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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国器》连载(第三卷下)

火烧 2007-02-14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长篇小说《国器》第三卷下连载,讲述周成钢等人寻找唐爱国,最终在方舟市煤炭职工医院找到他,但因押金问题陷入困境,需先钢办事处协助解决。

第三卷下

  46

  周成钢和先钢安排的司机刘培秋开着那辆奥迪车到他们能想到的地方都进行了寻找,但一直未能找到唐爱国。这才周成钢感到很没有面子,怎么办呢?周成钢想了好长时间,最后决定还是依靠林方敬给他们介绍的关系吧。周成钢将电话打给民政局和公安局和两位局长之后,时间不过二个多小时,那位公安局局长张自立便打来了电话。电话中说他们一个派出所报告,曾经看到一个叫唐爱国的先锋市人,不过这个人已经被送进了方舟市一家煤炭职工医院,你们可以到那家医院看一看,是不是你们找的那个人。

  周成钢一听十分高兴,既然是先锋市又叫唐爱国,那么十有八、九问题不大,他们打听清楚具体位置后便迅速赶往那家医院。

  一刻钟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那家医院。在急疹室,他们找到了周成钢的姓名。

  急疹的护士一听是找周成钢的,十分高兴,“你们快去交住院费吧。这个病人的病情很严重,身体状况极差,必须尽快治疗。病人的肺部有阴影,尿液PH值只有4.5左右,还有胆结石,血常规也不正常。”

  周成钢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有也是来之前先钢总裁办副主任高能给他的一千元钱,他知道一个人要住院交押金肯定差多了,便强词夺理的口气说道:“交不交住院费是下边的事,你们得让我先看看病人吧。那个人如果是我们找的人,我们再交不迟。”

  护士小姐将嘴一噘,“看就看吧,如果是就马上先去交费去。”

  周成钢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急疹室的病床上一看,不是唐爱国是谁。不过呢,唐爱国正在昏睡中。周成钢没有了办法,回过身来看随同他一起来的先钢的司机刘喜秋,意思在问你说我们怎么办啊。

  护士在一边着急了,“是你们找的人吧?那就快去交费去,这个人必须马上住院。他身上的外伤不要紧,关键是他自身的免疫系统基本没有任何抵抗作用了,必须尽快住院。否则不赶紧治理啊,这个人一辈子就要废了。”

  刘喜秋对周成钢说:“高主任交待了,有什么问题找先钢在方舟市的办事处解决。”

  周成钢一听来了精神,“你说交多少押金?”

   “至少五千。不过,这个人的病要住院治疗很长一段时间,你们还要尽快继续筹钱。” 护士说得十分干脆,“这个人是由派出所给我们送来的,因为没有病人家属在场,我们只是作了简单的处理。如果他清醒后,仍然没人支付医药费,我们只能让他出院了。”

  周成钢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的医院没有钱是不给你治病的。

  刘喜秋对周成钢说: “我身上的钱也不够。这样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到我们先钢的办事处拿钱去。”

  周成钢一听,一块石头落地了,“刘师傅你快去快回,我在这先陪着唐爱国。”

  周成钢找到了唐爱国,心里踏实了许多。他首先想到的是,必须尽快给林方敬他们打个电话,给他们报个平安,好让他们放心。

  给林方敬他们打完电话,周成钢守在床边,望着唐爱国的脸静静地看着。他发现,唐爱国瘦多了,面容呈菜紫色,明显的是营养严重不良。周成钢回想起,他年前与唐爱国分手时,就看到唐爱国的脸色不太好。他曾经问唐爱国是不是回先锋市过年,当时的唐爱国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说单位过年不放假,他刚来时间不长被安排三班倒,怕是回不去了。当时唐爱国还让周成钢回家后给他家里人问好,同时给了周成钢2000元钱让他捎回家里。周成钢知道,唐爱国到方舟市后,换了六、七种工作,最后才找到这家规模较大,管理规范的外资企业,每月收入据说近二千来元。谁成想,唐爱国却得了这样一种缠人的病。

  过了很长时间,唐爱国醒了,睁眼看到周成钢,便问:“成钢,你怎么来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周成钢看到唐爱国醒了,轻声安慰道:“爱国,你现在住在医院里。我听从你妈、我爸和林省长他们的安排,专门来方舟来找你了,没想到你已经被人送到医院来了。”周成钢并没有敢说唐爱国得了什么病。

  唐爱国一听,但问:“哪个林省长?是不是林方敬当省长了?”

  “是啊,你不知道吗?他当上省长后就到我们先锋市考察我们这些下岗职工的生活情况了。”周成钢面带喜色,“有了林省长这层关系,我们弟兄的状况就会改变了。这不,我这次来,从你们先钢总裁办要了辆奥迪。你的病不用着急了,先钢答应给你支付医药遇。”

  唐爱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吱声。接着他说起了自己的病,并不忌讳什么,“我知道我的病,不太好治。我的运气太不好了,刚找了份好点的工作,却得了这种病,不能让妈妈和妻子翠英安心啊!”

  “因为你妈妈管得你太严,有些事你可能不好意思和先钢提。你放心好了,有了林省长这层关系,我现在可以和先钢的领导说。”这时的周成钢因为今天中午被高能请了一顿,便有些忘乎所以,“先钢的人已经给你取住院费去了,你安心养病就行了。这家医院如果觉得条件不好,我们可以转院,实在不行就到省城或北京治病去。”

  唐爱国没有再答话,可能是身体太虚弱,他又闭上了眼睛。

  47

  魏英一觉醒来,快五点钟了。

  尽管魏英的身体一向不错,不过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通过上午的蹦蹦跳跳和与那个叫英子的女孩子的先后两次的甜蜜交融,他睡得很香。令选择英想不到的是,那个叫英子的女孩子竟然是个处女,这让魏英对熊占山有了一些感激之情。熊占山将一个长得如此貌美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找来陪自己一个老头子,不知要花费怎么的价钱。特别是和女孩子在那张欢乐椅上时,他觉得这个女孩子虽然处女却懂得如果将性爱进行得更加完美,一定是经过了什么人的训练和调教。这就让他感觉欠了熊占山一个大大的人情,自己应当好好帮助熊占山谋划谋划了,毕竟这个熊占山也是个出手非常大方的人物,是个自己比较理想的合作伙伴。

