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个人的又是公共的所有制的混沌世界”》

《“既是个人的又是公共的所有制的混沌世界”》
                                    
     关于《社会主义经济问题探讨》，我已经发表了《公有制与社会主义制度分析》、《所有制的二元物质基础》、《所有制的唯物辩证法则》、《读〈资本主义积累的历史趋势〉》几篇文章，今天起将继续发表《“既是个人的又是公共的所有制的混沌世界”》、《社会主义所有制是公有制和个人所有制的对立统一》几个小节。

《“既是个人的又是公共的所有制的混沌世界”》

    一百多年前，大学讲师杜林博士说：“‘个人所有制’在马克思先生那里同时称为‘公有制’”，自由创造出了一个“马克思先生安于他那既是个人的又是公共的所有制的混沌世界”。恩格斯批判说，杜林“他在这里令人惊奇地确实说对了。但是很遗憾，处于这个‘混沌世界’的不是马克思，而是杜林先生自己。”（《马恩选集》第三卷170页）一百多年后的今天，理论界一些人又把我们带回这个混沌世界，说是“公有制的要害就在于取消‘所有制’本身，取消‘个人的权利’本身”，提出“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基本形式就是劳动者个人所有制，把全民财产量化到个人，使人人持股成为真正的主人。”（前不久谢韬的《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和谢韬与辛子陵合著的文章《试解马克思重建个人所有制的理论与中国改革》，就是典型的杜林的混沌世界）不仅把公有制混同于“个人所有制”，而其随意地把把股份制说成是社会主义公有制。
    事情很清楚，“把全民财产量化到个人，使人人持股成为真正的主人”，不外乎是使个人获得一点股权，可以按所持股份去分一点红利即剩余劳动。这实际上就是回到资本主义的股份所有制。理论家把它说成是“个人所有制”，说成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基本形式”，把本来清楚的事情搅的十分混沌。创造“混沌世界”，是今天创新社会主义理论的特色。这种理论受到实践的批判，因而曾经消沉一段时间，打出“不问姓公姓私，姓社姓资”的白旗。
    这点也很清楚，这种“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基本形式”把全民财产量化到个人，是将已经集中的社会财产分解成许多个人的小资本，与资本主义股份制将分散的个人财产集中成为社会资本的路径相反，与历史的发展趋势背道而驰。其结果自然是再现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使劳动者重新与生产资料相分离，又一次沦为雇佣劳动者。我们已经看到了，前苏联和东欧社会主义国家国有财产股份化给个人后，这些财产很快地被少数人敛聚在手里，而劳动者则卖掉股票，完全被他人雇佣劳动。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国家的劳动者能够通过持股成为真正的主人。
    现在的理论十分强调“个人的利益”，视我发展经济的动力，认为“公有制的要害就在于取消‘个人的权利’本身”，“缺乏激励机制”，“束缚生产力发展”。这种理论根本不知道资本主义及其以前的生产力的发展，都建立在取消绝大多数人个人的权利上。这种理论不清楚把全民财产量化到个人，将要取消许多人的个人的权利，侵占许多人的利益。所谓量化到个人的“全民财产”，实际上就是国有企业的财产。但是，所有国有企业的财产，都是社会的劳动的历史的积累，不是或至少大部分不是现在国有企业的劳动者生产出来的。把它量化给现在国有企业的个人，就是使他们侵占了不是他们创造的社会的财产，剥夺了其他社会成员的权利，取消了后来的无数的个人共同占有社会财产的权利。不同的国有企业人均财产的差别，也必然在不同企业财产股份化高中产生个人占有社会财产的不平等权利。理论家讲“‘所有制’使人可以获得对财产的排他性权利”，也就是当所有制在使某个个人获得所有财产的工人的权利时，同时就排斥了其他的个人占有这个财产的个人的权利。实际上，股份制不仅不会实现所有人的个人的权利，而是有排斥、取消许多的个人的权利。
    这里我们顺便谈谈农村土地家庭承包后，由于家庭人口的变化，由于有的家庭从农民转为农民工或经商，不仅产生了农民占有土地的不平等的个人的权利，而且产生了土地被荒芜的问题，因为其他个人不得到承包者许可，没有对它的经营权利。
    所有制之必需某种个人的权利，是因生产方式和与生产方式相应的占有方式决定的。
