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茶慢慢凉
国庆的热乎劲儿慢慢过去了,仿佛一壶好茶,自然而然地从热喝到凉。谁家的寿棚也不能老支着,过完了生日,用东北话说:该尬蛤尬蛤!
这个国庆孔和尚过得很畅快。第一是为国家做了一点小事,值得纪念。第二是儿子不但能背《岳阳楼记》,而且已经比我高了,虽然掰腕子还不行,但估计用不了两年不行的就是老夫了。第三是高中同学聚会,有人已经想做姥姥了。第四是积极协助领导换了一只灯泡烧了两回小菜还屠杀了几只蟑螂,获得殷切表扬和鼓励。第五是发表博文《共和国春秋》,为国庆60周年献礼,广大人民拍手称快,而汉奸走狗被气得痛不欲生。尽管孔和尚水平很差,属于北大校园里没啥学问的,但可叹汉奸队里连一个给俺提鞋的王八蛋都找不到,你说汉奸们的水平咋就这么差呢?最好玩的是你让他们捶胸顿足他们就捶胸顿足,你让他们如丧考妣他们就如丧考妣,完全按照咱的指挥棒钻火圈翻跟头,你说汉奸们咋就这么可乐呢?长此以往,那马戏团的股票还不跌得哗哗的?看来当初对东博书院的训狗功能,还真是估计得严重不足呢!
有位叫“中山河者”的高人,撰小赋一篇,表扬俺曰:“洋洋大作,洒洒万言,恢宏壮丽,不逊海岳。高屋之望,描东北亚之形势;史椽之笔,囊朝野夷之总象;雄健笔力,虽万言而不怠;吐纳气度,岂一篇能尽妙?才追陈王,斗酒十千恣欢謔,格匹长卿,弄言累万羽帝君;闻韶乐夫子三月不食肉,对黄鹤太白一时难赋诗;先生小子,扶额诵念,开颜叹曰:风流跌宕,纵横捭阖,我新朝第一人也!第一人也!!”
这段抑扬顿挫的美文写得比孔和尚好多了,三十年来,就没有一个汉奸达到这个水平,怪不得周作人先生大呼“寿则多辱”。俺那篇春秋,为了让广大中学以上水平的人民都看懂,遣词造句是颇费了一番思量的。如果把“秦始皇开始烧书”,写成“政俶燔典”,这种雕虫小技俺中学时就会了,有些朋友批评俺的文言文写得不到家,大概是希望俺写成这样吧。但是在俺看来,这恰恰是入门水平,是乾隆作诗,是唯恐别人不知道你读过几本旧书。什么是高境界?既要简洁,又要雅驯,既要严肃,又要有趣,还要稍一思索便能明白,不至于读起来诘屈聱牙,所以俺就写到“始皇始焚书”这种程度便觉可以了。
还有人误解俺是调侃清华高抬北大,谓之“小家子气”,这也是未能跳出字眼儿看文章,恰恰暴露出您的斤斤计较的“小家子气”也。世上对北大的批评比孔和尚更到位者,恐怕不超过十个。俺从来是主张多看他人优点,多看自家缺点的。建国春秋中讲院系调整的那一段,叙述的是事实,但作者的态度并非认为这样调整就一定“好”啊。一个“专”字,一个“尽”字,已经表明了作者的不满,俺是站在中华民族整体利益的角度,看待这样照搬苏联经验的调整之利弊的。孔和尚的师祖朱自清先生、王瑶先生,都是清华的,假如当年保留清华为综合性大学,让北大清华像太极两仪那样互补,我们国家后来会培养出那么多王八蛋吗?为什么非要逼着孔老师说出这样的粗话才能懂?这样的懂,还有什么意思?春秋笔法理解起来有那么难吗?可见毛主席时代的教育水平,比今天要高多少倍了。孔和尚曾曰,过去的中学生,相当于现在的大学生,看来此话还是保守啦。
有朋友问此篇春秋写了多长时间,这可不好说,因为俺是当成乐子,有空就写几句,并非专心专时写的。题目是07年写的,序是08年写的,大体框架09年初就写出来了,约有2千字,上学期韩战部分基本写毕,暑假写完后半,9月份润色两次,国庆就端出来了。其实看这样的文章,文言白话、帝王公侯什么的都是个形式,有位朋友批评道:“这种文章居然也可以引来这么多赞歌,好好一个人民共和国被写成封建王朝。悲!老一辈的革命家被写成王侯将相?悲!人民如此,何时才可以真正民主共和?悲!”这就是僵化的左倾思想作怪了,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按此逻辑,《西游记》把一个代表人民反抗精神的英雄写成了一只猴子,岂不更“悲”?既然重视名目,那总该记得“透过现象看本质”那句话吧。毛泽东经常用“封建王朝意识”打比方,你以为他真的要做皇帝呀?
