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下说书人：【长篇历史小说】未完的历程之二——“你喂的鸽子飞啦！”

     第二章　　

     “你喂的鸽子飞啦！”

十月南国的夜晚，总是熄得那样迟。

月光如碎银般地静静洒下，只有甚蛙儿虫子之类的东西，似一点不嫌人间的忧焚，仍不知疲倦地鼓噪不停。星罗棋布的水田层层叠叠、一望无际。一丘甚不显眼的水田中间，孤零零地矗立着一间由数根木桩撑起来的独立木屋，黑夜中，四处警戒的哨兵来回晃动。

与众若繁星的水田不同的是，在这处独立木屋的水面上，白天养了一群鸭子，拴着几头牛，这显然是供房主人独自消受的。大约如此，加之房主人的卓尔不群，人唤“独立房子”。

在“小伙子”眼中，这李德不仅是瑞金的第一位外宾，而且是上级机关共产国际派来的要员。为了给李德安排住所，“小伙子”颇费了一番工夫。

“小伙子”为李德选住址时，看了许多房子都不中意，最后在红军总参谋部和总政治部附近一处前不靠村、后不挨店的水稻田中间，选中了一座早已破损的木质古庙。这座庙用当地话来说，属“四线三间”建筑，“四线”指房子四周四根线，“三间”是指中为客堂，左、右两耳房。“小伙子”看中这座庙有两个原因：一是这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稻田中央，外人莫入，容易警卫；二是这房子正好在下肖、元太屋、白屋子三村中央，几乎等距离，不过二三百米，跟党、政、军机关联系都方便。这座孤屋，虽说是一座破庙，但经过翻修加固，刷上油漆，在客堂间正中挂上军事地图，倒也像模像样。

李德进入瑞金，成了“独立房子”的主人。虽说瑞金的条件远不如沪上，不过，他对“小伙子”的周到的安排还是深感满意的。特别是他一到那里，居然立马喝到咖啡。自然，那咖啡是从国军那边缴获的。他也为能够吸到“金鼠牌”、“哈德门”、“三炮台”香烟感到惬意。之前最使他苦恼的是，一路上吃山芋，肚子一直咕噜咕噜怪叫。现在“独立房子”的伙夫，虽道从未做过面包，但居然也能用面粉、肉酱做成烤肉饼，使他饱餐了一顿红都土面包。

可后来鸭子一只一只消失了，连最后一块牛排也吞进肚子了。这些专为李德饲养的鸭子，整天在他住房附近的水稻田里嬉戏着。当最后的一只鸭子由李德在瑞金新娶的萧夫人做成香酥鸭，成为李德餐桌上的美肴时，这已是民国二十三年十月十日。

是夜，屋内灯火不曾熄灭，几个人仍在密谈着。在脱离苏区前夕的一个晚上，留守中央苏区一个唤“项英”的人警告房主人李德和“小伙子”要提防一个人。

大概是要作一个大的军事行动计划，需对苏区中央分局的工作和去留进行人事安排，项英便被留了下来。此人乃鄂省武昌人，少幼即入布厂做工，后以从事工人运动著称。因笃信马列、意志坚强，乃被称为党内“三个苦行僧”之一，是最有可能留下准备艰苦作战和潜伏的人选，身为中央政治局委员的他理当为留守中央苏区的党政一把手。会后，项英与李德和“小伙子”作了彻夜长谈，他们谈及了一个人。项英警告道：“你们走后，不能忽视这个人为反对党的最高领导而进行的派别斗争，他暂时的克制不过是出自于策略上的考虑。他可能依靠很有影响的、特别是军中的高级将领，抓住时机在他们的帮助下把军队和党的领导权夺到自己手中。”

