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遗失的灵魂

第一章 神秘的汤盆

天暗了下来，窗外又飘起了细雨，轻轻的风将窗上的蓝色棉布窗帘吹得随风飘动。石楠觉得头还是痛的，他起身来到厨房，打开自来水龙头，喝了一些自来水，然后，又用自来水冲头。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连忙拿过毛巾，边擦头边去开门。打开门，门外没有人。他疑惑地回头看看房内，一个　9平方米　的客厅，一间　十二平方米　的卧室，还有一间小房和一间厨房，整个房里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

石楠下岗以后，妻子带着孩子和他离了婚，半年来，他到建筑工地做个小工，摆过地摊，当过保险推销员。做这些事的收入都不高，也很不稳定。离婚以来，他也很少回家，一般都住在工棚里，一直以来就没有听到过敲门的。他苦笑地关上门，回到水龙头边，继续用水冲头。

敲门声又响了，石楠急忙跑过去开门，门外仍然没有人。他使劲的摇摇头，关上门，来到房间的镜子前，照了照自己。昨天，他到工地结了一千多元钱的工钱，剩下的工钱只说过年以前付清，就把他打发回了家。他心里憋闷，买了一些卤菜，买回一瓶白酒，一个人闷头喝了大半瓶，一下就喝高了，一直睡到今天下午才起来。镜子里的人头发胡子老长，满眼发红，不像个四十多岁的人。忽然，他发现镜子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自己，他惊出了一声冷汗，回头一看，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身后。

他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一下消失了，回头看镜子，镜子里也只有一个自己了。他忍不住扑在床上痛哭，“哥啊！是你回来了吗？是你来看弟弟了吗？刚才是你敲的门，对不对？哥啊，你真的死了吗？要是死了，把我也带去吧。”

门外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石楠连忙爬起来，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以前工厂的同事常卫红。常卫红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如洪钟，“还活着啊，我们去市政府请愿，每个下岗的补发五千元安置费，咱们冒着生命危险，把马路也堵了，你小子就吃现成的。”他一边说一边将五千元的票子摔在客厅的桌子上，“你小子得请我喝酒。”

石楠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去厨房烧水。常卫红叫道：“不喝水，不喝水，快到这表格上签字画押，完了一拍两散。”

石楠说：“先喝点热茶，咱兄弟都快一年没聚了，来了就整一两杯，别说这是你兄弟送钱来，就是拉我去砍头，也得喝个断头酒，你说是不是这理。”

常卫红一拍巴掌，“好！就要你这句话，我去通知以前我们班组的几个兄弟姐妹，要他们都过来。”

石楠从厨房走过来，一边在表格上签字，一边说：“能叫来的一个不能缺啊？”

常卫红说：“这是理所当然，车间当宣传员的宋苛，她总提起你，还让我来找你几次，是不是把她也叫来。”

“哦，那太好了，一定叫她来，我到工地打工去了，住工棚几个月了。昨天才刚回来。”

“你也是个文化人，当年写的文章还上过报纸，这也是命运作弄啊。”

“都啥时候了，还说这些。兄弟帮个忙，我先去买菜，等会水开了，你帮着灌开水瓶里，不忘了给自己倒杯茶。”

石楠交代了开水瓶、杯子、茶叶的位置，就出门买菜，顺便带上五千元钱，去存银行。

等石楠买菜回来，屋里有了六个人了，都是以前一个班组的，只有宋苛是车间的宣传员。大伙正在玩扑克关三家，见了石楠，跑过来帮着拎东西。买回来的菜有排骨、鲢鱼、牛肉、猪肉、和几样卤菜以及一些青菜。

“大家别打关三家了，过来两个人帮着理菜。” 宋苛见都不动身，“红卫，过来理菜。”

“哎呀，以前你管着我，现在下岗了，你还是首先管着我。“

宋苛过去将他拉过来，“让他们四个去争上游。你做菜的手艺在车间最好，你不掌勺，谁来炒菜？”

三个人在厨房里理菜、洗菜、切菜、配菜。然后就是烧、煮、煎、炸。两个小时后，一桌菜就做好了。

石楠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对着客厅里正中挂的云南挂毯毛主席绣像说：“这第一杯酒敬我们劳苦大众的伟大领袖毛主席。”

众人举起酒杯，眼睛都有些发红。干了第一杯，剩下的就是轮番互敬。当说到下岗后班组里有两个自杀，三个病死、一个在外打工，能来的都来了时，宋苛说：“见一次面不容易，希望下次大家聚会时，我们七个不能再少了一个啊！”她有些泪眼婆娑，忽然，她仿佛定住了，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中间的汤盆。

这汤盆颜色呈深褐色，圆形如同一个大碗，腹部外鼓，上面有一圈奇怪的头像组成的环状浮雕花纹，汤盆上有两个提耳，两个怪兽衔着提耳。这个汤盆是石楠的哥哥从云南带回来的，一直没有用过，平时就装一些红辣椒、生姜、大蒜。今天要做一桌菜，被常红卫找出来装了排骨汤。