  魏英一睁眼看到自己身边的英子仍然在酣睡着。他看到这个女孩子将她的第一次给了自己,也对女孩子有了一份怜爱之心。他在半醉半醒时,马上对这个爱抚自己的女孩子产生了母亲般的留恋,他当时想到的是如同婴孩般吸吮她的乳房。当他与这个英子交欢时,令他有了年轻时的冲动和疯狂,激励着他对女孩子的处女之心进行摧残,现在却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叫英子的女孩子会产生母亲和情人共有的复杂情感。他曾经和不少女人有过婚外的性爱,这中间有妓女,也有他的学生,但唯有这次的感觉不同,他对这个女孩子有了特别的依恋感。

  在魏英的爱抚中,英子醒了。英子望着魏英羞红了脸,她披上自己的那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纱裙跑了出去。魏英想说句什么将英子喊回来,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说什么呢?对这个女孩子负责?毕竟她是熊占山专门安排来服侍自己的,让自己感到满足本来就是这个女孩子的份内职责。但魏英绝不忍心将这个女孩子比作妓女,因为这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再说熊占山让她来服侍自己,中间是否包括其中的性方面的内容吗?如果没有交待这方面的内容,自己不成了辣手摧花的淫贼了?这一想,让魏英产生了强烈的负罪感。如果那样,自己该如何向熊占山来说明此事呢?

  魏英打开衣柜,看到自己的衣物已经被整理好放了进去,其中衬衣和西服已经被干洗过了,一件新的内裤也放在里面。魏英穿戴好,内心十分复杂矛盾地走了出来,他不知该如何向熊占山说明酒后做过的一切。

  从房间中出来,他就看到熊占山已经在客厅里等他了。熊占山见到他并没有埋怨他什么,只是热情地问:“教授,你休息得怎么样啊?”

  “很好,很好!”魏英想起与那个英子的事,欲言又止地问,“那个英子是做什么的呢?”

  “你说那个英子啊?”熊占山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我不知道什么叫英子的人。你是不是说上午喝茶时陪着跳舞的那几个姑娘?”

  “对,对,她们中间有个女孩子就叫英子。”魏英开了口,就不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继续道,“她们是做什么的?”

  “你说她们啊,我问过了,她们是我们北极集团艺术学校的学生。”熊占山很随意地说道,“我们北极集团下属有个艺术学校,是我们兼并先锋市一家亏损国企的。这个学校由上午你来时见到的那个金水媛女士负责,任该艺术学校的校长,是我从国外请来的专门人才。学校的学生来自全国各地,学校办得不错,有不少学生在全国各种比赛中获过大奖。如果有重要客人来访,我们就会让学校的女学生来陪客人跳跳舞,喝喝歌什么的。”

  “那个叫英子的女孩子陪我时,我们……我们之间……,熊主席,这会不会有麻烦。”魏英一听熊占山的说法,有些着急了,“如果家长知道了这种情况怎么办,熊主席一定帮着操作操作。”

  “哎呀,魏教授老牛吃嫩草啊?这可能有点麻烦。”熊占山开着玩笑,转而认真地,“魏教授不要担心,这问题交给我处理好了,毕竟你们是两厢情愿。”

  “那我可要谢谢熊主席了!”魏英的心暂时放下了,双掌合在一起,十分感激地冲着熊占山连连点头。

  “今天晚上教授如何安排啊?是不是需要再喝点?”熊占山仍然十分热情地邀请,“我可是知道教授海量。”

  “不啦,不啦,毕竟年纪不小啦,连在一起喝就不行了。”魏英连连摆手推脱着,“今天晚上就弄点简单的米粥、凉菜、面条之类的就行啦。我们的合作项目的一些问题我们要抽时间好好谈一谈了,再喝酒要误事喽!”

  “好吧,既然魏教授说不喝了就不喝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谈谈生意。”熊占山很聪明,他早就想好了,要谈合作就要你魏英先说出来,“魏教授有什么想法一定要明确说出来,千万不要太客气啊!”

  “熊主席是个做大生意的聪明人,聪明人做事就是要简单痛快,我们有什么就说什么。我考虑考虑,具体合作事宜我会明确告诉你的。”魏英也很不简单,别看是个教授但对生意场的规矩他也清楚得很,“总之,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不拿钱的无本卖买,但各种车马费、茶水费是一定要付的。这一点熊主席一定要明白啊!”

  “当然,当然。做生意是要拿出些本钱的。”熊占山笑着回答。

  “熊主席,你要知道我做生意的规矩,一是不花自己的钱办事,二是永远不说出真相,三呢,就是不要按规则办事。”魏英开始将自己的货往外掏,先让熊占山知道他请他来的本钱不会白花,“将来我们的合作项目就是按这三条原则进行,熊主席不会不满意吧!”

  “魏教授,你不愧有名的教授啊,说出话来就是同一般人不一样。”熊占山心里暗暗高兴,看来请这个魏老夫子来钱花得还是很值啊,“不过呢,教授,你说的这三条原则该如何理解呢?”

  48

  林方敬从先和药业出来后,他和吴清明在车上谈完之后,他让司机将车停下,看着吴清明上了自己的汽车开走后,林方敬也从汽车上走了下来。这时,跟在后面的省国资委主任刘恩泽看到林方敬下了车,便也从车上走了出来。

  “林省长,有什么事吗?”刘恩泽紧走几步来到林方敬面前,“有件事我要向你汇报一下,按照你的吩咐我通知了监事会06办事处的曹主席,没想到这曹主席知道你的要求后已经赶到了先锋市,他们准备马上进入先钢开展监督检查。”

  “好啊,你通知一下曹主席,一会儿赶到先钢宾馆,我们有些事一起商议商议。”林方敬看了看手表,现在不到下午四点半,“刘主任,你通知曹主席,让他五点半以前到先钢我的住处。现在我有点事出去一下,估计五点半就可以赶回来了。”

  “好,我马上给曹主席打电话,五点半以前,我和曹主席一起到您的住处。”刘恩泽说完,二人同时上了各自的汽车。

  林方敬今天下午早早结束了调研和考察,主要是想到先锋第一医院看一下伍小凤了。这一天他一直在忙于调研和考察,但他并没有忘记在医院治疗的伍小凤。唐爱国不在伍小凤的身边,林方敬觉得自己就应当担负一些儿子应当尽的责任。自己不能多守在床前,让妻子李景芳代劳了,但起码还是应当抽时间到医院看望看望,问一下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安排一下。这样一想,林方敬便没有让汽车回先钢宾馆,而是直接就赶到了医院。

  林方敬不想打搅医院的领导,便让司机朱吉民将汽车停在了医院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自己戴眼黑镜便和秘书白志军步行来到了医院病房。事先他给妻子李景芳打了个电话,知道伍小凤病情稳定了。林方敬想买些吃的东西,但看了半天不知买什么好,只好在医院门口的花店买了一小束鲜花。他想,伍妈妈需要买什么东西,还是由妻子李景芳操办吧。

  林方敬一踏进病房,伍小凤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方敬,你快来,到我身边坐下。”

  “伍妈妈,身体好些了吗?”林方敬顺从地坐到了老人家的身边,“昨天你可是吓死方敬了,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能找我来替您解决,要那样想不开呢!”