李德同意项英的疑虑。不料“小伙子”显得胸有成竹，以为这般疑虑是多余和毫无意义的。他道：“关于党的政治总路线已不存在任何分歧了；至于以前在军事问题上的不同意见，由于各地的红军都转入了运动战、转入了反攻，日前也都消除了。”他还向李德等透露，这个人同他谈过，声称他并不想人为地制造一场会把中央红军的命运推向危险境地的领导危机。

“NO，NO！他简直是太年轻了！无怪乎被他的对立面唤为‘小伙子’？”李德睁大眼珠盯住了“小伙子”，嘴巴张得老大，但终究还是把口水咽了回去。

带不带此人西征，三人还是颇费了一番斟酌。又是一阵窃窃密语后，项英叮咛李德、“小伙子”，除要警惕此人外，还得注意另一个姓周的人。他们谈到，正乃这个姓周的人提议让此人随军西征，且大道他是中央苏区红军的创始人，有雄才大略，高瞻远瞩、指挥娴熟，应该在红军中发挥作用之类。这样一来，“小伙子”等对此人随军出发又有些动摇，他们怕他难于驾驭，怕他在红军中施加影响，夺回失去的权力。争到了半夜，他们旋即又换了一个角度思考问题：

“之所以带他西征，”“小伙子”对项英解释道，“他乃山头主义、游击主义、无政府主义的集大成者和代表人物，就是要他脱离开中央苏区这个根基……”

三人反复权衡，认为带他西征利大于弊。这个人在军内已无职无权，不仅在多名政治局委员中排名倒数第三，且无任何实权；他虽有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主席的称唤，在离开他的“共和国”后也毫无实际意义，他在路上起不了多大作用。若把他留下，项英的苏区中央分局书记就可能当不稳，他们知晓项英曾与他较量过，根本不是对手，他很可能在苏区原来的深厚根基上东山再起。李德、“小伙子”不愿看到这个局面出现，宁愿冒着风险带他踏上西征路，置于自己的眼皮底下。

既然“小伙子”与此人有过默契，如此而已，诸人乃同意“小伙子”的最后意见批准此人随军西征。

“带上也好，但勿让他管事，”尽管如此，项英仍不厌其烦地，“至少要如一既往地边缘化他，免得日后惹事生非而后悔莫及。”

于是，这么个差一点被取消西征资格的人，在出发前被勉强允许西征。

一些或明或暗、或虚或实的征兆表明，中央红军将采取重大行动！然而，对于具体的行动方针，中央的、地方的、军事的、非军事的干部统统一无所知。所有的秘密全部掌握在中央“三人团”等几个人手中，除了他们，谁也不能解开这个谜团。

“三人团”之一的中革军委周副主席此时已派代表赴寻乌同粤省号“南天王”的陈济棠将军谈判，欲说服陈将军让出一条生道来。两天后，恩来发去一份密语电报：“你喂的鸽子飞啦！”

中共谈判代表马上心领神会，陈济棠的代表也不傻，他直截了当地问：“是鸽子要飞了？还是你们要远走高飞？”

“不是，这是说谈判成功，和平鸽要上天了。”对方忙掩饰道。

恰在此时，那个被排挤在中央领导核心之外，让人处处提防的人，虽若关在笼中的病虎般无计可施，但他却时刻关注着时局的发展，在于都悄悄琢磨红军突围路线的勘查与选择。

之前，他曾带了几个信得过的人，到了粤赣省委所在地会昌文武坝。他请假到粤赣省养病实是托词，他是无心休养的，却又不得不这般，因为他这次又挨了个留党察看的处分。选择粤赣省是因为北方战线广昌正在打仗，“小伙子”、“太上皇”亲自去了，他哪插得上手？南方战线形势虽也严峻，但粤赣省委罗书记谈得来，省军区何司令是老部属，更谈得拢，他来这里有发言权，有用武之地。

