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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宪源:给与新中国同龄的二姐拜寿

火烧 2009-01-21 00:00:00 网友杂谈 1025
文章讲述作者为与新中国同龄的二姐拜寿,回顾她青年时期革命经历,展现青春激情与不屈精神,体现那个时代青年的爱国情怀与抗争精神。

给与新中国同龄的二姐拜寿 

李宪源 

从某种意义上说,二姐可以算我少年时期的半个思想启蒙家。文革前两年间,使我醉心入迷和首次大段抄录的读物,就是二姐的笔记本。从中,我读到了高尔基笔下的海燕,对暴风雨来临充满了怎样的渴望、对企鹅躲在岩石下恐惧呻吟是怎样地鄙视。从中,我也读到诸多思想追求与情操感人至深的中外著名诗抄,还有整段脍炙人口的雷锋日记选摘……。而在此之前,我已几乎读遍新中国成立以来出版的所有长篇小说;却从来没有哪一本,能像从二姐手里接过的《欧阳海之歌》,使我第一次流下了激动的泪……。

那时,身为无锡市四中女子排球队队长的我二姐,饱满的脸庞、明亮的眼神和矫健的身形,无处不透着青春的活力和朝气。文革大潮一起,“历史反革命”的家庭身份,虽然击碎了二姐争取入团的梦想,“我把党来比母亲”的雷锋信念,却丝毫没有动摇。面对“破四旧”的“抄家革命行动”随时可能降临家中之阴影,二姐却毫无慌乱怨惧,而是主动革命,自搜家门,把任何带有“四旧”色彩或嫌疑的物件,凑成一堆,自觉上交学校去了。

对于北京高干子弟掀起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血统论狂潮,二姐跟她几个不属“红五类家庭”的同学,所作反应,不仅当时社会和我父母无法预料,与当今“主流”哭哭啼啼之回忆控诉,更是格格不入。“此处不让革命,自有革命处!”热血满腔,豪情如虹,岂是那些当年垄断“革命”、如今垄断“发财”的人们,可以轻易阻挡?离家出走,投笔从戎,偷越国境,义无反顾奔赴抗美援越前线!这,就是当年一个自主改名为“李葵”的中学生,面对“血统论”信徒们时常把她讥嘲为“李鬼”之政治逆境,表示“葵花朵朵向太阳”的最好证明。

二姐的不辞而别,虽然使我震惊,但她的敢做敢为,更使我平添几分敬意。至今,我还记得二姐同路者中几个人的姓名:张和平——无锡轻院“高知”的女儿?“田野”——原名田祖荣,小业主家庭?“高竞天”——原名高福兴,手工业者出身?……在此,我特地列出那个年代青年人这些自我改名,就想让我女儿,以及大批与我女儿同龄的爱国思想青年,从中领略感受当时的青年,是怎样一种精神风貌和气概。

是的,革命的激情,能使青春闪闪发光。但是革命的迂回曲折与阴差阳错,却可以使革命者付出惨重代价。文革后期,二姐夫被关进了“清查五一六学习班”,受顶替我妈退休成为同一个工厂“造反派”的二姐之牵累,我父亲成了“清理阶级队伍”重点打击对象。而我二姐自己,则被长期发派到“人防工事”罚做砖坯……。

二姐的“政治翻身”,说来有些离奇,竟靠“血统论”鼓吹者们在“改革开放”初期,蟠然悔悟似地一举扔掉了“血统论”的棍子。二姐没有了“出身不好”的牵累,以她的工作能力和认真努力,很快就成了无锡市国棉三厂一个大型生产班组的组长。不久这个小组,就成了这几千人大厂的“先进集体”,二姐也当之无愧成了厂级“三八红旗手”。

我不知道,曾经充满革命激情和献身精神的二姐,是怎么引领她的小组成为生产先进集体的。我只知道,该厂当时从农村招收了不少青年女工。有一天我去看二姐,撞见她正在熬鸡汤……。她告诉我,班组里有个苏北乡下来的女孩病了,哭着想家……。她这个组长“阿姨”,要用鸡汤补上她父母不在身边的那份关爱。二姐说着说着,就叹气了。她告诉我,班上好多苏北来的农村女孩,工作不大安心,想回家。虽然农村干活苦,却从没领略品尝纺织女工一天要走那么多里路的辛苦。当然了,更难熬的苦,是背井离乡,举目无亲……。二姐似乎想尽力去弥补后一种苦。而我却朝歪里想,二姐是在文革中传染上的“造反派”脾气吧?够暴躁的。说不准,她是光顾严格要求得罪了人,加上文革余毒没肃清,竟然要用鸡汤去换回“阶级姐妹”的心?或者用当今大白话说,是工头想给工人“拍马屁”吧?

二姐在“下岗大潮”初期,积极响应邓小平同志“谁先富、谁光荣”号召,提前退休,开了一个方便杂货店,一本正经做起“发财光荣”的大梦来……。

以个人在国外打理一个相对轻松好多的照相影碟出租小店之经验,我知道,经营操理一个杂货店,要多辛苦,有多辛苦。辛辛苦苦十几年了吧,不仅没见二姐“发”起来、“富”起来、“光荣”起来,最终却不得不以满龄“退休工人”身份,发扬“人退身不退”的拼命精神,加入“XX公司”大业,在操持小店之余,做起保险业务来。

唉,二姐受多年“听党话、跟党走”习惯思维影响,也许觉得她当年“偷奔”“抗美援越”前线的“献身精神”很荒唐吧?然而,年复一年,365天口干舌燥,按成千上万员工必须完成的一单单保险业务指标拼命折腾,却挡不住去年英国大股东一个“折腾”,就几十亿地在欧洲打了“水漂”。

谁说在国营全民企业辛苦了大半辈子的二姐,谁说经常腰酸背疼、理该在家安享晚年的二姐,如今就不在继续搞“献身”呢?

只是“献身”的对象,彻底变了。“献身”的动机,也彻底变了。在隔洋电话中,当二姐听我诉说无法归国拜寿的种种理由和“自由”后,当我点明在太平洋两岸,无论“资本主义完不完善”,不懒、不傻、不偷、不抢的姐弟俩,谁也“发”不了财、“光”不了“荣”的命运时,二姐的声音里,不复存有当年响应“先富”号召时的自信、激情和念想,而只有无奈的叹惜:“唉,求生存……求手头钱够用呗……”无非如此,也只能如此,从起点到终点,那么简单明了,不含一丝一毫“荒谬”成分。谁敢说,这就不是一大历史进步?

二姐与新中国同岁,时代进步也好,历史倒退也好,无论怎么说,都该祝贺庆贺!

谨作此文,献给我时常想念记挂的二姐,也献给在我同类牵挂和一言难尽中,迎来自己六十诞辰的共和国!

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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