  “妈妈身体好多了,今天一天不说念叨你就是说爱国,还说什么自己要到方舟去找爱国呢!”李景芳首先搭上了话。

  “爱国的事,伍妈妈不用着急,我已经让周成钢去找爱国了。说不定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林方敬安慰着伍小凤,尽量宽慰着老人的心,“万一成钢找不到也不用担心,我给了成钢方舟市公安局长的手机号码,他找公安局帮忙找到爱国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担心,只要方敬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伍小凤拉着林方敬的手,眼睛一动不动,好像怎么也看不够,“方敬你比原来白了,也精神多了,也当了省长了。不像你爱国兄弟,到现在也不让人放心。”说着,老人的眼里又有了眼泪。

  林方敬见老人担心,想给周成钢打个电话问一问情况,这时白志军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马上交给了林方敬,“林省长,周成钢来电话了。”

  “成钢吗?怎么样,爱国有消息了吗?”林方敬急促地问。

  “刚才方舟市公安局的人来了电话,他们说爱国找到了,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他的病情比较稳定,我现在就正在医院,不过爱国还在睡着。”

  “好,太好了,你一定先安排好爱国住院的事,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让民政局的郑局长帮助你解决。爱国醒来后,马上打个电话,让他和伍妈妈通个电话,让老人家对他好放心。”说着,林方敬挂了电话,回身告诉伍小凤,“妈妈放心好了,爱国找到了,现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小白,你就等在这里,如果成钢打这个电话你就让妈妈听一听。”

  “方敬啊,多亏你来了,要不妈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伍小凤笑了,眼含着泪花。

  “妈妈,就让景芳多陪你呆几天,有什么事情一定别客气,有什么说什么,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我工作太忙,一会儿我还得走。”林方敬有些愧意地说。

  “我的病现在全好了,你忙去吧。有景芳和翠英照顾我就行了。再说,生活区附近的邻居们好多人都来看我了,他们都拿了不少东西,你不用操心。”伍小凤十分欣慰地望着林方敬。

  “先钢的领导也来看望妈妈了,还带来了一千元钱,妈妈不要,我就替她老人家收下了。”在一旁的李景芳插了一句。

  林方敬想说什么,没有说出来,只是狠狠地瞪了李景芳一眼。

  林方敬约好了要和刘恩泽他们谈话,没敢多担搁,就对伍小凤说:“伍妈妈,我事情很多,很快还得回省城,确实不能多陪你老,就让景芳多陪陪你吧。”回转过身对妻子李景芳说,“妈妈这里有什么需要的花费,你看着办就行了。五点半我和人约好了,现在要走了,你好好陪妈妈聊聊天,啊?”说完,林方敬让白志军留下坐上汽车就匆匆离开了。

  49

  熊占山在请教魏英三条生意原则的时候,拿着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这时对面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金水媛的图像,“熊哥,你有什么吩咐。”

  “请给魏教授上杯新鲜的营养保健奶来。”熊占山说道。

  一会儿,金水媛领导着一个身材略微有些胖,但眉眼还算端正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进来了。只见哪个女人将自己的衣衫解开,用一个小茶碗从自己的乳房里挤出了一杯人奶交给了金水媛。金水媛毕恭毕敬地放在魏英的面前茶几上,然后轻声地走了出去。对此,魏英似乎没有多少的惊讶,而是趁热端起来喝了一口。

  “好吧,熊主席,现在我就先解释一下这第一条原则,不花自己的钱办事。你可能要问,那我们是不是找个傻瓜要钱去?对,我们就是要找傻瓜要钱。有些人可能觉得自己很聪明,不认为自己是傻瓜,其实呢他因为没有找到比自己更聪明的人。如果遇到了比自己更聪明的人,他就变成傻瓜了。”魏英坐着说着,突然站了起来,像在课堂上讲课一样边踱着步边说,“在这个经济第一的世界里,社会生活的主要表现方式就是资源的产生、转移和转化。人或某个组织、机构都有资源,仅仅也就是数量、质量和表现方式的不同。有的人有钱,有的人有技术,有的人有绝活,有的企业善于生产,有的组织精通咨询服务,有的机构致力于投资。不管怎么样,只要资源能够达到契合、协同,就可以产生财富。你只要有知识,有能力,竭尽全力将这种资源最大化,然后寻找投资方,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做取存折之类的自我筹资行为。在这个世界上,能够用别人的钱把事情办成才是真本事!如果你连出钱的人都找不到,那么就更不能出自己的钱了,这只能说明你的策划不够完美、不够成功啊。你说是不是熊主席?”

  “好,好,魏教授的第一条原则就让熊某人大开眼界了,那第二条如何理解呢?”熊占山不仅鼓掌叫好。

  “下面再说这第二条原则永远不要说出真相。你可能要问了,这个原则岂非是流氓原则?!非也。”魏英说着自己的右手大幅度地摆了摆,十分肯定的解释道,“在当今这个竞争激烈、尔虞我诈的世界里,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掌握到你的底牌,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做过什么,将来打算做什么。田忌赛马胜利的关键不是田忌的对阵方式,而是事先掌握了齐王手里的牌。你的公司里最知道运营真相的会计、财务,必须让他们养成闭嘴的习惯,最好是一个哑巴的财经博士。企业没有真相,本身也造就了企业的魅力:公众对企业真相、假相的追踪、猜测会成为企业最好的市场推广结果。如果总裁室刚开完会,部门经理还蒙在鼓里,媒体上就吵得热火朝天了,那么这样的企业是命不长久的。真相是一个企业的生命,为了掩盖一个真相要想方设法创造十个假相。越是道貌岸然的企业,其真相可能就越是可怕。西方国家有时为了掩盖企业的真相,可能国家都得出动力量,因为真相一出你的企业形象完了,你的股市大跌也就快完了!熊主席一定要记住,掩盖真相不是被称作流氓行为,而是企业经营的必需策略。”

  魏英的话让熊占山这样的大老板都有些感到毛骨悚然。他瞪大眼睛听说魏英的话,房间里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熊占山却感到有些憋懑,他站起身子打开了窗户。

