道消息流传着截然不同的版本。　　
后来，小圈子的人又传出消息，候任董事长易大东对此项安排有意见，提出按照公司章程规定，推荐总经理是董事长的职权范围，别人不能越俎代庖，乱抢董事长“饭碗”。易大东不提议上海市日用品工业局的人出任总经理一职。　　
突然间，小圈子内的人们却出了“大道消息”，候任董事长易大东提议汪军仍当公司总经理，再干4年以后再说。这个消息刚刚在职工当中炒热，小圈子内的人又爆出惊天动地的特大新闻：公司控股大股东位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会长易大东不来粤州华轻公司当董事长了，改由委任汪军当公司董事长，常务副总经理赖穆公升任总经理。这条“大”道消息像在人群中掷响一枚震撼弹，职工们各种各样的反响都有，当着众人骂大街的工友可有的是。当然，这个“版本”很适合一些既得非法利益人员的需要，就是给赖穆公开车的司机，也就势“顺杆爬”。他一边开着豪华专车，一边对坐在后座上的赖穆公说：“赖总，您很快就是公司老总了，恭喜您高升。我的事拜托您了，公司下次分宿舍给我一套两房一厅哦。”赖穆公半躺在后座真皮沙发上，笑咪咪地说：“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快的啊？”　　
在这里还有一段小插曲。粤州华轻公司党委副书记、人事部长郑保民与赖穆公两个人，为了抢总经理这份肥缺、美差。当着汪军、诸世诚、古月姬等人的面互相对骂、揭底、火拼。郑保民丑表功说了一通，还奚落赖穆公来公司时间晚，仅仅是顶替董事长扛了挪用公款炒别墅小洋楼的“黑锅”，在东北开发工业项目还赔光了。郑保民对汪军“提拔”赖穆公，而不是让他当公司总经理感到很委屈，说到激动之处还老泪纵横满面。　　
　 　
从上列粤州华轻公司候任董事长、总经理任选一变再变的路线图来看，令局外人也能较为清晰地看清两点：其一，汪军由被排斥在外，而后又迂徊地被列为候选总经理之一，接着明确为候任董事长、公司法定代表人的变化来看，这决不是有关行政主管部门执行有关“德才兼备、优中选优”干部政策的结果，而是当事人汪军在粤州、北京花数百万元现金“买”来的。这不仅为他本人“购买”了一顶更大的红色官帽，更重要的是为这个既得非法利益小集团购买了“集体人身意外保险”。其二，易大东由被列为候任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党委书记数职集于一身，而后又悄悄地被改为候选董事长、法定代表人一职，接着明确内定易大东退出董事长、总经理人选名单，这更不是有关行政主管部门听取各方面意见与评议的结果，而是当事人易大东在北京、粤州活动与权衡的利益结合点。这不仅为他本人捞到更多的实惠，更重要的是为这个既得非法利益小集团在政治、组织、法律上购买了人身、财富“再保险”。　　
正当赖穆公、古月姬、郑保民等人欢天喜地半公开宣布公司候任董事长、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名单，庆贺他们又跨上一个“新台阶”之际，然而，汪军始终是笑不起来，即使是应景式地打哈哈，也是苦苦一咧嘴而已。在他身前身后始终有两个人影紧紧跟着他：一个是活在阳世的李不凡，他始终是怒目而视，紧跟不舍，带着工友，咬牙切齿地要跟他彻底算帐，眼前花了几百万元只能说是挡了一下，丝毫改变不了这种“宜将剩勇追穷寇”的事态发展趋势。另一个是死到阴间、正在阎王殿受苦刑的邓斌，这个老太满脸鲜血淋淋，紧跟不舍，带着死伴，阴风阵阵地要跟他说点什么，生前没有讲出口的秘密事，现在似乎到了要露馅交底的时候了。还有，哪位浙江省日用品工业厅女厅长在南京股东大会上的犀利发言，又响了起来：“不管是拆东墙补西墙，还是拆西墙补东墙，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拆来补去，最后把自己填进了这个大窟窿里。”　　
汪军为了挥走这一闭上双眼，就能看到这几个人的身影，他甚至在香港黄大仙庙，花大价钱请道士做法会，也根本不管用。为了抹掉这个不便于启齿、又挥之不去的烦恼，摘掉高悬在自己头顶上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汪军特地打电话，邀约香港发才（集团）公司大老板胡里裕，两个人单独在一个秘密地方洗桑拿浴。　　
一天傍晚时分，在粤州甜蜜湖地区，有一片欧式别墅小洋楼群散落在起伏丘陵地带，两辆德国奔驰、宝马轿车，一前一后驶进一栋大型法式别墅洋楼的地下车库。胡里裕、汪军从地下车库乘电梯直上4层豪华客厅。　　
这里是在粤州地区小有名气的一家扬州洗浴中心。两位江南村姑打扮的迎宾小姐，文质彬彬地迎接胡、汪两个大老板。在豪华客厅门边，挂着名家楷书木雕对联：“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古诗名句。难得一见的是在客厅进门处，一字排开10多盆草本扬州名花——白琼花。一朵朵盛开鲜花，形如绣球，晶莹洁白，雍容华贵，芳香扑鼻，令人相见，精神一爽，相恨见晚。当人们走进宽大的客厅，仿佛跨进了一个活脱脱的扬州何园。眼前是一座船形的厅堂，“船厅”并不是建在水上，而是在厅四周以鹅卵石与瓦片相嵌成水波纹的地坪，有似人在水中游的意境，船厅的廊柱上挂着一幅楹联：“月作主人梅作客，花为四壁船为家。”“船厅”四周的大小客房、包间，均以扬州何园的后花园外形进行装饰，形似楼阁广布，虚拟回廊曲折，点缀池塘水景，摆设假山花木。这堂装饰佳作又给人们一种以假乱真、借景生情、借小写大的奇想，似乎真的在扬州何园景区游荡，尽兴欣赏天然美景。　　
粤州扬州洗浴中心最大的特点，就是该中心提供的桑拿浴、药浴、按摩、搓背、修脚、头部干洗、理发造型以及各式餐饮，全部是由扬州籍专业师傅料理，道道地地的扬淮帮菜和扬州洗理。这里是粤港地区富人们休闲、放松、享受生活的世外桃园胜地。　　
晚上11点多钟，胡里裕、汪军二人分别洗了桑拿浴，出了一身臭汗以后，又分别做了头部干洗、理发、扬州搓背、修脚，在扬州按摩技师轻捶之下慢慢进入睡乡。待汪军醒来之后，特别感到头部舒服，浑身放松，全身洁净，精神一振，似乎又想吃点什么东西。恰在此时，一位服务小姐陪引汪军走进一间豪华小单间，胡里裕早已先到一步，两人对坐在一张西式餐桌旁边。待者送上4款扬州名菜：将军过桥、醋溜桂鱼、竹叶蒸鸡、扬州五亭桥。4款扬州特色小吃：笋肉小烧卖、黄桥烧饼、四喜汤团、鲜肉鸡汤馄饨。还外加一锡壶花雕状元红酒。背景音乐是音量极低的江南丝竹《游街》。　　
汪军、胡里裕两人边聊、边吃、边喝红酒、边谈生意经。他们之间谈话也没有预设议题，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正两人关系已走到互不设防的程度。　　
“脑袋总是感到有什么东西压着难受。”汪军愁眉苦脸地诉说着。　　
胡里裕老板用广州话诠释道：“这是被哪个叫李什么的仔，搞的。”汪军补充了一句：“这小子叫李不凡”。胡老板笑着接着讲：“冒错，人家开宗明义，叫你（李），不烦（凡）。你是自找心烦意乱哦！嘿嘿。”　　
此时，胡老板顺手地把背景音乐的音量加大了，正在以环绕立体声播放琵琶协奏曲《蝶恋花》。同时，他们两人交谈的音量放得很低，你说了我讲，我讲了你说，还互相争论，彼此间砍价，最后胡老板变成了“逗哏”，汪军却成了“捧哏”，这场相声堂会都成了胡老板一个人的独角戏。　　
结束时，汪军紧盯着对手，神秘地再问了一遍：“你说，切勿恋战，见好就收，擦净屁股，走为上策？”　　
“冒错。汪老板，聪明人。”胡里裕一边吃着鲜肉鸡汤馄饨，一边要紧不慢地紧订了一句：“我说，我们吃饱了，喝足了，就走人。”　　
“你说，这件事成败关键就要看易大东？”汪军又问了一句。　　
“聪明也。东北仔。”胡里裕已吃完了饭，擦了擦嘴巴，推开了饭碗，还笑着说：“今天的买卖，亲兄弟，明算帐，AA制，各付款，各回各家耶。”　　
在迎宾小姐的陪送下，汪军、胡里裕两人离席而去。他们乘坐电梯直下地下车库，奔驰、宝马豪华轿车已打开前灯，缓慢地离开了别墅洋楼群。四野是黑暗一片，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声。　　
此时已是子夜2点。　　
　 　
在一些工友的大力协助下，粤州华轻公司调整董事长、总经理人选的变化动态，基本上是在李不凡的视线范围以内。尽管他是旁观者，对此事也无能为力，他还是乐观其成，不管怎么说，对这个烂摊子实行走马换将，总比不换人要强，对广大职工来说，这有可能是揭开这家公司贪腐问题的盖子。突然，公司内部形势陡转直下，这次公司领导人员的调整，不仅是换汤不换药，反而还加了一味砒霜。当李不凡接到公司总经理办公室一位老司机打来的电话，他听到工友们转述赖穆公在专车上的表白。此时，这个书呆子基本判断是，当前粤州华轻公司新的领导架构——汪军、易大东、赖穆公三架马车已经形成，这家国有公司还要继续烂下去，但这仍改变不了公司非经营性亏损关张倒闭的命运，只不过多延长几年而已。　　
根据上述这个基本判断，这个书呆子除了生闷气以外，一点“招儿”也没有，唯有采取“笨鸟先飞”的办法，既然在当地执法机关投诉无门，行政主管部门也是包庇不查，那么只有发挥家居北京的地理优势，受众工友的嘱托，向全国性有关反贪腐专门机关举报、申诉。李不凡坐着公交车多次奔跑在国有资产监管、审计等主管部门投诉，都没有任何明确答复和结果。　　
此时，李不凡深深低着头，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一双轻微抖动的手，拿着一摞材料，从北京市东部一条深巷一间小院走了出来，无意间地扭头看到一片阳光，照射在小院大门的铜皮招牌上，这个书呆子、倔老头突然“诗兴”大发，顺口轻声胡诌了几句名曰《自潮》的打油诗。　　
自 潮　　
铜版招牌返金光，　　
工友众人朝北望。　　
国企人祸急报警，　　
三言两语打官腔。　　
话说重要生死事，　　
瘸子打围瞎白忙。　　
　 　
　 　
　 　
　 　
　 　
　 　
　 　
　 　
　 　


第三十回  反贪腐事在不为  卖公司“快”字当头　　
　 　
尽管李不凡不停地在北京各有关行政主管部门、反贪腐机关之间不断地跑着，代为粤州华轻公司工友们呈交举报、申诉材料，均得不到应有的重视与查处，但这个倔老头仍乐此不疲，为抢救这个大型国有公司尽绵薄之力。一个退休多年的老头，为众工友之事，为国家的财产，拼尽全力去做，应该说其思想境界已走到一个新的高度。　　
说来也巧，就在此时，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汪军和香港发才（集团）公司大老板胡里裕也正在北京。这两位大老板也是为众工友之事，为国家的财产，也是拼尽全力去做，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其追求实现的目标、方向是截然相反。这两个大老板为了便于活动，胡里裕带着两个随从，住在王府井大街南口的北京饭店，而汪军独自一人住在东长安大街上的国际饭店。两人下榻之处相距不远。　　
这一天，他们的重要活动，就是在主管副主任易大东的陪同下，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一位常务副主任出场，亲自听取汪军对粤州华轻公司实行企业改制工作初步设想的汇报。这次小型座谈会的召开，就意味着粤州华轻公司调换董事长、总经理一事已正式落幕收场，而另外一场由原有“戏班子”演出的企业改制“压轴戏”又同时开锣。这就像一头病重的老黄牛那样，已被人们从兽医院棚圈里牵出来，直接送进了屠宰场的待屠棚圈。这家大型国有公司难逃其非经营性亏损而关张倒闭的可悲下场。　　
这台大戏的“总导演”就是香港大老板胡里裕。他始终隐身于幕后指挥，从不亲自现身台前的有关活动当中。而主持这次小型座谈会的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的常务副主任，也没有带来该协会法律顾问、分管纪检工作的领导成员、人事教育部、财务部、法律部主任等重要幕僚参与其事，而粤州华轻公司也只有汪军一人到会，连董事长诸世诚都没有来。这次小型座谈会的气氛或多或少有些神秘兮兮的。　　
当天下午3点多钟，汪军坐着新款奥迪豪华轿车按时赴会。这位常务副主任在会议室坐下来以后，很客气地与汪军握手、致意，开门见山地说：“我们分管的公司、企业都是中小型企业，虽然不是国家直接投资办的，也是各级日用品工业部门掏钱开的公司、企业，现在都面临着很大的经营困难，有些已陷于倒闭的泥潭。到底怎么办？我正带着几个同志专门研究这些中小公司的企业改制问题。今天老易、老汪都来了，结合你们粤州华轻公司的实际情况，谈谈你们身处第一线的感受。这对我们是个很大的帮助。”　　
易大东微笑着看了汪军一眼，借花献佛地恭维道：“周部长正领导着一个班子，专门研究企业改制问题。最近老汪有空回部里一趟，有机会揍在一起说说。老汪在省里就是省府秘书长，现又在大型国有公司干了10多年的老总有经验，有才干，有水平。老汪，你先讲吧。”　　
汪军笑嘻嘻地说：“周部长、易主任都要我先讲，尊敬不如从命，我就抛砖引玉。我是实打实地讲实事。我们粤州华轻公司当前面临严重的经营困难，都是前几任领导班子留下来的烂摊子，公司始终没有主打产品，全靠收房租、出租车来维持公司的生计，全公司上千名职工，粤州特区工资又高，我们只能靠省吃检用穷混着，现在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再不动外科手术，恐怕各股东单位的老本都要被职工吃光。若要用调换董事长、总经理这类举措，来解决公司的问题，我直率地说一句，这就像用北京天桥的狗皮膏药来治恶性肿瘤，不仅是躭误了事，而且还会害死人……”。　　
易大东在一边补充了一句：“对粤州华轻公司来说，不是什么走马换将的问题，也不是什么派人查帐的问题，更不是什么李不凡告状要反贪腐问题，而是粤州华轻公司彻底实行企业改制的问题，国有股权必须全部退出来！”　　
这位常务副主任颇感兴趣地说道：“老汪，你详细讲讲。”　　
……。　　
下午6时许，这次小型座谈会暂告一段落，汪军已在北海公园漪澜堂仿膳饭庄豪华包间摆了一台御膳酒席。这可是昔日专为皇帝、皇后娘娘而设置的“御膳房”。仿膳饭庄背靠着举世闻名的北京北海白塔，依山面海，游廊曲折，景色秀美，古迹遗存遍布，雕梁画栋极美，环抱人间仙境中南海、北海中的漪澜堂。　　
仿膳饭庄内设大小、各色、豪华餐厅15间，陈设古朴典雅，布局金壁辉煌，厅内香气弥漫，内宫特色浓郁，使客人们感觉生活在紫禁城三宫六院的深宫内廷之中，真的有当了一回“皇上”、“陛下”、“皇后娘娘”的感觉。当汪军陪着客人们落座后，清宫宫女打扮的服务小姐，端上清宫御用的10多款宫廷名菜、名肴、名点，再加上一壶特级北京茉莉花茶和一瓶国酒低度茅台。客人们聊兴正浓，仍在谈论着粤州华轻公司的企业改制问题。边吃、边喝、边聊，快到晚上9时，这场小型座谈会才算客走席散。　　
汪军气喘吁吁地赶回国际饭店豪华包间，推开房门一看，香港大老板胡里裕早已坐在沙发上，正看着香港《亚洲电视》播放的新闻节目，久等着汪军返回来。　　
汪军一屁股躺在大沙发上，大脑袋靠着沙发扶手，显得很疲惫、很无奈的样子。他顺手从意大利进口西装的内装口袋，掏出一个“小玩意”，连眼睛也不抬地说：“喂，胡老板你先听听，听了就还给我。”胡老板接过来就揣进了自己的内衣口袋。　　
　 　
前一阵子，在粤州华轻公司内部闹得沸沸扬扬的调换董事长、总经理一事，慢慢地平息下来。令人感到不可捉摸的是，在前些时候闹着要调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董事长诚世诚、总经理汪军还天天来公司打个照面，在办公室内与有关人员说个笑话、聊个天，真的有“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劲头。最近在公司内不再闹着调换董事长、总经理，诸世诚、汪军反而不来公司点卯上班了，特别是诸世诚干脆长期在北京家里呆着，对粤州华轻公司各项事务彻底撒手不管。全公司日常事务，均由常务副总经理赖穆公、公司党委副书记郑保民、粤州华轻宾馆经理古月姬主持打理。这些人花公司的钱财，比用自来水冲厕所还要方便、随意、无节制，仅以招待客人为名，购买进口“555”香烟是按箱的买，购买上千元一斤的铁观音、乌龙茶按10斤的进，公开在办公室内进行私分，特别是这些人经常拿着一些假发票，自用、自批、自报、装进自己的腰包，一张假发票少说数额也有数万元之多。更严重的是，由于公司缺失有效的监管，在一些分支公司经营第一线，由一些极少数有职权人员的所为，经常发生一些跑单、跑票、跑款的严重事故。这已成了公开的秘密。确实，粤州华轻公司已走到了无法、无天、无人管理的混乱状态。　　
正在北京各个衙门乱跑、乱撞的李不凡，听到工友们的一些反映，下意识地联想到，他在北京向有关执法部门走访、申诉，很可能对解决粤州华轻公司高层人员严重贪腐问题不仅是于事无补，反而起到“放‘二踢脚’打大灰狼”的效应，这头“大灰狼”或迟或早还要闹出更大的祸害来。在信息不对称的条件下，李不凡作为企业退休人员，也只能静观其变。　　
一个周末的下午，李不凡正在家里洗涤一大盆衣服，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李不凡赶忙擦干手臂拿起话筒一听，电话里立即传出一个讲广州白话的男音：“喂，二老李，我是粤州华轻的司机阿炳哟。我费了大功夫找到你，我有事给你说说。你好吔？”　　
老友多年未见，互相也没有什么联系，突然间在千里电话线上“见面”，惊异不已，份外亲热，再三问好。阿炳原是广东北莞市日用品工业局办公室的司机，在粤州华轻公司筹建期间，他和老婆一起由北莞调来粤州。阿炳在粤州华轻公司筹备处给董事长、总经理开车，他老婆在粤州华轻宾馆会计室做记帐员。一晃眼功夫，连他们的独生女儿都考进了广东理工大学读大二。他老婆因在宾馆看不惯古月姬当鸡婆的那股骚劲，早就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做会计主管。阿炳仍在公司开公务车。　　
10多天前，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经理赵宝安因不会驾车，仍叫阿炳开车送他出外办事。同赵宝安一起上车的还有粤州华轻宾馆副经理、主管会计于建设。两人在小车后座和后备厢塞满了4、5纸箱的粤州华轻公司财务会计资料。赵宝安与于建设在小车内极小声聊着，其实阿炳也能听到。这次赵、于两人是根据总经理的指派，在另外一处事先约定的宾馆，秘密与另一方面会见，共同对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逐一进行清理、核对，重新评估净值，并一一登记、列表、造册。此时，赵、于两人正在商量的是由汪军、古月姬、孙必成分别直接掌控的3个秘密帐外小金库，和掌握这3个人手上的股票、基金和砸在手里的几处房产，以及对公司国有资产如何运作的问题。坐在一边开车的阿炳，虽对他们两人所谈的很多财务、会计专用术语听不懂，但对帐外小金库、股票、资产作价等还是知道一个大概。说话间，小车行驶到粤州五洲宾馆门前停下，阿炳一眼就看到有3个男人站在宾馆门台阶上等客。一位是粤州发才（集团）公司华轻百货商场会计主任，一位是粤州发才（集团）公司财务总监，另一位是身穿高档洋服、打扮超前的中年香港人。小车一到，车上车下5个大男人，七手八脚地把这4、5个纸箱资料，抬进了粤州五洲宾馆大堂。这伙人立即打发阿炳开车走人了事。　　
当天晚上，阿炳回到家里，向他老婆谈起当天发生的这一件事。多年从事企业财会工作的老婆，一听阿炳的叙述，就吓得一大跳，脱口说道：“这不是企业招顶嘛！”阿炳瞪大眼睛、莫明其妙地反问：“什么是招顶耶？”“呆仔，就是卖公司！”　　
夫妇俩人一挑开“卖公司”这个话题，第一个反映就是阿炳很可能要下岗回家待业，现已50岁的阿炳在下岗后又到哪里去找工作！？夫妻俩人连晚饭也没有吃好，反反复复嘀咕这个话题。他老婆要阿炳到公安局或者市检查委员会去检举。阿炳苦笑摇摇头，说：“华轻宾馆龙经理的老公就是公安局长，检察官的太太被汪总请来在公司财务部做主管会计，汪总的儿子在区里当警察。你是叫我去告发汪总，还是叫汪总来‘修理’我！？呆鹅再呆也不会把它的长脖子伸到案板上。”　　
俩人说来说去，也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最后他老婆说：“阿炳，你去找二老李，给他说说，也许他有个好办法。”　　
阿炳费了好几天的时间，好不容易通过在家重病卧床休养的公司前常务副总经理马远行那里，才打听到二老李的北京家里的电话号码。他立即向李不凡反映可能要“卖公司”的这件事，期盼李不凡向有关领导反映职工的担忧与呼声。阿炳那里知道李不凡在北京城东跑西撞，撞得一头的“大疱”，工友们的事也没有任何眉目的苦衷。为了不让这在千里之外的工友感到失望，李不凡只能说些安慰话，关照阿炳要注意人身安全，积极寻找新的工作岗位。此时，他深感内疚，说这些不关疼痒的话，愧对了千里之外、对自己表示信任的工友。　　
当晚，李不凡与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副经理、主管会计冯惠生取得联系，向他转述了司机阿炳提供的信息。冯会计在电话上说，他知道这件事。只是赵经理说是为了给总经理准备一份公司财务资料，供他向公司董事会作汇报时使用。他没有听到有人议论向香港发才公司出卖粤州华轻公司的事。再说，前者公司小，后者公司大，真的要发生“小鱼吃大鱼”的怪事！但是在事实面前，冯惠生也同意阿炳夫妇俩人提出“这是卖公司第一道工序的开端”的意见。看来粤州华轻公司的前景不容乐观了。冯惠生在电话上已经唉声叹气。李不凡很清楚，冯惠生的老婆是位家庭妇女，没有职业和经济来源，独生女儿在粤州大学自动化系读书，现在在香港实习，当家长的都知道，这个阶段是孩子读书最费钱的时期。冯惠生作为丈夫、父亲，在下岗待业后又该怎么办？　　
李不凡与冯惠生在长途电话上无言相对。　　
　 　
粤州阳光大酒店。　　
在酒店15层一间带有办公、会议室的大套间，近　40m2　的办公兼小型会议室内，10多位客人正围坐在会议桌四周开会。　　
坐在会议桌上方的是全国日用工业品协会分管部属公司的副主任易大东。他说起话来总是有一股以上压下的高压态式。他这次来粤州出差，只带来2位随从人员，现坐在易大东的后侧。该协会的法律顾问、人事教育部、财务部、法律部等部门均无人到场。参加这次会议的粤州华轻公司高管人员有：公司董事长诸世诚、总经理汪军、常务副总经理赖穆公，以及郑保民、孙必成、古月姬等人。今天参加公司核心班子会议的还有两个新面孔：一位是从大学生职工中提拔为公司副总经理的贝家敏，另一位就是公司财务部经理赵宝安。　　
易大东以会议主席的身份，对诸世诚说：“老诸，你是董事长，是公司的大老板，你先讲讲。”诸世诚望了易大东一眼，报以皮笑肉不动的神情，低声说：“今天会议很重要，易主任将要传达部里的重要指示和决定。”至于具体内容与事项，诸世诚哼哼哈哈了好半天，讲话声音又压得很低，谁也没有听清楚。坐在上方的易大东急得直翻白眼，赶忙打断了诸世诚的发言，接过话头由他作会议主题讲话。实际上，诸世诚并不比任何人傻，他老奸巨滑地明知以“企业改制”为名，实为“贱卖公司”是个烫手山芋，不仅会遭到上千名职工和家属的群起反对、炮轰，而且还要承担法律责任，他遇到这类事都远远躲开。说真的，给他分一杯羹还可以，要他承担贱卖公司的法律责任真没门。第一场开锣戏，他熟练地以装呆卖傻而混了过去。而血气方刚、好出风头、又缺个心眼的易大东，那知这些弯弯绕、小动作的本意，一把夺过话头，洋洋洒洒地演讲起来。　　
易大东讲了好半天，最后才落到“社会主义国有公司实行企业改制”这个话题上，但又始终不敢触及“贱卖公司”这个实质内容。　　
参加会议的各位公司主管、核心领导们，在来参加会议之前都已知道了会议的主旨、内容。易大东的“理论”讲了好半天，与粤州华轻公司实际问题能挂上钩的，大体上有如下几点：1.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一位常务副主任领导一个小组，专门研究国有公司企业改制问题。2.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领导决定，由协会副主任易大东负责，以国有股权置换的方式，对粤州华轻公司实行企业改制。3.指定贝家敏、赵宝安为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的联络员。4.认真听取公司各股东单位和公司干部、职工的意见和建议。　　
由于易大东的讲话时间拖得太长，已到下午6点多钟，香港发才（集团）公司大老板胡里裕，已在粤州阳光大酒店贵宾厅摆了一台豪华海鲜盛筵，正等着易大东等人过去赴宴，这次会议才草草收场。在收场前，汪军跳出来装模装样以公司党委书记的身份，大声表示：“本人带头执行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党组的正确决定”，“要求全公司共产党员在关键时刻发挥带头、模范作用”。与会人员正在收拾东西，忙着散会后去赴海鲜盛筵，根本没有人去听汪军在啰嗦什么。　　
