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好莱坞进步女星琼·西伯格的迫害

打击黑豹党——好莱坞影星西伯格(Jean Seberg)的遭遇

(美)鲍尔斯 文

如果说稍有区别的话，胡佛对付黑人激进分子的斗争在尼克松时期更加肮脏。他尽力“揭露”马丁．路德．金，即使在金死去一年后也没减少。他向保守派人士提供弹药攻击对金的纪念，他试图阻挠给予被害领袖以荣誉。同时，黑豹党已成为反情报计划—黑人民族主义仇恨组织的主要目标。“黑豹党的方针”加刷了联邦调查局对黑豹党的瓦解行动，并导致用来对付任何组织的一些最危险的反情报计划的行动。

虽然，调查局的一些反黑豹党的行动计划是非暴力的，但其中有鼓励其他部门实施暴力行为的。例如，自1969至1971年以来调查局在企图消灭拥有3000成员的黑豹党时，鼓励地方警察对黑豹党采取行动。1969年12月4日，芝加哥警察袭击了一座黑豹党人使用的房子，杀害了伊利诺伊州黑豹党领袖弗雷德．汉普顿和皮奥里亚领袖马克．克拉克。汉普顿的保镖是调查局的一个特工，他向调查局提供了秘密消息及被袭击房屋的内部简图。

胡佛的破坏目标不只是黑豹党，也包括他发觉的70年代的1919年“空谈型温和激进派”那样的人。这些出名人物支持黑豹党的事业。1970年早些时候，胡佛得意洋洋地谒见尼克松，说他将以积极支持黑豹党为由控告伦纳德．伯恩斯坦和彼德．杜钦。在对黑豹党的好莱坞支持者进行攻击的过程中，调查局在他设下的陷阱中抓住了年轻女演员琼．西伯格，其结果是悲剧性的。

西伯格在巴黎从事她的电影生涯时对黑人激进主义产生了兴趣。她有一个情人是北非人，他在洛杉矶同黑豹党很友好，通过他，西伯格认识了黑豹党的领袖博比．西尔。她成为黑豹党的一名支持者和财务上的捐助者，因此也就成了胡佛和联邦调查局感兴趣的一位人物。

1970年4月，当西伯格怀孕4个月时，调查局找到一个办法，可使她成为其他任何被认为支持黑豹党的“空谈型温和激进派”引为教训的实例。据一位当时在洛杉矶工作的前调查局特工人员透露，种族歧视思想在调查局根深蒂固，特工人员对黑豹党和与他们有联系的白人妇女极其愤恨。这位特工说，“调查局的观点是，琼给予敌人黑豹党帮助和安慰，她与一黑人同居，这对许多白人特工来说是不能忍受的。”

特工理查德．华莱士．赫尔德电告华盛顿：“调查局同意洛杉矶地区由‘好莱坞闲话’专栏作家公布著名女演员琼．西伯格怀孕的消息。西伯格状况的公布可能引起她的窘迫，并起到使她在公众中的形象下降的作用。方法是把一封匿名信送给地方报纸的专栏作者，信中说：我正好想到你并记得我仍厚爱你，上星期我在巴黎，偶然碰见怀孕的琼．西伯格，我以为她和罗曼(罗曼．加里，西伯格离异的丈夫)已重归于好，但她吐露说孩子是属于黑豹党中的(删去)一个(删去)，这位可爱的姑娘的消息正在传开。”

华盛顿予以批准，命令拖延两个月直到怀孕显而易见，这样就不必对调查局一直坚持的对洛杉矶黑豹党总部的电话窃听产生危害。1970年5月19日，“闲话”专栏作家乔伊斯．哈伯在《洛杉矶时报》上发表了有关西伯格怀孕的新闻。报上虽未披露西伯格的名字，但详情使人一看就知道是她。哈伯不是直接从调查局得到秘密消息，似乎是绕了个圈子，但调查局仍是材料的来源。在华盛顿，胡佛一直将一份关于西伯格支持黑豹党的备忘录轮流送与埃利希曼、米切尔和克兰丁斯特阅读。

其他报纸开始报道有关西伯格怀着黑人的孩子的内情，在孕期即将结束时她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企图自杀。随后《新闻周报》又作了报道，在震惊中，婴儿早产，两天后死亡。西伯格再也没能从失去孩子的悲痛和报上冷酷无情的攻击骚扰中恢复过来。1976年司法部让琼．西伯格知道她一直是这次反情报计划的行动目标。这次教训在感情上把她完全击垮，三年后她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离异的丈夫，曾试图通过宣布他是已死孩子的父亲以帮她度过危机，在她死后不久也自杀身亡。