果然，他那套游击战在这里找到了施展的小天地。他在此指导了筠门岭等几个战斗，和省委、省军区一起制定了南线作战计划和部署。他要求摆正打与和的关系，直道和平局面是巧妙地打出来的。要善于利用矛盾，壮大自己。他有针对性地道，目前仍是敌强我弱，敌大我小，不能按教条主义者的先生们坐在楼阁里设计出来的那套洋办法打，甚么以碉堡对碉堡，那叫以卵击石。为保存红军的有生力量，消灭敌人，要从实际出发，不能硬拼消耗。他明确指示何司令等，现在应该把主力抽下来，进行整训，用小部队配合地方武装和赤卫队，采取游击战和带游击性的运动战的打法，牵着敌人兜圈子，把它肥的拖瘦，瘦的拖垮。

他还分析了国民政府与陈济棠的矛盾，要求在南方战线建立一个统一战线的小局面。他指示何司令加派化装小分队，潜入陈部管辖区，促使陈将军反蒋抗日。又让长工报恩来批准与陈济棠秘密谈判，互通曲款。他主张把筠门岭一带红军撤下来整训，也是为了和缓前线的局势，消除赤白对立。

这一下便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得中央苏区的南北局势迥然不同。时中正合集了五十万大军，兵分四路，从四面八方合围中央苏区。东西战线尤其是北方战线，在“太上皇”等的指挥下，采取“御敌于国门之外”的战法，打得残酷、激烈，红军损失惨重，损兵失地。而南方战线却出现局势和缓的奇观，只摆了一个师就顶住了。西征前夕，长工奉命跟陈济棠秘密谈判，已达成五条停战结盟的秘密协议。故到了这第五次反围剿失败，中央和红军便选择了南方战线的赣南粤北作为突破口转移西征。

他抛出第二大奇计，乃六月上旬的一次军事会议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在苏区的政治局委员都到齐了，还邀请了各军团长和中央军委委员参加。

政治局扩大会下午两时开始，由“小伙子”主持。他宣布会议的宗旨是：反五次围剿的战争形势已日趋紧张，我军现处在内线作战的不利形势下，必须要避免敌军的合击，今后应如何进行作战，请各位负责军事的同志发表意见，针对敌军的状况，定出一个适应战争环境的作战方略，争取战争的胜利。

负责军事实施的周副主席接着宣布：请各军团总指挥扼要地报告八个月来的作战经验和应采取的对策。

一军团林军团长首先发言：反五次围剿开始时，洵口战役取得一次大胜利，这次胜利是乘敌人尚无碉堡凭仗，我军即以坚决迅速的机动消灭敌人。我军若能依照这次胜利的精神，忍耐地捕捉战机，乘敌军立足未稳即行突击，是可以取得胜利的。但我们这几个月来以阵地战束缚了自己的行动，失去了不少运动战的机会，这是今后作战指导应该特别注意的。三军团彭军团长的发言更带火药味：“我们红军不能及时地援助十九路军，配合消灭国民党军，是一个最大的失策，否则五次围剿早就粉碎了。现在打的仗夹带着兵士的鲜血，是血的教训。”

五军团董军团长发言也批评了死打硬拼的战法，他道，“阵地战、碉堡战在我们五军团来说，是惯熟的正常的作战方法，但我们的装备实在远不及敌军，没有火力去摧毁敌军的工事和碉堡，只靠血肉之躯去硬碰，牺牲实在太大。今后应改变战略方针，避免阵地战，力求争取运动战，方能改变战争的形势。”

九军团罗军团长发言道：“军事是最危险的东西，必须慎重从事，否则随时有覆灭的危险。过去的作战指导，或有失当的地方，但已成过去，似不必追究；未来的决策是要请中央领导同志多多考虑，我们是军人，只知服从，只知切实去执行我们的战斗任务，其它的我们管不来。”

