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落日 第一章 (2)蒋介石离乡出走
孤 岛 落 日
蒋介石与民国大佬的黄昏岁月
王先金 编著
第一章 蒋介石永别大陆 (2)
蒋介石离乡出走
蒋介石从宣称“下野”在溪口“隐居”了三个月零四天,并在溪口与全家过了一个大年夜,这是他自1913年离乡以来36年中的第一次。
鱼鳞岙中垅,是蒋介石生母王采玉的陵墓所在地,蒋介石一向以孝子自居,以前每回溪口,总在在守孝处的墓庐“慈庵”小住,这次也不例外。省市党政军头目已恭候在此迎接,蒋介石强颜欢笑揭帽在手,与他们寒暄闲话。
吃午饭了,一道道菜端上台。武岭学校教务处长施委言晓得蒋介石爱吃甲鱼,特地买了孝敬他,还亲自下厨配作料清蒸,恭恭敬敬递送他面前,“这是剡溪里土生土长的,总裁您多吃些。”
施委言原来以为,蒋介石定会夸赞两句,不料他拉长脸教训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还买这样珍贵的水产给我吃?一斤甲鱼要多少钱,你怎么不想一想?”
一脸尴尬的施委言硬着头皮说:“已蒸熟了,总裁就吃了吧,不然也是浪费。下次不敢了。”
“下次切不可这样。”蒋介石总算领了情,却又借题发挥起来,“近时我一直在反思,我们为什么会失败?这不是因为共产党太强大,而是责在自己。我们的干部,包括高级干部实在太腐败了,是自己打败了自己。”
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端上来了,蒋介石用筷子拨了拨又嗅了嗅,把筷子一搁:“这是机器加工的,我不吃,重做碾子米。”他指的是乡间用石碾去壳的大米。侍从立即撤下,去山下农户家拿来了碾子米。
1949年1月29日,是农历正月初一。蒋介石也有先见之明,忖度这很可能是在家乡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了,所以十分珍视。大年三十晚上,与儿孙辈一道在丰镐房报本堂聚饮屠苏酒,吃年夜饭,守岁放鞭炮。
大年初一,蒋经国赔同专程来溪口的张群、陈立夫等,向蒋介石拜年,讲了不少“新年大吉大利”之类的恭贺话。蒋介石笑着说:“念一年又过,新年如何,实难想象,但愿真能逢凶化吉又呈新气象。”
从农历正月初一到十五元宵,溪口镇上凡能演戏的地方,都有上海、宁波著名剧团轮流上演节目,以粉饰太平,安定人心。初一晚上,蒋介石还亲自到武蛉学校礼堂看戏。那天晚上看的是《苏三起解》,他和宋美龄并排坐在舞台对面楼上的走廊中间,但只看了几分钟,即提前索然离去。
农历正月二十一日,蒋介石带了蒋经国和孙子孙女专程到葛竹外婆家扫墓探亲,在其表弟王震南的洋房里住宿一夜,给村内每户人家分了一双宁波大有南货店定做的“对开”馒头。
蒋介石在与舅父谈话时,不时流露出忧愁伤感,情不自禁叹息声声。在去外公坟前拜别时,伫立许久后说:“外孙不孝,快要走了,事出不得已,望外公原谅。”
去葛竹后不久,蒋经国也到岩头外婆家扫墓辞亲。他在村外拜祭外公外婆之后,进村探望了大舅母张定根。在她家吃了午饭。大舅母送给外甥一只大公鸡、一包长寿面、若干鸡蛋,说:“经国,过几天就是你四十岁生日,这些东西表示舅母一点心意。”
4月5日清明节那天,蒋介石带了蒋经国夫妇和孙儿孙女,到白岩山鱼鳞岙祭扫母墓,他在墓前躬身下拜,喃喃祈祷,涕泪横流。拜毕,连声嘱咐儿孙“多磕几个头”。可是蒋经国的俄籍妻子蒋方良却在墓前鞠了一躬,蒋介石大为生气,怒目而视,用奉化土话叽咕:“俄国人不懂礼节”。接着又到桃坑山扫了父亲之墓。
清明过后,蒋介石自知在家乡余日无多,特地带了蒋经国等到附近祭祖联宗,足迹遍及宁波的柳亭庵、弥陀寺、天童寺、金峨寺,奉化的楼隘村、山岭村、沙楝头村、夏岙村等地。
蒋介石坐轿车到楼隘村时,保甲长带着村民夹道欢迎,下车后走进蒋家祠堂,一些村民跟了进来,卫士连喝带阻拦不让入,一老头又气又急叫道:“我要看看蒋总统,为什么不准看?”