第二天上午10时许，香港大老板胡里裕独自一人开着豪华黑色奔驰轿车，拉着易大东一个人向粤州东部地区驶去。据称这是胡老板亲自陪同易副主任，去粤州植物园附近一家颇具盛名的香港老中医医馆，约请一位80多岁高寿的香港老中医泰斗，给易大东诊治患了多年、经常发作的偏头疼。他们两人还顺便逛逛粤州植物园后山的一座佛寺，听说该寺刚刚举行盛大法会，给寺内一尊铜卧佛开了光，这尊新铜卧佛比北京西山卧佛寺那尊卧佛还要大，还要精美，而且对朝拜者的许愿特别有灵验。易大东、胡里裕打算去上柱香，以求得一切都是心想事成，天遂人愿。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几天的功夫，粤州华轻公司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在近千名职工和家属当中，传遍了公司领导核心人物在粤州阳光大酒店开会的内容与情况。在刚开始时，人们还是在背地里，和几个知心朋友之间小声议论，到了后来时，职工们随时随地公开谈论“贱卖公司”这件事，有些胆子大的职工公开指名道姓的骂大街。整个公司就像是一锅烧开的白米粥，嘟嘟囔囔，此起彼伏，雾气腾腾。　　
有些原来就对汪军、古月姬抱怀疑、厌恶、反对态度的职工，此时嗓门就更大了，公开数说汪军、古月姬等人贪污、偷钱、挪用公款、贱卖资产、豪贿、玩鸡婆等项问题，大声为李不凡等人打抱不平，支持二老李等职工向有关执法部门举报。更多的职工站在一边帮腔，跟在一起骂街，骂汪军、古月姬、郑保民等人，接着就骂董事长诸世诚、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有一些人，为了混个一官半职、多拿工资奖金、捞个好处肥缺，盲目跟着汪军、古月姬、郑保民跑，抱大腿，抬轿子，瞎起哄，出点子，整职工，在公司内得罪了不少人，现在都低着头不说话，更不在群众场合亮相，有的人暗地里也为自己将要下岗待业而伤脑筋，此时只有悄悄站在一边，静观事态的发展。　　
华轻物业管理公司总电工调度室，就在华轻大酒楼中餐大厨房的隔壁。一位女工打扮的中年妇女，坐在调度室门前台阶上动情地痛哭不已，旁边坐着两个电工低声好言相劝。这位中年妇女是华轻大酒楼的洗菜杂工，她老公在华轻物业管理公司当电工，在３、４年前，这位电工师傅得了结核病，久治不愈，近来病情有些加重，长期低烧，咳嗽不断，浑身乏力，已难以坚持全日劳动。今天中午，与往日一样，他老婆从大酒楼大厨房送来一份快餐盒饭，这位电工师傅吃着，他老婆坐在门外哭了起来。工友们纷纷过来好言相劝，有的工友不但陪着掉泪，还悄悄给她塞钱。　　
这位女工边泣边诉：“卖公司，我们两个肯定是第一个下岗，今后生活怎么办哪！”　　
站在旁边一位北京籍电工师傅怒骂：“姥姥的，公司就栽在这两个鸡公、鸡婆手里！跟他们拼了！”　　
　 　
　 　
　 　
　 　
　 　
　 　
　 　
　 　
　 　
　 　
　 　
　 　
　 　
　 　
　 　
　 　
　 　
　 　
第三十一回　公婆招投标希罕　　半路程咬金惊奇　　
　 　
时至十冬腊月，又是西下夕阳的金光洒遍了整个山野，位于半山腰凹部的粤州金湖旅游休闲中心，经过10多年的发展、改造，已是今非昔比，酒店大门改装为绿色琉璃瓦、大屋顶、飞檐金角、皇宫内廷式古典门厅，门童也一改过去西式洋装打扮，改为深灰色对襟大掛，两袖卷起白色袖口，脚穿黑色、圆口、千层底中式布鞋。屋檐下一付黑底金字招牌：粤州金湖大酒店。　　
山还是那山，景还是那景，旧地重游，勾起回忆，人们的心情往往有很大的变化。只是经过10多年的开拓，这里满山更加青翠，树木更加茂密，处处更加充满清馨，红色、粉色簕杜鹃在山野间满地盛开，山间泉水流淌着叮咚作响。在浅山区域，还为游山的客人们修建了几处中国古典式凉亭，绿瓦红柱煞是好看。在山壁上还有诗人骚客们留下的几处佳作墨宝石刻，引人注目的是侧面一处山壁上，特地以毛泽东亲笔草书《蝶恋花》词一首石刻，吸引着众位中外游客的眼球。　　
汪军与古月姬两人手挽手地在林间小道上漫步走着。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旧地重游，只不过是与10年前男欢女爱的浪漫心情，已有了天地间的差别。他们走进一间古典凉亭，肩并肩坐下仍在低声密语，此时汪军突发脾气，一把甩开古月姬手臂，满口东北话嚷道：“妈的巴子，这行吗！”古月姬反而一把抓紧汪军的手臂，两人又无语地紧紧地挤坐在一起。了解内幕的朋友们都知道，近来，汪军性子反常，易暴易怒，反复极大，一句话不中听，接着就骂娘，有时是无名火冒三丈，随时都有可能闹得不可开交。　　
在距离汪军、古月姬20、30米之处，粤州华轻公司贸易部经理马子斋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山石上，他穿着一身深灰色旧西服，蔽着衬衣领口，没有打领带，戴着一付深蓝色墨镜，装出一付游山玩水的游客模样，不时还瞟汪军、古月姬一眼。猛地一看，马子斋真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贴身保镖。　　
汪军、古月姬两人起身，互相挽扶着，走出了古典凉亭，漫步向金湖大酒店走去。走着走着，他们两人远远地看到在金湖大酒店大门前，停放着一辆警车，也没有看到随车值勤的警察。走在最后边的马子斋快走了几步，赶在汪军身后跟随慢慢走着。他们三人刚刚接近酒店大门，从警车里跳出来一位身穿警服、戴着墨镜的警察，冲着汪军喊了一声：“爸”。汪军满脸微笑地说道：“你来干嘛，我没事，你走吧。”他儿子说：“我妈叫我给您送换洗的内衣内裤。”说完这话，在古月姬微笑旁观之下，他儿子递过来一个纸袋，转身就开着警车下了山。　　
自从在阳光大酒店召开了粤州华轻公司核心主管人员会议以后，可以说这间大型国有公司已从思想上散了架，全体员工上自董事长、总经理，下到一般工勤人员，人人都在私下琢磨着个人的算盘和出路。有些胆子大、火气盛、富有正义感的职工，公开在公众场合叫板，要找平时整人太多、又发了一笔巨额“国难”财的汪军、古月姬、郑保民、孙必成等人评理算帐、吓得这几个人都不敢来公司上班露脸，特别是汪军、古月姬两人吓得连家都不敢回，生怕出现公司没有卖成，反而逼使职工上街游行请愿，从而揭开公司问题的盖子。汪、古两人带着马子斋，偷偷地跑到处于大山的粤州金湖大酒店躲藏起来。　　
为此事，汪军只身去了一趟香港，与香港发才（集团）公司大老板胡里裕紧急磋商下一步怎么办？汪军如愿以偿地从胡老板那里取回“一字真经”。这本真经只有一个字：快。唯有快，才能有效地防范夜长梦多而取消卖公司方案；唯有快，才能有效地打得对手措手不及；唯有快，才能有效地制止李不凡到处举报“闹事”；唯有快，才能有效地分化公司职工上街请愿的企图；唯有快，才能有效地使自己与同伙拿到更多的银子。真的是一字值千金。　　
汪军从香港返回粤州金湖大酒店后，抓的第一件就是亲自布置公司常务副总经理赖穆公，立即向粤州华轻公司38家股东单位发出召开公司临时股东大会的紧急通知，会议将讨论、通过公司控股单位——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提出以置换国有股权方式，对公司实行企业改制的具体方案。不管职工讲什么，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汪军抓的第二件事，就是他私下已找到粤州万通会计师事务所老板谈妥，按照他提出的原则、价码、范围、方式、条件，对粤州华轻公司及其分支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进行清产核资和审计，必须赶在粤州华轻公司临时股东大会召开之前，正式提出经他本人认可、同意的财务报告。与此同时，汪军在明面上，仍指派赵宝安、于建设两人代表公司出面，与该会计师事务所签订合同与委托书，立即展开对公司清产核资与审计。不管事态如何变，先把“熟饭”端上餐桌分而食之再说。　　
看来，粤州上空已是乌云密布，一场南海台风骤雨即在此处登陆。　　
　 　
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易大东带着他的老伴和两位随从人员，在粤州阳光大酒店包了几间客房，安营扎寨，住了下来，一门心思抓粤州华轻公司的“企业改制”。无独有偶，易大东在粤州念的也是胡里裕大老板传授的“一字真经”，异曲同工，一切从快，交易加速。　　
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易大东通过私人关系，从北京市日用品工业局调到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审计司工作。不知怎的，就在他快到退休年龄的前夕，该君被破格提拔为协会副主任，兼任协会直属公司管理部主任。说起来也是太不争气，易大东升官不久，就被汪军用一辆高级豪华轿车拉下了水，接着就和香港不法资本家胡里裕滚在一起。正如中国一句俗话所讲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易大东是要抓住人生仕途上的最后一次机会，为个人“名利双收”而豁出去了。　　
按理讲，易大东长期在基层从事企业会计、财务、审计工作，对国有公司实行企业改制的国家现行有关法律、法规之规定，他是一清二楚的，应该说他也是这方面的专家。按照国家有关法律、法规，粤州华轻公司作为中央部属大型国有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在公司以国有股权置换形式，实行企业改制之前，必须依法履行如下手续和程序：　　
△须经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受理委员会、财政部审核批准公司企业改制工作方案与计划。由公司出资单位（股东会）、职工会（职代会）和公司主管人员共同组成企业改制工作班子。　　
△报经国家审计署派员或者指定的注册会计师事务所，对公司及其附属的企事业单位国有资产、房地产进行清产核资和审计，其审计报告须经国家审计机关审核。　　
△须经粤州华轻公司股东会、职工代表会集体审议公司企业改制工作计划、公司清产核资报告和审计报告，并作出相关决议。　　
△在指定的报刊上，刊登粤州华轻公司实行企业改制的公示信息，实行公开招标、投标。　　
△由公司企业改制工作班子集体对投标者的资质和并购要约申请书，进行审核、验资、评标。　　
△在国家指定的产权交易所实行挂牌上市，严格执行有关场内进行产权交易谈判、成交事宜。　　
△须经公司股东会、职工代表会对中标者草签的合同和标的，进行评议、表决、通过，并上报有关行政主管部门核准。公司国有产权置换后所获得的净收入，须悉数上缴国家财政部门。公司全部行政、财务档案材料，由公司行政主管部门封存。　　
胡里裕、汪军、易大东三人胆大包天，内外勾结，上下串通，仗着有过硬的后台老板的暗中支持，对粤州华轻公司２0多亿元国有资产、房地产，在公司没有任何重大经营性亏损的情况下，实行“企业改制”是反其道而行之，一切均由他们三个人说了算，实行彻里彻外的暗箱操作，根本就没有把国家有关法律、法规放在眼里，更不允许任何小圈子以外的人员参与其事。　　
　 　
粤州阳光大酒店。　　
易大东坐在大沙发上，正拿着青花瓷茶杯喝着北京茉莉花茶。汪军坐在沙发上看着两份材料。郑保民、古月姬坐在椅子上低声议论着。　　
汪军边看边问：“物管公司、出租车公司都开了职工会，这些家伙们都反对‘企业改制’，80多人都签了名。怎么没有孙必成、田二壮两个经理的签字？”　　
古月姬在一边撅着嘴，满不高兴地说：“这两个仔带头反。都是孙必成、田二壮搧的风、点的火！”　　
“还有哇。”郑保民从中插了一句：“华轻大酒楼、公司保卫　部都有不少人跟着起哄，只不过被我压下去了，这伙人才没敢签名。我怀疑这都是赵宝安暗地透的信。”　　
话说到这个份上，易大东放下茶杯，对着汪军说：“这里有一份材料，是孙必成昨晚送来的，你先看看。”说着，他把一纸材料交给了汪军，接着说：“孙必成代表职工方，向公司董事长提交了并购要约申请书，明确向公司股东会表明了置换公司国有股权的意愿，要求把职工方列为投标、竞标单位之一。”　　
“嘿，这帮烂仔，能掏出这么多钱来吗？”郑保民对此表示严重质疑态度。　　
古月姬在一边补充说道：“都是赵宝安私下透的信。这帮烂仔知底数先，只不过是几千万、不到1个亿嘛，孙必成揍得出来。何况孙必成、赵宝安与粤州工行、农行、中信行的人脉很足，这笔钱有可能贷出来。”　　
易大东在一边说：“老汪，今天把你叫来，就是研究投标、竞标的事。现在正式送来申请材料有３个单位。”据此，易大东分别予以介绍。　　
在已知报名申请以置换国有股权的方式，整体收购粤州华轻公司国有资产、房地产的几家公司、企业和自然人当中，都是从非正式管道和途径，得知信息，而提出投标、竞标收购意愿的，其中关键性３家公司都是由易大东、汪军在私下达成一致后，被拉来的或者是找上门来的。　　
第一家是易大东的老伴所在的北京高峰电子器材公司。第二家是汪军拉来的粤州君悦房地产开发公司。这两家公司都是小型企业，因经济实力差得太远，根本拿不出足够的收购资金来。如易大东的老伴代表的北京高峰电子设备公司，在北京地区经营困难重重，也面临被兼并重组的局面，何从谈论拿出数亿元现金，收购远在粤州特区比它大得多的大型国有公司。这两家公司投标是假，“当托儿”、“抬轿子”是真，其目的就是帮助“真正收购方”抬出一个“地板价”的中标价格来。在现时人生舞台上表演“活报剧”的是，老公招标，老婆投标，夫唱妇随，打情骂俏，简直成了工友们茶前饭后的谈笑资料。老俩口招投标是粤州华轻公司实行企业改制过程中一个大亮点。　　
关键是第三家，胡里裕所拥有的香港发才（集团）有限公司。各位都不会忘记，早在　2002年10月2日　国庆节期间，就是这个神通广大、五毒俱全、黑白通吃的港资私企大老板胡里裕，向汪军、古月姬、诸世诚3人行贿约1200万元，就以14000万元（对外报价）的对价，收购了粤州华轻公司所拥有的粤州华轻大厦1—5层低层商用房产6000m2，和粤州华轻百货商场的全部资产、商场经营权，捞到了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特大馅饼”。自从2003年初，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传出调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人选的信息后，胡里裕、汪军、古月姬等人就是提心吊胆地混日子，唯恐因换人接班揭开了整个问题的盖子，从而加紧秘密策划贱卖整个公司。这个行动方案，不仅可以帮助这个大老板再发一笔更大的“国难”财，更重要的是切断了新任董事长、总经理接班的任何可能性，这才有可能彻底湮灭全部罪证材料，个人还可以再捞一笔，并保证这几个人“不伤一根头发”的完身而退。就在胡里裕、汪军花高价把易大东拉下水后，粤州华轻公司“企业改制”才算取得了实质性进展，一步就跨上了谈盘子、砍价码的关键阶段。了解核心机密的人知道，胡里裕大老板在每股报价2.56元上砍了一刀，实际每股出价为2.40元，全公司核定为3700万份股权，国有股权置换金额为8892万元。当然，胡老板在桌子底下，还要向汪军。易大东、古月姬、诸世诚支付股价40％的暗回扣，大约是3500万元。简言之，胡里裕这个香港不法资本家，仅仅以1亿元到1.25亿元人民币，就拿走了粤州华轻公司20多亿元的优质国有资产、房地产。此时，胡老板真是“人心贪”、蛇吞象，还打算逼着易大东、汪军再砍一刀，以实现他的“小鱼吃大鱼”、“民企吞国营”的梦想。　　
添乱的第4家，是孙必成代表的公司职工方。在这当口，易大东低声对汪军说：“今天打开窗户说亮话。论资金实力，这3家都不行，相比之下，孙必成代表职工方提交的并购要约申请材料，还俱备一些置换国有股权的可能性，再说公司职工方也是股东，俱有优先并购国有股权的条件。如果这些人通过公司职工代表会公开闹起来，这花落谁家就很难说了。因此，要胡老板尽快亮标，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尽快把标的夺过来再说。”　　
汪军对此意见表示赞成，回应道：“我立即找孙必成这小子谈话，拖着他。胡老板那边要立即亮标，尽快评标，一锤定音，一刀两断。让这帮小子们去吃‘后悔药’吧！”　　
　 　
北京市繁华、古老的阜成门外大街。这里东靠举世闻名的北京金融街，西连钓鱼台国宾馆。大街上一片兴旺发达景象，商贾林立，市井繁华，车水马龙，人流如潮，这里是北京西部街区的行政金融、商贸中心。　　
李不凡扶着粤州华轻公司前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牛有成、走在横跨大街的过街天桥上，他们两人走下天桥后，迳直向路边的一家4星级宾馆走去。站在这家宾馆大门台阶上的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副经理、主管会计冯惠生，穿着一件红色T恤、米黄卡叽布西裤，显得非常精神。他远远看到80多岁的老董事长牛有成和李不凡走下过街天桥，就赶紧跑了过来，双手扶着牛有成，高兴、恭敬地问好致意：“牛总，您过来了。”说完毕恭毕敬地向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深深鞠了一躬。牛董事长一把抓住冯惠生的手臂，情绪激动地说：“小冯，你好啊。好多年没有见到你们了，怪想的。半路上杀出来一个程咬金。这位泰国老板来了吗？”　　
“来了，带着一个谈判班子来北京的，正在宾馆里等您们两位。”冯惠生情绪有些低沉地说着。　　
“小冯，不要怕，天塌不下来。会一会这位泰国大老板。”说完，这老少两代三口人向这家4星级宾馆走去。　　
话说在20多天前，冯惠生在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办公室内，无意中听到工友们说起曾有一位泰国大老板，主动找上门来打听公司实行企业改制的情况。冯会计立即向财务部经理、改制联络员赵宝安核实此事。在事实面前，赵宝安只好承认确有此事，并交出了来人的名片和这家公司出具的全权委托证书。从名片上看，这位泰国大老板的中文名字叫杨木华，是泰国曼谷福仕发展有限公司总裁、老板，近2年他又在中国粤州特区创办了粤州福仕发展有限公司，注册资本金2亿元人民币。不知从何渠道，这位泰国大老板获得了粤州华轻公司即将实行企业改制的详细情资，随即带着财务、参谋人员主动找上门来，向担任企业改制联络员的公司副总经理贝家敏、财务部经理赵宝安两人，当面提出粤州福仕公司的收购意愿和并购要约申请书，当面要求与易大东会面商谈。被贝、赵两人惋拒。　　
随即，冯惠生与这位泰国大老板见了面。他亲眼看了这家泰国公司提交的并购要约申请书，以及这家公司在粤州的营业执照、注册资本金的银行证明等有关企业登记资料。对方在粤州多次提出约见易大东遭拒，请求冯惠生从中帮忙尽快实现与易大东或者是公司高管人员见面，先把谈判架子搭起来。紧接着，冯惠生打电话向牛有成、李不凡反映此事，询问下一步如何办？牛、李两人听后大吃一惊，李不凡已深感贱卖公司一事已是不可逆转，唯一办法是顺水推舟，让冯惠生陪着这位泰国大老板来北京，争取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见到易大东，不仅可以亲身测试全国日用品协会领导对此事的态度，更重要的是可以见机行事，尽可能在悬崖边能停车，挽救这间大型国有企业。在此背景下，这才出现了冯惠生在北京见到牛有成、李不凡的一幕。　　
冯惠生陪着牛有成、李不凡来到这家宾馆5层的一间小会议室。坐在这里有4、5位先生、女士。他们见牛、李两人出现在房门口，赶忙站立起来表示热情欢迎。　　
冯惠生给其中一位穿着黑色西服的40多岁男士介绍道：“牛总，这位是粤州福仕发展有限公司总裁　杨木华　先生。”牛有成热情握手、致意。　　
这位泰国老板热情招呼大家坐下，主动地递过来烫着金边的名片，说明来意：“敝人是泰国华人，在曼谷有一家福仕发展有限公司，近2年又在粤州创办了一家分公司，专门做中国大陆的进出口生意。听朋友们讲，粤州华轻公司要实行国有股权置换，搞企业改制，我们看中了贵公司，希望见到负责该项工作的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易大东副主任，在粤州多次约见都没有谈成。听说易副主任返回了北京，我们就赶过来了。牛总您们两位是粤州华轻公司的领导，希望能得到您们的大力帮忙，实现我们与易副主任在北京的会谈。”　　
牛有成笑着说：“我们两人退休多年，公司里的事已不清楚了。”　　
这位泰国老板接着说：“敝公司向贵公司董事长呈交了一份并购要约申请书，我们明确表示收购贵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的意愿。敝公司在并购要约中列出了如下3个条件：　　
第1.以每股国有产权价2.66元参加投标、竞标。　　
第2.可以积极考虑贵公司所开出的多项具体条件和要求。　　
第3.还可以考虑贵公司进一步提出的其他有关事项与条件。　　
我们唯一要求是贵公司公平对待参加投标、竞标的各个公司。”　　
这位泰国老板说完，就向牛有成递过来粤州福仕发展有限公司并购要约申请书、公司营业执照、全权委托书等资料。在座各位先生、女士就此展开了漫谈、讨论。　　
坐在一边的李不凡，认真审视粤州福仕发展公司交出有关材料。当他读到该公司提出了3个条件，报价盘子每股价为2.66元，比粤州华轻公司底价要高10％，比香港发才（集团）公司报价要高15％。这充分说明该老板是有备而来。因此，李不凡趁势顺水推舟，试探胡里裕报价2.40元的牢固程度。他接过话说：“杨老板，你很可能晚出场一小步，与别的公司站在不是一个起跑线上，但是没有关系，你开出2.66元盘子，按照市场自由竞争的游戏规则，这是俱有很大优势的，应该抓紧时间找易副主任谈判。不管怎么讲，市场只承认利润原则。”　　
来者对李不凡的发言颇感兴趣。杨老板与牛有成、李不凡这次会见结束了。　　
事后得知，冯惠生陪着泰国老板杨木华4、5人，在北京住了3天，也没有见到易大东，后来又追到上海，这位泰国老板照样碰了钉子。事实说明，藏在幕后的香港大老板胡里裕，决不让半路上杀出来的这个程咬金，从他嘴里抢走粤州华轻公司这块肥肉。尽管牛有成、李不凡、冯惠生3人身在北京，都能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大门口看到胡里裕、汪军的身影，但也改变不了粤州华轻公司因非经营性亏损而关张倒闭的可悲命运。　　
　 　
　 　
　 　
　 　
　 　
　 　
　 　
　 　
　 　
　 　
　 　
　 　
　 　
　 　
　 　
　 　
　 　
　 　
　 　
第三十二回  职工会众人喊打  内监控一片空白　　
　 　
　阴历腊月二十三　“小年”一过，一天比一天更快地迎来春节。在北京人心目中，春节依然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孩子们更不用说了，天天是掰着手指头过日子。现今，随着老百姓生活日益富裕起来，很多北京人将大年三十的团圆年夜饭安排在饭庄和酒店，老少全家或者三五好友集聚在一起吃年夜饭。这样一来，大小各式饭庄特别是著名菜馆、特色餐厅，须在一个多月前预订座位，临时去餐馆常是排队等候。春节庙会是北京春节的另一大特色，也是北京春节期间最吸引人们的去处，全市著名的八大庙会，如著名的地坛庙会、龙潭湖庙会、厂甸（琉璃厂古文化街）庙会、白云观庙会等处，都汇集了平时难得一见的北京民俗表演，庙会人山人海，民众热闹异常，看草台戏，选购年货，品尝京味小吃，观看天桥杂耍，显出一派太平盛世的民俗风情。　　
打从　腊月二十　开始，按照老辈子留下的习俗，李不凡老俩口就动手彻底清扫宿舍内外和个人、环境卫生，一直忙到　腊月二十八　，还要拎着菜篮子去市场买菜，由于儿女们在邻近一家著名餐馆预订了一桌年夜饭，李不凡这才只好作罢。　　
2006年2月大年三十晚7时许，李不凡全家从邻近一家老家号餐馆走了出来，全家老少三代人显得特别高兴，连平日滴酒不沾的李不凡，也连喝了孩子们敬酙的两杯青岛啤酒。此时，全北京城都在燃放鞭炮，烟花冲天，轰轰隆隆，震天撼地，五光六色，满天飞花，今古奇观，看不过来。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当今的中国神州大地情景，恰似佛经中所描绘的西方极乐世界。　　
李不凡一家老小兴高烈彩地回到小区宿舍。李不凡赶紧打开彩电，中央电视台1频道正在向全国城乡近10亿观众，现场直播火爆、精彩、盛况空前的春节除夕文艺晚会。全家都笼罩在欢笑之中，围坐在小客厅里观看电视节目，唯独李不凡坐在卧室书桌边，忙着给在北京和外地的家人、亲戚、朋友、同事、老领导打电话大拜年，除夕叙旧，不亦乐乎。　　
说着说着，李不凡接到粤州华轻公司一位女工友的长途电话，刚开始时，两人在电话上互致问候，说说笑笑，接着对方就打听李不凡在北京上访、申诉情况，李不凡顾虑在大年里说这些烦心的事，怕引起对方的伤心之痛，故不敢以实言相告。已被这位工友听出事儿不妙，她长吁短叹地说到将要面对下岗待业，这日子将如何过的问题。她强烈要李不凡想办法向上反映职工的要求。不久，李不凡又前后接到粤州华轻公司两位工友打来的春节拜年电话，他们异口同声地要李不凡去找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领导，当面反映职工坚决反对卖公司、企业改制的要求，其中一位女工友在电话中说到伤心之处落了泪。李不凡听着内心难受之极，无话可讲，一咬牙，一跺足，掷地有声地承诺：“你别伤心，多多保重。别的事我李不凡干不了，你刚才的一席话我设法如实反映上去。”　　
　 　