另外还有朋友认为写毛太祖“骄心暗滋”不妥,因为大跃进的初衷、主流和丰功伟绩都是应该肯定的。这同样是语文问题也。我写“骄心暗滋”,并不意味着否定此后毛的所作所为呀。我这几天还“骄心暗滋”了呢,不等于明天做的事情就肯定是错误的也。还是一位名叫“惯看蝇逐”的朋友,写得两首《读共和国春秋》的好诗,其一曰:“历史还须带泪看,分明往事总心酸。若非太祖操雄略,巨舰无由过险滩。”其二曰:“和尚由来点子高,纵情挥洒任操刀。雄文谙熟春秋笔,不说江胡只说毛。”能悟出“带泪”和“心酸”,这真是内行之语,诗也写得大气而流畅,我几乎要怀疑作者就是俺的好友郁文先生了。
说起郁文这厮,迩来放着好好的肉不吃酒不饮妞不泡毒不吸,昼夜炮制些十四行诗,指天画地,毁谤朝政,每每“女儿自言好”地发拨我看。我说你的十四行诗,大约每十四首里有一首佳作,基本已达到全英诗的水平。记住每月写诗不得超过500行,否则就成陆游了。成了陆游还可免试上北大,万一成了乾隆,就有盗光的危险,接下去就闲疯了,最后就变成童稚了。郁文一面服从我的指教,一面却暗自努力,企图违背文学创作规律,揠苗提高精品率。特别是我党米寿之后,恨不得一日写出八十八首,方解心头之恨的样子。见俺不搭理他,便扔块石头砸俺的玻璃说:“最近的诗,大约不是十四首里有一首好的,比例应该高些吧。有空你真该好好读读。”和尚答曰:“最近好诗的比例确实高些,俺没吭声。但那也不是你个人的能耐,而是‘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你还是要感谢咱们伟大的祖国呀!”郁文唱了个大喏道:“当然你这乌贼功劳也很大的。”
《蘋果日報》日前載文《解放思想,不要翻炒毛澤東思想》:“在中共慶祝建政60周年的巡遊中,「毛澤東思想萬歲」方陣的出現,營造了近期內地左派思想氾濫的一個高潮,也營造了慶祝改革開30周年後的一個反高潮。北京當權者為甚麼拋棄鄧小平力倡的解放思想的路線、翻炒毛澤東思想?無論這是中共高層權鬥的權宜之計,還是政治上刻意向左轉,都與當局所鼓吹的民族復興之路背道而馳。”看到了吧,汉奸们其实是最懂得“讲政治”的,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寻寻觅觅着下蛆的缝隙,任何一点点人民的声音他们都不会放过。三十年来,他们的“阶级斗争”,是“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的。可曾有过一天,反动派的舆论阵地不对中国领导人威逼利诱,压迫他们放弃毛泽东思想吗?等你放弃了毛,他们再说邓也不是好人;等你放弃了邓,他们又说某某也不是好人,中国永远是错的、坏的、专制的、落后的,只有他的洋爹爹永远是对的、好的、民主的、先进的。这个道理,孔和尚十年前怎么说,人们都不信,某些糊涂的老师还误解我是“歌颂专制”。今天已经不用我说,血写的事实,唤醒了千百万中国的进步青年。围棋界有一句格言:“敌之要点,即我之要点。”汉奸们最仇恨的、千方百计诋毁攻击的人和思想,我们中国人民一定要坚决捍卫之,因为那关系到我们的生命和幸福也。
网友小超来信曰:“孔老师,今天下午我看了电影《建国大业》,有两点想法:1、本电影没有突出人民,整个电影给人的感觉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由一群精英给筹办起来的。2、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腐败等重大问题。影片涉及到了中共七届二中全会,但是却不敢让老毛在影片里说‘两个务必’不敢让他说糖衣炮弹!”看,这就是今天觉醒了的中国青年,连披着主旋律外衣的低劣货色都可以一眼看穿。孔和尚人到中年,多年奋斗终于开花结果,总可以喘口气了。今后俺要少说废话,多喝清茶。据说国家现在很有钱了,俺也冬夜吃点韭菜水饺,这已经不能算是腐败了吧?
