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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智利阿连德”看:论资本主义和平过渡为社会主义的历史可能性

火烧 2025-06-26 00:00:00 网友杂谈 1025
文章探讨阿连德领导的智利和平过渡社会主义实践,分析其历史意义与失败原因,强调其对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创造性探索,为社会主义道路提供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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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连德同志最后一站

  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壮阔史诗中,萨尔瓦多·阿连德和他所领导的“智利之路”,是一页浸透着理想、热血与悲剧的独特篇章。1970年,阿连德领导的“人民团结”阵线,通过完全符合资产阶级宪法程序的民主选举,赢得了智利的执政权,开启了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尝试通过和平、民主的方式,在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内部,向社会主义过渡的伟大实践。

  然而,这场实践,在仅仅三年之后,就在皮诺切特军政府的法西斯政变与冲天的火光中,戛然而止。阿连德本人,手持卡斯特罗赠送的冲锋枪,在总统府拉莫内达宫战斗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以身殉道。

  从此,“智利之路”的失败,成为了一个沉重的话题,并在左翼内部引发了长达半个世纪的争论。一种普遍的、近乎“铁律”的观点认为,阿连德的失败,证明了“和平过渡”路线的彻底破产和天真,证明了不通过暴力革命打碎旧的国家机器,任何社会主义的尝试都注定是空想。这种观点,将阿连德描绘成一个值得同情、但思想上犯了严重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的悲剧性改良主义者。

  不过这种看似“深刻”和“彻底革命”的论断,恰恰可能是一种思想上的懒惰,是一种放弃对复杂历史进程进行具体分析的、教条主义的“宣判”。我们今日重审这段历史,必须提出一个与之对立的观点:“智利之路”的悲剧,并非证明了“和平过渡”道路本身的虚妄,而是以最惨烈的方式,为这条道路标示出了它所必须面对的敌人、必须克服的障碍和必须具备的前提条件。阿连德的实践,不是对马克思主义的背离,而是在新历史条件下一次极具勇气的创造性探索。我们研究他,不应是为了给他贴上“失败者”的标签,而是要从他那未竟的事业中,汲取血的教训,寻找通往未来的、更加完整的路标。

  一、道路的开辟: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创造性实践

  “和平过渡”是否可能?这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著作中,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完全封死的话题。阿连德的实践,正是在理论的缝隙中,进行了一次伟大的、将理论付诸实践的勇敢尝试。

  1.1经典理论的“例外”与前提

  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基于对欧洲大陆,特别是19世纪普法战争后官僚军事国家机器空前强化的现实分析,得出了暴力革命是“一个普遍规律”的结论。列宁更是在《国家与革命》中,将“打碎旧的国家机器”视为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核心。这无疑是正确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

  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恩格斯晚年在《〈法兰西阶级斗争〉导言》等著作中,也曾审慎地提出,在当时的一些国家,如英国和美国,由于其官僚军事传统相对薄弱,而议会民主传统相对悠久,“可以设想,旧社会可能和平地长入新社会”。这为“和平过渡”留下了一个理论上的“例外”空间。这个“例外”的本质,不是否定阶级斗争,而是在思考,无产阶级是否可能利用资产阶级自己建立的民主形式,作为阶级斗争的工具。

  1.2阿连德的伟大构想:以合法的形式,行革命之实

  阿连德的“智利之路”,正是对恩格斯这一“设想”的勇敢实践。他所做的,绝非是欧洲社会民主党那种在资本主义框架内进行改良、修补、缓和阶级矛盾的“社会福利主义”。

  他的构想,是以人民在选举中取得的、无可辩驳的合法授权为“矛”,去攻击资产阶级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他试图首先夺取“上层建筑”中的行政权,然后利用这个权力,去摧毁资本主义的“经济基础”,这是一个颠倒了传统革命次序的、极具创造性的战略。他不是要和资本家“共治”,而是要利用法律的武器,逐步地、合法地、但又是毫不留情地,剥夺本国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和外国垄断资本的财产。