指挥作战的各前线将领的发言，几乎都直截了当或委婉地批评了“小伙子”、李德的战略决策，会议的气氛显得异常严肃凝重。“小伙子”、李德坐不住了，严峻的脸色表露出不悦和愤怒。没等罗军团长讲完，李德便迫不及待地叽哩咕噜向“小伙子”讲了十分钟话。“小伙子”给大家翻译，大意是：各位的报告，都认为过去的战略方针有决定性的错误。李德同志认为，这不是战略方针的错误，而是各位不善于运用阵地战、攻防战及短促突击战术的错误所致。但今天的会议是研究以后如何转变战争形势的问题，各位的发言没有提出具体的意见，今晚八时继续开会，请各位好好考虑，提出具体建议。

下午的会不欢而散。各军团长指责了李德，李德便大发雷霆，踢翻桌子臭骂几个军团长。彭军团长性急，气不过，乃背地里对骂他为“太上皇”，众人皆拍手称是，不想被唤了“太上皇”的人倒打了一耙。

晚上的会议，由主持人“小伙子”提出两个议题。一是战略和战术问题：采取积极防御，红军主力应以一部守备北面防御阵地，阻止敌军向苏区前进，主力集结于北线阵地附近，准备捕捉战机，在运动战中以速战速决之短促突击战术，各个消灭敌人；二是扩大红军问题：加紧动员工农参军，限一个月内充实红军主力，继续每一个县编组一个模范师。

当讨论第一个问题时，那个不大说话的人又打破了长久以来的沉默，发言道：“这个提案比较正确，但仍嫌不够彻底。”他认为根本可以不设防，要设防亦仅能派地方部队守备。红军主力应集结于北面闽赣边区之宁化、石城间，待敌深入，然后选择有利目标及有利战场，以三倍至五倍以上的兵力向敌突击，机动作战，每次战斗都求速战速决，一举歼灭敌人。“我们只要打一次至两次胜仗后，敌军进攻的形势即可改变，红军就可以赢得更多的胜利机会。”

但让他气妥的是，讨论的结果，仍否定了他的提议，因为“太上皇”等人坚持要以红军主力之一部担任防守北线，继续分散兵力。

翌日晚上八时继续开会，讨论准备转移外线作战的问题，即转移作战的方向和时机。

恩来首先发言，他认为：第五次反围剿的形势有继续恶化的可能，他根据当时苏区形势，提出了两个可供选择的方案：一是向东北突围，沿闽赣边转移到闽浙赣边，以闽北苏区及赣东北苏区为根据地，转向围攻苏区蒋军之外翼进攻，如金溪、抚州均可。或者向浙江的衢州、皖南的广德等之苏浙皖国民党统治的心脏地带挺进；二是向西南之赣粤边区突围，越过湘粤边区后，沿湘桂边区北上进入湘鄂西区与二军团会合后，向湘境之衡阳、长沙方面进攻。

这两个方案比较，恩来认为以第一方案最为有利，活动范围较大，地形限制较小。

听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地紧接着恩来的发言，赞成内线作战陷于不利时，红军主力转移外线作战，但突围的方向他主张向东北沿闽赣边区进出闽浙区较为安全，因为这一地区有深山密林作掩护，敌军力量也较薄弱，若利用闽北山区转移，可不必作战而跳出敌军封锁线，北面外翼且有赣东北及闽北苏区掩护，活动范围也很广阔，有苏、浙、皖、赣各省，尽够转移作战。

各一线将领相继发言，拥护他的转移方案。

但是，经过激烈的争论，由于“小伙子”、“太上皇”等的反对，还是否决了他的方案，通过了中央红军大转移的方案，即眼前的这个西征方案。这让他相当沮丧。

三天后的下午四时，“小伙子”、“太上皇”、恩来、项英在“独立房子”研究突围准备工作。“小伙子”提出以抗日名义，派两个先遗队北上，作为红军主力突围的试探，并作出三条决议：一是派十九师为红军抗日第一先遗队，向衢州方向挺进，创造皖浙赣根据地；二是将湘赣边区、十八两个师合编为第六军团，称为红军抗日第二先遗队，向桂东、汝城间突围，沿湘桂边境北上湘西，与贺龙部会合，准备策应红军主力突围后的行动；三是将粤赣军区改为赣南军区，并由会昌移至于都县城，负责部署突围准备工作，如西南之敌情、碉堡建筑情形，桃江水之河床探测，湘桂边区之侦察等等。