粤州华轻公司决定在华轻宾馆14层会议室，在当天下午3点召开全公司职工会。　　
在春节过后较长的一段时间，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办公室通知粤州华轻公司董事长诸世诚、总经理汪军、财务部经理赵宝安等人来北京开会，由协会领导亲自出面，向他们布置以股权置换的方式，对公司实行企业改制等重大事项，并要求他们妥善安置好全体职工。对此，据公司总经理办　公室黄　小姐的通知，参加会议范围是公司各部门、分支公司推选出来的职工代表和经理以上中层干部。会议内容是：（一）由董事长、总经理传达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领导对公司实行企业改制工作的指示与要求。（二）听取各职工和中层管理人员对公司实行企业改制的反映与要求。这个议题是吸引了全公司上上下下的极大关注。不知怎的，当天下午一过2点半钟，就有一些职工自发地赶到宾馆15层会议室抢占座位，其中大部分是班组长甚至是普通工人。由于整个公司处于半瘫痪状态，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黄小姐这些工作人员，也不愿出面、更不敢干予、阻拦这些普通职工进入会场旁听。　　
粤州华轻宾馆15层再上一层楼，就是宾馆楼顶平台。平时这里是供翻晒被褥、床单之类的场所。此时，在这里也聚集着8、9个汉子，他们都坐在避荫处，喝着冷冻啤酒、可乐饮料，嘻嘻哈哈地互相逗着乐子。猛地一看，这些人是清一色的“北方仔”。带头的是公司贸易部经理马子斋、工业部经理刘玉山，坐在远一点就是公司党委副书记、人事部经理郑保民，其余5、6个人都是20、30岁的小伙子，穿着怪异，流里流气，就像是孩子们看动画大片中“大侠”的派头，无论人们从什么角度来看，这伙人都显得很不顺眼，总之决不是粤州华轻公司正经八百的职工。　　
然而，这些怪模怪样的汉子和广大职工一样，对这次公司职工会特别关注。与此截然相反的是，在公司内部是职务愈高的头头脑脑，愈是有意回避这次公司职工会，特别是受命主持粤州华轻公司企业改制工作的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易大东、公司董事长诸世诚始终没有露面。首先来到会场的，是担任企业改制联络员的公司副总经理贝家敏、公司财务部经理赵宝安、公司常务副经理赖穆公，随后跟着走进会场的是粤州华轻宾馆经理古月姬、公司党委副书记郑保民。快到下午4时，总经理汪军才珊珊来迟，会议随即开始。　　
很快，会议进入了与会者发言、讨论阶段。　　
第一个发言的是华轻宾馆客房部副经理，一位20多岁的女职工。她发言前看了古月姬一眼，说：“我们客房部有30多个职工，一多半是长期临时工，大家也不懂什么企业改制，反正谁当老板都一样，都要我们去扫客房、洗马桶、伺候客人，只要能与我们续签劳动合同，多发一些解聘下岗费就行，若发给三几万元钱哪可不行。”　　
华轻物业管理公司副经理施大炮，仗着自己是筹建时期的老职工，现在又是总经理汪军、副总经理、物业经理孙必成的赌友，这次企改对他是捞不到一分钱的好处，心里窝着一把邪火也不知从何而出。他讲话声大气粗地：“我们不同意卖公司。我们都是1982年来的，现在都是50岁的人了，离退休还有10多年。我们下岗待业，谁要！鸟他妈。公司好端端的要关张，我们集资买公司，搞定了。”　　
“我们同意。集资，我算一份子，买公司！”坐在附近的工友插话表示支持。　　
有位职工代表猛地站起来讲：“我们把话讲到明处，华轻宾馆会计室藏着黑帐，掖着大把黑钱，少说也有7000万元，你们打着企改的招牌，把公司的钱都卷走了，我们当工人的下了岗怎么办？要查帐！”　　
“鸟他妈，不让查帐，不准卖公司！”众职工吼叫着。　　
“妈的巴子，一个个讲，起什么哄！”汪军站起来咆哮着。　　
古月姬紧跟着帮腔，用广州白话叫喊：“穷烂仔，查的什么帐。买公司，拿钱先！光屁股说冒用吔。”　　
华轻出租车公司调度员回敬了一句：“穷得站街拉客，也要把买公司的钱揍齐啰。”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　　
“烂仔，你骂谁？”古月姬瞪眼大骂。　　
坐在调度员旁边的一位老司机针锋相对地大喊：“骂的就是你耶，华轻公司就是栽在你这个臭鸡婆手里啊！”　　
“叭”地一声，一只空玻璃杯直飞过来，这位车调度眼急手快，他头猛地一偏，这只玻璃杯砸在墙壁上，落得满地玻璃碴子。　　
一位工友一把抓住了这个掷杯袭人的“北方仔”的马尾巴辫子，他一使劲，这个小子脖子朝天，双眼瞪着天花板，两只手还拼命抓对方的胳膊。　　
在另一边，马子斋掏出一把折叠刀，拿在手上乱晃荡吓唬人，高声叫喊：“弟兄们，上！上啊！”　　
哪个穿着美式蓝球衫裤、足穿厚厚蓝球波鞋的东北仔，跳着台子上大喊大叫：“把弟兄们叫上来，揍那狗——”他的那个髒字还没有喊出来，就被体重达180多斤大块头的施大炮，使劲一拉桌子腿，这小子就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还被站在旁边的工友们朝着屁股狠狠踢了几脚，扒在地板上“唉哟、唉约”直叫唤。　　
“走！工友们，到隔壁市政府大院门口请愿游行去！”　　
“啊——！”　　
“走耶——！”　　
人们一下子从会议室涌了出来，与走廊上站在听会的职工们汇合在一起，共同向15层电梯间和楼门口涌去。一下子把2部电梯塞得满满的，电梯因严重超员而动弹不得。在走廊里，人们高声吵闹，指着骂街，推推嗓嗓，动手动脚，整个公司职工会乱成了马蜂窝。　　
汪军的脸拉长了，白刷刷的，古月姬吓得躲在房角里不敢言声，郑保民、赖穆公、贝家敏、赵保安等人，在走廊里奋力拉着众工友，拦住大伙不让下楼上街去市政府大院请愿游行。　　
“回去，妈的巴子。”汪军用身体挡着电梯间大门，大声叫喊：“不是华轻公司的，走！不是职工的，走！回去开会，走！”　　
在汪军的命令下，马子斋、刘玉山也只好带着这6、7个马仔，灰溜溜地沿着15层楼梯一级一级地往下走去。　　
　 　
凌晨2点钟。粤州华轻宾馆9层。在走廊尽头的大包间客房，房门紧闭，门灯已熄。房间内所有灯光都已关闭，只留下卫生间照明灯和一支床头灯，室内显得昏暗，基本上处于半黑暗之中。在诺大两间客房里，只住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这个男人是汪军，不用说哪个女人就是古月姬了。　　
在粤州华轻公司职工会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汪军狗急跳墙地用手机把孙必成叫来了，这才镇住了带头与古月姬对着干的施大炮，职工们才重新坐下来开会。这个会一直吵到晚上8点多钟才收场。汪军、古月姬两人悄悄从15层沿着楼梯走到9层，一头扎进大包间客房秘密藏了起来。　　
汪军半躺在大沙发上，这个女人歪坐在小沙发上。两人满脸愁云，双眉紧锁，疲惫不堪，没有言语。在沙发前玻璃茶几上，摆着已打开瓶盖的2支珠江啤酒，4碟下酒小菜，还有两大碗兰州牛肉拉面，外加两个空玻璃酒杯。这些美食都未动过筷子，静静地摆满了整个茶几。古月姬与汪军两人秘密商量了大半夜，已商定采取一些应急的举措。此时，古月姬仍显得很是后怕的神态。她自言自语地说：“今天的事，如果有二老李在场，就很难说了。”　　
“你怎么就知道二老李不在场呢？”不管怎么说，汪军是个长期干政务官出身的官僚，论其社会阅历、经验、耍权术，总要比这个只有初中文化的女人要高明得多。他接着说：“对我们来说，管他在场不在场，尽快把公司卖了，把钱拿到手，拍拍屁股走人了事。”　　
古月姬一手抓起茶几上的手机，低着头拨号码，紧急布置几件立即要办的急事。汪军打了个大哈欠，抻了抻懒腰，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臂搂住她的后腰。古月姬气急败坏地使劲推开他的手臂，又急又嗔地低声叫嚷：“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有这份闲心思！”　　
突然这一下子，差点把汪军从大沙发上拽了下来。　　
　 　
　2006年4月30日　。这一天是星期日，也是粤州华轻公司职工打架会的第二天。　　
天大亮了。早晨6点多钟，粤州华轻宾馆副经理、主管会计于建设开着自己的桑塔纳2000小轿车，急急忙忙驶进了粤州华轻停车场，他锁好私家车后，连早茶都顾不上喝，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把房门反锁起来，外人也不知他一个人在忙什么急事。　　
诸位大概不会忘记，在前面章回里曾交待过，粤州华轻公司人事部曾找过古月姬谈过一次话，指出她已到了退休年龄，打算替她办理退休手续。这个婆娘立即找到汪军，直截了当的指出：你要我退休，谁替你管“哪一包东西”，谁又能替你管“哪一包东西”。这一句话就把汪军镇住了，只好让这个婆娘继续当粤州华轻宾馆“老板娘”。　　
其根本原因，就是汪军为了逃避有关部门对粤州华轻公司（一级公司）的监管与审计，长期把他们进行非法资金活动、内藏有7000多万元的帐外小金库，秘密设在粤州华轻宾馆（二级公司）会计室内，由该宾馆副经理、主管会计于建设负责进行具体操作。再说，汪军从内心里也不信任公司财务部经理赵宝安，始终怀疑赵宝安与物业公司孙必成是一伙，特别是有人反映，赵宝安曾亲自送李不凡到粤南中路公交车站，两人进行了长时间谈话，这就吓得汪军好几天睡不好觉。在全公司职工会上，有人明确揭发华轻宾馆会计室有黑帐，藏有大把的黑钱，就是所指由古月姬、于建设两人代汪军管着的“哪一包东西”。　　
昨夜2点时分，于建设接到古月姬的手机秘密指令，要他立即将“哪一包东西”转移到她指定新的藏匿地点，并与香港大老板胡里裕接上头，为下一步转移到香港藏匿作准备。时间到了中午1时15分，于建设忙了一个上午，现趁职工下班、午休之际，他神秘地从宾馆财务经理室走出来，迅速把自己私家车，从华轻停车场挪到宾馆大门处，他快步返回办公室，秘密搬出了4大纸箱财务会计资料。在过道里碰上正打扫卫生的保洁工小王，她主动过来帮忙。两人悄悄将这4大纸箱资料，搬上他的私家车后排座上，立即由他亲自架车驶出停车场快速而去。　　
说话也巧。粤州华轻公司贸易中心办公室经理吴家富正从华轻大酒楼侧门送走客人，扭身就隔着华轻停车场，远远地就看到于建设与保洁工小王搬运几大纸箱资料的情景。吴家富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琢磨为什么在星期天，于建设一个人忙着运走这么多资料？他远远地看着于建设独自架着私家车扬长而去。他立即跑到华轻宾馆内部监控室，找到内部监控室值班员袁师傅。两人立即打开该处这段时间的内部监控录影带。袁师傅大惊失色地惊呼：“哦！这段内控录影带已被人清洗、抹掉了，一片空白！”　　
吴家富呆呆站在一边说：“这还用问吗，这是内部人干的。”　　
……。　　
千里之外的北京。李不凡在宿舍里对着电话筒说道：“家富，你说慢一点，我的笔头子太笨，跟不上。”在电话里，吴家富把他所看到、听到有关公司职工会、在会上打架、工友们闹着上街请愿、汪、古两人在宾馆过夜、于建设私自转走大量资料、内控录影带被人神秘抹掉等情况，详细地讲了一遍，由李不凡作了详细记录。吴家富提议立即向广东省刑事执法部门发出《紧急举报信》，依法请求有关执法部门重视汪军一案。　　
　 　
　 　
　 　
　 　
　 　
　 　
　 　
　 　
　 　
　 　
第三十三回  查影带暴露身份  好职工血染街头　　
　 　
北国初夏，艳阳高照，百花盛开，再加上北京奥运会愈来愈临近的欢腾气氛，首都北京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一片，人们对未来充满了期盼、信心和无限憧憬。常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近来，李不凡这个掘老头心情也不错，在下午6点多种，他把浸泡的一大盆衣服，放进了滚筒洗衣机，启动洗衣机轰隆地洗涤衣服。他还把洗衣机排出来的废水，收集到一个大塑料桶里，留着冲厕所时再使用。　　
此时，李不凡平时几乎用不着的手机突然响了，他赶忙擦净手臂，拿起手机一听就知道打电话者是谁，忙着打招呼：“哦，是家富呀，你好。”　　
粤州华轻公司贸易中心办公室经理吴家富以嘶哑嗓音回应：“二老李，我不好。”　　
李不凡十分意外地吃惊问道：“怎么啦？家富。”　　
“刚才，在街上我被一帮烂仔打了，伤得不轻。由民警陪着，刚从粤州第二人民医院法医检查科出来，民警去办有关手续去了，我躺在观察室给你打电话。你赶紧代我向市公安局管刑侦的章副局长报案，要通过市局110指挥中心，要快。”吴家富说着就哭了。　　
“伤在哪里？”李不凡一听连脸都变了色，声音也有些颤抖，急切地询问。　　
“伤得不轻。”吴家富边泣边诉：“经过法医验伤，初步确诊有外伤，鼻樑骨折，鼻孔大量出血，前胸被木棍严重捅伤，红肿，剧疼，已照CT片进一步作胸肋骨伤检查，后腰被严重踢伤，红肿，左大腿被木棍严重击伤，伤口流血不止……”。　　
听着，李不凡突然扔了手机，呆呆站在那里，两个豆大的泪水洒在书桌上。　　
李不凡的老伴拿着几个塑料衣架，赶忙跑过来惊呆了，忙问：“老李，怎么啦，犯病啊！？”　　
　 　
粤州华轻宾馆经理室。　　
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带有前置皮沙发的大班台，台上摆满了工艺品和高档文具，一架仿古的金色老式摇把电话机耀眼地摆在一边。大班台后面靠墙壁有一个小佛龛，里面摆着一尊潮州产彩色瓷雕——南海观世音立身佛像，在它的前面还有一个金色小香炉。进门处有一张小会议桌，放着几张长靠背椅子。　　
古月姬身着短桶裙、深灰色毛料工作服，上着淡妆，高翘着二郎腿靠在大班台沙发椅上。她正与站在大班台前的一位男员工谈话。　　
“查了吗？”古月姬头也不抬地头问着。　　
“古总，查了。”这位男员工毕恭毕敬地回答着：“按照您的吩咐，我私下到监控室，向一位不当班工友打听过。他说，那天中午吴经理去过监控室，他与袁师傅还一起看过监控录影。”　　
古月姬立即放下二郎腿，正色地重复再问：“是吴家富！确实？”　　
这位男员工实话实说：“冒错，是吴经理，古总。”　　
“那好吧，没事了。”古月姬微笑着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后又补充了一句：“这事到这里就行了，不要给别人说起吔。”　　
“知道了，古总。”这位男员工恭敬地退出了经理室。　　
　 　
　2006年6月8日　下午5时许。　　
粤州特区开发建设规划设计较为先进，各项市政建设配套都很齐全，几乎每一片居住小区，都设有固定的正规农贸市场，摊位整齐，分类设摊，设施完备，价格较平，全天营业，老百姓日常生活需要的菜蔬瓜果，猪牛羊肉，水产海鲜，调料烟酒，熟食面点，米面油脂，塑料杂货，应有尽有，打折促销，居民们就近就可以采购到日常生活的各种用品。　　
吴家富每天下班后，都要到附近一处农贸市场逛一圈，一边溜湾散心，一边顺便购买几样瓜果蔬菜带回家，这样既省钱又省事，还给自己节省了大量时间。他几乎是天天如此，甚至有的卖菜小摊贩与他都混了个“熟脸”。　　
这天下午5点刚过，吴家富与往常一样，又出现在这处农贸市场里，他一边逛市场散心，一边顺手买了冬瓜、茄子、半片鲤鱼之类的东西，拎着一个小塑料袋走出了农贸市场。他刚出市场大门不远，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穿印有美国星条旗T恤衫、牛仔裤的街头年轻仔，见面就骂：“鸟他妈，你为什么瞪眼看老子！”说着迎面一拳打了过来。　　
吴家富突遭街头年轻仔的正面袭击，毫无思想准备，慌忙举起装菜的小塑料袋挡了一下，身体紧急向后退，那知身后又有一个街头年轻仔飞起一脚，正好重重踢在他的后腰上部，吴家富“哎哟”一声，身子又朝前趔趄了几步，正面突击的烂仔已伸出左腿下套绊人，平时经常练武健身的吴家富，此时已下意识到自己遭到前后夹击，他顺势一脚重重踩在对方伸出的左腿尖上，“呀”地一声尖叫，这个街头烂仔痛得双手抱着左脚尖，呼爹喊妈地坐在地上疼得怪叫。紧跟在吴家富身后的烂仔吓得一愣神，吴家富乘机急转身飞起一脚，踢中身后烂仔的小腹部，逼得他往后退了几步，他见已闪出空间，立即向前冲突围脱身，那知从侧面又冲出两个街头烂仔，一个烂仔紧抱住吴家富的后腰，另一个烂仔迎面重重一拳，“乒”地一声击中鼻樑部位，顿时满脸鲜血，被踩了脚尖的烂仔，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抄起一根擀面杖式的短硬木棍，正面直击吴家富的胸部、头部、刚开始的两下子，都被吴家富用手臂挡了回去，但终因身体已被身后的烂仔死死抱住，没有任何防守还手的余地，只好用双手护卫着头部，用双臂挡着前胸，紧紧低着头、半蹲着腰，任凭3个街头烂仔从正面轮番打击伤人。　　
正在农贸市场做买卖的小摊贩们，平时对这帮街头烂仔是敢怒不敢言，此时又见这伙烂仔平白无故地围殴伤人，都吓得往一边躲避。有的小摊贩偷偷打手机向市公安局110报警：“你们快来耶，这4个烂仔打1个买菜的老头，浑身都是血，要打死人啦！”　　
不一会儿，一位骑着警用摩托车的警察，风驰电掣地赶到街头烂仔群殴伤人的现场。警察下车后，首先拿起数码相机拍片取证，吴家富满脸是血横躺在小街中间，胸部、头部、腿部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紧闭双目，一动不动。110警察见状立即使用警用对讲机呼叫，不到5分钟，市公安局110巡逻车、120急救车响着警笛赶到了现场。四周站满了围观的群众。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4个平白无故打人的街头烂仔，看见这3、4位警察，还有农贸市场的几个保安员，忙前忙后，又是拍照，又是取证，又是查收打人的凶器，又是找见证人问话作笔录。他们4个人不仅不躲不藏，不惊不怕，反而席地坐在街沿上大声进行狡辩。那个被吴家富踩了足尖的烂仔，坐在地上指着自己的脚说：“鸟他妈，他走路踩了我的脚，还动手打我先。”警察要他在没收打人短木棍的证据清单上签字，这个烂仔还叫了一声：“不认字吔！”　　
一位警察问坐在一边的3个街头烂仔：“你们3个跟他是一伙的吗？”　　
死死抱着吴家富后腰的那个街头烂仔，带头喊道：“不认识吔，我们是从这里路过，劝架的。”他说完这话，就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距离这打人现场不远，临时在马路边停着一辆奔驰高档豪华轿车。车窗上都贴上茶色薄膜纸，外边的人看不见车内坐着的是何许人也。　　
　 　
提起吴家富这个人，在粤州华轻公司近2000多位职工中，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为人正派、颇受好评的工友。1982年，他从湖北省日用品工业局派来粤州华轻公司贸易中心当外贸业务员。在全公司上百位从事贸易业务人员当中，他是工作效率最高、经济效益最好、客户反映最佳的员工中的一位。他曾在公交车上，为了保护一位被窃手袋妇女的人身安全，勇敢挺身而出，被窃贼用匕首伤了手臂留下残疾，后被粤州市公安局评为粤州市见义勇为、维护治安的积极分子，在《粤州特区报》上张榜表彰。1989年，经李不凡介绍、推荐，吴家富在粤州华轻公司参加了中共组织。他在公司贸易中心与港商、外商和内地工商企业，做了上百单外贸业务、价值数亿元的营业流水，他是为人清白，干净做事，从不搞“公私合营”的外贸买卖。夫妻两人一直靠在粤州特区打工的微薄工薪收入为生。　　
1992年春天，汪军通过私人关系，由东北调来粤州华轻公司担任总经理、法定代表人，吴家富和其他为人正派、有工作能力的老职工一样靠边站，长期受到压制、歧视。使他更加难以接受的是，一个兴旺发达、好端端的大型国有公司，在汪军、古月姬等人的掌控之下，一天天衰败、没落下去，已面对非经营性亏损而关张倒闭的结局。　　
是他首次揭发出，1994年7月汪军、古月姬与邓斌相互勾结，以非法集资方式，诈骗粤州华轻公司国有资金7500万元的特大渎职案。　　
是他首次采取行动，将汪军告上粤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该院民事庭裁定由汪军归还外公司连本带息的非法集资款900多万元。特别是承蒙国务院人民信访接待室出面干预，迫使汪军彻销对吴家富夫妇实行报复陷害的“炒鱿鱼”解雇决定。　　
是他首次揭发出，汪军挪用公款540万元炒股谋利，私分炒股“红利”50万元的事实与证据。据此，粤州市侦查机关依法查出汪军在4年内共挪用国有资金8000万元，长期交由个人炒股谋利的特大挪用公款案。　　
是他首次揭发出，古月姬在粤州华轻宾馆会计室内私设秘密帐外小金库，内藏非法现金7000万元的人证与证据。　　
是他首次揭发出，汪军、古月姬与不法韩国人相互勾结，不顾国格，在粤州华轻宾馆开“中韩合资”大窑子，公开曝光中国粤州特区大型国有公司开办第一家大妓院的组织、胁迫妇女集体卖淫案。　　
是他首次揭发出，汪军与不法港商胡里裕相互勾结，贱卖粤州华轻公司所有的黄金地段低层商用房产和粤州华轻百货商场、150辆“的士”车等优质国有资产。并指控汪军接受不法港商巨额暗回扣受贿案。　　
是他首次揭发出，汪军、古月姬秘密转移粤州华轻宾馆会计室秘密帐外小金库，私吞国有现金7000万元的特大贪污案。　　
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段历史往事，2006年夏季，正是粤州华轻公司处于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一方面，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易大东、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汪军与不法港商胡里裕，就“贱卖”粤州华轻公司优质国有资产的具体项目、价码、回扣、分肥、附加条件等项的秘密谈判，正处于关键时刻。另一方面，由于面对下岗待业的实际威协，有很多职工通过各种渠道，向粤州市、广东省有关部门反映汪军、古月姬等人大量贪污、腐败、行贿受贿问题，特别是有的职工私下串联，计划到粤州市政府请愿游行。再一方面，多年来李不凡、吴家富、冯惠生等少数职工，一直坚持向有关部门反映、举报汪军、古月姬、诸世诚等人的贪腐问题，已引起有关领导部门对汪军一案的关注。　　
在此大背景下，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易大东和个别领导人，“拿人的手软”，做贼心虚，提心吊胆，特别是在李不凡向有关部门呈送汪军、古月姬秘密转移帐外小金库的署名举报信后，这伙人更怕把粤州华轻公司演变成“第二个厦门远华公司贪腐大案”。因此，他们暗中极力催促加快“贱卖”粤州华轻公司优质国有资产的进度。　　
汪军、古月姬与不法港商胡里裕秘密协调谈妥，如果要尽快办成这件“大事”，必须下大决心，冒大风险，破釜沉舟，不计成本，先把带头“闹事”的职工镇压下去，从而强行搞出两份股东会、职工会“同意”公司企业改制的“决定书”，尽快秘密签订“粤州华轻公司国有股权置换合同”，形成“嫁出的姑娘泼出的水”的既定事实局面，从而迫使有关部门无法从中干预。　　
在这个关键当口，恰好冒出来吴家富在现场抓获粤州华轻宾馆副经理、主管会计于建设秘密转移内藏现金7000万元帐外小金库的事件。这把汪军、古月姬、胡里裕３人吓得一大跳，他们立即暗中向粤州市有关部门、人员“打招呼”、“做工作”以外，他们以黑白两道通吃的组织优势，秘密布置马仔出面收拾吴家富，以达到杀一儆百、敲山震虎、借力打人的目标。他们还决定，这次行动必须在粤州市寿地区范围内实施，便于汪军在寿地区公安分局当警察的儿子分头进行背后活动；必须由当地的街头烂仔出头执行，只许臭揍一顿，不能闹出人命案子来，以便于形成“一般性街头治安案件”的调查结论；必须在事成之后，参与行动的街头烂仔不逃不躲，认罚认赔，粤州华轻公司头头也要及时出面安抚受伤者，预防有人把此事闹大。这就是国企职工吴家富因公举报贪腐案件，遭到汪军、古月姬、胡里裕使用黑社会马仔进行报复陷害的前因与后果。　　
不管怎么说，李不凡不是一个糊涂人。虽然他远住在北京，但在广大职工的大力支持下，基本上对粤州华轻公司内部动态是清楚的。按照吴家富的要求，他在给粤州市公安局章副局长的署名举报信中，以当事人的身份，如实反映吴家富为人、业绩和一贯揭发汪军、古月姬涉嫌重大贪污、受贿、腐败犯罪事实，特别是点明该案性质是涉嫌犯罪人员对举报职工进行报复陷害的刑事案件，决不是一般性街头流氓无故伤人的社会治安案件，依法请求粤州警方直接查处该案，追究打人凶手后面的主谋犯罪嫌疑人。　　
　 　
案发后第２天下午２点多钟。　　
汪军和捧着一束鲜花的粤州华轻公司党委副书记、人事部经理郑保民，双手拎着大包小包保健品、水果点心礼品的小车司机，出现在粤州市第二人民医院外科病房一个４人间。吴家富躺在病床上，头部、胸部、腿部都被白色繃带包着，在他爱人的守护下，正在注射输液药物。　　
这是昨晚吴家富由观察室转住外科普通病房后，首次来病房探视吴家富的第一拨客人。汪军３人走进病房后，满面笑容，询问伤情，表示慰问，安抚伤者，对粤州社会治安混乱表示“极为不满”，对街头烂仔无故伤人“切齿痛恨”，对当前国内贪腐横行的形势提出“严重警告”，并明确表示要“代表”受害职工向粤州警方提出交涉，追究打人者的法律责任和赔偿经济损失。　　