   “最后一条原则,不要按规则办事。你可能要问,这样做是不是太离谱了,企业不是要注重信誉吗?这不明显得要违规违法嘛?错,规则表面上是为了规范人的行为的,然而大千世界里能够规范所有人或事的规则是不可能存在的,已有的规则之间也有着这样或那样的不合理、不完善的因素。”魏英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突然他眼睛盯着熊占山,“对于体力足够强劲者来说,一方面要加入到规则制订者行列,另一方面还要清楚规则其实是为自己的竞争对手制订的,要使规则成为敌人的枷锁。自己呢,要善于在规则的缝隙中找到蹊径,绝不能让自己制订的规则束缚了自己。美国打伊拉克是有人买单的,他没出自己的钱。从侵占伊拉克到今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整个世界上的人云里雾里,不知东西,你千万不要相信什么真相之类的东西。在伊拉克战争中唯一的真相,就是美国人梦寐以求的石油,也就是美国人自己的利益。美国人操纵联合国,公然、非法地入侵一个主权国家,这显然也是不按牌理出牌。从美国攻打伊拉克,充分说明了一点,真正的强者往往是不按常理、不按规矩出牌的。”

  “魏教授你讲得太好了,我熊占山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啊,教授就是教授,对经济问题看得一针见血啊!”熊占山称赞着,心里也不禁骂道:你这老狐狸这也叫学问,纯粹高级骗子的伎俩。熊占山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却想依靠这个流氓教授来讨得自己的便宜,“教授,你觉得我们的合作该如何进行呢?”

  “我讲了我做生意的三原则,不过对你熊老板这样搞实来的人就不能完全那样啦。但我们也要按此原则行事,将我们投入的成本压到最低。”说着,魏英将几页纸的材料递给了熊占山,“你可以安排你的手下的人照着我这个方案一步步进行,我想就会成功了一大半。当然呢,这中间有的步骤你熊老板操作起来可能难度大一些,我们可以帮助,不过你熊老板还要给予我们一定费用。”

  “应当支付的费用,教授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支付。”说着,熊占山接过了那份材料,粗粗翻了翻,“教授的计划太好了,你讲的预算成本与我的财务专家提出的成本可是大大降低,太谢谢魏教授啦!不过,教授这方案中提到的,对我们来说最难以解决的可能就是北京银行方面的上层,教授能不能为我们提供帮助呢?”

  “没有问题,我可以曾经给很多中央机关和企事业单位的领导讲过课的,与银行方面的领导也比较熟悉,不过我将银行方面的领导请到你们先锋市来,下一步的工作就要看你熊老板的了。”魏英十分自负地望着熊占山,“今天只是你和合作的开始,我希望下一步我们的合作十分愉快。不过,我有件事拜托你熊主席,英子姑娘希望熊老板把她照顾好,我以后只要时间允许我还会来看望她的。我的意思熊老板明白吧?”

  “教授放心,英子姑娘我会让人安排好的。我们是不是将英子姑娘叫来,一起吃点晚饭。”熊占山心想,这个教授还很多情,这样就更好了,“魏教授啊,你我今天赤条条相知相识相知,你交给我的这份方案,我看就叫作天体计划如何?”

  “天体计划,不错,就叫天体计划吧!”魏英在熊占山提到英子时,脸上略有羞色,“晚饭的事,全由熊主席安排。我本想就在你这儿呆一天,你熊老板的热情打动了我,今天我就住在你这里了,不过我不会让你熊老板多收费用的。”

  50

  林方敬从医院回到先钢宾馆时,当他一踏进出宾馆的大门,省国资委主任刘恩泽和监事会06办事处主席曹东来已经从宾馆大厅里迎了出来。林方敬简单和曹东来打了个招呼,就第一个带头向宾馆里走去。宾馆服务员看到林方敬回来,已经小跑着打开了他住的客房的门。

  “曹主席,我们有几年可是不见面了。” 林方敬让大家在沙发上坐下后,林方敬第一个开了口,“这次我到先钢参加庆典活动,顺便搞了搞考察调研。听说你已经来到先锋市后,我就让刘主任给你打了个电话,有些工作还是要请你这位冶金行业的老专家给我们谋划谋划。”

  “林省长,你太客气了。”在曹东来看来,即使林方敬当了省长,依旧如同原来在方钢当总经理一样没有多大的变化,“在我们国家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还是要依靠各级领导的推动啊!”

  “曹主席说得有些道理。”刘恩泽知道曹东来这个人一贯以专家型领导自居,尤其在上级领导面前更是如此,但他有时候也很烦曹东来在这方面表现得太过火,“我们国家的改革开放确实是各级领导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也可以说我国的经济发展是以政府推动为主的。我们国家的改革比一些前社会主义国家搞的好一些可能与此有关吧。小平同志不是也讲过,科学是第一生产力。我们进行国民经济布局调整和推进国企改革,也应当尊重经济规律科学进行,也需要进行深入的科学论证嘛!”

  “据我了解,最近一段时间全国各地推进产业结构调整的力度很大。”林方敬坐下来后,开门见山就把最近他来先钢后考虑的问题向他们提了出来,“钢铁行业是我省国有经济中十分重要的一个版块。我省的钢铁行业如何调整,是一个突出而紧迫的问题。曹主席作为钢铁行业的专家,这方面情况了解的会更多一些。现在国外的一些钢铁巨头正加紧在我国跑马圈地,大肆收购和兼并我国的钢铁企业,一些南方省份的大型钢厂也在实施低成本扩张。面对这种形势,我们广原应当采取怎样的对策,希望曹主席能发挥好自己的冶金专家作用,给省委、省政府提出合理建议。这次国资委将省内的两家大型国有钢铁企业的监事会工作,交给你曹主席负责,我想国资委的同志们也应当是这样考虑的。”

  “是啊,林省长的分析很有道理。”刘恩泽见林方敬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肯定,便插进了话,“让曹主席作为两家钢铁企业的监事会主席是我们兼顾钢铁企业的战略调整做出的统筹安排。在选择方钢和先钢的外派监事会时,有的同志就说曹主席既然是冶金行业的专家,与这两家企业的老总们就不可避免的有过这样那样的联系,作为外派代表国家的监事会主席是不是会有失公允。为此啊,我们还专门查了监事会工作条例,那里面规定的是原来的行业厅局时的分管领导不得担任当时分管企业的监事会主席。像曹主席,后来一直在综合部门、体改委、发改委工作,不属于那种情况。这样,我们才最终决定由曹主席他们的06办事处监管方钢。这次国家将先钢下放到省里后,我们考虑到钢铁行业进一步的整合,我们就把先钢的监管也放在了06办事处。”

  “谢谢领导们对我曹东来的信任,我会尽可能地为省政府在钢铁行业的整合方面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的。”曹东来的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他盯着林方敬问,“既然省里有对全省钢铁企业进行整合的打算,怎么还要对方钢进行单独的改制呢?方钢作为我省钢铁行业的后起之秀,许多技术指标都在全国处于领导地位,如果它都单独吸引外资、经营者参股改制了,那么全省的钢铁整还有多大意义呢?”