  1.3与社会民主主义的根本区别

  我们必须严格地将阿连德的“人民团结”政府,与伯恩施坦、考茨基以来的欧洲修正主义、社会民主主义划清界限。

  后者早已放弃了推翻资本主义的目标,其全部纲领,不过是在不触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前提下,通过税收、福利等政策,为资本主义“续命”。而阿连德政府的目标,是明确的社会主义。其核心议程——大规模国有化、彻底的土地改革、建立人民权力机构——每一步,都旨在挖断资本主义的根基。因此,“智利之路”在手段上是和平的、渐进的,但在目标和性质上,是彻底的、不妥协的革命。混淆这两者的区别,是理解阿连德悲剧的第一个思想障碍。

  二、智利的成就:人民政权在经济与社会领域的伟大尝试

  判断一条道路的正确与否,不仅要看其结局,更要看其在未被外力摧毁前,究竟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获得了怎样的人民拥护。阿连德执政的三年,绝非如右派所污蔑的“一片混乱”,而是一段充满了建设成就与人民欢欣鼓舞的光辉岁月。

  2.1收回铜矿:打响反帝斗争的第一枪

  智利是世界铜矿大国,但其经济命脉——铜矿产业,长期被美国安纳康达和肯尼科特等垄断公司所掌控。阿连德上台后,顶着华盛顿的巨大压力,以全体议员一致通过的宪法修正案形式,实现了对铜矿的完全国有化。

  这一行动,是典型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反帝国主义壮举。它不仅是要将智利人民的财富从帝国主义的魔爪中夺回来,更是为后续的社会主义改造,提供了关键的资金来源。阿连德明确宣告:“铜是智利的工资”,收回铜矿,就是收回了智利的经济主权。仅此一项,就足以证明其革命的坚定性。

  2.2“半升牛奶”的温暖:社会公平的全面推进

  在经济和社会领域,“人民团结”政府的成就斐然。在短短时间内,它大刀阔斧地推进了土地改革,将数百万公顷的“大庄园”分配给无地农民;它冻结了物价,同时大幅提高了工人的最低工资,使得蓝领工人的实际购买力在第一年就增长了50%;它在全国范围内推行免费教育和医疗,并启动了著名的“每天半升牛奶”计划,保证每个智利儿童的营养。

  这些政策,使得智利的基尼系数大幅下降,社会财富的分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改善。这证明,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政权,即便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也完全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升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和幸福感。

  2.3人民的选择:在围困中增长的选票

  对阿连德政府成就的最好证明,来自人民的选择。在国内资产阶级和美国中情局的疯狂经济破坏、物资封锁和舆论围剿下,智利经济确实面临巨大困难。然而,在1973年3月的国会选举中,“人民团结”阵线的得票率,非但没有下降,反而从1970年的36.6%,逆势上升到了43.9%。

  这一数字,是击碎一切谎言的最有力武器。它雄辩地证明,尽管生活面临困难,但智利人民清楚地知道谁是困境的制造者,他们对阿连德政府的信任和支持,不减反增。政变之所以发生,恰恰不是因为阿连德失去了民心,而是因为敌人恐惧地看到,人民正以前所未有的决心,紧紧地团结在他的周围。政变,是一场针对一个日益成功的社会主义实验的预防性反革命。

  三、失败的根源(一):敌人——不受任何规则约束的阶级暴力

  那么,如此一个深得民心的政权,为何会最终失败?首要的、根本的原因,不在于阿连德自身,而在于他所面对的敌人,是一个为了维护其阶级利益,可以瞬间撕下一切“民主”“法治”“文明”假面具的、最残暴、最无底线的反动联盟。

