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闯红灯

最近在研究公路安全相关的法律规制，顺带着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从世界范围来看，全人类都喜欢闯红灯。如果说对红灯的尊敬是城市文明的一部分，那么“闯红灯”则是一种普遍存在的“城市病”。　　

先从比较有代表性的美国人说起。美国人对红绿灯的尊敬程度从西到东逐次降低，纽约人最是“野蛮”的典范。不夸张地说，纽约人的一大爱好就是闯红灯。在纽约人看来，傻乎乎等待红灯变绿是乡巴佬的作风——当红灯亮起，乖乖站在人行道上的通常是背着旅行包手拿地图的旅行者，而边打电话，疾步如飞，左眼一瞄右眼一瞥然后大踏步闯红灯的必定是纽约老油条。当然，从法律层面上讲闯红灯是要吃罚单的，但总有人愿意试试运气。不幸的是，运气不佳者大有人在，他们每年为纽约市政府贡献数千万美元的罚款收益，运气更坏的从此不再有机会闯红灯。　　

行人闯红灯，后果一般只是被罚款扣分计入不良行为记录而已，当汽车司机乃至列车司机闯红灯时，后果往往会非常可怕。根据美国公路安全保险协会发表的研究报告，1992年以来美国每年因司机闯红灯而使上千人死于非命，连带数十万人受伤。最为严重的一起事故发生在2008年，洛杉矶郊区有两列火车因司机闯红灯而相撞，这起事故造成至少26人丧生，130多人受伤。类似的悲剧在德国和比利时等发达国家也曾发生，前车之鉴，我们的“有关部门”有必要提高警惕预早防范，设法避免将来在我们的土地上重演。　　

总的来说，美国大部分地方人们还是看得起红绿灯的，但有个惯例是学校周围大家普遍闯红灯，偶尔会出现羊群效应：个别人完全按照交通规则来，即使两边都没有车也等着红灯，后续的人也就跟着他等在红灯口。但红灯时间一长就会有人率先闯过去，于是就带动一帮人全部跟了过去。　　

在欧洲，希腊、西班牙及意大利人蔑视交通规则的态度，常使外来者吃惊，随便闯红灯的习惯使得车祸频繁，两车相撞不仅仅发生在不同方向的车辆之间，即使同一方向的车辆也会相撞在一起。相比之下英国和法国要好得多，但是在伦敦和巴黎这样的大都市情况则很微妙，行人将闯红灯视为自己“路权”的延伸，往往无视任何交通信号，在任何方便的地方径直穿越马路。热衷骑自行车上班的伦敦市长鲍里斯·约翰逊被媒体拍到连闯6个红灯却不思悔改，反而致函政府交通部，提议某些场合下自行车闯红灯应当合法化。　　

如果红绿灯可以做诺贝尔和平奖评委的话，它们一定会把大奖颁发给北欧人。以哥本哈根为代表，当地居民似乎本能地对闯红灯感到厌恶，即使路上没有车辆人们也不会随意穿马路——他们停下来，吸一口气，想想自己人生中经历的苦乐悲欢。他们盯着商店的橱窗，考虑一会儿下个节日是否该给孩子准备件小礼物。然后交通灯变绿，他们开始过街，看上去还有些不情愿。　　

对擅闯红灯者如何进行有效约束？严谨如机械般的德国人在这方面颇有造诣。他们建立了一套相对完善的社会信用制度和管理体系，使闯红灯行为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如果一个德国人擅闯红灯，那么他的贷款利率会提高，工作诚信度会受质疑，甚至家庭生活都会受影响。然而规则毕竟只是规则，规则创造不了神话。德国宗教界的最高领袖之一、基督新教首位女性负责人玛戈特·凯斯曼在一次酒驾闯红灯时被警察逮个正着，最终由于无颜面对德国2500万基督新教信徒而引咎辞职。　　

    最后回到中国。作为历史悠久的礼仪之邦，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行人勇闯红灯乱穿马路或者司机迎着红灯飞驰而过的现象却也屡见不鲜，而某些官员为了彰显自己的特权思想与霸道作风甚至以闯红灯为荣。这种陋习被抬到了“国民性”的高度，引起了人们诸多的议论与批评。现在，越来越多的中国年轻人开始倡导“尊重红灯·为孩子做表率”，这是个非常令人欣慰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