吴家富躺在病床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以不变应万变，全由他爱人说着一些客套话。她那些言不由衷、很不自然的官话套话，令听者感到十分尴尬。这场“黄鼠狼给鸡拜年”式的探视受伤职工的“小品戏”，很快就草草收场了。　　
与此同时，李不凡在北京家里接到粤州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的电话通知，声称市局领导已将举报信连同伤人案件，一并批转给辖地公安派出所派人进行调查处理，当事人可以直接与办案民警联系。李不凡随即将这一信息，电告了躺在病床上的吴家富。不到一周的时间，李不凡得知粤州市辖地公安派出所办案民警对该案的处理结果，决定将４个无故伤人的街头烂仔判罚1５天行政拘留，并全额赔偿受伤者的医疗、住院费以及经济损失。对这一处理结果，从表面上看，似乎是受害者打赢了这场官司。从反面来看，却是汪军、胡里裕、古月姬完全实现了既定目标。李不凡对此现实万般无奈，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吴家富被街头烂仔殴伤事件，在粤州华轻公司广大职工中引起强烈反响。职工们议论纷纷，义愤填膺。有的工友大声斥责政府无能、缺德；有的职工恼怒大骂国企高管贪污、腐败；有的职工痛恨国家公务人员与社会上黑恶势力人员，相互勾结欺压老百姓；有的工友咬牙切齿地表示要与汪军、古月姬打架拼命；更多的职工是从此沉默寡言，提起国企高管人员贪腐问题，只是苦笑、摇头而已，对待个人下岗待业抱着听天由命的态度。广大职工面对现实万般无奈，也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四回  职代会议鸿门宴  官企改制零转让　　
　 　
月牙，星星，清风阵阵，夏夜就像一个文静、美丽的少女，给人以各种各样的遐想。　　
粤州市东丽湖畔有一个代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室外游泳池的高档别墅区。在这个用铁栅栏围起来的花园式大豪宅区里，至少有20多栋豪华高级别墅，中西风格，大小不一，样式迥异，尽管这是晚上8点多种，凭借着月光、路灯的光亮，仍给人们一种阔气、精致、恢宏的富豪住宅区的感觉。　　
一辆广州本田轿车驶进别墅区大门后，车速就明显放慢，在豪宅小区后部一栋4楼4底的大型别墅门前停了下来。在此处道路两边已停着各式各样的小轿车20多辆，还有一辆进口日产豪华中巴。不等这辆广本轿车的主人走下车来，这栋豪华别墅的门灯就自动亮了，深棕色大木门也自动开启，显露出别墅内刺目的强烈灯光。两位30多岁的男女客人锁好车后，快走几步直向别墅大门奔去。这两位男女客人跨进大门，大木门立即自动关闭，门灯也熄灭了。这一切又回复了原来静悄悄的状态。　　
古月姬站在别墅大门的后边，恭迎着这两位尊贵的客人。别看古月姬已是50大几的女人了，今晚一经专业人士的修饰、打理，在灯光下一照，真的像一个30多岁、刚出道江湖的少妇。古月姬握着这位女客人的双手，热情地说：“小张，你真的来了。欢迎，欢迎。”这位尊贵的女客人，就是粤州华轻公司贸易部主管会计张秀娟。她客气地回应说：“古总，我们来晚了。真急死人，他在机关里被一个案子拖住了，回不来。”说着，古月姬又赶忙转身与站在一边的这位男客人握手致意，并说：“路处长，欢迎你大驾光临。”粤州市检查委员会控诉处长路子钦是张秀娟的老公，赶忙应酬道：“古总，机关里有些事躭误了，很抱歉。”　　
在古月姬的陪同、引导下，这3位从别墅1层大厅穿过，此时有3、4位服务人员正在收拾、打扫3台酒席大量残羹剩菜，收拾碗筷，打扫卫生。当他们3人从木楼梯上到别墅2层之际，古月姬挽着张秀娟的手臂，走到楼梯转弯处，极快地将一个用白报纸包裹起来、约20多公分长方形盒子似的东西，塞给张秀娟手里，并说着悄悄话：“谢谢你和路处长帮了大忙，我们快分手了，这是点小意思，请你收下，留个纪念。”张秀娟推着不收，并极低声说：“古总，我不要。我们之间不是外人呀。”古月姬不由分说，强行塞进她的手袋里，并极低声叮嘱了一句：“别搞丢了吔。”　　
他们3人走到别墅2层，汪军早已在楼梯口迎候尊贵的客人。他紧紧握着路子钦的手，热情地说：“欢迎欢迎，路处长。”说着，汪、古2人陪着这两位尊贵的客人走进了一小房间。　　
在别墅2层大厅里，散坐着20多位高贵的客人，靠墙处还坐着一个5、6个人的小型西洋乐队，站在乐队前面是一位20多岁的女艺人，据说这是从香港专门请来的乐团。在远处还坐着几个打扮妖冶、穿着暴露为伴客跳舞的舞女。这位香港女艺人用浓重的香港口音自报节目：“多谢各位好朋友的掌声，我的再向各位再献上一首名歌——《青藏高原》。”话声一落，周围客人们报以热烈掌声。音乐声起。这位女艺人用纯正的普通话，维妙维俏地模仿大陆艺人李娜的演唱风格，她一声高8度稍带西北口音的叫板，“呀哈梭——！唉嘿——！！！”真是余音绕樑三日，给听众以一种莫大的冲击与震撼。　　
……。　　
最近一阵子，以汪军为首的易大东，古月姬、诸世诚、郑保民这一帮子人的心情特别好，事情还办得特别顺。他们不仅一手掐死了李不凡给有关部门呈递举报古月姬秘密转移内有7000万元帐外小金库的署名举报信，还指挥堂口弟兄们把举报者吴家富当街臭揍了一顿，粤州市公安局又能把他汪军怎么样！？他们还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特别方式，逼使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按照汪军定的调子，与香港大老板胡里裕谈判“贱卖”公司事项，并对外严格保守机密，从上到下谁敢捅破汪军的暗箱操作！？董事长诸世诚按照这伙人定的调子，从粤州讲到北京到处吹风散布流言蜚语，说什么由于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只向粤州华轻公司坐收红利，不给投资，坐吃山空，指挥无能，直接造成公司关张倒闭。谁又敢当面捅破汪军这种骗人谬论！？最后在粤州华轻公司关张倒闭之际，竟由易大东按照汪军与胡里裕谈定的条件、盘子，乖乖地在“贱卖”公司合同上签字画押。由于他汪军只是拿巨额暗回扣，而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全公司近40家大小股东单位又能把他汪军怎么样！？　　
选定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汪军、古月姬在一栋大型豪华别墅里，举办一场豪华的酬谢、文娱、派对晚会，盛情招待、酬谢13年来大力帮助汪军实现“伟大奋斗目标”的各界朋友，特别是公检法、行政部门、各堂口大佬和各位领导朋友，并赠送重金重礼以示谢意。此时此地，汪军此举用意非常凸显：他汪军想当年从东北两手空空而来，而如今由粤州腰缠亿万离去，谁又敢说他汪军是300年前清王朝的和珅！？　　
　 　
粤州华轻大厦8层中厅大会议室。　　
经过保洁班工人们的精心打扫，布置粤州华轻公司最后一次职工代表会议的会场。在8层中厅大会议室的上方已摆上主席台，台面上摆着一盘盘鲜艳的盆花，麦克风、录音机、背景音响均已准备妥当。在会议室上方的墙壁上挂着大幅天蓝色厚绒幕布，在幕布上挂着一条红底白字横幅，上面用仿宋体汉字写出：“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职工代表会议”。在主席台前还摆了一排盆花，以示主席台与会场坐席之间的区分。会场内摆有40多张双人会议桌，每张桌上都有矿泉水。　　
在大会议室门口，摆着一张职工代表签到台，周围站着以总经理办公室黄小姐为首的5、6名工作人员，给参加会议的职工代表们办理签到、登记、领取会议文件和纪念品等项手续。　　
早晨8点30分钟一过，粤州华轻公司各部门、分支公司职工代表和各级领导人员，陆陆续续乘电梯来到华轻大厦8层大会议室，参加全公司最后一次职工代表会议。职工代表们签到后，领到一张《职工代表卡》，胸前佩戴上有一朵鲜花的红色缎条，并领到一公文包的纪念品和会议文件。列席会议的公司各级领导人员无须签到，只是领取一包文件、纪念品即可参加会议。　　
在燥耳的广东音乐《步步高》乐声中，黄小姐拿着职工代表名册，对着坐在前排的职工代表进行逐个清点，随即向兼任公司工会主席的公司党委副书记、人事部经理郑保民报告清点结果。郑保民随即挥挥手，背景音乐嘎吱而止。郑保民站在主席台前，向参加会议人员宣布：“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职工代表会议应到会议职工代表70人，实际到会职工代表51人，超过参加会议的法定人数。我宣布，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职工代表会议现在开始。”台上台下稀稀拉拉的一阵零星掌声。“请公司董事长诸世诚先生讲话。我们欢迎。”郑保民有气无力地哌哌两下掌声。　　
就在董事长诸世诚在主席台上，从西服口袋里掏出讲话稿之际，从会议室大门外鱼贯进来7、8个大男人，雄纠纠，气昂昂，跨过会议室大门。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戴着大号宽边墨镜、留着一把山羊鬍子、身高1米9的大块头，他边走还边向人们举手打招呼。跟着后面的一个留着披肩长发、脸部下巴处留有一处刀痕、不用化装就是一个活着的行者武二郎的模样。走在第3位是一个又矮又胖、剃了个光头瓢的大肥仔……。这一伙马仔闯进会场也不坐下，三三两两，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到处走动。还有两个马仔，就像解放前民宅大门上贴着秦叔宝、尉迟恭门神像那样，抱着胳膊站在会议室大门两边。这伙马仔闯进会场，一下子就把整个会场秩序都搅乱了。诸世诚在台上到底讲了些什么，台下的听众们谁也没听清楚。　　
会场内是乱哄哄的，郑保民敲着主席台宣布：“请总经理汪军先生讲话”，这才使会场慢慢平静下来。汪军笑嘻嘻地站在主席台上，从马克思毛泽东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讲起，一直讲到当代社会主义国有公司实行企业改制的“理论基础”，讲得台下听众们直打瞌睡。而公司贸易部经理马子斋带着公司内部的“东北帮”，如副总经理赖穆公、冯近西、工业部经理刘玉山、人事部经理郑保民、华轻宾馆经理古月姬，再加上这7、8个把场子的马仔，就在会场四周乱起哄、乱鼓掌，可以说汪军每讲上几句话，这帮子人就鼓一次掌，还夹杂着“好”、“嗷”地哇哇乱叫声，前后鼓了10多次掌。临结束时，汪军才露出来几句真话：“我在这里干了13年，有缘份与大家在一起共事。现在公司正在抓企业改制、股权置换工作，这也是粤州华轻公司最后的一槌子买卖。我可以照顾大家，给你们每人多分一些钱，拜托大家别把这件事给搞‘黄’了。如果有人搞‘黄’了这件事，别说每人分几万块钱，你们连一分钱也拿不到。到时候，别说我汪军无情无义啊！”说完，马子斋带着这一帮马仔又是一阵起哄、鼓掌。　　
在会上，郑保民再三呼吁职工代表发言，职工代表都是面面相觑，沉默无语。郑保民见无人发言，只好提前宣读事前准备好的一份《决议案》，念了一通就宣布散会。会场内的人们一哄而散。　　
黄小姐还站在大会议室门口大声喊：“参加会的来领餐券，中午12点在华轻大酒楼3层会餐，凭票入席。”马子斋带着的这伙马仔一哄就抢餐券。那个又矮又胖、光着大头的大肥仔，还跟着马子斋的屁股大声说：“大哥大，该发响啦！”　　
职工代表们坐电梯下了楼，走到粤州华轻大院里，无意中遇到粤州华轻宾馆保洁工领班老朱，这是一位30多岁的女工友，她也是华轻宾馆职工推选的职工代表。在宾馆职工会上，老朱公开表态：“我不同意卖公司，为的是保住大家的饭碗，就是古总抄我的鱿鱼也认命了。”可是她却没有参加今天的全公司职工代表会议。有的职工代表走过来问她：“老朱，你怎么不来参加公司职代会呀？”　　
老朱一听眼圈就红润起来，愤恨地说：“昨晚，马子斋对我讲，我要是去开会，他就要弄死我！”　　
　 　
粤州华轻公司召开了股东大会、职工代表会议，通过了以置换国有股权的方式，对实行企业改制的决议案以后，由于这是某些人的暗箱操作，就无须报请国家有关行政主管部门的审查批准，实际上已经把这一锅“生米”煮成了“熟饭”，从组织上来说粤州华轻公司已经散了架，将由国有公司蝶变为私有公司，唯一剩下的就是派人到广东省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去办理改换企业登记资料和公司法定代表人的手续。　　
在这种局面下，广大职工都在为个人出路、工作而发愁，到处托朋友、求熟人寻找留岗、就业、自谋职业的种种出路。当然，对公司改制除了汪军、古月姬、诸世诚等人欣喜若狂以外，在职工当中确有个别人为公司关张倒闭而份外高兴的。　　
眼下，粤州华轻公司各部门、分支公司职工都在讨论、确定员工的“级别”，以便核定、发放员工下岗安置费。此事因涉及到大家的切身利益，故而人人都很关心。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正在召开全体职工会，逐人进行讨论、通过。该部经理赵宝安主持会议，他说：“按照汪总的指示，公司贸易部主管会计张秀娟同志，来公司虽然时间不长，但工作很有成绩。汪总的意见给她按正科级发下岗费。大家有什么意见。”　　
会上一片叙静，没人发言。　　
停了一会，一位出纳员冒了一句：“我来公司工作快10年了，也应该给我评个正科级。再说我下了岗，到哪里去上班？真是愁死人了。”　　
一位记帐员很恼火地补了一句：“不能靠当官的老公发国难财。”　　
另一位男职工以与坐在身边工友说悄悄话的方式，半公开的流露：“男人最怕入错了行，女人就怕找错了郎。你看，这位找了个当处长的老公该多好，正科级拿到了手，马上就到另一家公司去上班。华轻关张倒闭，给了她下岗的社保、福利、津贴，仅仅是下岗安置费也可以说成个人跳槽费，就是20好几万元，该多美啊。女人就是要找个当检察官的好老公哦。”这席话，说得在座的工友们直愣愣地望着假装没有听见的张秀娟。　　
上列，仅仅是摆在桌面上公开议论的事例，更多的是桌子底下办的“专案”。华轻宾馆副经理、主管会计于建设的老婆，在华轻大酒楼做个杂工，现在也享受“正科”级待遇。公司副总经理、物管公司经理孙必成的老婆是个保管员，孙必成就提出如果撤回代表一些职工提出的竞购公司的投标，其交换条件之一就是让他老婆享受“正处级”下岗安置费。更离谱的是，为此事公司贸易部经理马子斋、工业部经理刘玉山等人都闹着要“副总经理”级别。马子斋在公司人事部经理室公开叫嚷：“谁敢不给我‘副总经理’这顶帽子，我就给他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吓得郑保民直翻白眼。　　
　 　
站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传达室门口，李不凡给协会有关单位打电话均无人接听，他给值班的保安员再三解释也无济于事，硬是把他堵在协会大门口而无法通过。顺便提醒君一句：这可是李不凡几乎工作了一辈子的单位。不得已，李不凡只好打道回家。　　
这几天，李不凡在北京宿舍里比谁都心急火燎。他几乎经常接到粤州华轻公司一些工友打来的长途电话，向他谈及公司内部的一些动态、情况，使他眼生生地看到拥有近20亿元国有优质资产的大型公司，就像北冰洋冰山那样慢慢消蚀、融化了。特别是公司财务部副经理、主管会计冯惠生，向李不凡谈及易大东、汪军与香港不法资本家胡里裕的秘密谈判的一些细节，和流露出来的一些机密情况与资产价码、盘子数额，引起李不凡极大的关注与警觉。李不凡充分认识到该项情况反映，就是本案的核心内容，也是这伙涉嫌贪腐分子的核心机密。然而，在目前敌我双方力量不成对比的情势下，仅仅依靠几位力单势薄的工友，是很难取得实质性的突破。　　
在冯惠生的电话中提及到易大东、汪军与胡里裕在秘密谈判中常用的一个口头语：官企改制——“零转让”。这是港澳报刊常见的一个经济术语，这也是当前国内国有公司、企业改制过程中一种常见的现象。他用粤州华轻公司实例进行铨释：2006年初，汪军将投资国有资金500万元在辽宁丹东开办的小型造纸厂，无偿地转让在他汪军个人名下；2002年10月，汪军将华轻大厦1—5层6000m2商用房和华轻百货商场共约5亿多元国有资产，仅以1.4亿元（对外宣布数）“贱卖”给香港资本家胡里裕，职工们传说汪军个人拿了约1200万元的暗回扣。目前职工们又传说粤州华轻公司近20亿多元国有资产，双方已秘密谈妥是以1折盘子拍板成交，现在正在谈的是暗回扣至少是3500万元现金。这种暗箱操作的方式，就是在国内超大宗国有资产的公与私交易行为的一句术语、行话：官企改制——零转让。　　
李不凡作为国有公司退休职工，他听了工友们的反映，也是无能为力，只好在2006年5月23日、6月5日、6月8日、6月9日等，前后6次向广东省检查委员会等有关部门呈递署名的《特急举报信》，如实地向国家反贪机关反映国企职工的举报和呼声。这些《紧急举报信》如同珠江里一波浪花，无声无息，自生自灭，很快就在人们视线中消失了。李不凡没有得到反贪机关的任何反馈信息。　　


第三十五回  一折两折都是卖  暗扣明扣拿抢偷　　
　 　
俗话说得好：“食在广东”。讲的是广东美食，名扬天下，烹饪精致，做工考究，材料丰富，凡对不同餐客的味觉都是极大满足。饮食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中国改革开放30年的发展，可以说全国上下，五湖四海，八大菜系，各地、各族高级烹饪大师，随着数百万流动人口大军，齐向第一线的粤州特区聚集，把全国各地、各族名馔佳肴都带到了粤州，甚至是日本料理、南亚美食、韩国烧烤、法国大餐、美国汉堡，也是飘洋过海来到粤州争奇斗妍。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要改口讲：“吃在粤州”。　　
在粤州还有个特殊之处，凡是稍有名气的大小酒楼、餐厅，什么行政公务宴会、商务谈判宴会、公关交际宴会之类带有官方色彩的宴请社交活动，其数量是不计其数，铺天盖地，愈吃愈精，把盏万金，再要议论开放初期，大力反对公款吃喝宴请歪风，唯恐是某些政府官员、国企高管、执法人员都要视为笑柄。　　
在粤州市老城区有一间小有名气的凤求凰大酒楼，这是一家粤东、港澳地区老字号粤菜名店，装修豪华，灯光辉煌，食客如云。此时，这家高档粤菜大酒楼的老板，带着大堂经理、公关小姐，已站在酒店大门前专门迎候一位特殊的客人。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大老板胡里裕，带着他的年轻、靓丽的夫人、也是未来的新粤州华轻公司董事长、法定代表人尚春花，这家港资私企公司执行总经理魏国全、公司财务总监蒋明，边走边说地沿着斑马线穿过马路而来，在远处还暗中跟随着两个贴身保镖马仔。　　
凤求凰大酒店老板赶忙迎了上来，很客气地先打招呼：“胡总，您好。您也冒坐车过来。”　　
“你好。”胡里裕未开口先陪笑脸，很客气作答：“我们都是老街坊耶。我那间公司就在你这间贵酒楼的对过，还坐什么车吔。”　　
“是是是，冒错。您是老街坊、老主顾、老同乡吔。”这两位老板都是广东潮州人。大酒楼老板含笑作陪，大堂经理、公关小姐在前面领路，穿过豪华装修、灯光如昼、热闹非凡的大酒楼一层散座大厅，从一层后门进入一座充满粤东潮州风格的农村花园，鹅卵石镶嵌的小径，南方树木掩映其间，仿古式路灯，花丛中石雕小品。这群人走进一幢潮州农村常见的古老民宅。　　
在小院里看这幢古典农村民宅，似乎很普通、很寻常，当人们走进这间贴有两尊门神爷纸像的黑漆大门一看，眼前突然一亮，似乎又回到了一个多世纪以前的粤东潮州农村豪宅。大客厅与两侧厢房单间，都用仿红木隔断，清一色未上大漆、原色红木、螺甸镶嵌的明清家私，在正上方红木横条案中间，摆着一块近2尺高的新疆羊脂白玉，在聚光灯的直射下，显得洁白无疵，玲珑剔透，可以说这是难得一见的真宝玉。在它背后的仿红木隔断上，挂着当代中国画泰斗齐白石老先生一幅《大写意·福寿图》真迹，在白玉的左边是一件清乾隆年间潮州出产的古彩描金大花瓶，瓶内还插着几支孔雀翎，右边是一件装在玻璃座屏内明代文物粤绣《金线狮子滚绣球》。在大横条案前是原色红木、螺甸镶嵌的八仙桌和左右两把同质、同料、同样式的明代官帽太师椅。在大客厅两侧各摆4张同样式的太师椅和2张高脚中式茶几。仅此几件宝贝摆设和满堂古董红木家私，其价值少说也是上千万元。　　
在服务小姐的引领下，胡里裕还未走进小客房，站在民宅大门口的迎宾小姐低声通报：“汪总、各位贵宾到。”话声一落地，汪军、易大东、诸世诚、古月姬4个人已走进了民宅大门。胡里裕等人立即转身笑脸相迎。这8位显赫、高贵、男女客人相互问好致意。　　
胡里裕笑着对汪军讲：“汪老板，大家都很忙，好在我们都是老朋友，干脆入席，边吃边聊。”这位港资大老板对站在人前的易大东这位国家机关大员，连看都没有正看一眼。　　
汪军顺水推舟地表示同意说：“那也好，坐下来边吃边聊。”　　
在这座古典潮州农村民宅中央，在一盏18头的水晶、珍珠大型吊灯的照耀下，一张大型鼓形、原色红木、螺甸镶嵌的圆桌四周摆着8只同样式的鼓形圆凳。这8位客人纷纷入座。胡里裕当仁不让地坐在首席。两位服务小姐依次送上用青花瓷壶、紫砂泥壶装着的北京产茉莉花茶和福建特级铁观音，礼貌地逐位给客人递上擦手香巾和开胃香茗。　　
胡里裕毫不客气地以宴会主角身份讲话：“今天中午，我和易主任就《粤州华轻实业股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达成一致，也可以说是草签吧。总算完成我的一件大工程吔。”他说时用手指着坐在古月姬身边的尚春花说：“这是我的老婆，各位都很熟悉。她就是未来新粤州华轻公司的董事长、法定代表人，新总经理在今天下午已去北莞华轻宾馆，看望员工，几天就回来。今天敝人借用水酒一杯，酬谢各位，按功行赏，犒赏三军。”　　
胡老板虽是香港地区新富巨贾，也是港粤地区黑道堂口的一位龙头大佬，亦是上海、粤州两地5家上市公司的大老板，但他一贯行事、设堂、做桩极为低调，在江湖上素有隐身F22的绰号之称。今天却有些趾高气昂，指手划脚，有几分当年曹孟德在长江战船上“引酒当歌、人生几何”的气慨，很可能这与他毫不费劲拿下近20亿元国有资产、房地产的原故。胡老板这句加重音调的“犒赏三军”，直说得易大东、诸世诚这两位中央政府级机关正厅局大员直瞪大眼，眉头紧趋，脸面上似乎有点挂不住。然而，既然上了这条贼船，那么一切就得听这个贼老大的吆喝。人在屋檐下谁敢不低头。此时此地此番情境，易大东、汪军、诸世诚、古月姬这4位心情如何？恐怕人世间只有他们自己才说得清楚，但可能是各怀鬼胎，有的喜来有的忧，也可能像诸世诚、汪军这类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能亲身体验到当年明末大将吴三桂开关降清、引狼入室、夺取中原的感受吧。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一切都是为了“钱”！由于当代中国现行启用各级高级行政人员，缺乏一整套完整、行之有效的举荐、考试、任免、使用、考绩、监管、奖惩的法律法规，更未实行真正的国家公务人员问责制和私有财产报备、检查制度。13年前的汪军就钻了这个大空子。他在东北一个省的厅级职位上实在混不下去，就通过私人关系，调来粤州特区掌管一个大型国有公司，上任伊始就是吃喝嫖赌贪“一把抓”，花国家的钱比用自来水还方便。而诸世诚、易大东来粤州华轻公司的背景，与汪军差不多，不同的只是前一位是退休后来粤州捞钱，而后一位是在职时就来粤州“发点小财”。这伙人的窟窿愈搞愈大，屁路越来越多，唯一办法就是靠抵押银行贷款、“贱卖”国有资产、房地产来堵窟窿混日子。一晃眼就是13年，问题一发不可收拾，终于走到了贪光卖净、四面楚歌、山穷水尽、脓疱欲穿的穷途末路。在有关行政主管部门、控股单位和刑事执法机关个别人员的暗中支持下，汪军采取“破罐子破摔”的策略，以“国企改制”为幌子，彻底卖光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腰缠亿万而拍拍屁股走人了事。这就是大发横财的香港大奸商胡里裕给易大东、王军、诸世诚、古月姬4人大摆“庆功宴”的由来。　　
这伙贪得无厌、腐败成性的堕落分子和黑白两道通吃的香港不法资本家，在作案、做桩、行事方面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这伙人的一举一动极为小心、谨慎、隐蔽，大到整体图谋，小到偷偷摸摸，都是经过老谋深算、反复推敲、上下勾结、里应外合、女色钞票、黑白两道，绝对保证尽快实现战略目标而不出任何屁路、破绽。　　
在“贱卖”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的全过程中，纵论胡里裕和易大东、汪军、诸世诚、古月姬之流共同的作案手法，从根本上讲就是知法犯法。他们除了在主观上具有故意、直接、严重违背国家对国有企业实行改制、出售、转让国有资产有关法律法规之外，在行动上，就是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个别领导人员的暗中、直接支持下，一切有关活动都是实行暗箱操作。在这里，着重谈谈有关职工举报、反映胡里裕、尚春花与汪军、易大东在2对2的秘密谈判中，常用的一些作假、设套、诈骗的诡异手法。　　