西伯格是著名人士，因此，她的激情和死亡成了好莱坞流言蜚语历史中的一部分。攻击她的反情报计划与攻击其他无名的激进分子和他们的朋友没什么不同，那些事情从未披露是因为那些牺牲者不是迷人的、有名望的，更糟的理由是因为他们不是白人。

对付西伯格的罪恶和非法的战役证明胡佛为摧毁黑人激进主义无所不用其极。在他进行了摧毁马库斯．加维和企图摧毁金的斗争之后，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了。那末，当沙利文和休斯顿寻机组成直接对付黑豹党和其他黑人斗士的情报联盟时，胡佛竟畏缩了吗?

答案是：对付黑豹党的反情报计划的关键是保密，如果扩大计划，必被揭穿无疑。调查局的所做所为极不适当，极易引起对黑豹党的同情，如果被揭露，必然损害甚至摧毁胡佛和调查局，这对任何不是在调查局的严格训练下而被卷入行动计划或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实在太危险。甚至在调查局内部，参与人员也必须限制在小范围之内，这样胡佛就能对每个事例每个步骤进行监督。而让其他情报机构参加调查局对付黑豹党的行动计划，其结果必然是暴露。因此，自相矛盾的是，如果要继续保密，胡佛最不应该做的事是扩大行动计划或同其他情报机构合作。即便是批准小规模和有所克制的对付黑豹党的行动计划，对胡佛来说也是在冒风险；但他对调查局的控制是绝对的，反抗极少，因此危险对他来说也极少。

休斯顿方案的第二个主要目标是“学生争取民主协会”，当然这也是胡佛的新左派—反情报计划的主要目标。与黑豹党—反情报计划一样，对付学生争取民主协会行动计划的扩大也不能超出胡佛和调查局能够接受的冒险程度。胡佛的助手们回想起，沙利文不断极力劝说胡佛扩大新左派—反情报计划，但胡佛坚决抵制。马克．费尔特记得，沙利文“想对每个成员进行一次调查”，“这在调查局内引起了一场激烈的大争论。”约翰．莫尔也说：“沙利文想调查学生争取民主协会的每个人”，但胡佛限定只公开一小部分成员的档案。

如果将对付黑豹党和新左派行动计划与1919年和1947年胡佛对付共产党的大驱逐以及对付30年代匪帮的行动加以比较就可看出其不同。那些驱逐有些方面是隐蔽的，不适合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但保密不是这些行动的实质。称得上保密的成分仅仅是大肆宣扬的战役的一部分，它追求的目标得到公众的压倒多数、合法的权势集团和政府精英的支持。如果秘密行动计划有时被曝光，不会也不曾对调查局有巨大的损害，因为调查局正在做的总的说来确实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使用“机密”之类的术语是那些把可能被揭露的对调查局不致造成致命威胁的秘密行动计划(因为它们是由最高权威批准并受到公众支持的），与那些如被揭露就将危及调查局生存的真正“秘密”区别开来。60年代后期和70年代的反情报计划是“秘密”的，对调查局局长胡佛的整个行为来说，它是个例外。应该强调这样的事实：胡佛坚持在他的秘密行动计划中依据合法性行事，(可回顾《史密斯法》、《控制共产党人法》和鼓励对付美国共产党的秘密斗争的《国内安全法》，以及约翰逊总统批准的渗入黑手党的行动。)他本人对60年代的骚乱非常厌恶，以致于他情愿拋弃他一生中一直信奉的那些约束。

当然，他情愿使用一切有效手段毁灭那些有能力召集黑人群众的黑人领袖。每当他面对他习惯于称其为可能的黑人“救世主”，不论是马库斯．加维，小马丁．路德．金或黑豹党时，他那种族偏见就把他的合法主义的信条淹没了。

同样，新左派—反情报计划与胡佛自己设计的美国年轻一代父母的忧郁形象相距太远了，在那些父母放弃了他们职责时，他扮演了“流动父亲”的角色。许多对付新左派的行动计划是企图阻止集会和封锁激进信仰的散布。另一些则是揭露那些能够使他们的父母感到羞辱的事情，并使学校当局对他们的任性采取行动，使年轻的黑人激进分子处于他们父母和校规的监督之下。

胡佛后期的反情报计划特点与他早期的尝试不同。1919年和1947年大驱逐的特点是范围广泛而扩大。60年代后期和70年代沙利文希望扩大反情报计划，但胡佛认为那是危险而不可行的，他永远不会卷入其他人的讨伐军之中，尤其是走在公众的采取行动的要求前面，而不是响应公众要求的人。

