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是想当稳奴隶而不得
近三十年来,官府和右翼“反思”左翼革命中的种种悲剧时,基本上是一根线条——中国革命中出现的种种问题,都是毛一人的恣意妄为。只是官府更多是强调解放后,而右翼则是从头否定起。但无论是划在1957年还是在1949年,抑或直接划到1921年,都脱不开阴谋史学、英雄史观的套路。其目的无非一个,他们自以为只要解构了中国革命,否定了毛泽东,革命就可以从容告别,他们也就可以安然坐老爷了。
他们始终不明白的是,真要人民不革命不怀念老毛,其实很简单——既得利益阶层不要太贪婪。否则,你就是把毛主席纪念堂拆了,把主席画像从天安门上取下来,老毛还是底层人反抗的旗帜。
纪苏老师说的好,面对不公的世道,知识分子必须要承担起道义责任,为哑巴说话,为人道而发声,而不是成天挖空心思去攀附权贵、资本。否则一旦社会变迁,把握着“民间”话语权力的人必定要为今天的趋炎附势付出代价。上个世纪50-70年代的一些悲剧,其实是与知识界整体在49年以前所扮演的角色分不开的。今天,这样的危机也同样存在。
这些年因为工作关系,经常到一些私有制企业作调查,每次看到工人兄弟姐妹在流水线上如机器人一般的操作,以及他们无意间抬头时满脸的木讷神情,我的心都不禁一阵阵地抽紧——同样是人,他们在从事近乎奴隶般的“满负荷”劳动时,到底是什么想法?这样的忍耐、这样的奴役会是无休止的吗?我不相信。
是的,他们现在还都在忍耐,但这样的忍耐不会是无限度的,到一定限度总会爆发。王斌余在忍耐十多年后爆发了,因为是个体的反抗,他被这个不公的世道无情地残杀了。但只要这个世道不变,出现更多的反抗就是必然的,这不会因为镇压之严厉或者某些帮闲叫嚣之疯狂而消失。
我担心的正是,今天这样的社会现状如果一直继续下去,当民怨积聚到一定程度,只怕会有个总爆发。如果真到那时候,这样的烈火会燃烧到什么程度,恐怕不是哪个人或者哪个组织能左右得了的。革命中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悲剧,运动的主导者和参与者有责任,但这个责任有多大,是值得考量的。今后的左翼运动是否会再次出现以往革命中出现的问题,谁也不敢保证,但为避免类似的同态复仇再次出现,每个人都应该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即便从精英们的最根本利益出发,精英们也应该明白,与其在那成天谩骂民粹主义、暴民流氓无产者,不如在现实中少一点贪婪和疯狂。
说到底,制度设计是一回事情,而实际的社会变迁却未必都会与起初的制度设计合拍,它有其自身的逻辑,这样的逻辑是身处这个社会的每个人共同作用的结果。
毛主席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但并非是压迫就必然导致反抗,而是压迫者必然地趋于疯狂。革命从来不是“暴民、流氓无产者”不肯做奴隶,而是先生老爷太太小姐们欺人太甚,让奴隶们想做稳奴隶而不得。
最终将精英们送上历史断头台的,不是暴民、流氓无产者,而是精英们那永远填不满的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