听到喊声的蒋介石喝退卫士,返身迎向老头,和颜悦色道:“我就是蒋介石,请进来吧。”族长挤了过来,直呼老蒋小名:“瑞元,祠堂破得漏雨了,可否修一修?”蒋介石满口答应:“阿叔说的是,一定修,我会着人办理的。”然而半月后他仓皇离乡,“一定修”成了空头支票。
在葛岱村口,蒋介石下桥步行遇一老者,主动与老人打招呼:“阿公贵姓?”老者答:“姓王。”蒋介石高兴得摘下帽子鞠躬为礼,是因为遇“王”为大吉大利,还连声说“好,好”。而老人却不知所以,怔怔发呆。
走不多远,来了个乡绅模样的中年男子,向蒋介石深深一鞠躬:“总裁好。”老蒋笑问:“贵姓?”那人答道:“小民姓谢。”蒋介石听了脸色一变,不客气地连连挥手:“去吧,去吧。”原来蒋介石视“谢”为不吉,因为含“凋谢”、“谢绝”之意。
1949年4月21日晚上,蒋介石、蒋经国等在学校礼堂观看京剧,突然有人来报,南京长途电话,蒋经国即离座外出,接电话回来,同蒋介石耳语几句,蒋介石即匆匆退席。顿时会场秩序混乱,锣鼓亦停,中途散场。
原来4月21日,人民解放军横渡了长江。紧接着,23日,解放南京。解放军兵分两路,其中一路直指浙东。蒋介石坐立不安。24日清晨,因心烦意乱早醒的蒋介石又闻警报:慈溪发现共军便衣。他知解放军善于奔袭,担心如神兵天降成为瓮中之鳖,故准备开溜了,叮嘱蒋经国:“家园虽好,未可久留了,把船只准备好,明天离开溪口。”
1949年4月25日,是蒋介石永别溪口的一天。蒋介石早早吃完早餐,瞻仰了总理纪念堂,带领蒋经国到蒋母王氏墓前祭祀了一番,他双膝跪地,涕泪横流。
“父亲,起来吧。”小蒋搀扶老蒋,然后父子二人走上飞凤山顶,对故乡的山水作最后一次眺望。离别时,“悲痛之情,难以言宣”。后来蒋经国回忆他当时的心情是:“走上飞凤山顶,极目四望,溪山无语。天气阴沉,益增伤痛。大好河山,几无立锥之地!且溪口为祖宗庐墓所在,今日一旦抛别,其沉痛心情,更非笔墨所能形容于万一。”
蒋介石在溪口时,在2月1日的日记中写道:“为政二十年对于社会改造与民众福利着手太少,而党政军事教育,更未注意三民主义之实行,今后对于一切教育,皆应以民生为基础。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下午三时,蒋氏父子拜别故里,乘车至海边,步行至象山港,登上早已停泊在那里的“泰康号”军舰,蒋介石去贵宾室坐下,情不自禁掉下泪来,口中喃喃:“何时再得归来哟!”
蒋介石下令驶往上海。他要亲自指挥淞沪战役,“保卫大上海”。
蒋介石为什么对保住上海如此重视呢?原因有三:一、上海是蒋介石当年发迹之地。国民党政权一直就靠着江浙财阀,尤其是上海财团的支持;二、上海还有大批战略物资没有抢运完;三、上海有英美的巨额投资,由于利害相关,可望获得英、美军事干预是蒋介石多梦寐以求的。因此,蒋介石要坚守上海,哪怕能多守几天也好。
4月26日下午,蒋介石乘坐的“泰康号”军舰停泊在黄浦江心的复兴岛码头。在岛上,蒋介石召开了第一次军事会议,严令坚守上海三至六个月。
当时的上海已是风声鹤唳,士气涣散,社会秩序混乱,达官贵人纷纷逃离。为安定军心,蒋介石踌躇再三,决意作公开的亮相。
4月27日下午,蒋介石在重兵保护下离岛进入市区,下榻办公在金神父路(今瑞金二路)励志社。稍后不久,原本严加保密的他到上海的消息公开,汤恩伯更按他的叮嘱传达至每个官兵:总裁已亲临上海督战,要把上海变成中国的斯大林格勒。
4月30日,蒋介石在龙华机场召开第二次军事会议,与会者有汤恩伯、陈大庆、石觉及上海战区空军司令员毛瀛初等,对淞沪防备再作详细了解,再作周密部署,并训示:“......淞沪之战,事关党国存亡大计,务必尽心竭力。”
为诱使广大官兵卖命到底,蒋介石于5月1日召集在沪的中央军校毕业生谈话,以老校长的身份大谈黄埔精神,决死保卫上海。
令蒋介石扫兴的是,一些黄埔系军官接到通知后,托故未来参加谈话会,更多的人拒不参加“中央军校同学会非常委员会”。
也是5月1日这一天,蒋介石在京沪杭警备总司令部召见团以上军官,训示打气后,信誓旦旦地保证说:“我这次来了,就留下不走了,亲自指挥战事,与官兵共艰苦,与上海共存亡。”
为了表明他“与上海共存亡”的决心,把两个儿子都押上了,当众宣布:“保卫上海政工方面的事,交由经国负责;并已命令装甲兵副司令蒋纬国,带领装甲部队来沪,以增强上海防务。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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