作案手法之一：就是“暗箱操作”。　　
暗箱操作，首先是甲乙两方谈判的机密，严格控制在2对2的极小范围之内。易大东出场的身份是北京日轻资产经营管理公司总裁、法定代表人，以粤州华轻公司控股单位——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的全权委托代理人。实际上甲方主谈人是易大东的“陪同人员”——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汪军。直接与乙方——粤州发才（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裁、法定代表人胡里裕和他的老婆尚春花，实行2对2的秘密谈判。一切有关活动都是暗箱操作，对外绝对封锁信息，甚至连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法律部、财务部、审计部、人事教育部和粤州华轻公司董事会、财务部等相关单位，别说无人参与其事，就连《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文本，他们都未曾见过。　　
作案手法之二，就是“按堆论价”。　　
甲乙两方盘子谈判的机密，严格控制在4对4的核心人员范围之内。所谓“盘子”谈判，就是指对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优质资产、房地产在价格上的讨价还价。鉴于1982年间，近40家各级日用品工业部门共同投资3700万元，由原日用品工业部派人，在刚刚开埠的粤州华轻联合股份有限公司。在公司创业初期，职工们集中公司有限财力，在粤州特区规划市中心区域内买地盖房，建成了粤州华轻大厦、粤州华轻宾馆大厦、华轻大酒楼、华轻百货商场等8万㎡商用和工业房地产。在1981年，粤州特区房屋市价每㎡才几百元，而自建成本价则更低。同时，公司还以极为优惠价格投标买进150块粤州特区“的士”营运牌照。到了2006年6月，在易大东、胡里裕草签《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及其3个附件之时，粤州市粤南大道商业中心区黄金地段大型商厦底层商用房产市场行情每㎡为6-12万元，而“的士”营运牌照市场行情每块卖到100-120万元。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现行价值约20多亿元。不法港商胡里裕、国企高管汪军、政府高官易大东在这个涉及粤州华轻公司核心利益问题上，共同给国家设置了一个大陷井。即他们一方面安排一家粤州民营会计师事务所，对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进行假审计、假评估，搞出来一份假财务报告，并以此作甲乙两方谈判的“基础”。另一方面，这一伙人更为阴险、恶毒的是，他们撤开国家的关法律、法规于不顾，拒不执行有关转让、出售大宗国有资产，必须由国家审计部门派员或者指定的注册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审计，实行按项评估，按质论价，依法审议，上报国家有关行政主管部门批准的规定程序，而由他们明目张胆地改为“按堆论价”。即，由胡里裕、易大东、汪军将粤州华轻公司原始投资额3700万元，划定为3700万份国有股权，每份原始国有权为1元人民币。“按堆论价”、“随意砍价”，就是不法港商胡里裕在谈判桌上提出，收购标的是粤州华轻公司“这一堆”国有资产、房地产，每份国有股权收购价为2.78元（这亦是有意向圈外人员“私下”透露的价码），而且这伙人到处“私下泄底”散布胡老板花了“27000万元”，收购了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从帐面上看，似乎每份国有股权“升值”1.78倍以上。实际情况是，这个不法港商胡里裕每份国有股权出价为2.4034元，即以区区的8892万元（3700万份有股权×2.4034元=8892万元），就拿下了价值20多亿元的粤州华轻公司，这个价码盘子还不到国有资产净值的十分之一！易大东、汪军利用职权，立即宣布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中标”、“拍板成交”，很快就得到粤州华轻公司的控股股东单位——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某领导人的“批准”。从产权交易的对价关系来看，不法港商仅以“按堆论价”、“随意砍价”这一招，就一口吞掉了粤州华轻公司这条深陷渔网的大鱼。　　
作案手法之三：就是暗回扣、明回扣、再加上提供性服务。　　
不法港商胡里裕致所能以区区8892万元，买断粤州华轻公司20多亿元的国有资产、房地产，其根本性关键所在就是暗回扣、明回扣，再加上提供性服务。胡里裕与汪军这类绝秘性质的犯罪行动，是一对一，摆在境外，使用现钞，不留任何痕迹。对于这次秘密谈判，易大东、汪军、诸世诚、古月姬看得特重的是暗回扣、明回扣，至于一折还是两折“贱卖”国家财产，对他们来说反正都是“卖”，这就无所谓了。　　
所谓暗明扣，就是指在汪军与胡里裕1对1的秘密谈判中，一旦甲乙两方主谈人员谈妥收购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公司、房地产标的价码，也就敲定了乙方付给甲方的主谈人、核心人员拿大头，但凡是直接参与汪军核心小圈子，包括公司以外的“关系户”人士都是人手一份，其具体名单、数额均由汪军敲定，再由古月姬私下、个别、直接向当事人塞给现钞。据有关职工传言，连汪军的贴身保镖马仔、公司贸易部经理马子斋，古月姬也暗中塞给他几十万元现金。当时，马子斋还吵着、闹着说给少了，在2006年年终时，汪军又私下加给20万“过年费”，马子斋这才拉倒了事。胡里裕付给汪军这笔暗明回扣，有关职工私下传言，至少是3500至4000万之间，这笔暗明扣数额仅占成交标的20-30%，甲方要价并不高，而且乙方暗回扣如果少于这个“盘子”，那就不够这伙人私分了。故而工友们讲暗扣就是“白拿”。　　
所谓明回扣，就是指在汪军主政公司13年期间，汪军、古月姬、孙必成等人利用职权之便，挪用公款交给个人买地、建造高档住宅；买卖股票与房产，以及由公司投资、开办的工业、房地产公司与项目当中，属于他们个人所有的“干股”。在这次秘密谈判中，甲乙两方主谈人私下达成一致，上列资产均不列为粤州华轻公司国有资产、房地产项目，也不列入《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的范围。或者干脆“冷藏”起来，只当没有这回事，在合同文本上只字不提。由粤州华轻公司或者当事人“自行处置”。当前，在这方面浮出水面的事例有：1、汪军以公司在东北地区投资兴办的一家造纸厂“干股”股东的身份，按“零转让”方式将该厂据为他个人私有。2、公司少数高管人员利用职权，挪用公款以个人名义购买土地、建造豪宅，均由汪军、古月姬、孙必成等人“自行处置”，私分转为个人财产。3、由公司投资500万元，交由马子斋在吉林开办的一家公司，没有做成一笔买卖，专炒地下六合彩，最后对外宣布公司亏损而关张，实则由汪军、马子斋等人私分了这笔国有投资。这种明扣有个明显的特点，这就是谁抢着就是谁的。故而工友们讲明回扣为明抢。　　
作案手法之四：就是“家贼大偷”。　　
在1对1的秘密谈判的全过程中，涉及汪军、古月姬、孙必成各自直接控制在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粤州华轻宾馆会计室、粤州华轻物业管理公司会计室的3个帐外秘密小金库。据有关知情工友估算，这3个帐外秘密小金库内藏国有资金，应在1亿元到1.5亿元之间。作为粤州华轻公司国有资产的大卖家——香港大老板胡里裕，是个老江湖，眼里不揉沙子，明知汪军等人把大把国有资金已经落入私人腰包，在大面上从不提及此事，更不在合同文本里表述该项资金的来龙去脉，反正是一股劲狠砍股权价码。这伙人对于国家财产的共同心态是，你拿我拿大家拿，何乐而不为。故而工友们讲的“家贼大偷”就是指这伙贪腐分子、不法奸商大偷国家、老百姓的血汗钱。　　
所以工友把汪军等私分、侵吞、贪污国家巨额财产的涉嫌犯罪行为归纳为3个字：拿（白拿）、抢（明抢）、偷（贪污）。　　


第三十六回    千里之外报凶信  巨奸港商发横财　　
　 　
中国古典小说《红楼梦》里有一句名言：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胡里裕、汪军、易大东、诸世诚、古月姬之流的图谋不能说不大，算计不能说不精，布局不能说不周密，但终归这伙人干的是见不得人的丑恶之事，干的是损害国家、人民利益的涉嫌犯罪之事。尽管这伙人千方百计地藏着、掖着，对外“私下”透露成交盘子是“27000万元”，满以为这样就能瞒过除他们以外的所有人，然而他们那晓得，2006年6月25日，胡、易、汪3人在一家五星级大酒店里，秘密敲定《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文本的第三天晚上，身在北京的李不凡，坐在家里就得知这份合同文本的要点与大致内容。正如中国老百姓所谓的一句老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晚7时许，李不凡坐在家里正在观看中央电视一台《全国新闻联播节目》，突然接到粤州华轻公司一位女工友打来的长途电话。在话筒里响起了这位女工友的话音：“喂，二老李，你好吔。哦，我又忘了，应该称呼你李大主任，哈——”。　　
李不凡拿起话筒。连忙笑语作答：“你好。好几年没有见面了。你好吗？你老公好吗？真的好想你们。你还是那个老样子，见面就拿我开涮、取笑。”　　
“冒犯了，大主任。”这位女工友仍然笑着说。她突然语言一变，声调低沉、忧伤地讲：“只因为公司现在遭了大劫难，我们几个人都想到了你，有件急事想对你说说。”　　
在1982年间，这位工友夫妇两人带着年幼的儿子，来到粤州特区打工谋生，应聘被分配在公司办公室做一般性服务工作。随后，当时常务副总经理马远行分配给他们一套宿舍，这一家子才算在粤州特区站住了脚。她工作一贯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是全公司节约行政经费开支的标兵。1992年，汪军调来公司以后，公司办公室一切行政事务均由领班黄小姐一人打理。就在前天下午约3时，因黄小姐请病假未到班，总经理汪军拿着一摞子文件，亲自跑到行政办公室来复印，这位女工友主动走上前帮忙，被汪军不客气地拒绝了，但汪军又不会使用这台从日本进口高级全自动、电脑控制的松下复印机，在复印过程中几乎每页都出现废张，眼见着这摞文件很快就要全部复印完毕，突然马子斋跑进办公室，对汪军报告他的手机响起了铃声，要他返回办公室亲自接听。汪、马两人抱着这一堆复印文件离开了文印室。这位女工友仍本着她的老习惯，把这一堆印废的复印页张，一张一张的收拾起来给汪军送去。哪知马子斋独自一人坐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不准任何人入内，这位女工友只好折回文印室，随手把这堆废页整理好。她顺眼一看，吓得一大跳，原来这堆废页全是《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及其3个附件的文稿，除了一小部分页张不全以外，基本上是一整套合同文本。这可是当前全公司400多位职工极为关注、到处打听的一桩大事。她草草看了一遍，一刹时，从头顶到脚根几乎凉了大半截，眼眶里涌出泪水而无声哭了。这份合同说明不仅公司完了，她个人也很快要下岗待业。稍久，她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就把这份关系公司生死存亡的合同废页，再次仔细又读了一遍，然后就再次主动将这些废页给汪军送去。晚上她下班回到家里，夫妻两人连晚饭也不做了，坐在卧室内商量这件事，作为普通工人的他俩，除了唉声叹气，指着汪军、古月姬这伙人背脊骨骂街以外，确实也想不出什么解救公司的好办法来，最后老公要她打个电话给李不凡，夫妻两人把拯救公司的渺茫希望寄托在二老李的身上。这就是她打这个长途电话的由来和全部内容。　　
　 　
根据这位亲眼所见人的转述，这份合同文字粗糙，表述不清，前后混乱，遗漏很多，特别是作为巨额国有股权转让交易的合同，却未见有关国家国有资产监管部门、财政部门、国家审计部门、北京产权交易机构和行政主管单位审核批准书文号的文字记载，严重违背了《合同法》、《物权法》有关法条规定的精神。从法律角度来看，这是一份典型的无效合同。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不凡笑着打断了对方的话语。他说道：“你对中国现行法律知道的真不少，对法律程序也很清楚。你真行。”　　
对方笑着说：“二老李，你别笑话啦。你代表公司打了多少场官司，我就替你打印了多少法律文书、文件。跟着你学啦，看也看会了吔。你是先生，莫笑我先。”　　
　 　
根据这位目击合同文件工友的叙述，这份合同及其附件涉及重要事项，大致有：（一）这份合同名曰：《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以及其具有同等法律效力的3个附件。转让方（甲方）：北京日轻资产经营管理公司法定代表人易大东；受让方（乙方）：粤州发才（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胡里裕。　　
（二）甲、乙两方约定，双方确认以民营粤州大众会计师事务所编制的《粤州华轻公司2005年12月31日审计报告》为谈判基础。该合同所指构成的股权，是粤州华轻公司、包括其分支公司以及所投资项目在内的全部资产和房地产。乙方以每份股权2.4034元人民币的价格，收购甲方所持有粤州华轻公司3100万份股权，合计7440万元。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股权为3700万份，余下部分，由甲方协助乙方按照同一价格向其他股东单位予以收购。　　
（三）甲、乙双方约定，甲方在安徽、东北、江苏、广东等地的投资和出卖国有资产尚未到帐的净收入，由甲方负责限期予以收回，并汇到甲、乙双方共同指定的新粤州华轻公司开户银行的帐户。如果发生意外事故，由甲方向乙方作出经济补偿。　　
（四）乙方确认截止2006年6月底，甲方以粤州华轻公司房地产或者其他资产作抵押，所欠粤州有关银行贷款11000万元。　　
（五）在这份合同文本中，未见到乙方曾在事前所宣扬的承诺：在收购粤州华轻公司全部股权后，其80%职工可以留岗继续工作，乙方与职工签订至少2年劳动合同的文字表述。该合同对职工下岗、再就业、生活安排等问题未作出任何承诺。　　
该合同附件记载，甲方将粤州华轻公司4位已离退休10多年的原公司高管人员，连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一起卖给了乙方，由乙方向他们“发给”离退休养老金和报销医药费。却未有该合同第三方的这4位原公司离退休高管人员对此表示同意、认可的文字记载。　　
按照《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的文字约定和口头约定，乙方可以获得2项收益。即：1、由粤州华轻公司收回对外投资与出卖资产的净收入5520万元，并有详细的文字约定。2、以甲、乙方口头约定的方式，乙方因接收甲方已离退休10多年的4名离休、退休人员的原公司高管，乙方可获得甲方经济补偿金600万元。以上乙方2项收入为6120万元。　　
综上所述，根据《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的文字约定和口头约定，香港大老板胡里裕作为粤州华轻公司（包括其分支公司）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的受让方法定代表人，所收购国有资产、房地产20多亿元须支付全额收购款，合同文字约定为8892万元（3700万份国有股权×每份收购2.4034元），实际支付为2772万元（乙方支付收购款8892万元——乙方2项收益款6120万元）。乙方承担粤州华轻公司所欠银行贷款为11000万元，收购资产净值、负债率为5%，而且均由原粤州华轻公司的房地产，向有关银行作了抵押担保。对此，广大职工愤怒指责：巨奸港商胡里裕大发横财、大发国难财！　　
根据工友们的私下传言，香港大老板至所能以这个“地板价”，收购粤州华轻公司20多亿元优质国有资产、房地产，其根本性的对价关系，就是在合同文字约定之外，胡里裕大老板已向有关人员支付的暗回扣、酬金、好处费、大红包以及各种应酬开销，至少是3500万元以上的贿赂款。就这样“光明正大”地买断了粤州华轻公司约20多亿的全部国有资产、房地产，而且还不承担负责安置该公司400多个职工下岗再就业、近200位离退休职工生活养老的法律责任。　　
　 　
至此，人们会提问：这位香港大老板胡里裕花了这么多的时间，费了这么大的精力，用了数千万元之多的人民币资金，冒着1000多个下岗待业职工及其家属群起反对，特别是国内有关部门可能出面干预、查处的风险，到底是这个巨奸港商“买”进了粤州华轻公司哪些宝贝？哪些值钱的家当？　　
对于如何解释局外人这个最大的困惑，如何掩盖这伙人最大的软肋，这是胡里裕、易大东、汪军、诸世诚、古月姬之流为此伤透了脑筋，下足了功夫，做了大量“工作”。他们对小圈子以外的人严格封锁消息，极力掩盖事实真象，连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法律顾问、法律部主任因工作需要，提出请求查阅《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文本，竟遭到易大东的公开拒绝。再则，胡里裕与易大东、汪军的秘密谈判速度特快，从初次接触到签约成交不到5个月时间，一天跨出一大步，令人眼花缭乱，对手尚未反应过来，粤州华轻公司已经易主。特别是胡里裕、易大东、汪军两眼紧盯着内地刑事执法机关和行政主管部门的动态与反映，派专人一对一地“做工作”。说句令人十分尴尬的话，胡里裕、易大东、汪军根本没有把中共粤州市纪委、粤州市检查委员会、粤州市公安局放在眼里，他们特别盯着的是香港行政特区廉政公署，一旦该案被香港反贪警察发现、盯上、甚至向地有关部门发出协查通报，那么这一切全玩完了。所以他们对待局外人的质疑、提问，行之有效的办法，就是保持低调和沉默，不作任何解释和回应，反正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职工和外人爱讲什么就讲什么吧。　　
因此，对人们的质疑与提问，很难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然而，这难不倒以李不凡、吴家富、冯惠生、齐云天、牛有成、张一民为代表的广大国企职工，特别是在粤州华轻公司工龄在10年以上的老职工。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把公司全部资产项目、数量、现状及其现行价格说得一清二楚。据此，李不凡、吴家富、冯惠生和一些老职工，对这桩巨额国有产权交易作了一些初步清点、评估、测算。巨奸港商胡里裕首先是在粤州特区商业中心黄金地段拿下约7万㎡商用高档房产，以及一批正在经营运转盈利的工商、服务产业，特别是粤州特区老名牌大型国有公司——粤州华轻公司这块响当当的金字招牌。这是拿着黄金万两在粤州特区也买不到的优质产业。　　
那么巨奸港商胡里裕花了合同文字表述为8892万元，实际出资为2772万元，到底具体“购买”粤州华轻公司哪些东西？对此，胡里裕、易大东、汪军等人对外守口如瓶，拒不实说，讳莫如深，连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民事庭依法向北京日轻资产经营管理公司询要有关资料时，易大东也将《股权转让合同》的核心部分——附件一（即粤州大众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报告）也拒不上报，可见该项问题的严重程度。然而，好在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资产，其中80%都是粤州特区商业中心区黄金地段的商用房产。据知情的老职工的初步清点、评估、测算，按照《粤州华轻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股权转让合同》签订时间（2006年6月25日）粤州市场价格计算，因篇幅关系，仅以100万元以上大宗国有资产项目进行计算，100万元以下项目略而不计，巨奸港商胡里裕以8892万元的对价，“购买”粤州华轻公司25项100万元以上的大宗国有资产、房地产的净值评估测算为244670万元（即24.46亿元）。　　
具体资产净值初步清点、评估、测算如下：　　
1、粤南中路华轻大厦6—12层，8400㎡，@单价6万元，计50400万元（注，粤州华轻大厦12层，每层1200㎡，计14400㎡。2002年10月已卖出1-5层）。　　
2、粤南中路华轻宾馆大厦15层，9000㎡，@单价4万元，计36000万元。　　
3、粤南中路华轻大酒楼4层，2400㎡，@单价4万元，计9600万元。　　
4、粤南中路华轻大院180个车位全自动化停车楼，1000㎡，@单价4万元，计4000万元。　　
5、粤南中路华轻大厦东侧商用辅楼12层，6000㎡，@单价4万元，计24000万元。　　
6、粤南中路华轻大院西侧配套单身职工宿舍楼6层，3000㎡，@单价3万元，计9000万元。　　
7、八仙岭工业区2幢工业厂房（各6层），产权20000㎡，@单价2万元，计40000万元。　　
8、八仙岭工业区2幢配套单身职工宿舍楼（各6层），6000㎡，@单价2万元，计5200万元。　　
9、振华工业区1幢工业厂房（6层），产权4000㎡，@单价2万元，计8000万元。　　
10、振华工业区1幢单身职工宿舍楼（4层），2000㎡，单价2万元，计4000万元。　　
以上10项商用房产项目合计58400㎡，价值190200万元。　　
11、粤南中路华轻大院60个停车位停车场，土地600㎡，@单价3万元，计1800万元。　　
12、北莞华轻工业园（待开发），土地20000㎡，@单价1万元，计20000万元。　　
以上2项土地项目，土地20600㎡，计21800万元。　　
13、粤州市华轻出租车公司150辆“的士”营运牌照，@单价100万元，计15000万元。　　
14、粤州市华轻出租车公司150辆“的士”车产权，@20万元，计3000万元。　　
15、粤州华轻出租公司全部资产、所持市出租车营运资质及其特种行业营业执照，现行价值1000万元。　　
16、粤州华轻宾馆（3星级，400床位）全套服务设备，及其所持有特种行业营业执照，现行价值3000万元。　　
17、北莞华轻宾馆（3星级，400床位，对外营业餐厅，带歌厅）全套服务设备，及其所持特种行业营业执照，20年经营权，现行价值2000万元。　　
18、粤州华轻大酒楼（带歌厅，同时接待400人就餐的经营规模），全套服务设备，持有特种行业营业执照，现行价值1000万元。　　
19、粤州华轻物业管理公司，经营管理全公司近9万㎡国有房产和土地项目，及其维修保养，配送电力、中央空调、电话通信设施，现行价值1000万元。　　
以上7项营运资产项目，现行价格26000万元。　　
20、粤南中路华轻大院全套美国进口中央空调设备，现行价格500万元。　　
21、粤南中路华轻大院全套电话通信及其交换设备，现行价格400万元。　　
22、粤南中路华轻大院全套室内消防、探头设备，全套室内监控探头、录影设备，现行价格300万元。　　
以上3项管理资产项目，现行价值1200万元。　　
23、粤州华轻化工有限公司，可以收回投资470万元。　　
24、南京华轻铁塔有限公司联营投资2000万元。　　
25、大连发达房地产有限公司可收回投资3000万元。　　
以上3项对外投资项目，可收回资金5470万元。　　
根据李不凡和有关知情老职工的初步清点、评估、测算，粤州华轻公司上列房产、土地、营运资产、管理资产、对外投资项目，在100万元以上大额资产25项净值，按照2006年6月粤州市场行情测算为244670万元（24.46亿元）。　　
在此，李不凡还特别说明如下几点：　　
第一，如果将巨奸港商胡里裕于2002年10月2日“购买”粤州华轻公司所有的粤州华轻百货商场及其黄金地段底层商用房产6000㎡，即使是以汪军对外宣传成交价为“14000万元”计算，胡里裕仅以22892万元（14000万元+8892万元）就拿到粤州华轻公司297670万元（53000万元+244670万元）全部优质国有资产、房地产。明眼人一看就懂，这哪里是“公平产权交易”，的确是“明抢国家财产”。　　
