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君（虚构小说系列一）

A君（虚构小说系列一）
      朋友A君，四十余岁，偏僻的K地也算的上是个人物。副科级、新近又学成大本文凭一张。讲起话来满口的之乎者也只是常常用错了地方，于是单位里的小中专生老D常常给以评点指正。为这事A君很是懊恼，可又没得办法，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可不一样了，大本文凭是上级部门认定的学历，谁要再小瞧自己，那就是藐视上级。十八开缎面烫金大字的“毕业证书”金光灿灿，不知加重了A君的分量，还给他带了希望，且能以知识分子自居。以后老D要是再敢在自己面前评三论四，A君会理直气壮的告诉他，论知识分子补贴你老D少挣五块钱。这五块钱虽少，但能分辨出A君比老D多了五块钱的知识。说起钱这可是个好东西，它不仅可以把自己包装到巧夺造化，还能买得级别。真如老话讲：“有钱能使磨推鬼”有了这级别，再加这张文凭，如果老D再说自己粗俗无知，那就是诽谤。连蠢汉这样的话也不许他说。虽说现而今，说话不用上税，可玻璃质的小鞋得多预备几双，何况这是非常时期，上岗下岗看你老D敢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有了这张文凭，A君似乎又找回了最喜欢读的书还是毛主席的“资本论”那会儿的自信。走在街上他腰也硬了，胸更挺了，逢人说话只有白眼仁相向，眼睛直视对方的头顶。对老D自然是不屑一顾。因为他的知识分子补贴比老D多了五块钱。这就叫风水轮流转今天到我家。以后喝酒，再不怕老D舞文论墨的瞎掰。文凭比老D高两档级别大三级。这老D再不恭顺，就等着炒鱿鱼吧。不懂得尊重领导就是看不起组织，这样的人要是赶上“反右”不被枪毙也得坐牢。可世风日下，一个小中专生都不知道天高地厚。如此尊卑无序，真是国将不国了。这下好了，上级部门要重用提拔知识分子，老科长不过是个高中生，单位里有大本文凭的只自己一个，明年的换届，哼哼……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不过时下还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A君感觉着幸福，思慕着似锦前程，不由的哼起了小调。虽说A君识不得乐音，可高兴时总从民间俚曲里找点感觉，象“借笊篱”这样的地方小调，他总是哼的满有味道，并且能从“借笊篱”里托情言志。他常常因为能哼这样的小曲而以雅士自居，幸亏他不知道古有嵇康，否则的话，他一定以为嵇康的“广陵散”曲也就这个味儿。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的换届，老科长养病在外地，单位里的工作由A君主持。这可是机会，上任的头一天，他对自己出身书香门第第一千零一次的做了说明。介绍完书香自然得说说大本，这时有人附和着：“大本，相当于旧社会及乡试第 ，等于举人。如果不是宣统皇帝在民国初年就逊了位，A科说不定还能弄个状元当当。生不逢时，实在是他的悲剧。就因为他生在共和制，他的状元郎也只能断送在大本上”。他的上字还没落音，老D这时插话到：“A科，你说你是书香世家，不知家有些啥书，说出来也让我老汉饱饱耳福”“黄历”，好几本黄历，从我爷爷看到我爹，现而今，我爹又把它传给我，我正准备……”A君的话还没说完，众人都笑了起来。先是老K，笑的咳个不停，鼻涕口水一起落在胸襟上，小K不敢笑，脸憋的通红，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差点儿背过去。老F还沉稳，左手抚着肚子，右手直指老D说不出一句话来。小F硬是涵养深，憋着没笑只是两眼冒生泪……。
        这时A君似乎感觉着不是味，这笑声大约不都是赞扬和欣赏，自己的头上也细细的渗出了一层白汗，只是不服输道：“笑什么，反正是古书”。A君第一天主持工作就差点给笑的下不了台。要不是娇娇劝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A君的官威也不会被暂时锁进烟雾中。
       “和不懂得生存价值的人计较，别气坏了身子”娇娇的安慰真象是三伏天的冰块，暂时缓解了A君因怒而不安的燥热。
         A君的书香门第，算是被笑声扼住，可那大本却是实实在在的，有了这张文凭，什么笑声、蠢汉，他已经没有了一点点感觉，因为上级认定的好玩艺儿。
      再说还有价值-知己-红颜……好几次他都谗涎欲滴的盯着娇娇，想着老D给他讲过的“软玉温香抱满怀、露滴……”他又恢复了自信。
      “来，在座的大学生干一杯”众杯争先恐后地响在一处，没有一个脸红的。A君因激动将杯中酒碰剩下一半，情急中，急忙用袖子将酒上的化德王抹去。窗外北风呼啸，没有丁点影响室内的温度，这时A君的手正沉浸在举着的一堆的大学杯中……
                                                                                                       2009年1月4日

                                                                                                               内蒙老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