胡佛拒绝放弃追捕赤色分子，也可理解为他避免卷入对付那些非共产党激进分子(他们的美国人根源尚未成为问题)的灾难性的运动的借口。沙利文嘲笑胡佛继续关注老左派，他说共产党只剩2，800名成员，而且仅有一半人在活动。沙利文说，认为新、老左派相互有联系的人只有“格斯．霍尔和埃德加．胡佛”，况且，“我怀疑格斯．霍尔是否有这种想法”。胡佛不愿冒险，除非他有全套的法律武器，这些武器曾被应用来与共产党斗争。(这些法规已被法院的裁定削弱和被国会废除。)如果这样做，胡佛将不得不找到老左派对新左派和黑豹党渗透的证据。胡佛一直坚持让国内情报处找出这种联系的发展。胡佛的经验告诉他，扩大对激进分子的攻击将是一场灾难，除非联邦调查局能够指出其与共产党之间的联系。

胡佛毕生对国内情报的探索导致他反对休斯顿方案。他一直认为对这个国家真正有威胁的是得到苏联帮助的激进分子的起事。美国共产党是由国际共产主义支持的。过去，在超级大国间关系紧张时期他曾对激进主义进行了最放肆的攻击，但现在，60年代后期和1970年，尼克松缓和了同苏联的关系，揭开与中国接触的序幕。对胡佛来说，特殊的监视技术应永远从属于更大的行动计划：官僚政治和政治目的。尤其是他一直最关心的是：在世界危机的时代对战争歇斯底里，应有所准备，为此，美国人民要作好必要的集合准备，保卫传统的美国的价值观，对付他归之于共产党的进攻。

他不愿参加尼克松政府的极敏感和危险的行动计划，除非他能使它们纳入一个能够对付真正的国际危机的全面计划中。他不愿采取行动，除非他能得到美国人民的广泛而压倒性的支持。

从短期看，尼克松政府仅仅是对打垮和摧毁反战者感兴趣；从长远看，它想利用对反对者的攻击使“沉默的多数”变成持久的共和党联盟的基础。但对胡佛来说，一个国内的情报体系是对付外国间谍活动和复活的国际共产主义者运动的长期威胁的一个永久的保障，如发生战争也是保护国家的前线。胡佛已从20年代调查局如果处置失当它是多么容易遭到破坏中得到教训，他不会去做可能毁灭他毕生功绩的任何事。

休斯顿方案的失败是他白宫生涯的终点(一个幸运的失败：使他未卷入水门事件)，但威廉．沙利文却从惨败的灰烬中复活成为调查局的实权人物。事实上，休斯顿事件可以视为沙利文玩弄的一个把戏，无论休斯顿和这个方案发生了什么，他都能从中得利。是沙利文敦促休斯顿向总统提出他的最为极端的建议；也正是沙利文使休斯顿确信胡佛的反对将不受重视。而胡佛认为，沙利文是代表他作为调查局利益的保护者反对其他人的鲁莽计划。在给胡佛的备忘录里，沙利文把自己排除在那个方案之外，说他对那个方案保留意见。无论结果如何，都对沙利文有利。实际上很早就表示将辞去调查局的职务加入“百事可乐”公司意图的德洛奇终于在1970年7月离去。胡佛提拔沙利文接替德洛奇的局长助理职务，成为居胡佛、托尔森之后的第三号人物。

德洛奇和莫尔都向胡佛提出警告，反对提名沙利文。但胡佛告诉莫尔“他认为调查局没有比沙利文更忠心的人了。”(胡佛告诉沙利文，他没选中莫尔是因为领导莫尔的托尔森告诉他莫尔酗酒。)胡佛可能也看出沙利文希望胡佛垮台而取而代之，但他知道沙利文在政府中的影响，他希望能安抚他们和沙利文。胡佛从未遇到过象沙利文那样难以控制的下级，但他也承认沙利文确是一个难得的、有天资和才干的领导人物。1970年7月沙利文被提拔为胡佛的最高助手意味着，如果沙利文改正不良行为，等待时机，胡佛是会支持沙利文作为局长职务的最后候选人。胡佛愿意这样孤注一掷，说明他注意到了沙利文的能力。或许，当他挑选接替他职位的人时忽略了其他可靠、忠心和有才干的一些高级官员的领导能力。

[选自(美)鲍尔斯著 陈海宏等译《特工生涯五十年 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的一生》，东方出版社出版，出版日期:1992，书名原文:Secrecy and power:The life of J.Edgar Hoover，据美国麦克米伦有限公司分部自由出版社1987年版译，中国文革研究网录入]