  林方敬见曹东来这样问,有些纳闷,便看着刘恩泽问,“会有这种事?我来广原上任也快一个多月了,怎么没听说?”

  刘恩泽见林方敬问,便解释道:“方钢的改革曾经提出过多种方案,这是其中的一种方案,应当还没有最后确定下来吧!”

  曹东来十分肯定的口气说:“据我所知,我们纪华实省长已经对这个方案作了批示,其他省领导也未提出反对意见,我想再过几天可能就要与外商签订合作意向了。”

  “不过,我作为省国资委的主任还没有见到刘省长的批示文件。”刘恩泽对曹东来的话也有些半信半疑,同时他开始向林方敬作着解释,“省属大型国有企业的改制方案,我们省国资委主任办公会审批通过后,一般要报省政府主要领导批示。对于方钢的改革,经省政府批准,当作第一家大型国企改制的试点单位,总体要求是,以吸引战略投资者、尽快改变我省现有大型国有企业国有独资的现状方面有所突破,进而争取在海外上市。我们国有企业的改革,从一贯的作法来看就是将企业自身作为改革的主体,当然具体方案的制订也是由企业提出,据说方钢的改革方案已经一来二去改了五、六次了。具体方钢改革改制的方案是什么,省政府批没批我还要问分管改革工作的副主任苏玉怀。”说完,刘恩泽拿出手机到房间外面打电话去了。

  “林省长,我们是老熟人了,有些话我就只能和你这个省领导说说。”曹东来望了一眼林方敬,似乎欲言又止,“我对当前的国有企业改革的一些思路是有不同意见的,但作为监事会主席却只能是有意见,没有任何发言权啊!”

  “曹主席,我与你也算是个老朋友了,我们之间应当无话不说啊?”林方敬用充满激情的目光望着曹东来,“我离开广原省才不过一年多,原本从方舟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被安排到外省担任了省委宣传部长。没成想,华实同志担任方原省长后,向中央力荐又将我安排回了方原担任常务副省长,负责经济方面的工作。从事党务工作我确实不太内行,华实同志征求我的意见时我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莫非你听到什么,请你一定要对老朋友直言相待啊!”

  “我对这个纪华实是有一定看法的,对他作为省长抓的经济工作也是有不同意见的。”曹东来说话一贯十分直率,可能是即将退休的缘故吧,在老朋友林方敬面前说起话来则更大胆,“这个纪华实到广原任省长后,老百姓还是对他抱着很大希望的,我曹东来一样对这个省长抱着热切的希望。不过呢,从一些现象上不能不让我对这个省长产生怀疑。刘华实从南方的发达地区省会城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上一下子提拔为我们广原的省长,上任后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你看我省仅省城和方舟两个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新上马的高层建筑的建设单位基本上都被来自他上任前的那个地方。林省长,你冰这意味着什么?”

  林方敬对曹东来的话并没有答言,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再说省里的国企改革工作,我也是很有看法的。”曹东来说着说着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动着,“华实省长上来后,对国企改革提出来的方案简化成一个字就是‘退’。他说广原省经济落后,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我省的国有经济比重与发达省份相比太高了。要想发展广原的经济,必须将广原的国有经济成份的比重尽快降下来。由于广原经济不够发达,没有多少有钱人来买,也吸引不来多少战略投资者,这样改制的模式几乎都是向经营层转让国有产权。国有企业卖得不少了,国家却一分钱都收不回来,相反却要支付大量的改革成本,听说方舟市支付的国企改革成本达6亿,全是政府财政从银行贷的款。国企改革谁是主体,许多领导一张口就是企业是改革的主体。国有企业谁说了算,还不是内部人控制,极少数的企业老总们说了算。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在当前的国企业改革中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是怎么体现的?”

  林方敬一直没有答言,当听到卖国有企业时,他几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因为他感到曹东来在说自己,他林方敬不就是通过卖国有企业才使方舟市经济走上了腾飞,进而才被中央从市长、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提拔了起来。后面的话,又让林方敬渐渐地心情平息了下来。

  “林省长你当年在方舟进行国企改革,也可以说是一个‘退’字,按现在老百姓讲的也是一个‘卖’字。但你当时的‘卖’将国有企业应当具有的价值买出来了,有些还大幅度地升值了。我这里有个杯了值十块钱,你拿走给我十块钱,买卖双方自愿,国有资产没有流失,很合理嘛!据说有专家还将你的这个理论概括为茶杯理论,我当时也是十分称赞的。”曹东来说着,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水,“现在的国有企业退出竞争性领域可不和你当年一样啊。光强调卖,也不看有没有人买,人为制造买方市场,能卖也只能低价贱卖,那些经营层收购干脆就是白送。结果呢,少数人一夜暴富,千千万万国有企业的工人下岗。林省长,你知道老百姓在网上说什么,那是掠夺,是少数权贵勾结在一起对国家和老百姓的掠夺。这就是我们要的改革吗?这就难道不怎么反思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改革,应当改什么?如果工人阶级真正作为国家的主人,绝不会这样。”

  “老曹啊,那你说我们的改革该怎么进行?”不知不觉中,林方敬将对曹东来的称呼变了。

  “中国搞改革,国有企业搞改革,应当改什么,我觉得方向有问题。如果工人阶级作为领导阶级,他们绝不会让这么多的阶级弟兄下岗失业,选择目前的改革方式。”曹东来看了一眼林方敬,目光十分真诚,“你我都在国企工作过,应当说对国企十分了解。我觉得,国企包括我们的国家,应当改革的是当今的官僚体制,而不是普通老百姓。现在的国企,还讲不讲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讲不讲工人的主人翁地位?还讲不讲民主管理?还讲不讲干部深入职工群众、与职工同吃同住同劳动?现在的国企存在问题,许多国企效益不好,亏损严重,破产倒闭,责任究竟在谁?为什么结果总是改革工人,计件工资加大他们的工作量减少他们的工资收入,下岗分流让他们失业生活无着。谁来决定中国改革的命运,谁来决定工人自己的命运呢?”