第二、经李不凡、知情老职工初步清点、评估、测算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资产净值总数，尚不包括由汪军、古月姬、孙必成3人直接秘密卷走，设在公司财务部、华轻宾馆会计室、华轻物业公司会计室内3个秘密帐外小金库，所藏匿的巨额国有资金在内。仅是有关职工向广东省有关部门举报，古月姬通过宾馆主管会计于建设，秘密转走的国有资金是7000万元。李不凡认定这3个秘密帐外小金库所藏匿国有资金应在15000万元以上。　　
第三、在粤州华轻公司对外投资项目中，不包括由汪军等人以所谓“零转让”形式（即白拿），其私分、侵吞、贪污公司兴办的丹东红叶造纸厂、四平明光涂料公司的投资尚未计算在内。　　
第四、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凡是秘密参与以8892万元“地板价”，“卖掉”国有资产、房地产244670万元的有关人员，如合同签字人易大东、董事长诸世成、总经理汪军、副总经理孙必成、党委副书记郑保民，以及相当于公司副总以上的在职人员，经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批准，发给每人100万元现金的辛苦费“奖金”。除此以外，还在这类人员的退休安排、下岗安置费、养老金、福利费等以优厚待遇。如易大东提拔为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兼办公室主任，成为该协会掌握实权的当家人。下了岗的董事长诸世成，安排当上全国某工业协会理事长。总经理汪军按照粤州市副市长级待遇安排退休。连鸡婆老板娘古月姬也是“正处级”退休待遇，等等。相比之下，一个在公司创业时期的老职工，其下岗费只有10多万元，勉强维持在粤州特区2、3年的生活开支。　　
　 　


第三十七回   忆当年港岛英烈  看今朝国企“猪仔”　　
　 　
粤州的三伏天，似乎要比广东其他地方要热得多，人们上街闲逛、购物、办事，烈日当头，阳光炙人，稍事活动就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最好的缓解办法就是逛商场、进书店或者去冷饮店坐坐，借助于商店里强劲的冷气，暂时缓解一下令人难以忍受的暑热高温。　　
就在粤州地区一年当中最热的几天里，粤州华轻公司人事部正式通知公司全体离休、退休人员开会，传达公司董事会的一些重要决定。人事部经理还正经八百地亲自打电话给李不凡，通知他这是公司召开的最后一次离休退休人员会议，人事部要求他务必届时返回粤州参加。至于被问到会议传达、讨论事项的具体内容，则要等到全公司离休退休人员到齐后一并传达。李不凡拿着电话筒笑了笑，也不便于提出什么。随即他在北京西站买了一张硬坐特快火车票，一天功夫由北京赶到粤州。　　
李不凡于当晚8时赶到粤州老城区。由于他在粤州的私人宿舍，早已被汪军查抄了好几年，他在粤州特区已无落脚之处，只好在粤州市检查委员会附近，钻进了一天只收20元床位费的一间小旅馆，三伏天别说没有室内空调，连摇头电扇都没有，而且还是4个人共用一小间房，李不凡实在热得呆不住，一个晚上两次在卫生间用冷水冲凉，结果把肚子也冲坏了。　　
　 　
第2天早上10时，按照粤州华轻公司人事部的电话通知，全公司有100多位离休退休人员陆陆续续来到公司人事部。由于人事部只有2间办公室，离休退休人员来得又多，实在是人多挤不下，结果是在别的办公室、楼层走廊，甚至在楼梯间也站满了人。　　
老工友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次会议是粤州华轻公司全体离休退休老职工的最后一聚，因此大家都很珍视这次相聚机会，即便是有病在身的离休退休老职工，只要是走得动、能坚持下来的，在自己老伴、子女们的搀扶着也来到公司人事部参加活动。本来，老工友们久别重逢，份外亲热，无话不谈，彼此打听对方的身体健康状况。然而，这次相聚却显得有些冷清，没有往常那种喧闹，说说笑笑，互相开玩笑的热闹场景，显得气氛非常郁闷、落寞。这批在上世纪80年代初在公司筹建期间，由全国各地日用品工业部门调来的老职工，当时面对一片尚待开发土地，揣着国家投入的3700万元资金，进行艰苦创业，吸收了近2000名职工，创造了近20多亿元的一大片国有产业，把一间兴旺发达、红红火火国有公司呈现在世人的面前。老职工们做到这一点谈何容易。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的往事，特别是在此时此刻的境况下，老职工们更是勾起了当年艰苦创业的情景。　　
说着说着，离休退休老职工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当前易大东、汪军、诸世诚 “贱卖”公司的问题上，尽管公司董事会和行政负责人对全体职工、特别是对离休退休老职工严格封锁这方面消息，但老职工们仍然通过各种渠道，听到各种各样的传闻。有的职工说香港资本家胡里裕花了2.4亿元，有的职工说是1.8亿元，甚至有的职工说只花了8千万元，就买断了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资产。尽管离休退休老职工所说的这家私企老板购买国有股权资金的传闻数额不一致，但有两点事实是完全相同的。　　
一是 “贱卖”国有资产。在座离休退休老职工当中，原粤州华轻宾馆经理李长胜是比较了解情况的一位。他说：“就我经办的华轻宾馆15层9000多㎡、华轻大酒楼4层2500多㎡、配套的单身职工宿舍楼6层3600多㎡，这些商用房产就在粤州商业中心黄金地段的过街天桥旁边。这该卖多少钱1㎡啊？”一位坐在他身边的华轻物业管理公司退休老工程师插了一句：“现在，这里商用房产每㎡卖到8-12万元，而且是有价无市。”呆在一边的公司财务部退休女会计嘀咕了一声：“仅仅这3处商用房产的卖价盘子，就在10个亿左右，2.4亿元买华轻大酒楼都不够啊。”大老李接着讲：“我筹办的粤州华轻出租车公司，别说我们买了150多台日本皇冠、长春捷达新车，这150多块的‘的士’营运牌照，尽管当时有一部分牌照是市公交局无偿给的，但绝大部分是我们以19.5万元价码竟标买的，现在可以在市场公开交易买卖。这该卖多少钱一块啊？”仍然是那位退休女会计大声地应了一句：“‘的士’营运牌照每块市场价100-120万元，现在在市面上拿着钱买不到哦。”坐在远处的公司工业企业部一位退休老工程师气愤地说：“这哪里谈得上‘贱卖’国有资产，是白送，败家仔！”　　
二是 “贱卖”国有资产的根子就是重金受贿、吃回扣。离休退休老职工愈说火气愈大，有的老头气极之时骂起大街来了。站在公司人事部办公室大门边，原公司办公室职工食堂一位退休女工用客家话说：“小偷仔哄骗看门的狗仔，也要抛过去几个肉包，何况要偷的是全家万贯家产耶。”另一位退休老职工补了一句：“听说汪总就拿了胡老板3千多万元的现金回扣。”华轻物业管理公司一位退休老电工气愤骂了一句：“鸟他妈，华轻宾馆古月姬卷走了公司7000多万元。再大的国有家业，也经不起这个鸡婆这样的偷呀！”坐在这位老工友旁边的一位华轻宾馆退休女职工，实在是忍不下去而加了一句：“好端端的华轻公司就栽在这个臭鸡婆手里。”离退休老职工越说嗓门越大，坐在沙发上原公司总经理助理、工业企业部总经理张一民，是位离休老干部，是在座老职工中年岁最长的一位，已是80大几岁了，而且重病缠身。他猛地站起来，用东北话喊了一声：“这还算是披着人皮的中国人吗！？”　　
本来这是粤州华轻公司召开的最后一次离休退休人员全体会议，何况其中有好几位是在解放前参加工作，曾担任公司前高管领导职务的离休老干部，也有10多位在原日用品工业部和有关省市日用品工业厅局担任一定行政职务的退休人员，更多的是公司筹建期间调来，现已具有30年以上工龄的老职工。按理讲，在公司召集由这些离休退休人员参加的最后一次会议，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党委书记等高管人员均应亲自出面主持，热情接待，交流沟通，以显示公司领导层对老职工的尊重与关心。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见公司人事部经理跑进跑出好多趟，大热天的，满头是汗，会议就是开不起来。最后，还是人事部个别工作人员私下透露出来信息：这次会议原定由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易大东主持，由他亲自传达协会领导的几项重要决定，在临开会前，这位副主任突然宣布因有“急事”，改由公司董事长诸世诚来主持会议。当办公室告知诸董事长时，他提出由总经理汪军出场，汪军更是狡猾、无赖，干脆溜之大吉。当人事部经理找到公司管人事工作的党委副书记郑保民请示报告，郑保民笑了笑说得更好：“公司垮了，党委散了，还开什么会！”最后，只好由公司人事部经理硬着头皮，满脸是汗，无可奈何地回到全体离休退休人员当中。　　
　 　
就在此时，李不凡赶到了粤州华轻公司人事部办公室。他的现身立即在人们当中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波动。在人事部办公室门口，粤州华轻宾馆前经理李长胜夫妇两人，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高兴地说：“二老李，是什么风把你吹回来的！”李不凡一见故人，满脸激动，嘴角颤抖，赶忙回应道：“大老李、大嫂，您们好。身体好吗？”大老李的老伴在一边笑着说：“还是老模样哦，没有被震（整）坍架，好样的小伙子！”这句话引起周围老工友们哄堂大笑。李不凡连忙向周围的老工友们打招呼，问好致意。真是千里之外见老友不亦乐乎。此时，他却左顾右盼，环顾四周，并笑着询问：“齐总来了吗？”一位80多岁高龄女士坐在远处沙发上扬手致意：“二老李，齐云天坐在这里哪！”　　
二老李赶紧走过来，向粤州华轻公司前总经理齐云天和他的老伴问好致意，紧紧拉着这二老的手，笑着说：“齐总、大姐，您们二位好。齐总的身体好吗？”靠在沙发上的齐云天，淡淡一笑地说：“二老李，我的身体大不如前了，喘得令人受不了。你还好吗？还是老样子。”他老伴在一边补了一句：“他的心血管有问题，血压居高不下。医生要他住院作心脏搭桥加套管手术。”李不凡听此言，立即收住了笑脸“哦”了一声。　　
此时，另一位老者从旁边伸过手来，大声喊道：“二老李！”李不凡抬头一见是粤州华轻公司前总经理助理、工业企业部总经理张一民。他知道这位是全公司离休老干部当中年龄最长的一位革命前辈，现时正准备住院作直肠癌全切除手术。李不凡赶紧打招呼：“张老，您好。”还未待张一民作答，李不凡急着问：“张老，公司党办主任老辛来了吗？”张一民回应道：“你问辛四维呀！找不到他。他得的是严重老年痴呆症，一出门就要有人跟着，怕他出车祸。”不知是何原故，李不凡再次“哦”了一声，脸色立即阴沉、凝重起来。　　
正在此时，粤州华轻公司人事部工作人员才宣布开会，由已经下了岗的人事部经理做照本宣科式讲话。他开门见山地说：“公司领导都不来了，要我给大家讲讲。好多事我是说不清楚的，却要我给大家作传达。这其实很简单，第一，公司领导给大家发放离休退休福利金，这是件好事。第二，各人的《中共党员组织关系介绍信》和本人的《人事档案材料》，今天由本人签字后取走，自行处理。第三，全公司离休、退休人员由粤州市社会保险局统一接收、统一管理，以后由市社保局给大家按期足额发放养老金和报销医药费。在这里，我要特别宣布的是，已将公司前总经理齐云天、公司前总经理助理、工业企业部总经理张一民、公司党委办公室前主任辛四维、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前主任、高级工程师李不凡，前3位是离休老干部后1位是退休老干部，北京日轻管理公司法定代表人易大东已将这4个人，转由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接收、管理，由这家公司大老板胡里裕给他们4人发放养老金和报销医药费。这4位离休退休老干部的《中共党员组织关系介绍信》和《人事档案材料》，今天也由他们领走，自行处理，我们不管了。就这么多内容，完了。散会。”　　
还未等待在座的离休退休人员反应过来，这位人事部经理已立即抽身走人。张一民瞪着一双大眼，尚未从听讲状态中摆脱出来，而齐云天因年老耳背的关系，还在听他夫人低声复述着什么，而其他离休退休人员则是各自办理有关手续事项，眼见着会议就要散场。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李不凡当场直接向这位人事部经理提出质询。他笑着站起身，大声提问：“等等，我有些事须请你说说。为什么齐云天、张一民、辛四维和我本人，加起来4个离休退休人员，不能与全公司近200位离休退休老职工一样，统一交由粤州市社会保险局接收管理，偏偏要将这4个老头交由这家私企公司发放离休退休养老金和报销医药费？”　　
在这时，当事人齐云天夫妇俩人和张一民，似乎已经反应过来，初步意识到李不凡所提起问题的重要性。张着嘴已想要说点什么。其他在座的离休退休老职工也对这种离奇的人事安排感到莫明其妙，也是两眼巴巴地期待这位人事部经理如何解释。这位人事部经理虽面呈难色，但似乎对事态发展又在意料之中，内心分寸仍未慌乱，故而他硬着头皮顶着，嘟嘟嚷嚷地说：“二老李，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前总经理齐云天的夫人立即站起身来，恼火地质问：“这是什么话啊。你是主持会议的公司人事部经理，你应该说清楚，为什么就把这4个老头卖给了香港资本家的？”这位经理见是前总经理的夫人当场发问，白皙脸庞有些泛红，再呛声已感到很心虚，故而干脆闭嘴不哼声。　　
李不凡不慌不忙地继续讲：“因为我李不凡是当事人之一，在这里不得不多问几句了，齐总、张老、辛主任和我4个人，都是公司的原高管人员、老职工，我们4个人是从原日用品工业部和吉林省日用品工业局、广东省日用品工业厅正式调进粤州华轻公司，这4个老头有几个共同点：第一，他们都是10多岁参加工作的，工龄都有40多年。第二，他们都是中央、省级国家机关的厅处级公务员，都是奉原日用品工业部党组、人事司的正式调令，调来粤州华轻公司工作。第三，他们都是在1990至1994年期间，经原日用品工业部批准离休退休。他们3位是离休人员，是经部党组批准，由中组部核发的《国务院离休干部证》，给我本人核发的《全国日用品工业总会干部退休证》。第四，从法律层面上讲，他们都已离休、退休10多年了，他们依法享受的是由国家财政提供的社会统筹离退休养老保险，已与原单位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你们甲、乙两方作的 ‘贱卖’国有资产买卖，怎么在合同中把第三方的这4个老头，作为标的连同国有股权一并转让啊？！”　　
人事部经理赶忙打断了李不凡的发言，说道：“二老李，你曾经是公司的高管，是我的直接领导，公司头头们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人事安排，你比我清楚啊。”　　
李不凡笑笑说：“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捅破这层窗户纸。对我李不凡进行报复掐害，还可以归究到因我本人站在广大职工一边，带头反对公司某些高管人员贪污受贿、玩鸡婆、贱卖国有资产的份上。现在，这几个人把报复的枪口又对准无辜的离休老职工，别人暂且不说，齐总原是广东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同志的助手，后任省日用品工业厅主要负责人之一，目前已离休10多年了，现又是重病缠身。总不能因为这几个离休老头站在广大职工一边，就公司重大问题讲了几句公道话，就下毒手一刀切断这几位老领导、老病号离休后唯一的生活来源！这是人办的事嘛！？”　　
二老李这一席发言，直接切中问题的要害，引起在场的全体离休退休人员的高度关注与极为愤怒。讲到这里，李不凡干脆破题，大声地说道：“椐我所知，这位港资大老板买下粤州华轻公司全部国有股权，决不是为了经营，而是与他在市场上玩股票、炒房产、搞黑市一样，是当‘二传手’，低进高抛，赚巨额购销差价，在极短时间就造出一个新富神来。这4个老头要有思想准备，极有可能再被卖一次、两次。到时候，我李不凡怎么办？又能找谁去评理啊！？”　　
在场的一位女退休职工气愤地大喊了一声：“这是卖‘猪仔’ 吔！”　　
齐云天扶着老伴的手站了起来，颤颤巍巍，情绪激动，问道：“……你，你，你们给我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会场气愤顿时紧张起来。在场的离休退休人员说什么的都有。“这哪里是人办的事啊！”“就是把这4个离退休老头当‘猪仔’卖吔！”　　
　 　
离休退休老职工们陆陆续续离开了人事部办公室，纷纷乘电梯下到宾馆一层大堂。大伙们聚集在一起，谁都不顾意立即散去回家，老职工们都有与此奋斗了下半辈子的粤州华轻公司难以分手的感觉，老伙伴之间更是难分难离。大家围着李不凡，总希望能从他那里听到一些令人高兴的好消息。　　
李不凡陪着老工友们从华轻宾馆大堂慢慢走到华轻大院，又从华轻大院通过华轻百货商场，慢慢走到粤南大道的人行道上，边走边聊，难以分手。最后老工友们互道保重，一步三回首地握手再见。　　
李不凡站在再熟悉不过的粤州华轻商场大门口水磨石台阶上，呆呆地望着远去老工友们的背影，看着这车水马龙的粤南大道，尽管在他的身前身后不远之处，有几个年轻仔不时盯着他，还互相窃窃私语，二老李仍然是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不为所动，真不知道这个倔老头此时在想些什么。　　
突然，站在高台阶上的李不凡眼睛一亮，远远见一位穿着短袖的条格T恤衫的老者，从东向西沿着人行道走过华轻百货商场。他快步走下台阶，赶到这位老者身后唤了一声：“老辛”。对方没有反应，仍向西慢慢走着。李不凡大声再唤了一句，对方闻声停步，扭头朝后再看看，仍没有什么反应。李不凡显得有些情急，忙说：“老辛，我是粤州华轻公司二老李呀！”辛四维这才认出给他打招呼的人是李不凡，连忙认真地再看了一眼，笑咪咪地用香港普通话说：“二（易）——二（易）老李，是你耶。”　　
两个老头4只干巴巴的大手，互相紧紧握了一起。李不凡主动打招呼说道：“老辛，你好。公司人事部开会，你为什么不到？”辛四维仍然傻笑着，未作任何回答。李不凡继续问：“这个会有你的事啊。从今天起，你由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给你发离休养老金、报销医药费，你知道吗？”　　
这时辛四维才停上了傻笑，但仍是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我回家先，二老李你好吗，真的好想老战友吔。”　　
“真的好想老战友吔”这一句令人心酸的话语，勾起了李不凡以往的思绪。这是在中华民族面临最为危急关头的年代，辛四维是在上世纪20年代在香港九龙出生的港仔，在日伪、港英当局的反动统治下，辛四维家住九龙，一贫如洗，全家靠做苦力为生，他10多岁就在香港九龙油麻地一家小杂货铺做学徒工。不久，在一些进步青年的引导下，辛四维不到16岁，就秘密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香港地下党组织，正式成为中共中央华南局的秘密地下交通员，随后就被组织上编入东江纵队港九手枪大队。辛四维和数百名香港青年壮士一样，凭着一颗对中国共产党、中华民族无限忠诚的红心，以一把短枪、一把军用匕首，同数百名革命青年勇士一道，用自己的血肉身躯，垒成一道不可逾越的地下长城，保卫着中共中央华南局的绝对安全，护卫着中国解放区在粤东地区唯一一条国际地下交通线的绝对畅通。为了完成这个伟大的革命任务，有多少热血方刚的香港有志青年，被港英当局、日本鬼子兵和蒋介石反动特务秘密逮捕后，装进麻袋，残酷地沉入了维多利亚海湾，有的烈士在为国捐躯时连姓名都没有给后人留下，而辛四维就是这些革命英烈当中留下的一个幸存者。中国大陆解放后，组织上将辛四维从香港调回内地，在广东省日用品工业厅当公务员。在上世纪80年代初期，原日用品工业部将他调进粤州华轻公司参与筹建工作。恶运当头，汪军从东北来公司担任总经理以后，不知是何种原故，连这位老实巴交、与人无争的善良老头也靠边站。在原日用品工业部先后给齐云天、张一民、辛四维和李不凡办理了离休、退休手续后，在汪军、易大东、诸世诚对举报职工进行报复陷害的同时，也把平时对举报职工深表同情的一些离休老干部和普通职工也给捎上了。最突出的事例，就在这4个老头离休、退休10多年以后，突然在未征求当事人意见、更未获得同意的前提下，将这4位老头连同国有股权一起，卖给了港资私企公司——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辛四维迫不得已，按照香港现行法律规定，他凭着一张《香港出生证》，跑到香港九龙老家投亲靠友，在香港政府领到一份香港出生居民的社会救济金，借此维此残生，以防被香港大老板再次转卖的事件发生。真是历史曾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直接明确地讲：这就是4位老职工带头反对贪腐分子、捍卫国家财产的下场！这就是当年在香港抗战的革命英烈的结局！　　
李不凡陪伴着辛四维，从人行道走过过街天桥，慢步走到对面人行道上，辛四维说什么也不让李不凡再往前相送了。　　
李不凡诚挚地说：“老辛，你好好在香港养病，这边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会及时打电话告诉你。”　　
辛四维抓着李不凡的手臂，用香港普通话说：“我的多谢吔。”在他走出去10多步远了，突然辛四维又折返回来，人似乎清醒过来了，他很认真地说：“二老李，你要多保重吔，人单势孤，你要特别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啊。”　　
辛四维这一句话说出口，李不凡两眼泪水无声落地。人世间最沉重的感情，莫过于知已之间的生死离别。李不凡望着辛四维远去的背景，默默地送上几句共勉的话。　　
　 　
送工友　　
　 　
送工友，过路口，　　
伴君昂首朝前走。　　
为了人民共和国天长地久，　　
反贪肃腐除恶不罢手，　　
我们手挽手投入战斗。　　
我们职工都是伟大祖国的左右手！　　
　 　
送工友，难分手，　　
伴君昂首朝前走。　　
为了人民共和国天长地久，　　
重建好万里长城齐动手，　　
跟着共产党投入战斗。　　
我们职工都是伟大祖国的左右手。　　
　 　
　 　


第三十八回  钱到手湮灭罪证  泄了底绑架人质　　
　 　
这里，是被称之为中华大地最繁华的第一条金街——上海南京路、外滩。马路两边都是解放前100多年保留下来的欧美银行大厦，南京路两侧商铺林立，繁华似锦，太平盛世，一些老字号超大型、国有百货商店都设在此处，商品堆积如山，花色成千上万，生意兴隆，顾客盈门。只要是在世界上别的地方有的东西，在这条人行街上都可以找到，无论是巴黎名牌洋服、意大利著名皮具、纽约名牌波鞋、法国各色香水、化妆用品，日本名牌轿车，在这条大街上几乎都有分销店，出售刚刚出炉的时新商品，而且价格有的比别的地方便宜好多。来南京路买的、看的、逛的人们，几乎是排着队在人行道上慢慢移动，而且在这里逛街购物的外国朋友，似乎要比中国游客还要多。　　
站在南京路口、外滩向东望去，隔着一条船舶来往如梭的浦江，浦东更是一片高楼大厦，宽宽8行车道的沿江马路，树木葱茏，鲜花绽放，地标式建筑物——著名的上海电视塔，以其精美、高大、民族造型屹立在浦江岸边，城区轨道交通由浦江隧道，从浦西穿到浦东。人们站在浦江边，再往北看去就是修饰一新的外白渡桥、清澈江水的苏州河和著名的老上海大厦。这座昔日的美军军营大楼，就是新、旧两个上海滩的见证物。当今，可以毫无夸张的说，中国上海是全世界外贸、金融、证券、航运中心之一。　　
南京路口、外滩的著名老字号五星级大酒店——和平饭店装饰豪华、布局精致的大堂里，在咖啡圆桌边坐着西服革履的一老一少，他们一边品着香喷喷的热咖啡，一边坐在沙发椅上闲聊着。这位老先生就是粤州华轻公司董事长诸世诚，而那位年轻的先生，就是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主要负责人的高级秘书。此次，这位领导人为了检查粤州华轻公司转让国有股权的工作情况，特地从北京转到上海，指示其秘书通知该公司董事长诸世诚，从粤州赶到上海和平饭店，当面听取卖公司的详细情况汇报。　　
诸世诚是有备而来，他以粤州一家民营会计师事务所编写的假财务报告作为汇报基础，以领导愿听什么就讲什么为出发点，用他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讲了一个下午。归纳起来，诸世诚只讲了3句话和1个不足。即：如果不是汪军“坚持”13年，粤州华轻公司早就被近2000个职工吃光分净；如果不是汪军“狠抓”13年，粤州华轻公司早就被股东内哄恶斗而关张倒闭；如果不是汪军“紧抠”13年，粤州华轻公司早就卖光而宣告破产。不管别人讲什么话，汪军与其他人一样，也有一个不足之处，即是他爱喝烈性酒，爱唱情歌，爱跟一些小姑娘“闹着玩”，但作为大型国有公司高管人员来说，这是可能略而不计的“小节”。诸世诚愈讲愈来劲，这位领导人越听越有精神。他一高兴就立即作出决定，对粤州华轻公司领导班子成员予以重奖，除了按照制度规定发给下岗安置费、社保待遇、福利金、奖金以外，每人再发100万元奖金。此项奖金少说1000万元也打不住。说真的胡说八道也能创造“经济效益”。　　