众人眼睛一齐向汤盆望去，一下呼吸全凝固了，都不停地揉着自己的眼睛。汤盆里的汤还有一半，在汤的表面上，一个面目狰狞的人头正望着大家狞笑。

忽然，一直没说什么话的李跃进声音发抖地说：“发财了，发财了，这个汤盆价值连城，最少也值上百万。”

众人大眼瞪小眼，不解地问：“天啦！这么值钱？”

“我玩邮票，对什么老纪特、新JT，熟到家了，顺便也玩些古玩、钱币、字画。可以鉴别出一些宝贝，这个宝贝应该是宋大理国的皇室祭天的礼器，具体的来历和用法我也说不上，你们想啊，一个好点的青花瓷在国际市场上价值上百万，这个宝贝比那青花瓷档次都高到哪里去了。”

众人吃惊的望着李跃进，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们要是不信，我叫博物馆的老张过来，他是宋瓷研究的专家，可给这个器物定个价。”

常红卫叫道：“那还楞什么啊？快叫来啊。”

“石楠，先把人叫来估个价，卖与不卖那看你的意思。”

石楠心里也是乱跳，一个好端端的国营企业，因为没钱周转，弄得资不抵债，工人下岗，工厂荒芜。这突然出现的意外之喜，不由得他心潮激荡。

他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跃进飞也似的跑出去了，“我马上带人过来。”声音已在楼下了。

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李跃进领着一个瘦瘦精精的人进来了，“这是张山冈研究员，博物馆的主任。”

“东西在哪里？你都骗我好多次了。这次再骗我，我可再不理你了。”张山冈眼睛四处乱望。

常红卫把他拉到桌前，让他看汤盆。

张山冈凑近一看，被里面的人像吓了一跳。他哆嗦的从包里拿出放大镜，仔细的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说：“国宝啊！国宝。”

“这个消息不能走漏，防止有人破坏，我马上叫人过来保护。”张山冈斩钉截铁地说。他拿出大哥大，给馆里打电话，“许馆长，叫文物保护部门的人过来一下，发现了国宝级文物。”

正说间，进来一个肥肥胖胖的人，李跃进过去拉着他，说：“工行的周行长来了，刚才我碰见他，顺便把宝贝的事告诉了他。周行长是古董资深玩家，三代相传了。”

周行长竟至走到桌前，看了看，说：“开个价，不管多少，我都要了。”

李跃进拉过石楠低声嘀咕了一阵，李跃进在周行长面前伸出五个手指。

“五千万，一言为定。”

石楠和李跃进听了，脸一下变得惨白，嘴唇也哆嗦起来。原来二人准备漫天要价，开了五百万的价码，没想对方一开口就翻了十倍。

周行长掏出支票本填了五千万的支票，交给石楠，然后打电话叫金库的保卫过来，这才将汤盆连盆带盖拿起，放在自己面前，仔细看了起来。他知道对方开的价不会是五千万，但博物馆的人在这里，等会要是叫起价来，那就麻烦了，他出手五千万，就是知道博物馆一时不可能拿出五千万以上的钱来竟价，也要堵死石楠他们拿去拍卖的想法，免得后患无穷，所以，一下把价拉到位，快速成交。

张山冈叫道：“周行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国家文物，你敢私下买卖，你可知道后果。”

周行长笑道：“我参与过《毛主席去安源》的原作油画的买卖，不是我当时当机立断的建议开出近一个亿的价格，这幅画只怕流落海外了，现在，历史博物馆开三个亿想拿回去，也只是做梦了。”

二人一下吵了起来。正吵间，银行的武装保卫到了，他们将汤盆放进一个金属箱子，用海绵层层包裹好，然后锁上箱子，就要出去。

张山冈拦在门口不让出去，武装保卫掏出手枪，“你敢拦截银行的金库箱子？”

这时，博物馆的保卫人员到了，见有人拿枪对着张山冈，也掏出枪叫了起来：“干什么的？打劫吗？”

“让开，我们银行运送本行金库箱子，”周行长对武装保卫说，“把证件给他们看。”

银行的保卫将证件掏出给博物馆的保卫看了一下，然后，抬着箱子就跑了。

 “别人银行后得到的通知，人却先到了，这个损失要你们负责。”张山冈气得大骂保卫，然后，拉着周行长，“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我们一起去见市长。”

周行长笑道：“去见总理也不怕你。”

二人拉着手，边吵边下楼，博物馆的保卫人员也跟着下去了。

屋里一时恢复了宁静，大家望着石楠手上五千万的支票，脸上都出现了十分古怪的表情。常红伟咽了口唾沫，哽咽地说：“这宝贝是哪里弄来的，能跟我们说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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