  “老曹啊,你的话有些道理,我们作为老朋友我也会认真地听,以后还会在工作中进一步对照分析,但我们不能否定改革啊!这在政治上是非常危险的。”林方敬见曹东来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也表现得襟怀十分坦荡,“我们中国的改革就是从上至下而推动的,也取得了十分重大的成就,这一点是举世共认的。当然,改革中也是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我们一定要看主流,看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流啊。为什么中央一再要求我们各级领导干部要讲政治,顾大局呢,因为中国的改革必须有社会稳定作为前提,否则会一事无成。你说让工人来领导中国的改革,这现实吗?我们都在企业干过,让工人参与管理提提建议可以,如果企业的改革改制方案你让工人来制订,能制订出来吗?他们会从宏观的经济形势、国际国内的政治要求来规划企业的发展吗?俄罗斯、欧洲一些国家搞改革,采用大起大哄的民主结果怎么样?经济不是出现了极大的倒退吗?当前的国际环境给我们中国留下了十分难得的发展机遇,我们必须利用好,加快发展,否则中国的命运一样令人担忧啊。社会精英在改革中发挥了十分巨大的作用,其功劳也是不可磨灭的。但有一点,我们必须遏制一些人利用改革谋取一己私利的罪恶行径,这靠谁呢,靠广大工人阶级,也靠你我这些有着社会良知的精英!”

  “林省长,我是个技术干部出身,有些问题想得比较简单,希望你多批评!但我总觉得,改革不争论的基讯需要调整了,像我们省方钢的改制,可以先不说让工人参与进去,在我们国资委内部也没有公开民主嘛!”曹东来在林方敬面前,或许正因为十多年交往,彼此相交很深,嘴里有话就要说透,“方钢的改制方式,无论从国家、省里,还是从工人自己的利益考虑,都不能采取如此的改革模式吧。我们可以不考虑改革的模式,但必须要考虑改革可能面对的结果吧!”

  正在这时,刘恩泽推门进来了,“我给国资委副主任苏玉怀打了个电话。他说纪省长批示的文件没有转到我们省国资委。不过他告诉我最近他们上报的改制方案与曹主席说得是一样的。苏主任从省政府办公厅工业处的同志哪里了解道,纪省长对那个方案已经批了,很快就要转到我们国资委。最近几天可能要与外商签订合资合作的协议。”

  林方敬一时无语,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曹东来和刘恩泽也没有再说话,几个人面面相觑。

  正在这时,秘书白志军进来了,身后跟着方钢的董事长李凡达、先钢的董事长靳建国、副总经理严峻和先锋市副市长吴清明。

  “林省长,已经下午六点多了,李董事长请大家去就餐,您看是不是我们现在就过去?”白志军向林方敬请示道。

  林方敬的脸色很难看,他望了一眼进来的这几个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好,时间不早了,大家一起去吃饭。”接着,半开玩笑地缓和着气氛,“我们再怎么忧国忧民,脑袋总是要喂的。”

  51

  先钢运输公司的经理王志义从严峻办公室离开后,一个下午都有些闷闷不乐。因为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他当上这个运输公司经理不过一周,而今天严峻却来找他要推行经营层收购的改革且只有他和严峻二人参与。或许对一般人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对于习惯了平淡、朴实日子的王志义来说,似乎并不高兴,因为这不是他王志义长期所追求的东西。

  王志义从部队来到先钢后,一直在党委群众部门工作,做过组织、纪检、宣传、工会等工作。平时对玩麻将、喝酒等都不太喜好,最多就是吸烟但烟瘾不太大,二天一包。他日常生活中与人的交往不太多,除了上班外就呆在家里。前些年就是辅导女儿学习,最近这十来年女儿大了上了中学后再不用他辅导了他也辅导不动了,就是练练字,读读报,看看电视,再不就写点文章在报刊上投投稿。他看到别人今天这个当了经理,明天那个出了国,后天这个又拿了多少万的年薪,自己总是一笑了之。他总觉得自己离这些很远。他一个部队转业干部,能够来到先钢这样一个大型钢铁企业,虽然收入上比不了一些部门经理,但每年各种收入加在一起也有六、七万元,他很知足,这样平平安安地下去,有一天退下来或提前内退都行,他十分的知足。

  谁成想天上掉下了馅饼,作为一个长期的党群干部的王志义被任命为运输公司的经理。虽说在先钢是个二级单位辅来单位,但也有二千多名的职工,在先锋市里来说算是一个十分不小企业了。他在这个经理的位置上做下去,平平常常一年下来起码各项工资资金加在一起要在二、三十万元。虽然王志义怀疑自己值不值这个价钱,可是这一切却匆匆赶来了。现在他不光是这样一家企业的经理,马上他要变成这家企业的老板或者说第二天股东。尽管现在宣传党员干部一样可以发家致富,但他作为一个党员从未想过要发家致富。他从农村出来到部队,后来提干转业,他都十分感谢党组织对他的培养和教育。他感到自己对党和人民付出的太少,自己获得的却太多了。今天他有些受宠若惊,而不是欣喜若狂。他一下午在想,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不期而遇的一切。他想有个人商量一下,他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再说严峻也一再明确说明,目前的一切处于秘密运作之中,不可对之外的任何人说明。他在想,在他未想明白以前不能告诉任何人。

  这一下午,时间不知怎么过去的。中间曾经有人来到他的办公室或电话来找他,他也想不起自己怎么吱吱唔唔应付过去了。本来抽烟不多的他,一个下午他几乎吸了一包香烟。晚上六点多时,司机来敲他的办公室,进门后被屋里的烟气熏得直咳嗽。

  “王经理,现在可以回家了吗?汽车已经准备好了。”

  “好,我马上下去。”他站起身时,感觉屋里的烟实在太多了,便打开了门窗,通一通空气,拿起了电话,“今天哪位值班啊?我是王志义,我办公室的门窗开着,一会儿给我关上就行了。”对方答应后,他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上了那辆已经在等候的广州本田。

  进了家门,已经从先钢子弟学校提前内退的老婆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旁边还有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亲戚关系,只能是谋过一次面的同事的儿子马战鹰。马战鹰今年21岁,去年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大学却没有报到,一直在社会上打工谋生,后来到了一家保安公司。这次马战鹰来看望王志义,还给他带来了两条极品先锋香烟。

  “战鹰,你打工能挣多少钱?这两条烟要三百多块呢,你一个月当保安能挣多少钱?”王志义一看放在桌上的两条烟便埋怨起来,同时招呼老婆,“给我到厨房里拿瓶酒,今天我要陪战鹰喝几杯。”

  “王伯伯,你我两家非亲非故,却这么多年一直帮我们,这两条烟算什么。”马战鹰小伙子看上去很是钟情钟义,“我自小就想,当我挣了钱后,一定要给王伯伯你卖点什么,表示一下您对我们家十多年的帮助。原来可惜我的工资特别少,家里的条件又不允许,我一直不敢向你表示一下。这两条烟王伯伯您一定要收下,我想我父亲在九泉之下一定也会这样想的。”

  “好,王伯伯这两条烟收下了,以后就不要再这样了。”王志义见马战鹰将他的父亲也拉了出来,便有些动情,“战鹰啊,你怎么能不上大学呢,这会误了你一辈子的。我和你伯母商量了多少次了,你上大学的费用由我们出,就算我们借给你的好不好?”

