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必行内阁”与政治领袖的原则

日本首相菅直人17日夜举行记者会，把他的重组内阁命名为“有言实行内阁”，中文意思即“言必行内阁”。

日本人经常发明一些有趣的政治术语，如小泉发明了“改革无圣域”和“八俵米”，这次菅直人又弄出个“言必行内阁”。不过日本的民众先别高兴，先弄清了这发明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菅直人在参院选举前就大声疾呼要把“消费税提高到10%”，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现在他又庄严宣布了“言必行”。把这些串起来，能不能看出这届政府的性格特征和走向呢？不是算命，只是猜猜。菅直人极有可能一意孤行。管你民众反对的呼声（消费增税提案直接导致了民主党此前在参院选举中的惨败）有多高，只要自己认定了财务省、经团连的少数精英提出的财政政策没错，哪怕落败也会义无反顾地去“有言必行”。这恐怕就是菅直人给这届政府定的性格基调。

菅直人在记者会上把此前两届内阁命名为“反复试错的内阁。”事实上“试错”或者叫做摸着石头过河，那也是在“有言必行”，无非不够自信而已。新的提法和这并没有根本区别，无非是显示菅直人内阁多出了一分自信。只是这自信，针对的不是如何追随民意和引领民意，只是鼓励自己今后大胆决策和果敢行事的东西罢了。

“言必行”的前提，应该是看是否合乎民意。不能说民意在任何时候和任何情况下都正确，但是作为领导人，要看到民意通常代表的是大多数人的当前利益（甚至是长远利益）。99.99%的领导人都不是什么百年长才，他们最聪明的选择，是在多数的情况下直接听命于民众的意愿，弄清楚大多数民众到底期望什么，而不是恣意妄为。这一条，不论间接民主的社会还是直接民主的社会，都是共同的起码的政治原则。

不妨回顾1960年蒙哥马利元帅和毛主席的谈话。蒙提出：“我衡量一个政治领袖的标准是看他是否为了地位而牺牲他的原则。……如果一个领袖为了取得很高的地位而牺牲他的原则，他就不是一个好人。”毛主席则回应道：“我的意见是这样的，一个领袖应该是绝大多数人的代言人。……他应该代表人民的意愿。……他必须是为了人民的利益。”

这里存在明显的区别：能做到“言必行”的政治领袖，充其量是蒙哥马利意义下的“好人”，这样的人不会为了个人的地位而去说了不做、或是说到做不到、或是忽悠百姓、挂羊头卖狗肉，但是，这样性格的政治家未必是毛主席意义下的“好的领袖”。菅直人发誓打造一个“言必行内阁”，这顶多是他在给自己找自信，在对官僚和产业巨头们作出承诺，而未必是在对所有民众的庄严承诺。资产阶级的政治家给人的感觉，绝大多数都是些庸庸碌碌缺乏思想的事务性领袖，他们与马克思主义政治家的根本区别，恐怕就在这里。

今天大多数政治家语言枯燥，说不出啥令人印象深刻的政治言语，但最好记住上面说的菅直人、蒙哥马利和毛主席的故事，牢记政治领袖首先要成为“绝大多数人的代言人”，然后才是言必行、行必果。至于有人坚持说，一百年都要摸石头过河、都要坚持改革不动摇。这些政治家应多多倾听百姓的心声，而不是只倾听智囊团少数精英的蛊惑，政治家的信心再大也是大不过民心的。都三十年了还没改完、还要折腾继续摸石头，人听了都当你是笨蛋、是傻自信。

铃兰台 2010-09-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