图：被美国联邦调查局害得家破人亡的好莱坞进步演员琼．西伯格

女星之死

胡征庆(1979.11.18) 《人民日报》

九月，在巴黎郊外的蒙特巴拉斯墓地上，两百多人聚集在一起，为美国著名的电影女演员琼·西伯格送葬。人们向她安息的精致的棺木，投下一束束黄色的玫瑰、雏菊和百合花。在瑟瑟秋风中，有些送葬者噙着眼泪，默默地悼念死者，有的人睁着通红的眼睛，愤怒地仰望苍空，有的人举着拳头，嘴里喃喃地似乎在咀咒着什么。

这些送葬者的表情说明，琼·西伯格之死是不寻常的。从西方报纸、杂志登刊的她生前的照片看，她确实是一个漂亮、雅致的女郎。但是，她只活了四十岁，就被死神夺去了生命。

在这个葬礼前不久，巴黎一个僻静的林荫道上停了一部法国雷诺牌汽车，上面盖满了梧桐树叶，琼·西伯格裹着一条毛毯斜躺在车里——她吞服大量的安眠药片而自杀了！警察只是在三天后才发现这件事。

琼·西伯格究竟为什么自杀？这背后有一段曲折的发人深思的故事。她本是美国衣阿华州的农村姑娘，一九五七年，当她十七岁时，被一位电影导演从一万八千名应征的女青年中挑选出来，在《圣女贞德》这部反映法国历史女英雄的影片里扮演主角，因此，她被当时的舆论称为“幸运儿”。以后，她应邀到巴黎陆续拍了一些故事片，在西方影坛享有一定的声望。但是在资本主义世界，象琼·西伯格这样一个由农村姑娘而一举成名的电影演员，她的生涯往往伴随着许多辛酸。这使琼·西伯格增长了对西方阶级社会本质的认识。她结婚后回到美国，为反对种族歧视，在六十年代曾支持那时正在兴起的黑人争取民权的运动，对“黑豹党”组织进行过捐献。

琼·西伯格的政治活动，引起美国联邦调查局的严密注意，把她视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据美国报刊揭露，有个特务了解到琼·西伯格已经怀孕，于是就在一九七○年四月向联邦调查局献了一个“肮脏的诡计”：为了打击支持黑人民权运动的人，要拿琼·西伯格开刀。具体手段是，在社会上散布流言蜚语，说琼·西伯格所怀的孩子，来自她与“黑豹党”领袖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关系。联邦调查局总部批准了这个阴谋，在下达的备忘录文件中赤裸裸地写道：“琼·西伯格是‘黑豹党’的财政支持者，应予以消除”。

美国《洛杉矶时报》和《新闻周刊》登载了上述诬陷琼·西伯格的消息。于是，一个“谣言杀人”的勾当就加紧进行了。

琼·西伯格读到有关她的这则消息后，精神上受到很大刺激，决定以事实揭露这则新闻是诽谤并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到医院进行未足七月的人工早产。结果，她产出来的女婴是白种，与她的丈夫属同一种血型，但婴儿旋即死去。琼·西伯格拖着孱弱的身体从医院出来，抱着死去的婴儿回到她的衣阿华老家，把婴儿的尸体放在一口玻璃棺材中出殡安葬，为的是让所有的人都能看到孩子“苍白的肤色”。就这样，琼·西伯格得了精神分裂症，每逢女儿逝世周年的日子，她都企图以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次她的自杀，也恰是这一个日子。

琼·西伯格之死在美国舆论界引起了一番震动，报刊纷纷发表评论，认为“琼·西伯格的故事说明联邦调查局有多残暴，而且还不止干了这一脏事”。例如联邦调查局曾在黑人领袖马丁·路德金下榻的旅馆房间装了窃听器，企图录下他的所谓“阴私”，并打算以此来造谣，促使马丁·路德金自杀。结果马丁·路德金并未自杀，却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白人种族主义者暗杀了。

据美国报刊的不完全统计，联邦调查局过去使用类似的非法手段，仅镇压黑人运动和学生运动的罪恶行径，就有二千三百多起。连《纽约时报》也承认，琼·西伯格案件“最沉痛的教训”是，人民大众并不相信美国的法律条文，也不相信政府官员会遵守这些法律条文。

美国电影女演员琼·西伯格被迫害致死的背后说明什么呢？在这个被某些人标榜为“民主”和“自由”的国度里，只要谁触犯或威胁垄断资产阶级的统治，就会被无情的手段所残害、镇压。琼·西伯格只不过是垄断资产阶级意旨下的又一个牺牲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