  “王伯伯,你们的帮助我心领了,我已经过了二十岁了,应当自立了,不能再麻烦你们了。”马战鹰像是深思熟虑地样子,一本正经地继续着,“其实我想上大学也不是仅是因为经济上的缘故,如果上的话我完全可以申请贷款。我之所以不上大学,是因为看到现在许多大学生毕业后还不是找不到工作,即使找到工作与不上大学没什么区别。我周围有许多像我这样考上大学不上的人,我们都觉得上大学太不划算,花钱多不说,学的东西到社会上没多大用。再说,有许多在事业上成功的人并不是什么大学毕业,像我们知道的北极集团的熊占山,我们大家都知道他曾经和我一样随着父亲农转非来到城市,后来当过十多年工人。他利用下班后的业余时间做小生意卖瓜子开始,现在也不是已经成了名扬省内外的大企业家。”

  “战鹰啊,如果你想好了伯伯也就不非要劝你了上大学了,但你一定要走正路。大学可以不上,但书不能不读啊!”这时,王志义把已经放在桌子上的一瓶五粮液酒打开,斟满了两支杯子,“伯伯很少喝酒,今天看着战鹰长大懂事了,我今天就陪战鹰喝几杯。”说完,王志义就把一支酒杯中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很快脸涨得通红。

  “谢谢王伯伯的教诲,我会的。”马战鹰也端起酒一口喝了下去。

  “战鹰啊,你不上大学我总觉得有点对不住你爸爸。”王志义说着,眼圈有些发红,“在医院里我见到你爸爸时,他曾经托付我要照顾你,我当时是答应的呀。可现在你却不让伯伯我完成自己的心愿。”说着,王志义又把第二杯酒喝了下去。

  “老王啊,你平时基本不喝酒,就不能少喝点,喝慢点。”王志义的老婆在一边开始嘟嘟起来,“你是今天怎么了?战鹰还小,也不怎么喝酒,陪战鹰喝点酒你也不能这样啊!”

  “你个老娘们嚷嚷什么?看着战鹰长大了,我高兴不能多喝点。”王志义没有了平时的温文尔雅,嘴里喷着酒气,“你爸爸虽然是个工人,但我一直觉得他是个英雄。当许多人看到歹徒抢劫无动于衷时,你爸爸却冲了上去,一个人与他们五、六个人搏斗。虽然你爸爸在部队是个侦察兵,但最后还是被他们刺了那么多刀……你爸爸见义勇为,在单位不能算因公死亡,我在政策范围内实在不能更好的帮你们娘俩解决困难,只能尽我个人的努力了!我记得你爸爸去世时,你可能不到10岁吧?”

  “我爸爸去世时我9岁,刚刚上小学三年级。我一直以我爸爸为榜样。我爸爸是个好样的。”看到王志义说起自己的父亲眼泪汪汪地,马战鹰也不仅流出了眼泪,“没了我爸爸,王伯伯一直不断地帮助我们家,还给我妈妈找工作,每年都给我们家补助。我后来才知道,其实公家给我们家的补助不多,你却和伯母将家里的钱拿出来以公家的名义给我们多一些。”

  “伯伯是个党员,这些都是我应当做的,你不用记那么多。”王志义又要端起酒杯,“我当时在工会工作,工人们的家庭困难我应当帮助,这是我的职责。”

  “伯伯是好人,不过那些当官的重用你太晚了,你都快退休了他们才提拔你。”马战鹰年纪虽然不太大,却十分懂事,“王伯伯你少喝点酒,我也不能陪你多喝了,今天晚上我还要值夜班呢!”

  王志义确实不能喝酒,不过喝了三、五杯酒,怎么说也不过二两酒却已经有些醉了,被马战鹰和王志义的老婆扶着身子斜靠在沙发上。马战鹰见此,便与王志义夫妇道别,匆匆离开了王家。

  52

  吴清明晚餐专门来陪林方敬,其实也就是陪着林方敬进餐。先钢准备了红酒、白酒、啤酒及各种饮料,但大家只是开了一瓶红酒、喝了二、三瓶啤酒,白酒根本没开瓶。那顿饭时间很短,四十分钟就结束了。开始林方敬就说了:“大家工作都很忙,也很辛苦。今天晚上没有其他客人,都是我们省、市和企业的同志,我提议开瓶干红,每人喝一点。下边就随便了,有谁愿意喝点白酒、啤酒就自己随便喝点,菜和主食一起上吧!” 众人一听林方敬如此说话,也不好说什么。的确,每个人的应酬都很多,很多情况下被逼无奈或情不得以才喝那么多酒。靳建国一看这种情况,本想站在主人的角度劝大家喝一点白酒,见林方敬的话得到了大家的普遍响应,最后只得笑了笑,“林省长要给我们先钢省酒钱,大家既然都没有意见,我看就按林省长的意见办吧。我让厨房给大家准备些小米粥和小咸菜,其他人想要什么尽管说。”

  晚饭之后,林方敬笑着对众人说:“各位有事就各忙各的。没什么事大家就早点回家,少一点不必要的应酬,多陪老婆孩子不犯错误,还会增进家庭幸福。你们说是不是,啊?”

  众人哈哈大笑,就各自散去。

  吴清明见林方敬这里并没有什么事再需要他做,便马上驱车赶往市招待处。当他赶到那里时,欢迎外商的酒会刚刚结束。侯思跃从酒会上刚出来。

  侯思跃一见吴清明,便紧紧张张、神神秘秘地道:“林省长刚对广原晚报上的一篇稿子作了批示,吴市长你看到没有?”

