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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拉科夫斯基访谈录

火烧 2008-07-06 00:00:00 思潮碰撞 1025
科拉科夫斯基访谈录探讨马克思主义的现状与局限性,分析其在当代社会的适用性与理论僵化问题,强调其对欧洲文化的影响及现代科学的接受度。

科拉科夫斯基访谈录  

南斯拉夫《访问》周刊1986年2月28日发表该刊记者M·波比奇的一篇科拉科夫斯基访问记。该刊编者对于该访问记者加了按语:“波兰哲学家L·科拉科夫斯基虽然已背离了马克思主义,但仍不失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了解者之一。这里发表他的谈话,理由如我们在他的《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流派》一书塞尔维亚文版前言中所指出的那样:“我们有必要了解批判的立场及其他观点,以便更好地理解马克思主义的实质。”以下是该访问记者的摘译。  

问:马克思主义有前途吗?如果有,您认为是什么?

答:是这样的:作为一种试图解释世界、社会和历史的学说,作为一种试图说明和预见未来的学说,马克思主义已完全僵死了。如果我们观察一下当今任何一个把马克思主义当作官司方理论的社会,我们都会发现,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以现有方式而加以运用的理论,无论在民主的或不民主的社会中,都不能提供消除各种各样的无数的社会弊病的办法。归根结底,如果客观一点分析,马克思的许多(几乎所有的)假设都是错误的。简单说,他生活于蒸汽机时代,从来没有见过汽车、电子钟、飞机或电话。在我看来,当代文明世界的所有社会进程都在走着与马克思所预见的完全不同的道路。分析当今社会我们就可以得出这一结论。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马克思没有为世界留下伟大的财富,并不是说他对于研究社会与历史没有作出贡献,但从本质上讲,他的学说不能用来分析当今社会。

当然,如果说马克思不属于欧洲文化,不属于欧洲传统和理性历史,那是愚蠢的。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马克思对于所谓欧洲思维,对于历史的思考有着巨大的影响,但是很难说,今天的科学家会把马克思主义当作科学来接受。我想说的是,今天的马克思主义已经不是马克思主义了,特别是当把它用于政治和历史预见以及用于推导实用主义的结论时,它就更加无能为力。其次,当从马克思主义中引出历史决定论的教条主义命题,当相信它可以解释一切历史现象,而历史只有通过阶级斗争的反光镜才能加以理解,以及相信今天已表明的关于阶级社会在经济方面的趋势的错误假设时,马克思主义就已经不存在了。

问:那么,作为一种理论和政治纲领,或者作为一种哲学,您如何描述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

答:人们凭借自己拥有的权力,非常灵活地使用马克思主义这一术语,并加以利用。已经表明,在苏联意识形态帝国中,这一术语作为合法的意识形态原则是一种很好的或至少是有效的工具。作为社会学参考的马克思主义这一术语也被用于其他政治体制中。正因为它长时间地被滥用,今天无论是谁,无论如何严肃地接受马克思主义,它都已经僵死了。

问:您是否认为马克思主义以及从对它的滥用中产生的词句是所谓的政治东方国家普通人生活中的重要语录?

答:我不很清楚南斯拉夫和其他国家的情况,但是了解波兰的状况。在那里,马克思主义作为意识形态或作为哲学,至少作为概念已变得根本不重要了,变得同人们的生活和波兰的现状不相关了。甚至那些统治国家的人在相当程度上也丢弃了马克思主义这个词。他们不使用马克思主义这个术语,甚至不使用共产主义这个术语。如果说使用,也只是偶尔在纪念仪式上。在波兰,当政府想同人民进行某种交流时,它不再使用关于共产主义光辉未来或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真理的甜美术语了,因为它知道这些不会激发任何人。他们现在更多地是求助于政治地理学,努力使人们相信:“我们位于此,如果没有作为兄弟的苏联,没有兄弟联盟,我们就不能生存,我们周围到处都是敌人”,等等。

但是,这些年表明,几乎在所有共产主义国家中都首先存在正统性的危机,这是因为意识形态也被提到非正统性原则地位上。这里不必重复这样一点,即正统性是通过民主选举或至少是通过了解民主传统等而取得。因此,这种意义上的正统性和意识形态就相继衍生,所以代言人不可能抛弃意识形态,即使这种意识形态已没有人相信了。波兰的这一进程比起其他国家都走得更远。我们有不带意识形态的共产主义,这是全新的现象。

问:在这方面您是否察觉到波兰人有相当强的宗教性?您如何看待社会主义波兰的天主教影响?