今天中午，诸世诚打算搭乘东航班机，由上海直接赶回粤州。这位高级秘书陪同诸董事长坐在酒店大堂里，等候送站的轿车。一会儿，门童走过来，主动拎着行李皮箱，陪同客人走进酒店停车场，在“再见”声中，诸董事长跨进了一辆黑色高级豪华奥迪轿车，直向虹桥机场扬长而去。　　
无独有偶。　　
此时，粤州华轻公司的控股单位——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另一位负责人，轻装简从，行动低调，秘密进入粤州特区，亲临现场进行督办，却没有与有关职工见面，此君行动搞得神秘兮兮的。从机关内部行政程序来说，他对巨奸港商胡里裕以8892万元“买断”粤州华轻公司20多亿元国有资产、房地产是一清二楚，心知肚明，稍有社会阅历的人，都可一眼看透这种巨额产权交易价格不合常规比例的诈骗性，而且没有此君的批准，易大东绝不敢在《股权转让合同》上签字画押，故而无须此君赶到现场督战。有的职工暗中传言，此君此时此地神秘现身，极有可能这位领导与巨奸港商胡里裕重金行贿与其内部分赃一事直接有关。　　
还须明确指出的是，易大东不依照国家有关法律、政策规定，拒绝将转让国有产权净收入7000多万元巨额资金，及时悉数上缴国库，而是胆大包天地直接转入由他控制的北京日轻经营管理公司的银行帐户，供他们小单位花销使用。如果此事未经此君批准同意，易大东也绝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说真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几天粤州华轻公司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实际上公司行政管理体制已经崩盘，整个公司处于无政府状态，连公司各级共产党组织、工会组织也自动解散了，谁愿意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谁想要“顺”什么就去拿什么，一夜之间全公司各个办公室的电脑，特别是高档手提式笔记本电脑全都“消失”了。原来，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大老板胡里裕满口吹嘘，将与80%以上职工续订劳动合同，签约时间至少是两年。现在这个不法奸商再也不提此事。　　
当前公司现状，首先是绝大部分职工，都未与公司新老板签订劳动合同，其中很大一部分职工已经下岗走人，剩下的工友们都是两眼巴巴地等待着，但这个港商大老板狡猾地暂不提解雇之事，工友们只好继续干活，而且还要更加积极、卖劲地干，希望得到资方的赏识而留下工作。其次还有担任各种行政职务的大约30至40位职工，因在这个香港大老板买断公司全部股权的过程中，这些人或明或暗地“帮过忙”、“出过力”，此时得到了这个香港大老板和其资方代理人的“回报”，给吃了“定心丸”，并被分配在管钱、管人、管物岗位上担任关键性角色，新老板通过这帮人，从而控制住整个公司及其分支机构的正常经营运转。最后，就是原粤州华轻公司包括“四大金钢”在内的嫡系人马，也就是直接参与易大东、汪军、胡里裕核心圈子的骨干分子大约只有10多个人。这伙人并不急于考虑工作饭碗问题，更未打算跳槽另投新东家，而是在公司常务副总经理赖穆公、人事部经理郑保民、华轻宾馆经理古月姬的具体安排下，按片分工，严格检查，加班加点，全面清理、过目、销毁粤州华轻公司所有的文件、资料、合同、会议记录、各类凭证、会计表册、法律文书，报销单据、职工名册、资金清单等项，特别是汪军、易大东于2002年10月、2006年6月两次出卖国有资产、转让公司股权所形成的一切文字、录音、录影之类的合同、文件、资料，予以全部查封，统统交由汪军、易大东、古月姬过目认可后，由外单位派来的厢式货车悄悄拉走销毁，有的职工私下传言是拉到一家造纸厂纸浆池予以打浆消灭，也有的工友说是送到外地一家小厂锅炉房进行焚毁掉了。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这些骨干分子前后忙了近半个月，前后反复检查了3、4遍，采取“宁可错烧三千，决不放过一纸单据”办法进行“地毯式”检查，把认为可用的证据、文件、材料统统烧掉。这下子才能使汪军、易大东、诸世诚、古月姬晚上睡觉高忱无忧。　　
正如一位老职工所讲的：“钱到手就立刻消灭全部罪证。”　　
另一位女工友调侃说道：“别忘了，人的嘴巴和眼睛是拿不走的。”　　
　 　
由于工人们早已拆除粤州华轻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已经下台的粤州华轻宾馆经理古月姬因急事，在用手机与汪军沟通联络后，两人就临时约定在华轻宾馆14层一间普通客房门口见面。　　
过了一会，汪军坐电梯赶到14层，在走廊里就远远见到古月姬正在等他。汪军快走了几步，古月姬一把拉着他的胳膊进了房门，她顺手就把房门反锁了。　　
进房后，汪军顺手搂着古月姬的肥腰，还笑嘻嘻地说：“今天怎么这么主动啊。”　　
“滚开。”古月姬一把推开汪军的胳膊，急着说：“我有急事找你。”　　
汪军仍是嘻皮涎脸地说：“女人的急事，不就是那件事嘛。哈——”　　
“滚！”古月姬真的有些急了，骂道：“关东骚鸡。”　　
汪军看到古月姬真的急了，也就放开了双手。由于在标准客房内没有大沙发，这两个男女无处可坐，就挤在一起坐在单人床上。古月姬低声讲起一件特急信息。刚开始讲时，汪军还没有把这当回事，听着听着就收敛起笑脸，随后他的脸面就阴沉下来。“停停。”汪军说着就掏出了手机，对着手机呼叫：“老郑，你来一趟，我在14层一个普通客房里。妈的。”说完，古月姬接着又讲。　　
过了一会，普通客房门又开了，已经下台的粤州华轻公司党委副书记、人事部经理郑保民跨进了房门，他一见汪、古两人紧紧挤坐在单人床上，还在低声说着悄悄话，赶紧返身退出、回避。汪军笑着喊了一句：“老夫老妻的没有什么怕看的，进来，妈的。”　　
郑保民硬着头皮，低着头坐在放行李的木柜上，两眼看着地板上的化纤地毯。　　
汪军坐在床沿边说着：“老郑，古月姬从可靠渠道获得一个信息，李不凡这小子已得知我们卖公司合同的全部内容，连盘子都说得八九不离十。你说这邪门不邪门！？”　　
“这有可能吗？”郑保民不信地反问了一句。　　
“冒错。”古月姬正正身子，坐在单人床边继续说：“这是从可靠渠道透出来的，绝对不会错。二老李这个烂仔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说得这么准吔。”　　
汪军坐在床沿边也很纳闷，很错愕地自语：“这事怪了。在全公司只有两份卖公司合同文本原件，一份在易主任手里，一份在我手里，从来没有离开我们两人的手。外人别说没有见过原件，连这件事都是一无所知，住在北京的二老李，都比呆在粤州的老郑都说得清楚。”　　
听此言，郑保民却勾起一条新的思绪，似乎有了些眉目，颇有城府地说道：“这份合同原件只有两份，直接参与秘密谈判却是三个人：易主任、汪总、还有财务部经理赵—宝—安！”郑保民把赵宝安3个字说得特别重。　　
“啊——！”汪军拖着长音啊了一声，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郑保民。半响，他才冒出一句话：“你怀疑是赵——吃里扒外！”　　
“这小子，我早就怀疑他与李不凡有秘密联系。知道详情的人只有3个。我不怀疑他还能怀疑谁？不然二老李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这么具体，这么及时！”　　
　 　
一辆“的士”出租车缓慢地在小区内麦当劳洋快餐店旁边停了下来，两个学生仔模样的年轻人，一左一右地挟持着赵宝安胳膊走下出租车。赵宝安冲着麦当劳广告招牌露牙一笑，自言自语地说：“请我吃麦当劳汉堡包，真好吔，嘿嘿。”　　
“走，鸟！”一个年轻仔从赵宝安背后狠劲推了一把，3个人又朝着小区走去，没走多远，赵宝安的老伴和他们那个又肥又壮、正在上大学的儿子，从小区里跑了出来，一见到赵宝安被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挟持着，母子两人“哇”地一声濠淘痛哭起来。他老伴抓着赵宝安的衣袖不放，急切地问：“老赵，这几天你上哪去了，怎么也找不到你耶？”赵宝安一听老伴提及此事，却哈哈大笑起来，在他脸颊上却挂着几颗豆大的泪珠。此时，赵宝安心里十分明白，胡里裕、汪军等人现已严重怀疑他吃里扒外，向外泄底，要他招供，这才前后2次派“弟兄们”秘密绑架他。由于他的“屁股”很不干净，他也不敢向粤州警方110报警求救，只好由自己硬扛着，最后把一个大活人给逼“疯”了。　　
“走！鸟他妈，装疯。”一个年轻仔抓着赵宝安的西服衣领，径直向赵家走去。赵的老伴、儿子紧紧跟着。他老伴一边走着，一边还向这两个年轻仔辩解道：“我们与二老李没有往来啊，人家是领导，我们是小会计，我们没有向二老李多讲过一句话耶。”　　
本来，在粤州华轻公司易主之后，赵宝安也下了岗、失业、回家。按理讲，他在明面上就捞到下岗安置费、社保、奖金等300多万元，再加上这几年他一手管着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的总帐，另一手管着汪军的秘密帐外小金库，捞到的外块、额外收入决不是一个小数目。前两年，赵宝安买了一套4室2厅大豪宅，一辆黑色高级豪华奥迪轿车，在潮州老家为在乡父母盖了新房。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就在10多天前，南海上突然刮起了12级强“台风”，有几个陌生的北方人，上门找到赵宝安，一屁股坐下来就不走了，反复提出要他谈谈与李不凡的关系问题，赵宝安一再申明他与二老李没有联系。由于对方根本不相信此话，赵宝安也不再辩解了，再加上他又是个内向性子，就干脆不再多讲一句话。就这样，双方无语对持了一两天，这几个陌生北方人就把赵宝安挟持走了，家属也不知他们把人带到了什么地方。紧跟着又有人主动找上门，郑重规劝家属不但不能报警，反而要赵宝安把“这件事”说清楚。赵宝安被绑架10多天，不断没有把“问题”讲清楚，反而把人逼“疯”了。尽管如此，这几个北方人又把赵宝安挟持回家，非法对私人住宅进行全面搜查，结果在赵家电脑里搜出大批粤州华轻公司财务会计资料以外，更重要的是在赵宝安一个手机里，找到李不凡北京家里电话号码和随身手机号码。这下子是“人赃俱获”。赵宝安只是傻笑不已，闭口不讲一个字。这几个北方人经用手机请示汇报以后，又把赵宝安带走了。这下子，在原粤州华轻公司不管是仍在上班的，或者是已经下岗的职工，大伙对前后两次绑架赵宝安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引起工人众怒，说什么的都有，眼见着要把这把火烧起来，汪军、古月姬、郑保民也没有什么“高招”，何况赵宝安的病情天天加重。还是站在身后“懂法律”的朋友们聪明过人，连忙暗中叫停，先把人质送回家，“此事”留在以后再议论。　　
这就出现前面赵宝安被放回家，胡说有人请他吃麦当劳汉煲包的一幕。　　
赵宝安一回家，老伴、儿子立即用小车送他到粤州兰会精神病医院挂急诊号看病。经急诊科医生检查确诊他患有遗传性精神分裂症，立即下了住院治疗通知单。他老伴花高价雇请两名护工侍候病人。赵宝安一住就是4、5个月的医院，这就可以说他在这间精神病院躲藏了100多天。　　
令人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赵宝安从粤州兰会精神病医院出来以后，粤州社会黑恶势力人员再也没有人上门搔扰，相安无事，各走各的路，过太平日子。赵宝安不仅把自己的电话、手机全换了，甚至把他的4室2厅豪宅出租，另花上千万元资金秘密买了一套别墅小洋楼，换了全套硬木高档家私，连工友们都不清楚赵宝安的确切住址。有的工友提出质疑，赵宝安夫妻两人同时下岗待业，全家住在生活费用特高的粤州特区，又要供独仔上大学，在现时没有任何收入的情况下，赵宝安除了日常生活、住院治病的花销以外，他能够一口吞下上千万元现金的房价、装修、家私款项，这决不是一个下岗职工能够办到的事。这使得李不凡能够清晰地看到在赵宝安身后有巨奸港商胡里裕的身影。　　
在粤州华轻公司，像汪军之流对举报职工和广大工友进行报复陷害的恶性刑事案件，可以说是屡见不鲜、见怪不怪了。　　
原华轻宾馆经理李长胜（大老李）举报汪军接受外商重礼，遭到报复陷害，被抄鲤鱼下岗。　　
原公司高管李不凡（二老李）举报汪军参与非法集资、挪用巨额公款、贪污、生活腐化堕落，遭到报复陷害，被停上工作下岗，查抄私人宿舍，扣留个人全部财物。　　
原公司财务部主管会计冯惠生举报汪军参与非法集资、受贿、贪污，公开被威胁抄他的鱿鱼、停止工作。　　
原公司贸易中心经理吴家富举报汪军、古月姬秘密卷走国有资金数千万元，遭到报复陷害，暗地指使黑帮分子公开对其殴打、污辱。　　
粤州华轻公司前总经理齐云天（离休人员）、公司前总经理助理张一民（离休干部）、公司前党办主任辛四维（离休人员），再加上公司前总办主任李不凡（退休人员），都是离退休10多年的70、80多岁的人了，就是因为这4个老头，公开反对易大东、汪军、诸世诚、古月姬等人“贱卖”粤州华轻公司，公开站在广大职工一边，竟被易大东“卖”给巨奸港商胡里裕，转交给港资民营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严加管理。”　　
公然怀疑财务部经理赵宝安对外露汪军、易大东贪污、受贿、贱卖国有公司的秘密信息，暗地指使黑帮分子对其进行绑架、逼供、搜查，最后把人逼疯。　　
这伙涉嫌贪污、腐败分子对国企职工任意进行报复、陷害、欺压；还有很多令人发指的恶性事件。　　
这就是当前中国反贪腐斗争的真实情况。　　


第三十九回  老职工上门评理   面对面四次对决　　
　 　
粤州的早晨。　　
朝阳还是东升的太阳，晨曦还是一片霞光，粤南大道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粤州华轻大厦前面仍站着一群等待百货商场开门营业的顾客，进进出出去华轻大酒楼喝早茶的客人还是那么多。在一般顾客眼里，已经易主的粤州华轻公司还是昔日红红火火的老模样。　　
粤州华轻宾馆一层电梯间门口，有5、6位来公司办事的下岗职工，围着一个瘦弱男人，叽叽喳喳的低声谈论着什么。当人们走近一看，原是一些工友正围着今天刚露面的原粤州华轻公司贸易中心经理吴家富，大伙关心询问着。吴家富经理穿着一件短袖白衬衫，深灰色长工装裤，神色憔悴，消瘦许多，大热天还戴着一个大口罩，说起话来有些嗡声嗡声嗡气的，这是因为被烂仔打断鼻梁骨的原故，医生及时做了接骨，复位手术，鼻腔骨正在康复中。　　
一位中年女职工，一边说着一边还抹着眼泪，带有几分埋怨心情说道：“你来公司干什么，公司已经没有人哪，在家里好好养伤才是……。”　　
吴家富苦笑了笑，真心的说：“人事部要我来算帐，谈报销治伤医药费的事，再说，我在家里也是躺不下去。公司散了伙，我们再见面的机会就不多了。”说这话，围在一起的工友们都有几分伤感。　　
此时，已经下野的粤州华轻公司董事长诸世诚，坐着专车来公司办事，正在华轻宾馆一层电梯间门口，遇上这一群等电梯的下岗职工。诸世诚一眼见到吴家富站在人群当中，大面上总要过得去，故主动应酬几句：“老吴，你来公司了，伤好了吗？”吴家富应景似的笑了笑，未作可否回声。　　
诸世诚以一尊道貌岸然，冒似公允的态度，接着说：“现在社会风气太坏，一句话说不好就动手打架，谁打了谁都是不好。”他说到这里突转了话题。“有的人就是这样，唯恐天下不乱。他们到处告汪军，如果把汪总关起来，对这些人又有什么好处！现在这些人又能把汪总怎么样！？”　　
这时，一个小青年职工笑嘻嘻在一边打岔，插了一句：“诸总，汪总不是好好的嘛，花酒照喝，靓歌照唱，买卖照做，小日子照样过得美滋滋的。汪总有什么不好哦！”　　
诸世诚朝着这个小青年职工狠狠地瞪了一眼，仍然嘴硬呛声：“你说话别酸溜溜的。我说句大白话，你们别把这桩已做成的买卖给搅黄了，这又何苦的呢。你们遇事总要替别人设身处地好好想想。”　　
闻此言，这个小青年职工立即正色地针锋相对，很有礼貌地说：“诸总，你说要为别人设身处地想想，讲得蛮有道理的。我在华轻打工快10年了，现在还是个‘王老五’哟，我已经下岗待业，我那个对象也搞黄了，我还要很快从集体宿舍搬走，当晚我在那里过夜？哪几万元钱又够我住多少天的小旅馆？你们为什么不替我这个年轻后生仔设身处地好好想想哦！”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而怒吼了一声。　　
至此，诸世诚自知理亏词穷，也不与职工们作任何辩论，慌忙挤进了塞满人群的电梯间。在电梯间关门的一刹那，他还甩出一句话：“看看后面的人是谁？还怕别人告御状！”　　
话分两头。在当初，诸世诚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当司局长， 这是个空壳、清水衙门，没有什么可捞的油水。再说他也快到退休年龄，打算依靠人际关系，混个中央副部级的官衔与待遇，荣华富贵而告退。哪知道组织部门不买帐而批不下来。“北方不亮南方亮”。既然在协会升官不成，就改到粤州去发个“小洋财”。凭着“人未走茶不凉”的热乎劲，通过熟人好当官的捷径，他来到粤州华轻公司当上法定代表人、董事长。一晃眼，就在这间大型国有公司混了8年，好事没干成一件，仅仅是桌面上的高额年薪、奖金、津贴和各种优厚的福利待遇少说也捞上了500多万元，再加上他临下野之际， “贱卖”了公司全部国有股权而得到的安置费、奖金，再加上从桌子底下拿到的贿赂款、回扣、好处费，这就是一个很不小的数目。实话实说，诸世诚在粤州混了8年，为个人搞定了两件事：一是搞垮了一个大型国有公司；一是他本人终于实现了“发个小洋财”的既定人生目标。而且还是“南方不亮北方亮”，通过熟人好当官的捷径，诸世诚又回到北京，立马就混上了一个半官方性质的的全国某某工业行业协会理事长的职务。这几天，诸世诚是新官走马上班之际，正忙着到各个单位、公司、企业赴宴，参加履新、酬宾、谢客的公关活动。　　
中国人有句俗话：人比人，气死人。　　
　 　
人是祸不单行。再说说另一茬。　　
自从粤州华轻公司开了最后一次离休退休人员全体会议以后，前公司总经理、离休老干部齐云天和前总经理助理、离休老干部张一民，亲眼看到他们后半辈子参与筹建的大型国有公司，好端端地被别人白送给香港大老板，在思想上确实是接受不了，老头子把自己禁闭在卧室里，整天不说一句话。本来就是重病缠身，现时个人健康更是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了。张一民的直肠癌反复发作，经常是便血不止，大便也控制不住，家属、孩子们雇车送他去广州中山大学附属南方医院挂急诊号，病人一进医院就被医生留下了，要立即给张一民作直肠癌全切除手术，术后继续住院做放化疗，并通知病人家属办理住院手续，先预付住院、手术费10万元。　　
齐云天的身体状况更是差劲。他常被气喘得整天坐在床上而无法躺下，经常被憋得满脸通红，血压高达180℃。由于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现又是80多岁高龄的老人，医生们不敢冒然给他作心脏手术，只好先作加套管手术和保守治疗。哪知他一次在家里上厕所，人刚从马桶上起身突然昏厥摔倒，120急救车及时把齐云天送进医院抢救，医生总算保住他的一条老命，但一条小腿已摔成三截，从内科病房急救后，立即又把他推进了骨伤科手术室，在医院病房躺了2个多月不能动。齐云天因多种重病急症，反复多次住院、手术、治疗，病家已预先垫付住院治疗费20多万元，治疗还未停止，还须继续支付医疗费用，家属已无能力再次垫付。对此，齐云天的家属与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总裁办公室打电话联系，要求先报销一部分医疗费，以便于继续进行治疗。对方在电话上蛮横不讲理，坚持先由病人自行垫付，年终才能报公司统一核销。看来齐云天的治疗就要停下来。不得已，家属、子女用轮椅推着齐云天，全家三口人去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找港资大老板胡里裕理论这个问题。　　
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门卫人员向总裁办公室报告：“粤州华轻公司原来的总经理齐云天要见公司总裁胡老板。”此时，胡里裕大老板正与几个心腹人员聚头开会，一听通报，胡里裕立即摆出香港大老板的洋派头，对着话筒用潮州话吼了一声：“鸟！不见，要他滚！”说完，他立即起身从总裁办公室侧门溜了，留下他的总经理来处理这件事。　　
这个资方高级代理人——总经理转身对手下人员喊道：“叫他走，不见。”　　
“谁说，不见！”齐云天的夫人走在前头，他儿子用轮椅推着齐云天跟在后面，全家三口人已经跨进了总裁办公室大门。　　
这个资方高级代理人立即瞪大眼睛，不知所措，没好气地问：“有什么事？说！”　　
齐夫人进门就喊了一嗓子，笑一笑地回应道：“我老伴有心脏病，最近又摔断了腿，多次住院手术、治疗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已垫付20多万元医药费，现在实没有钱了。今天来找你们商量，要求先报销一部分医药费，我老伴必须继续治病。”　　
这个资方高级代理人，一见对手是个80高龄老太，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一回事，一瞪眼就叫：“不行，我们公司规定员工看病先自行垫付，年终才统一算帐核销。”　　
齐夫人毫不退让地说：“这可是政府的规定啊，要及时报销离休人员的医药费。”　　
这个资方高级代理人立即露出香港地下黑帮大佬的凶相，一瞪大眼，一露暴牙，毫无顾忌地叫道：“政府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与中国政府就是缴税的关系。我们这里没有中国政府的文件，我们也不看中国政府的文件，中国政府的文件也管不了我们！”　　
齐夫人听此言，一拍写字台，针锋相对地回应道：“什么！你给我睁开眼看看这是广东省粤州，这是中国的土地，说话别放肆嚣张，要老老实实一点。你们港资公司必须切实执行中国政府的一切法规法令，必须按时足额报销我们离休人员的医药费。我好言劝你一句，别跟中国法律开玩笑！”　　
一听到对手把问题提到中国法律层面上，这个资方高级代理人已感到底气不足，但仍嘴硬地呛声：“我们赚了钱，才能给你报医药费，养活你们；我们赚不到钱，就不能给你报销医药费，也不能养活你们！”　　
齐夫人满脸怒气，大步走向前，指着这个资方高级代理人的鼻子，大声说道：“你别搞错先，是我们职工养活你们，还是你们养活我们职工！？这里是人民的天下。你睁开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这位80高龄老太甩出几句重话，再加上她那硬朗、理壮、底气足的泼辣作风，就把这个资方高级代理人给镇住了，真的是大大出乎人们的意外。他那里知道这位老太年轻时，就是中国保卫战线上的一员干将。她根本没有把这个香港黑社会的小头目放在眼里。此时，从办公室外涌进来几个雇员，态度明显变软，连劝带哄地把齐云天一家3口请到另一间房间，换了人与齐夫人谈报销医药费问题。　　
　 　
在电话上，齐云天向李不凡详谈了这段报销医药费的经过。老爷子义愤填膺，话语激动，但又无可奈何。他气愤地说：“二老李，你说说，我们在人民政府干了几十年的公务员，人老了退休下岗，竞落个向香港资本家讨要养老金报销医药费的下场。令人确实想不通。”　　
齐云天讲到这里，突然想起是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才特地打这次长途电话要当面问问李不凡。他接着说：“二老李，前几天华轻物管公司一位工友来看我。当面他要我证实一件事。这位工友说在华轻物管公司工友当中，广泛流传着一件怪事：他们说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易大东花了600万元现金，送给香港大老板胡里裕，这才卖掉了齐云天、张一民、辛四维、李不凡这‘4个国宝’。我不大相信，卖猪仔是要收钱的啊，哪有倒贴钱卖猪仔的道理。他问我，我是当事人之一，回答说不知道这件事。二老李，你知道吗？”　　
齐云天提起的这件事，早在2006年6月底，就有职工曾秘密地向李不凡通报了汪军、易大东两人与香港大老板胡里裕签订的置换公司国有股权合同及其附件3的内容。甲乙双方在合同附件3就明文约定，原粤州华轻公司将齐云天等4名离休退休人员，转交给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接收、管理。但在合同中隐瞒不提的就是，为了办成这件缺德的事，由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的全权代理人——北京日轻资产经营管理公司向这个港资民营企业支付人民币600万元现金。后来，李不凡通过可靠的某知情人核实此事，并且还听到传言是，由易大东付给胡里裕这600万元，实际上转到汪军手里，由几个直接参与签订合同的核心人员私分了，即汪军拿了大头300万元，易大东、诸世诚、古月姬各分100万元。在这些核心人员当中，唯有参与其事的粤州华轻公司财务部经理赵宝安是分文未得，汪军后又从自己的300万元当中抽出50万元分给赵宝安，这才算把这件事摆平了。　　