  “什么稿子?我一天都在陪林省长,今天连办公室都没进去过,更别说看什么今天的晚报了。”吴清明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

  “刚才在酒会上市委办公厅的同志就给我送来了,这是复印件,你先看看吧。我必须先安排一下,让公安部门调查一下!”侯思跃把一份复印件递给吴清明,还甩下一句话“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阴谋”便钻进汽车走了。

  吴清明也转回身钻进了自己的汽车,让司机打开车内的照明灯,粗粗看了一眼那张复印件。那篇稿子的题目是《无名男子醉卧公路无人救助被车轧死》,是发表在昨天晚报的第二版头条的位置。吴清明一看稿子的内容,不禁大吃一惊。

  吴清明想起,自己前天下午到河谷县去了,傍晚时听说新上任的常务副省长林方敬到了先锋市,便带着司机急急忙忙往市里赶。在半路上自己确实看到一个人躺在路边,便下车看了看,心想一个醉鬼受了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便没有将那件事放在心上,上车后继续往市里赶。谁成想自己下车观看后、之后再上车离开的那十多秒的瞬间却让人看到了,且将电话打到了报社登了出来。最让人说不清楚的是,那个躺在路边的人却因为无人救助被过往的车辆轧死了。再看稿子的内容,说什么“先锋当地牌照的黑色帕萨特汽车”、“一个40左右、带着眼镜的干部”,这不就差点他吴清明的名字了。

  吴清明一时不知所措,瘫在了汽车里。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吴清明出生在广原下面的一个小县城,父亲是县里的一个科局级干部。这样的出生背景,使吴清明从小就明白了权力的意义。大学毕业后,父亲通过各种关系将他安排到了省委工作。由于他的工资不太高,父亲不但不要他一分钱,还要给他钱,让他与人交往不要太小气,请客需要花钱就花,时刻注意与他人处好关系。时间不长,由于吴清明文字功底不错,善于学习,且为人实在、干活踏实的一面逐步被大家所认可。

  后来还是被从先锋市委书记任上升任省委常委兼省委办公厅秘书长的朱秉政看上了吴清明,吴清明开始给朱秉政担任秘书。后来朱秉政担任省委组织部长、省委副书记时,仍然让吴清明做他的秘书,这期间给他解决了副处、正处,吴清明可以说一直是省委大院里几乎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善于识人用人的朱秉政在广原省委公开招聘副厅级干部工作中,力推吴清明担任了团省委副书记,那时的吴清明刚刚33岁。政治前途一片光明的吴清明,处处小心,时时谨慎,他决心要担任一个好官为老百姓多做点事。在团省委干了四年多后,吴清明觉得自己应当到具体工作中锻炼一下,便一再向自己的老领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最后朱秉政终于答应了他,去年初他便被安排在了先锋市一个工业大市的副市长的位置上。自上任后,吴清明除了开会就是下基层调研了解情况,差不多十个多月每个晚上的时间住在市招待处,上都在学习各种经济管理、资本经营方面的知识,再就是关注各种网络上的各类经济活动。那时,曾经有多少人想方设法接近他这个前途光明的政治明星,总有人以种种理由请他出席各种活动,都被他以种种理由拒绝了。

  吴清明原来的妻子对吴清明这些非常不理解,骂吴清明是个政治小动物,只知道当官,根本不知道享受生活。后来妻子在吴清明任团省委副书记的时候便出国到了英国,一年多后寄来了离婚协议书。当时,吴清明根本不理解妻子为什么要这样,在众人面前光芒四射的他,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却不值一文。既然妻子愿意离婚,他也没有挽留,马上在协议书上签了字。女儿跟了自己的老母亲一段时间后,也被妻子带出了国外。一个离了婚担任副市长的男人,被许多人看作是钻金王老五,他们开始介绍各种各样的女人给吴清明,大学生,研究生等等各种各样的红粉佳丽,甚至还有各种领导干部的千金,也有亿万豪富曾提出只要将女儿嫁给他全部家产都做女儿家妆,也有的漂亮女人干脆找各种理由坐进他的办公室,几乎推都推不出去。那时的他什么都没有想就婉言谢绝了,只是一个理由,刚到一个工业大市担任副市长,工作千头万绪,没有时间关注个人感情问题。一个副市长就和他开玩笑,“小吴市长啊,快把自己的婚事解决吧,否则市政府都快变成专门为你开的婚姻介绍所啦!”这本是玩笑,他也只是笑了笑作为回答。

  侯思跃将那个复印件给了吴清明,其实是出于对他的一种关爱,但这时的吴清明并没有这样想。这时的吴清明,觉得任何人都值得怀疑,觉得任何人都在算计他。

  这时,吴清明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司机马连强,“小马,我们前天晚上回市里时,在河谷县到市里的公路上看到一个醉鬼躺在路边,由于林省长来了我们没顾上管就匆忙走了。”这时,他用眼睛盯着马连强,“这件事你对谁提起过?”

  “我谁也没有提起过啊。”马连强不知怎么回事,一脸的茫然,“前天晚上我送你回家后,将车停在市委再骑自行车返回家,已经快十点了,我冲了个澡就睡了,因为第二天不是还要一大早接您到先钢吗。你不说起醉鬼那件事,我差点都忘了。怎么?吴市长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和人说起过,就再不要和人说。”吴清明说着,将那个复印件给了马连强,“你看一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上报了呢?”

  “报上写了什么?”马连强接过复印件认真地看了起来,“我们那晚上的事还真有人看到了。一个醉鬼受了伤关我们什么事?报上登这个干什么?”

  “小马啊,你不当领导,也不太关心政治,有些事你不明白。这看起来是件小事,但很容易被人利用啊。”吴清明想了想,这可能不关马连强什么事,便换了口气,“小马你在市政府开车几年啦?考虑没考虑换个地方,打算开一辈子车吗?”

  “我只是个司机,其它东西也不懂,只要能为领导服务好就行了。”马连强这么说完又有点后悔,马上改口,“如果有机会换个工作也挺好。我媳妇也说我,开一辈子车有什么出息。”

  “那天晚上的事你谁也不要提起了,就当没有那么回事儿。”吴清明说完,目光柔和地望着马连强,“你多大啦,我好像记得你32岁了,比我小六、七岁,以后就把我当你哥哥就行啦。哥哥我33岁就是副厅级干部了,以后可能还要做许多大事,职务可能还要升。所以呢,为官做事就要处处谨慎,到了下面企业就尽可能不吃饭或收什么礼品。这样呢,你给我当司机可能就吃亏了,是不是有这种感觉呢?”

  “吴市长,别这么说。你的交待我记住了,有人问我,我就说根本没遇到什么醉鬼那回事。”马连强对吴清明的突然热情和称兄道弟有些不习惯,“我能在机关当个司机,很满足,比起国有企业的职工我工资有保证,比起下岗职工来说我的收入也不少。不过,如果吴市长有机会给我换个地方,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好了,小马,我记住了,有机会我会想着你的。”你先在这等着,“我到楼上,看一看朱书记去。”

>>长篇小说《国器》连载(第四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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