  3.1帝国主义的扼杀:一场没有宣战的战争

  从阿连德当选的那一刻起,一场由白宫最高层亲自指挥的、旨在颠覆其政权的秘密战争就已打响。尼克松总统和基辛格博士下达了明确指令:“要让智利经济发出尖叫声”。

  中情局的“两手政策”全面展开:一方面,投入数百万美元,收买智利的反对派政客、法官,资助《信使报》等右翼媒体,进行铺天盖地的反政府宣传;另一方面,策划并资助了包括“卡车司机大罢工”在内的一系列经济破坏活动,人为制造物资短缺和通货膨胀。同时,通过“轨道计划”,与智利军方的右翼军官建立直接联系,为他们提供武器、资金和政变计划。这是一场全方位的、系统的、不择手段的绞杀。

  3.2国内资产阶级的疯狂反扑

  与帝国主义遥相呼应的,是智利国内的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他们利用自己掌控的经济权力,进行大规模的资本外逃、囤积居奇、停产歇业,系统性地破坏国民经济。

  他们豢养了名为“祖国与自由”的法西斯准军事组织,在街头进行暗杀、爆炸等恐怖活动,制造社会恐慌。他们利用在议会和司法系统中的优势地位,不断地弹劾政府部长,否决政府法案,滥用司法程序,企图使政府陷入瘫痪。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向全世界的革命者证明了:当无产阶级触及其根本利益时,资产阶级是绝不会遵守他们自己制定的那套“游戏规则”的。

  3.3国家机器的阶级本质:军队的最终背叛

  阿连德悲剧的最直接原因,是军队的背叛。他天真地相信了智利军队所谓的“政治中立”和“宪法主义”传统,甚至在政变前夕,任命了伪装忠诚的皮诺切特为陆军总司令。

  然而,这支军队,从其军官团的构成、到其长期的美式训练,再到其内在的意识形态,都决定了它是一个属于资产阶级的暴力工具。在关键时刻,它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本阶级和美国主子的一边,将枪口对准了民选的总统和手无寸铁的人民。这血淋淋的一课,深刻地验证了列宁的论断:所谓“超阶级”的国家机器,是根本不存在的。

  四、失败的根源(二):我们——对暴力与专政问题的认识不足

  在承认敌人的极端残暴是失败主因的同时,一个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也必须进行严肃的自我批判。阿连德和“人民团结”阵线,在取得政权后,犯下了一系列致命的、可以被归结为“右倾”的战略错误。

  4.1对资产阶级民主的幻想

  阿连德政府最大的错误,在于它对资产阶级法权和民主制度,抱有了一种不切实际的、甚至是有害的尊重与幻想。它试图严格地在宪法框架内行事,结果却被这个框架束缚住了自己的手脚,而敌人,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利用和践踏这个框架。

  当右翼媒体公然煽动颠覆时,政府没有果断地将其查封;当资产阶级进行经济破坏时,政府没有以“叛国罪”对其进行严厉镇压;当军方内部的政变阴谋已经初露端倪时,政府没有及时地、果断地进行清洗和改组。这种“对敌人宽容”的“君子风度”,在残酷的阶级斗争中,无异于自杀。

  4.2放弃了无产阶级专政这一根本武器

  “和平过渡”,绝不意味着放弃无产阶级专政。恰恰相反,在利用和平手段夺取行政权之后,更需要以雷霆手段,去行使对敌对阶级的专政。

  这种专政,在当时的智利,就应该体现为:动用一切国家机器的力量,去粉碎资产阶级的经济抵抗;建立人民法庭,去审判那些搞破坏、搞颠覆的反革命分子;对军队和警察系统,进行彻底的无产阶级改造,将枪杆子真正掌握在人民手中。阿连德政府的悲剧,在于它拥有了“专政”的合法地位,却缺乏行使“专政”的决心和准备,最终被不讲任何法治的、资产阶级的反革命专政所埋葬。

  4.3武装群众的犹豫不决

  在阶级斗争白热化的后期,智利的工人和农民,已经自发地组织起了“工业带”等基层人民权力机构,并一再要求政府发放武器,组织民兵,以保卫革命成果。这是人民群众革命觉悟极大提高的体现。

