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倾诉37
田垅里一片金黄,早稻快要收割了,我扛着锄头在田里放水,早稻田不同晚稻田,早稻田里水不能放干,把早稻谷子收割了,牛粪猪粪和早稻禾草一起浸在水田里,扑滚一打就可以插晚稻秧,放水是很困难的事,在生产队上有专人负责,统一管理,田土分到户,各管各的,放水成了争水与抢水了,我家田分的远,放水更困难。我坐在热烘烘的田垅枣子树下,一边看管流水,一边摘自家土坎上的枣子吃。
“你回去,她来了。”五弟找到我,说了一句话,掉头就走。
我听了,心中一喜,她就是晓纯。晓纯和我的事,她家里人知道了,她家里人知道我家很穷,极力反对,她家里人比我看管田水看管她的还严。我晚上去找几次,也见不到面。今天她是怎么出来见我的呢?
我跑回家,晓纯正帮我妈妈烧火煮猪食。
我的睡房自从有了晓纯,五弟和家里其他人就少来了,我天天盼她来,就天天打睡房,书籍也干净整齐了,床铺也干净了,被子叠的也有棱有角的。
“我借放牛来的,我把牛托付给她们(一起放牛的女伴)牵回家,我还嘱咐她们,说我去大姐家玩几天。”
“这下好了,等我们有了孩子一起回去,你家里人再怎么反对,生米做成了熟饭,也没办法了。”
“想的美!”
三天后,她的大姐找来了,她大姐在我窗户外边偷听了好半天,确定晓纯在我房间,就高声喊人。
姐妹俩躲在我家竹林说话,晓纯不让我出去见她大姐,我就偷偷她藏在她们见不到到土坎下偷听。
她大姐骂晓纯瞎了眼睛,他黄伢要钱没钱,要屋没屋,要地方又是这么个山旮旯,三块烂布,你选到他那一块?你真要嫁人,也不应该嫁到这么一家原始人!
晓纯说,都是我自愿的,我的事不要你们管!饿死了也不会找你们借钱借米。
大姐骂,真是犯贱!你的婚姻大事不是你一个人的,只要是家里人,都可以管!你再也不要来了,不要和他再见面了,否则,爹爹会打断你的腿!跟我回去!
我的手把一块石头捏碎了!
晓纯回去以后,我度日如年。我担心她挨打,她老爹当了个小包工头,五大三粗,性子暴烈如虎。晓纯曾说,她家里人除了母亲性情温和以外,没一个好脾气的,她自己脾气也坏,家里人天天吵架,打起架来,你拿柴刀,他拿斧头,我拿鸟铳。我第一次上门,证实晓纯没说假话。
我等了两天,等不下去了,天一黑就去找她。我先不进屋,找熟人搭信,不一会儿,晓纯刚走到她家地坪前,就听到晓纯的弟弟喊她回去。晓纯不理睬,晓纯的弟弟提着梆棰拦住去路,骂晓纯偷万人!我站起来想上前护人,我舅母把我推到家里,吓唬我说,你去就是火上加油,她家你惹的起?哑子湾有不少角色人,见到她家里人都躲着走!
晓纯哭了,边哭边骂,她父亲出来了,她回家去了,吵了一阵,没了声息,我连夜回了家。
我妈和我半年多没有讲话了,张家坳人把彼此生闷气不讲话叫黑面,这一天,我妈主动找我,叫我跟表弟一起去二表姐夫家帮忙搞双抢。我妈带我去观音阁街上算八字,我是信仰辩证唯物主义的,我不相信孔子的命运论,不相信鬼魂说,我和母亲黑面很久了,难得她主动关心我的命运,我就由着老人家。给我算命的是一位名气很大的青年妇女,是个盲人,关于她的身世经历与算命之准确传说很神,她高考考上了,在录取通知书下来的前一天,她突然双目失明,为了生存,她钻研命理,她有文化又聪明,能断人生死,很是精准。母亲赶的最早,我排队排到第一,我还没开始算,后边已排成长队。
算命盲人排了八字,把我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酸甜苦辣以及我的性格,说的十分准确,我很惊奇,就是我家里人也没人对我这么了解。但当她说我正行桃花运,你不找人人家要找你,你的恋人于三天前已服毒自杀时,我脱口而出骂了她的娘,我骂她是江湖骗子,站起身就跟表弟去了桥江机场表姐家。
帮表姐收割早稻两天时,高中生表弟突然说:“回去我把你的晓纯强奸了!”
我有时候表现很开明,更多时候则小肚鸡肠。我说,你敢强奸,我就服你了!
帮表姐双抢到四天时,高中生表弟突然说:“你的晓纯真的死了!”
表弟在我面前一直是诚实可爱的,这几天他时不时暴出反常的话,在他说晓纯死了第三次的时候,我在毒热的阳光下打了冷战。
我故作平静地问:“你说晓纯死了,她埋在那里?”
表弟说:“就埋在她家屋后边的枣树湾。”
我一听,从泥巴田里跑到姐夫家,骑上自行车,飞也似地朝新塘村狂奔!
她家屋后边的枣树湾,我很熟悉,外婆的一丘田在那里,我多次去收割稻谷,摘过辣椒。
我跑到枣树湾,一个新坟孤零零地堆在那儿,出殡用的草绳废弃在坟边,我扑上坟头,泪水与鼻涕把坟上的红泥巴搅成一摊泥,我的手指不断地扒坟上的土,我想把晓纯扒出来,我想见她,我放声大哭,枣树林子的鸟儿扑簌簌惊飞远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邀我一起走?!”我哭喊道。待续2015-5-25
爱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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