阎阳生老兄发来《我和天安门十次相会》。阎老兄1949年两岁,就目睹了天安门开国大典的礼花,令人艳羡。1964年,中国经济一片繁荣景象,他在清华附中,参加国庆游行,喊出了毛主席万岁、刘主席万岁。可恨那年我刚出生,没赶上那个热闹。1966年,阎阳生参加“八一八”毛主席接见红卫兵,红袖章染上了红太阳的光辉。1969年,国庆20周年,阎阳生已经是38军战士,参加天安门阅兵,看见38军的偶像林彪元帅站在城楼上,幸福得嗓子都喊哑了。1976年清明节,到天安门广场悼念周总理,阎阳生说“碰到各个时期的熟人”,而10月份参加打倒四人帮的游行,阎阳生说“很多人都是急于解脱自己,印象只是热闹”。1977年,阎阳生兄弟俩考上大学,1978年相逢于毛主席纪念堂。再后来,阎阳生兄弟俩去欧洲留学。1995年,已经是某部门负责人的阎阳生同志,率领全国十大企业家登上天安门,可惜那十大企业家,今天都不知下落了。1999年,50周年国庆,阎阳生与挂满勋章的老红军父亲,还有上大学的女儿,相聚于天安门观礼台。2001年,阎阳生陪着岳母,一家三代到天安门看升旗,他的岳父岳母跟随林彪元帅,从黑龙江一直打到广西,为新中国立下了赫赫战功。2006年,阎阳生花甲退休,从事红卫兵研究,于“八一八”那天,在天安门上采访当年的风云人物。2009年,阎阳生在香港遇到北大孔庆东教授,谈起这些,感慨万端。等俺退休了,也写篇《我与天安门》吧。
国庆的时候,人们总是多看国家的优点,这是正常的。其实我们每个人也都受过委屈,对党和政府有各种各样的意见。朱永嘉在《60年前在上海的那些日子》里写道:“我是学历史的,知道一点近代史,所以我怎能不珍惜这近百年来我们民族艰苦奋斗所得来的成果呢?比之于国家的独立、统一和强大,我个人一时的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我无怨无悔,始终如一地热爱自己的祖国,这就是我对国庆六十周年最根本的感受。我们千万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要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大局,要廉洁奉公,要多为大多数人着想,要保持好艰苦朴素的作风。至于中国的政治生活自有它的传统,怎么能搬弄西方那套方式来折腾自己。可不能再搞什么易帜,倒旗之类,非要把国家弄成四分五裂,那就上对不起先烈,下对不起子孙啦。”
但是国庆之后,咱们还是要冷静地多看国家的缺点和不足吧。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10月5日发表了2009年版的《人类发展报告》,报告中的国民生活富裕指数显示,中国较上次排名后退11名,位居第92。北欧的挪威再次跃居第一,第二到第十名依次是澳大利亚、冰岛、加拿大、爱尔兰、荷兰、瑞典、法国、瑞士、日本。美国排名第13。看,咱中国并不是在所有方面都“与时俱进”,比之毛泽东时代,我们的富裕指数、科技指数、文化指数、军事指数、道德指数,都下降了很多。不要把一切都归咎于政府或者贪官污吏或者无良媒体,我们每一个人都做点扎扎实实的事情,能够有益于国家和社会的事情,局面才会慢慢地好起来。
关于如何看待两个三十年,孔和尚认为要同时看到两个三十年各自的成就和错误。刘国光先生在《60周年感言》中说:至于中国在对外关系上,前30年是“封闭半封闭”一说,谷牧同志在一篇文章中指出这不符合历史事实。他说,过去毛泽东同志主张对外要“做生意”,要“实行友好合作”,要“学习对我们有用的东西”,在实践中也做了很多努力。新中国成立后20多年,我国与西方世界经济联系松散,这不能归因于我国政策的失误,主要是由于西方帝国主义的封锁。历史难免曲折。前30年的中国确实走过一些弯路,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主要是经济发展和社会改造有些过急造成的失误。如大跃进的急于求成,阶级斗争扩大化,包括“文革”时期过“左”过乱的错误。但是这些缺点错误,盖不过共和国前30年的伟大成就,包括在半封建半殖民地极端落后的基础上建立崭新的社会主义制度,建立比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能够独立自主地站在世界民族之林。前30年的缺点和错误是第二位的,成绩和成就是第一位的。
新秋已经过去一半了。45岁的人,应该走得慢一点了;60岁的人,也不必只争朝夕了。茶还是那壶茶,风景还是那些风景,关键在于是否有心。无心之人,就是天天来三次东博书院,也只是看个热闹。至于心窍已然堵死,专来裸奔骂街者,不过是迎风泼粪,自污一身耳。
有些人疑神疑鬼,问孔和尚责骂的“汉奸”,是否包括我呀?我虽然骂过孔和尚,但我真的不是汉奸呀。孔和尚在台湾看到一本圣严法师的《108自在语》,用中英日印西韩6国文字印的,里面都是些菜根谭一类的体悟性的警言。其中一句为:“让人产生误解,就是自己的不是”。此话并非“客观真理”,对于高人不大合适,因为高人永远是受世俗误解的。但对正处于学习路途中的青年朋友,具有很大益处。高人之言,每有“矫枉过正”的味道,原因在于世人沉溺太深,非棒喝之语无以救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