答:教会就是教会,这一点不应忘记。我认为波兰天主教是唯一有真实影响的教会,这一点非常重要。波兰天主教会在整个共产党执政期间,尽管屡遭试图瓦解它、摧毁它或最大限度地减少它的意义的威胁,但它还是成功地存活下来,并且成为巨大的甚至是唯一的道德权威。我认为,正是由于这种强有力的道德权威,波兰天主教成为波兰社会多元化的真正因素。由于各种各样的意识形态的和传统的原因,它在波兰同时也成为个人鲜明的同一特征的象征。准确点说,是天主教同波兰人民从属性的同一。这是深深嵌入的宗教性和民族性相互充实甚至相互理解的情感。而且很清楚,这种同一性在共产党领导下尤其强化和成长起来。

问:您没有对我谈过应当怎样表述您个人的哲学世界观吧?

答:我无法给自己的哲学世界观命名。也无法用简短几句话把它描述出来。从根本上说,我没有自己的哲学,说实话,对我来说也不需要这种哲学。我无法将自己划入任何一个现存的思潮或思想流派。准确地说,我找不到合适的术语来说明自己是这一个或那一个流派的哲学家,甚至不相信我能找到合适的术语来表述作为思维存在的我。说实话,我不认为这很重要,至少对我并不重要。

问:如果我们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曾经有一个时候,马克思主义“很时髦”,假如我们可以用这种概念的话,那么您不认为今天在西方作为马克思主义者已经不时髦了吗?

答:这取决于您的处境。从知识阶层的意义上说,马克思主义已成为过去。对于作为马克思主义者的知识分子来说,名称并不那么重要。自然,有许多知识分子,比如说历史学家,自称为马克思主义者,但是实际上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马克思主义在知识生活中已成为次要的现象,无论涉及的是个人、集团或运动的何种政治倾向。

问:为什么?您能加以解释吗?

答:很简单,这是因为作为思想体系,马克思主义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可以说,所有理论思潮都必定有自己的终结。至于马克思主义,我认为它从50年代特别是60年代起,就在欧洲民主社会,甚至在共产主义社会以及在北美经历了自己的衰败过程,并且成为次要的濒临死亡的东西了。

问:如果在您看来,马克思主义已经僵死了,或者至少肯定是正在死亡,那么什么是可能的新的伟大的哲学思潮?准确地说,您是否看到哪一种哲学可以在世界精神中取代马克思主义所拥有的地位?

答:首先,我根本不认为需要任何像马克思主义那样宽范围、高要求的哲学。我在原则上对那种想对一切问题提供答案,把自身当作关于世界、人、历史、水等的包罗万象的知识的哲学有反感。特别反对那种为达到完满的社会提供行动纲领或理想方式的哲学。我根本不相信在欧洲的精神中存在这种思想,更不相信存在着对这种思想的需要。

问:作为一个从政治东方来到西方的人,作为原来的马克思主义者,您如何看待东欧国家的社会停滞?

答:在苏联和东欧国家建设的社会主义已经垮台了,而且在生活的各个领域都垮台了。经济方面的原因是众所周知的,文化方面也同样在衰败。我想指出的是,在这些领域社会主义已提供不了什么东西,它已经丧失信誉。

问:您是想说共产主义作为社会主义最高阶段从本质上是美好的乌托邦吗?

答:是的,乌托邦。但如果共产主义只是乌托邦,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然而这是一个强有力的拥有自己的权力的乌托邦。这是具有合法的政治意识形态地位和实现现实的极权力量的乌托邦。这种乌托邦表现出对生活所有领域的雄心,凭借所拥有的力量,无论抓住了什么,都会给它带来灾难。这一点是很明显的,为了理解它并不必站在这一边或站在那一边。

问:如果不进行革命,您是否看到东方社会主义集团积极变革的实质的可能性?

答:首先,我并不认为什么也没有改变,也不认为在苏联集团中什么也不会改变。我认为在过去10年中发生了许多重大变化。这是积极的。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事实是制度要求干预生活的所有领域,而且拥有不是造福于人的各种法规。

问:您如何描述自己的生活之路?

答:我无法描述自己的生活之路,也不愿做这种事情。考虑自己的过去没有太大价值,过去总是包含着好的和坏的、丑陋的和美好的东西。

问:那么,哪些是您年轻时的不正确的观点和错误呢?

答:是这样的,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相信共产主义能够提供出路。当然我错了。

问:然而,您是何时实质性地或从根本上改变了观点?何时从马克思主义调头?

    答:我从未相信过马克思主义所预见的未来,但我确曾相信过马克思对历史的理解。这是我很大的失误。我认为对于当代人和我们所生活的时代来说,唯一的出路是多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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