  然而,阿连德和执政联盟中的主流派,出于对引发全面内战和刺激军方的担忧,在这个关键问题上,始终犹豫不决,错失了武装人民的最好时机。这导致在政变发生时,数以万计的最坚定的革命支持者,只能赤手空拳地面对正规军的坦克和机枪。历史再次证明,一个没有自己武装的人民,即便赢得了选票,也无法保卫自己的政权。

  五、历史的遗产:血的教训与未来的道路

  阿连德和他的人民,用生命和鲜血,为国际共运留下了一份无比珍贵的遗产。我们纪念他,不是为了重复他的失败,而是为了站在他的肩膀上,最终走向成功。

  5.1“和平过渡”的再定义

  “智利之路”的实践,为“和平过渡”这一概念,进行了血的再定义。它雄辩地证明:

  第一,“和平”是相对的、有条件的,它取决于敌人的抵抗程度。这条道路,必然充满着激烈的、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

  第二,“和平”不等于“合法”,更不等于对资产阶级法权的无条件服从。必须有决心在必要时刻,打破旧的法律框架,去镇压敌人的反抗。

  第三,“和平”的尽头,必须有暴力的准备。必须建立人民自己的武装,作为应对敌人撕下假面具、进行武装干涉的最后保障。

  5.2未来道路的五个必要条件

  综合智利的经验与教训,一条具有现实可能性的、通往社会主义的非暴力(或低烈度暴力)转型之路,至少需要具备五个前提条件:

  赢得压倒性的、持续增长的民众授权,以占据道义和合法性的制高点。

  在执政初期,就必须以最果断的手段,控制国家的经济命脉、金融体系和舆论工具,剥夺资产阶级进行经济破坏和思想煽动的能力。

  对旧的国家机器,特别是军队、警察、司法系统,进行彻底的、毫不手软的清洗与改造,确保暴力机器掌握在可靠的人手中。

  大力扶持和武装基层的工农组织,建立独立于国家机器之外的、忠于革命的人民武装,作为政权的第二支柱和最后防线。

  最大限度地发动国际统一战线,争取全世界进步力量的同情与支持,以对冲和削弱帝国主义的必然干涉。

  5.3阿连德的最后抉择:一个革命者的尊严

  在拉莫内达宫的最后时刻,政变军人曾向阿连德发出“体面流亡”的最后通牒。他毅然拒绝了。在他生命最后的广播讲话中,他说道:“我决不辞职!我将用生命为代价,来保卫我的人民授予我的权力……历史是我们的,人民创造了历史!”

  他手持冲锋枪,戴着头盔,战斗到最后一息。这个最后的姿态,将他与历史上所有的改良主义者、投降主义者,永远地划清了界限。他用自己的鲜血,捍卫了一个民选总统和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尊严。他是一位在和平之路上悲壮倒下的、真正的革命烈士。

  结论

  综上所述,“智利之路”的失败,不是其道路选择的错误,而是其实践过程中的一系列战略失误,以及面对一个彻底抛弃了人类文明底线的、内外勾结的强大敌人的必然结果。它留给我们的,绝不是“和平过渡此路不通”的消极结论,而是“要走这条路,就必须准备好一切”的深刻警示。

  阿连德的悲剧,恰恰证明了他的事业的伟大。因为,只有真正触及了资本主义根本利益的革命,才会召来如此疯狂、如此残暴的反扑。他没有成功,但他为后继者标记出了所有的陷阱和雷区。他以自己的牺牲,告诉我们,敌人的底线在哪里,我们的准备,就必须在哪里。

  我们对“智利之路”的探索,远未结束。它仍然是全世界一切试图在现代社会条件下,探索走向社会主义多元化道路的革命者,所必须反复研读、反复思考的“血色教科书”。

  我们研究它,不是为了悲观地退却,而是为了更清醒、更勇敢、更周全地,继续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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