 为了进一步查清这些关键性的细节，在得不到当地国家检查机关的支持下，李不凡唯一办法就是冒风险向赵宝安靠拢，只有他才有可能把这桩重大行贿、私分公款的事讲清楚。当李不凡刚刚与赵宝安私下联络上，不久就发生了赵宝安被粤州黑社会上恶势力人员前后两次秘密绑架，赵宝安本人和家属也不敢向粤州警方报案，接着赵宝安装疯卖傻的钻进一家精神病医院“避风”等事件，李不凡的初步核查也就中断了。　　
在电话上，李不凡不便向齐云天透露这些细节。这两个老头在口头上约定，尽个人的最大努力，去查清这600万元公款的具体去向。　　
李不凡费了好大的劲，多次跑原粤州华轻公司的行政主管部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提起行政侵权纠纷申诉的申请书。在该协会主要领导同志的直接干预下，才指定由该协会副主任易大东出面找李不凡谈话。在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办公室打电话通知此事时，李不凡心里格登一响，头脑里立即浮起一片乌云。在这宗行政侵权纠纷申诉案件审理过程中，哪里有既是被申请人，又是行政审理仲裁官的道理。看来这次行政仲裁不会有公正的结果。　　
尽管如此，李不凡还是按照既定行政申诉程序朝前走。他按照规定时间提前2个小时，走进了50年前他所在的办公大楼——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他带着自己的《人事档案材料》袋和没有写明接收党委的《中共党员组织关系介绍信》，先到该协会人事部档案室，后到该协会离退休干部局党委办公室，当面请求他们收下本人的《人事档案材料》袋和《党员组织关系介绍信》，均被对方以不说明的理由而予以拒绝，李不凡对此已深感事态不妙。　　
李不凡按时走进了这间50年前他曾经到过的办公室。现今，经过高档精致的内部装修，今非昔比，鸟枪换炮，墙上挂着分体空调，地上铺着纯毛地毯，室内摆着真皮沙发，真的是气派多了。一位充满北京汉子韵味的高官，坐在大班写字台后面，他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坐，你是李不凡吗？”　　
李不凡按照程序，恭敬地站着回答道：“你好，易副主任。我是粤州华轻公司退休人员李不凡。很荣幸，今天见到你，向你提起行政申诉。”　　
“有什么事，你说吧。”易大东满脸流出不屑一问的神态说着。　　
李不凡扫视了一眼，在这间办公室内连书记员都没有，也没有一位工作人员，按照法律程序规定，必须依法做出谈话笔录也就无从说起，那么这次行政侵权纠纷申诉就无案可查。眼下李不凡没有时间细想这些，将事前准备该案的民事侵权部分，依法提起行政仲裁申诉。他说：“当事人这次依法提起行政申诉，有两点：第一，受粤州华轻公司齐云天、张一民、辛四维3位离休人员的全权委托，再加上本人李不凡，对北京日轻资产经营管理公司在事前未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更未取得同意的情况下，将这4个已离休退休10多年的人员，交给港资民营企业接收、管理一事表示不服，要求被申请人恢复这4名申请人原有的国有公司离休退休人员的身份与待遇。第二，申请人李不凡在职期间与退休以后，均被公司总经理汪军无理尅扣工资、奖金以及养老金、退休福利金，现在该公司已被出售，申请人依法要求被申请人予以经济补偿。”　　
易大东听后，不假思索地立即做出决断。他说：“李不凡，你提出的问题都是老问题，我们解决不了。再说协会也没有钱给予补偿。现在到时间了，我要开会去。”　　
李不凡听此言，习惯性的笑了一笑。此时他已把易大东视为被申请人，在他起身告退之际，郑重地向被申请人提出要求：“易副主任，本人作为申请人之一，要求你将出售公司国有股权合同中直接涉及本人的部分，给我一纸复印件。”易大东听后没有立即表态，思考片刻之后，皮笑肉不动地说：“可以。”他立即拿起电话，通知下边的工作人员，并再三交代“只复印写有李不凡个人条款的哪一段。”　　
这场令4个老头期待已久的行政侵权纠纷申诉案，前后不到10分钟就结束了。当李不凡走出这间令他终生难忘的办公室，陡然地想起诸世诚在粤州华轻宾馆一层电梯间里甩出来的一句话：“看看后面的人是谁？还怕你们告御状！”　　
　 　
在粤州，原粤州华轻公司离休人员齐云天、张一民、辛四维对此事显得更为着急，焦燥不安，尽管他们年事已高，重病缠身，行动不便，但仍是想方设法向有关部门提起申诉，希冀解决他们4人的“终生大事”问题。齐云天通过家属找到中共粤州市委组织部、市政府老干部局和市劳动局，他们听了这3个老头的申诉后，都感到莫明其妙，深表同情，但又无可奈何，因为“他们的手没有那么长”，很难与对方进行调解协商。看来在粤州地区很难打这场怪异离奇的行政官司。　　
与此同时，李不凡在向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提起行政仲裁申诉而碰了钉子以后，就全权委托两位律师代理向该协会进行调解，并向该协会送达《律师函》。该协会指定人事部、法律部主任和资产管理部有关人员组成的小组，与申诉人的委托律师多次进行接触、协调。参与调解的人事部主任、法律部主任，他们不仅在事前未参与其事，就是在事后提出查阅《国有股权转让合同》以及有关资料，均遭到易大东的公开拒绝。律师协调毫无进展，一拖就是一年多的时间。　　
在走途无路的窘况下，李不凡背着大书包，骑着自行车，跑到北京市有关地区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后又跑中央国家机关人事争议仲裁庭提起申诉。他们都把这宗案子推向人民法院。　　
不得已，李不凡委托律师向北京市有关基层人民法院呈递民事起诉状，打起民事诉讼官司。法院立案庭一看诉状所列被告是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是一宗民告官的官司，就退回不予受理，在律师把被告单位改为北京日轻资产经营管理公司，立案庭这才勉强受理、立案。但这宗民告官的官司，被法院裁定以被告单位与原告之间没有劳动关系为由，驳回原告提起的诉求。此案转到北京市有关中级人民法院再审，仍维持一审裁定。没有办法，几位仗义执言的律师，把本案事由写明是“企业改制中发生民事侵权纠纷案，”并把粤州发才（集团）股份公司列为第二被告，再次向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而北京市有关基层、中级、高级人民法院干脆一脚踢开不管，有关人民法院在本案三审民事裁定书中，从不提示裁定该案的法律依据，更不指出任何裁定依据的具体事证，裁定：“此案不属于人民法院管理。”到底属于哪个部门管理，在民事裁定书中又不明示。给人的潜台词就是，当事人应该去找中央国务院人民来信来访接待站，去参加每天由各地来京上万的上访大军的队伍。　　


第四十回  警察带走大老板  五次对决刚开锣　　
　 　
在此期间，李不凡登门拜访了原粤州华轻公司董事长牛有成。当牛董事长听了李不凡的陈述，极为愤慨，深表同情，主动表示愿意出面协助这4个离休退休人员打这场官司。在谈话中，牛董事长提到他曾当面向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主任、党组书记常玉清询问此事，常玉清当场表示，为了安排这4个离休退休人员，协会已向粤州发才（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大老板胡里裕支付了600万元。对此，牛董事长建议李不凡直接向常主任汇报此事。　　
话说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主任、党组书记常玉清，李不凡与这位协会主要领导同志还有一面之交。那是1986年3月，李不凡在原日用品工业部一个司局任副书记、处长之际，曾就当时有些地方集体企业资产被有关部门无偿平调问题，以个人名义向当时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呈递了一封人民来信，后经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跃邦亲自审阅并作了批示，再经国务院主要领导同志批给原日用品工业部研究处理。当时部党组指定时任副部长的常玉清负责处理此事，并由李不凡代日用品工业部向中央、国务院拟写了一份报告，随即向国务院主要领导同志作了全面汇报。这就是后经国务院批准下达执行，由常玉清、李不凡负责拟写的《国务院[1986]37号文件》。　　
大年初二早晨10时，李不凡出现在北京近郊一处高干住宅小区N座宿舍门前，他伸手按响了门铃。一位眉清目秀、穿着便装的老者，忙着打开了宿舍大门，惊讶地说：“啊，是你，老李，春节好。请进来。”　　
李不凡笑容满面地说：“常主任，春节好。给您和全家拜年了。”　　
常玉清很客气地将李不凡领到客厅沙发前。大厅里摆着几件普通实木家具，在大酒柜上，摆着一祯常主任与江泽民主席的大幅彩色合影照片，几件现代彩瓷、木雕工艺品。李不凡站着很礼貌地问候：“夫人呢，给她拜年了。”常玉清一边沏着茶，一边笑着说：“她走亲戚去了，阿姨也回四川探家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说着，他亲手给李不凡递过来一杯龙井茶。　　
此时，李不凡代表粤州华轻公司前董事长牛有成、公司3位离休老干部和协会几位老同事，向常主任拜年、问好、致意。他说：“来时，我想您可能不在家，因此事前准备了一张贺年卡，代表大伙一并送上，恭祝您身体健康，全家幸福。”　　
常主任很客气地接过这张贺年卡，仔细看了几遍，高兴地说：“谢谢大家对我的问候和关心。你的硬笔书法还是写得这样的规范，你的眼力还是这么好使。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李不凡说：“我今年71岁了，已退下来10多年。”　　
常主任回应说：“你大我两岁，我今年69岁。你还不显老。”这几句开场白，无形中拉近了两者之间的距离，彼此交谈显得更加随和，大大减轻了领导与被领导之间对话的心理压力。　　
李不凡趁此处没有任何外人，当着这位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主任、党组书记的面，代表粤州华轻公司齐云天、张一民、辛四维3位离休人员，对易大东以北京日轻资产经营管理公司的名义，将他们4人转给港资民营企业一事表示不服，要求协会领导予以收回重新安置。　　
常玉清听后说：“本来，在当初研究粤州华轻公司企改工作方案时，我在会上曾提出李不凡是原日用品工业部的‘老人’，也是组织上派他去粤州工作的。这次公司实行企改，应将他收回协会安置。在会上决定派易大东去找李不凡谈话，征求本人的意见。后来易大东回来报告，说已找李不凡谈了，他表示不愿回北京，愿意留在粤州，这才把你留在粤州发才公司予以安排。”　　
听此言，李不凡感到万分意外，惊讶、本能地脱口一句话：“易大东什么时候找我谈过话啊！？在当时，别说我和易大东没有见过面谈过话，还互相不认识啊！”　　
常玉清瞪大眼睛，也很意外地望着李不凡，没有作任何表示。　　
李不凡继续说：“2006年8月，我从粤州返回北京，代表我们4个离休退休人员，依法向全国日用品协会提起行政侵权纠纷仲裁申诉，承蒙您的关心和过问，易大东这才代表协会出场约我谈话。这是本人第一次见这位易副主任。当时易大东只说了三句话，前后不到10分钟就结束了。再说，我把自己卖给港资民营企业，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啊！”　　
此时，常玉清把茶几上一个盛满金黄色脐橙果盘推了过来，似乎是想借以缓和一下李不凡的激动情绪。李不凡又是习惯地笑了一笑，口吻严肃，措词肯定，斩钉截铁，他说道：“在此次行政侵权纠纷仲裁申诉当中，易副主任可没有当面提及所谓此次谈话的问题。今天当着部里领导的面，我李不凡郑重申明：易副主任所说的不是事实。向领导谎报下情，有悖于中央国家机关高级公务员为人诚实的品质。”　　
此时，常主任转了话题，他说：“我也听到粤州华轻公司一些老干部、老职工的反映。”　　
李不凡顺势问道：“在公司一些职工当中，就流传着北京日轻资产经营管理公司，向粤州发才（集团）公司支付了600万元资金，这才向这个港商卖掉了齐、张、辛、李这4个‘国宝’。常主任，到底有这么回事吗？”　　
常玉清既不否定这个流传，也不从正面予以答复，而是把话题转到其他方面。李不凡紧紧抓住这600万无资金话题不放。他加重语气地说：“我们4个离休退休人员，都是在国家行政机关干了40多年的公务人员，按照国家有关劳动法规，我们的工龄均被视为已缴保费的工龄，只须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发出一纸公文，和交出这4个人的《人事档案材料》袋，粤州市人民政府社会保险局或是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离退休干部局就可以依法予以接收、安置，何须向这个香港资本家支付600万元资金！？再说，若是协会有这笔钱，发给社保局或是老干部局，真的能够给离退休人员兴办不少好事啊，协会领导上何苦要花这笔冤枉钱！真的是冤大头。”　　
李不凡这句衷肯的话，深深打动了常玉清的心。他猛地站起身甩出了一句重话：“易大东要对我负责任！”　　
话说到这个份上，证实易大东花了600万元资金“卖”掉了这4个离休退休老头，是千真万确的事。促使李不凡下决心，想办法搞清这600万元资金的具体走向，从而带出了由汪军、易大东、诸世诚、古月姬、赵宝安私分这笔国有资金的群众传言。这才出现前面章节所描述的，李不凡私下联络赵宝安，接着赵宝安被粤州社会上黑恶势力人员前后两次秘密绑架，他假装精神病在医院住院4个多月“避风”，他出院后却又相安无事，出人意外地秘密购买豪宅别墅，改换门庭、电话、手机，全家神秘地移居等事件。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事后情况说明，李不凡这次揭老底的拜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易大东照样对这4个老头的申诉是不理、不问、不办。他本人反而由全国日用品工业协会副主任兼资产管理部主任，高升为协会副主任兼办公室主任，成为这个仅有50多名工作人员的半官方全国性行业协会组织掌握实权的大管家。　　
　 　
难忘的2009年。　　
在2006年8月，汪军、古月姬从粤州华轻公司、粤州华轻宾馆退下来以后，他们俩人立即花数百万元的大价钱，在汪军、古月姬所住豪宅相距的中间地带，通过中介公司挖到一套4室2厅的二手房，作为他们俩人进行活动、幽会、度周末的据点。这套大豪宅在一个居民小区内，地处偏僻，比较隐蔽，知情人极少。古月姬在豪华、精致装修时，还在南北通透的两厅中间，设置了一道“二大门”，并装上保险锁具和窥视孔，以便于内外间严格区隔开，使内层厅、室具有保密功能。古月姬还花高薪雇佣一个既能当秘书，会电脑、能打字、有驾照，又会洗衣做饭干家务活，“干全活”的漂亮、年轻的保姆。　　
这两年，从表面上看，汪军、古月姬一切都很顺利，似乎超出了事先的预想。汪军享受着粤州副市长级退休金、福利待遇，而鸡婆老板娘古月姬也是“正处级”待遇，他们俩人的每月退休金将近3万元。这俩人腰缠亿万，洋房轿车，股票产业，美女仆从，黑白两道，前呼后拥，应有尽有，八面威风，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然而，从他们俩人的内心世界来测量，似乎是心理压力一天比一天沉重，特别是汪军可能有些变态的心理，甚至当他看到电视上播放有关反贪、肃腐、除恶的节目和画面时，就立即关掉电视机。别看汪军的儿子也当警察，他一见到警察的身影，就口出脏字骂人。这都不是一个思维健全的人的正常表现。　　
可是对汪军、古月姬来说，最难忘的还是2009年发生了一连串重大事件。在这一年内，首先是中共十七届四中全会的召开，中共中央明确向全党、全国人民表明，加大全国反贪倡廉的工作力度，掀起了全国性反贪肃腐扫黑除恶的大浪潮。再则，中央、国务院主要领导同志亲自督办全国性贪腐大案要案，首都司法机关依法判决一个身犯贪腐重罪的中央高官大员的死刑。过去人们常说“贪渎无死罪”，这次中央、国务院却向全国各族人民表明“反贪腐必须用重典”的决心。　　
特别是这一年当中，中共中央纪委、公安部等刑事执法部门，公开、连续、依法披露了一批大案要案的查办情况，如国美家电连锁超市总裁、潮州帮大老板黄光裕案、广东省市长许宗衡案、公安部部长助理郑少东案，公开暴光，案情重大，涉嫌重罪，引起全国人民的高度关注，在有关地区群众中引起强烈反响。然而，胡里裕、汪军、易大东、古月姬与这些涉嫌重罪人员有着千绦万缕的联系，都是道上的好朋友，彼此陷得都很深，可以说这是一根绳子上的一串蚂蚱。看来是“在数的”很难闯过这道鬼门关。　　
2009年在中国大地上的这把反贪腐烈火，已烧到一批涉嫌贪腐犯罪的政府、司法机关官员、大型国有企事业高管、民营与上市公司老板的头上。汪军、古月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同病相怜，兔死狐悲，成天盯着电视、报纸上的公开信息，私下托人到处探听内部小道消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古月姬也翻阅香港《星岛日报》内地消息版面。他们已深深感到事态有些很不妙。这两个男女有时竟被恶梦惊醒，吓得出一身冷汗。　　
　 　
在建国60周年的国庆节后，一天的午后黄昏。秋风习习的粤州，满天滚动着黄晶晶的云彩霞光，紧挨着高大老榕树的树冠，一簇簇从叶缝中洒满一地琉璃光彩，鲜花依旧绽放，树木清翠摇曳，红旗迎风招展，市井繁华热闹，人们欢度60周年建国大庆的喜悦气氛还未完全散去。在粤州河边的滨江路，马路南侧就是中港边界铁栅栏和浅浅的粤州河，河对面就是香港新界。这条边界线上的马路，车辆行人稀少，道路洁净整齐，武警持枪站立哨位，粤州河上水禽飞舞。真的是秋色美景唯有这边独好。　　
在沿粤州河的滨江路上，一辆黑色全新高级豪华奥迪轿车以中速行驶着。在驾驶座上坐着一个20多岁的美貌少妇，戴着一副金丝墨镜，化着淡妆，低胸短袖，双手握着方向盘，轿车以中速向龙口方向驶去。在轿车后排坐着汪军、古月姬，俩人紧靠着坐在一起，互相低声聊着什么。由于汪军从粤州华轻公司退下来后，思想负担愈来愈重，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动不动就发邪火骂人，跟大老婆没事找事地扯皮打架。后来，古月姬就陪着他去东北吉林、丹东、韩国、日本、东南亚、欧洲旅游，以求缓解一下心理压力，但也没有起多大的作用。这一天，按照以往的习惯，汪军、古月姬每天都要在滨江路、龙口一带，开着小轿车兜风、溜弯、散心。在今日傍晚时分，与往日一样，由保姆开着新奥迪轿车，拉着汪军、古月姬俩人，出现在滨江路上。新奥迪轿车以中速驶过粤州大学，粤州河水面就宽阔起来，河边也出现了著名的片片红树林，青黄色的河水慢慢流进了兰兰的粤州海湾。此刻，新粤迪轿车缓慢地靠路边停下，汪、古俩人互相扶着下了车，走过了马路，沿着南边人行道向龙口方向缓步走去。新奥迪轿车重新启动向前驶去，在龙口一个停车场等候他们上车返程回去。　　
汪、古俩人手挽手在人行道上溜达着。空空荡荡的边境公路更加显得落寞、清静，人们的身影被这如血的残阳拉得歪歪斜斜的，和边境公路人行道上的杨树、榕树影子重叠在一起，一阵阵秋风不经意的轻轻掠过，夕阳下的路人恰似画中游。　　
天有不测之风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空东南方慢慢爬起一大片乌云，而东南风也越刮越紧，不到一会儿功夫，天空布满了上下翻滚的乌云，并已飘落下零星的雨珠，霎时就演变成冷风阵阵暴雨即至。汪军、古月姬抬头一看天空大势不好，立即向龙口方向快步走去。俗话说人跑跑不过天。转眼间就是狂风暴雨，雨大几乎到了对面看不清人影的地步，还夹杂着蚕豆大的冰雹。古月姬慌忙打开手机，急促呼叫着要保姆开车过来接他们。说时迟那时快，暴风骤雨倾盆而下，地面上铺上一层白色冰雹，现时连新奥迪轿车的影子都见不着。倾刻间，这两个男女变成了一对落汤鸡，汪军拉着古月姬躲在一株老榕树下，有人在远处大喊了一声：“大树下的，当心雷霹！”吓得这对男女只好跑到大暴雨之下缩着脖子站着。　　
汪军操着一口东北腔，指着老天爷骂道：“妈的巴子，打12级强台风，说到就到！”　　
　 　
在2009年11月下旬，中国北方极少见地就连续下了3场中到大雪，父老乡亲们都说瑞雪兆丰年，2009年全国农业大丰收已成定局，2010年也是个好兆头。在首都北京，早到的大雪，纷纷扬扬，洒满大地，路边树木戴雪挂冰，花坛雪堆冒出红花，人们忙着打扫大路上的积雪，孩子们在雪地里玩着打雪仗、堆雪人，京城里红墙黄瓦白雪盖帽，真是天赐美景煞是好看，八达岭长城景区挤满了中外游客，人们亲眼所见江山如此多娇，令人回味、品偿着毛泽东《沁园春·雪》名篇的深邃意境。　　
　2009年11月18日　，天空放晴，阳光普照，气温回升，路边残雪，北京市内交通早已恢复正常，人们又是各自忙忙碌碌。一大早，李不凡仍旧背着那个大公文书包，挤上了一辆2层公交车，他坐在上层靠前的座位上，俯身看着满街人流、车流、繁华街景，心里却盘算此行去中国政法大学，向几位民法教授、专家咨询请教事宜。　　
公交车过了西直门立交桥，沿着引桥向路边公交车站台边缓缓停靠之际，李不凡在无意之中，听到路边售报亭的叫卖声：“看报，看报！”“香港大老板胡里裕被警察带走，协助警方调查！”“胡里裕、黄光裕十大相似之处！”“快来买，快来看！”有的下车客人顺手买了一份报纸低着头边走边看。　　
李不凡坐在2层的前排座位上，闻之一怔，扭头再听，确是如此，顿时对此引起高度关注，赶紧背着大公文包走下楼梯，此时2层公交车已经启动，缓缓地向下一个公交车站驶去，李不凡双眼直盯着公交车站旁边的哪个售报亭。一会儿，不等这辆2层公交车进站靠稳，李不凡赶紧下车，快步沿着原路返回，在售报亭里买了1份刊登这类内容的《珠江晚报》。此时，北京地区正刮着4、5级偏北风，寒风地冻，李不凡这个书呆子，竟没有把这大北风当一回事，他独自一人坐在路边水泥石凳上，津津有味地捧着《珠江晚报》读起来，引起不少路人侧目以视。只见该报以加粗黑体字，着重写道：“黄光裕身陷牢狱所引发的地震还未平息，前日身兼粤州发才（集团）公司等多家中港两地上市公司实际掌舵人的胡里裕，又被传可能因与许宗衡、黄光裕案有关被带走调查……”。该报还以记者的口吻的笔调写道：“胡里裕黄光裕十大相似之处……，8、都曾在资本市场叱咤风云，操盘收购案例。9、旗下公司喜并低价，都有着‘行业杀手’的名号……”。李不凡读着读着，脑海里慢慢浮现出胡里裕、易大东、汪军、古月姬和粤州华轻大厦、华轻大院的影子。　　
当天中午12时许，李不凡在中国政法大学办完事以后，赶回家里吃中午饭，他刚刚端上饭碗，身在粤州的吴家富、冯惠生，前后打来长途电话，告知粤州当地报纸刊登的相同上列内容。吴家富在电话中讲道，当地报纸指出还包括有郑少东（公安部部长助理）在内，并提醒李不凡留意事态的后续发展情况。　　
当晚，粤州华轻公司前总经理齐云天、总经理助理张一民，先后也从粤州给李不凡打来长途电话，情绪激动地谈到公司下岗工友和当地群众，对报纸刊登上列“爆炸性新闻”热烈反应的动态。齐云天这位年高八旬、德高望重的革命前辈，在电话上激动地念起了《广东日报》当天（2009年12月18日）A8版，一则标题为“传发才老总胡里裕接受公安机关调查”的新闻报导：“本报讯（记者甲、实习生乙）粤州本土起家的亿万富翁发才国际控股有限公司董事长胡里裕，被内地公安机关调查，……。在香港代理发才国际媒体宣传公关的一位工作人员，也向记者表示，是被捕还是接受调查，目前还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一但有最新通知会通知到媒体’。　　
掌门人被调查，不仅导致15日香港股市的发才国际股价突然跳水，也使发才系旗下的A股上市公司股价昨日受到影响”。这位老爷子兴致高涨，他接着念起该报同版另一条新闻报导：“标题白手起家铸就零售业神话。本文写道：胡里裕在粤州无人不知，他于1997年在东门一手创办的发才百货、华强北、粤南中路（指原粤州华轻百货商场）等商业旺地多家分店。粤州本土零售企业竞争激烈，但位于发才百货的华强北店、东门店、会员店等均人流如织，在业内享有盛名”。此时，齐云天在电话上高声喊道：“二老李，粤州发才（集团）大老板胡里裕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说明，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代表我们向有关部门反映这一伙人共同诈骗、侵吞、贪污国有资产的实际情况，决不能让易大东、汪军、诸世诚、古月姬这类涉嫌贪腐之徒逍遥法外！要快！！！”　　
老头子激动地在电话上，用东北话大吼一声：　　
“查处这宗全国性涉嫌贪腐大案要案，刚开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