    股份制是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资本所有者已经完全脱离生产，不再直接占有生产资料，因而也不再直接占有产品，而是占有一定的股份公司股权，并通过所有的股份公司的股权份额分配相应的股份公司的利润，即占有别人劳动生产的剩余劳动价值。这种股份公司股权，实际上不是个人的权利，它和个人毫无关系，它完全是资本的权利，只和资本的量有关。
    资本的权利与劳动的权利相对立，它必然要取消劳动者占有生产资料，实行自主、自为、自由劳动的个人的权利。作为对资本主义所有制的否定而建立的社会主义所有制，首先是消灭资本主义私有制，从而消灭靠占有生产资料来占有他人的剩余劳动的个人的权利，使一切人都可以使用共同占有的生产资料共同劳动生产产品，并从共同劳动产品中分配到与自己提供的劳动份额相应的个人消费品的个人的权利。这是恢复被资本主义所有制取消了的绝大多数人的个人的权利，使所有人重新有自主、自为、自由的劳动权利。“劳动权实际上表示控制资本，而控制资本又表示占有生产资料，使生产资料受联合起来的工人阶级支配，从而消灭雇佣劳动、资本及其相互间的关系。”（《马恩选集》第一卷426页）
    劳动权是真正的、人人都可有的个人的权利。股权则是只有少数人才可能有的资本的权利。这是相互排斥的两种性质根本不同的权利：股权排斥劳动权，占有劳动者的剩余劳动，使自己的资本增值；劳动权排斥股权，使之毫无价值，劳动者有了劳动权，能够通过自己的劳动使用公有生产资料为自己创造财产，还要股权干什么，要想占有谁的劳动？还能占有谁的劳动？而股权不占有劳动，它就毫无价值。
    劳动者对股权不感兴趣，实际也不可能“把全民财产量化到个人，使人人持股成为真正的主人”，实践做的是：把国有财产变为社会资本，让经理们即所谓“人力资本家”用社会的财产去冒险，并获得占有劳动者剩余劳动价值的特权，而大多数劳动者则完全失去了对劳动条件的控制权，为这些冒险家作牺牲。
    马克思曾经指出股份制“表现为通向一种新的生产形式的单纯过渡点”，“是资本再转化为生产者的财产所必需的过渡点”（《资本论》第三卷496、494页），现在经验又告诉我们：股份制又是可用来使劳动者占有的生产资料再转化为占有劳动的资本，使社会主义生产方式再转化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过渡点。
    社会主义所有制必然要资本主义所有制和一切形式的生产资料私人所有制，但决不是“取消‘所有制’本身”，而是建立新的所有制。首先是建立生产资料的社会主义公有制去取代一切形式的私有制，并在对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这种新的所有制必然要取消个人占有生产资料的“排他性权利”，但决不是“取消‘个人的权利’本身”，相反，是使所有个人皆有共同支配生产资料的劳动权。劳动权是非排他性的、真正人人都有的个人的权利。
    现在力量界对于马克思论述的社会主义所有制的种种责备，只能表明他们束缚于传统的所有制观念，不能理解与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彻底决裂的全新的社会主义所有制关系，不知道自己讲的是什么。他们所谓的“个人的权利”，并不是“人的权利”，而是资本的权利；他们所谓的“个人”，不是真正的个人本身，而是资本的人格化身；他们主张的“把全民财产量化到个人”的“公有制”，不过是资本股份制，绝对不是马克思所讲的“重新建立个人所有制”，而是一百多年前恩格斯专门批判劳动杜林自由创造和臆想的那个“既是个人的又是公共的所有制的混沌世界”。
    如果说杜林是臆想，那现在的理论家显然是有意地曲解，因为恩格斯已经说得是如此清楚：“靠剥夺剥夺者而建立起来的状态，被称为以土地和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为基础的个人所有制的恢复。对任何一个懂德语的人来说，这就是，公有制包括土地和其他生产资料，个人所有制包括产品即消费品。为了使甚至六岁的儿童也能明白这一点，马克思在第56页设想了一个‘自由人联合体，他们用公有的生产资料进行劳动，并且自觉地把他们的许多个人劳动力当做一个社会劳动力来使用’，也就是设想了一个按社会主义原则组织起来的联合体，并且说：‘这个联合体的总产品是社会的产品。这些产品的一部分重新用作生产资料。这一部分依旧是社会的。而另一部分则作为生活资料由联合体成员消费。因此，这一部分要在他们之间进行消费。’（见《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章第四节）这些话甚至对杜林先生的黑格尔化的头脑来说，也是足够清楚的了。”（《马恩选集》第三卷170-17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