晚八时，又继续开政治局扩大会议。“小伙子”将他们小范围会议拟定的三条决议草案提出讨论。众人发言不踊跃，他也保持沉默，大概是感到了极度的失望，而又无可奈何。他知晓当时一切权力集中在最高“三人团”，他们决定了的事是听不进不同意见的。何况他已是戴罪之身的人？

散会时，众将的心情都显得悲愁沉重。各自沉默地离去。他们心里都透亮得很：怕是中央苏区就这样葬送了，以后红军的前途凶险莫测。

他虽说内心极不服从西南突围，但只能抱屈从的态度。会后，他继续到所在的粤赣军区做工作，为突围转移创造条件。他在粤赣军区又呆了一个多月，当他离开南方战线时，久为郁闷的心情出现了片刻的兴奋。

七月的一天，在一个碧空如洗、清风拂面的拂晓，他和粤赣省的一些负责人，开了会后，从文武坝出发，渡过绵水，登上会昌山。

夏日的会昌山满目葱笼，生机勃勃。极目远眺，壮美江山引人遐想。在会昌城外的高峰，眼见红军兵士守卫在各个山头，与他们神侃了一会后，目睹眼前群山晨景，想到当前危急形势，他顿生感慨，诗兴大发，于是吟诵腹稿，下了山即在一山民草屋中歇息，挥笔写下《清平乐·会昌》。时有词为证：

东方欲晓，莫道君行早。

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会昌城外高峰，颠连直接东溟。

战士指看南粤，更加郁郁葱葱。

却道他一离开会昌，灾难就来到了粤赣省。中央下达文件批评粤赣军区存在脱离战争、和平训练的右倾机会主义观念，扬言要无情打击这种观念。他们的矛头当然是针对他本人的。似乎他走到哪里，就把右倾机会主义带到那里。

在“太上皇”们盯着南方战线时，他的眼睛却盯着北方战线。当传来广昌惨败的消息后，他极为震怒。可是他无可奈何，没有人来听他的意见。他只好独自在大地图前蹒跚，口中一边喃喃有词，埋怨在最高层人的眼里，却是“风景”这边不好，一边为即将溃败的红军找出路。他为中央再出一计：建议红军以主力向湘省前进，不是经湘向黔，而是向湘省中部进军，调动赣地敌人至湘地而消灭之。

中央再次拒绝了他的建议。

恰在此时，中央驻地沙洲坝突然遭到国军飞机的猛烈轰炸。有一颗巨大的炸弹的脑袋钻进土里，尾巴高翘着，居然未爆炸。红军赶紧在炸弹四周插了一排竹子，拴上稻草绳，树起“不许靠近”的木牌。沙洲坝目标的暴露，是因为中正得到了准确的情报……

原来是一个红军军长偷着投了国军！

他乃道：“打破第五次围剿的希望就此最后断绝，剩下走一条路了。但怎么走，还悬得很嘞！

此时有人急送一份中央苏区机关的《红星报》，他一把捧近细瞧。倏地，题为《一切为了保卫苏维埃！》的几个大字赫然入帘，其开门见山地号召：“为了保卫苏区，粉碎五次‘围剿’，我们在苏区内求得同敌人的主力决战，然而为了同样的目的，我们分出我们主力的一部分到敌人的远后方，在那里发动广大的群众斗争，开展游击战争，解除敌人的武装，创建新红军主力与新的苏区……”

看到这里，一切都知晓了！想到自井冈山浴血奋战到如今，终到要落荒而逃的结局，他急得团团转，恨得牙都要咬裂。血一涌，便一头栽了下去……

多年后，他始终也忘不了这极其痛苦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