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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的幻象与真实

火烧 2009-12-03 00:00:00 文艺新生 1031
《2012》通过末日灾难展现白种男性精英主导的世界,黑人主角与印度科学家的悲剧命运揭示种族与权力结构问题,反映电影中隐藏的价值观与社会批判。

《2012》的幻象与真实


来源: 《环球财经》


 
  “这依然是一个白种男性精英主导的世界,哪怕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作为最新高科技的产物,《2012》几乎集中了目前已有灾难题材中全部重要的表现手段,地震、火山、海啸、飞车逃生、在烈焰追逐下的起飞、超乎视觉想象的诺亚方舟??甚至似乎还出现了颠覆性的权力结构:作为全世界领导者的“美国总统”隐去,受神谕而代言的任务落在一个貌不惊人的黑人青年身上,并以自身的“匿名身份”在最后关头对各国元首发表了一番道德说教,世俗权力的掌握者们照例做出了彰显“人性光辉”的决定——按照已经签订的商业合同接纳了一批花10亿欧元购买逃生船票的富翁们。

  作为大众传播手段的电影,核心卖点就是需要吸引大众通过潜意识中的角色扮演获得情感体验和触动,所以电影从来不会也不能挑战观众的价值观,它要做的只是维护和强化后者,并帮助受众获得受控制的快感。如果认同这种观点,那么一个自然而然的追问就是,《2012》售卖的又是哪种价值观呢?

  白种男性精英价值观的精彩表演

  少数族裔本来是一个好莱坞传统叙事模式中的边缘化角色,在该片中却成了当仁不让的第一男主角,但略微品味一下我们就会发现其肤色只是一层随时可以洗去的厚重油彩,黑色皮肤包裹的仍是一个白色灵魂。恰如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除了肤色之外,一切都符合标准白种男性精英的成长流程,哈佛背景、律师出身、担任大名鼎鼎的《哈佛法学评论》主编,这一连串主流得不能再主流的符号,已经把他在精神特质上漂白得不能再白,在主流体系如鱼得水、亲密无间——本片中的黑人科学家完全符合这一好样板。

  诡异的倒是黑人总统的角色,作为最后一任美国三军总司令,居然未作任何安排就轻易地、不负责任地放弃了整装待发的飞船和等待他指挥的臣下们,以至于僭越者要自行宣布最高领导权的更迭。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失败的总统和不称职的指挥官。

  作为白种男性精英的对立面们,真正的悲剧角色实际上是那位拥有古怪名字的印度科学家,最早发出了精确预报、为世界末日的集体逃生创造了可能性,最终却被主流体系干脆果决地抛弃,和自己的妻儿一起化为滔天巨浪中的几具浮尸——至死还贡献了有价值的最新消息。他的悲剧性死亡充其量为影片制造了几句台词,转瞬即归于寂灭,既没有引起任何情感波澜、也并无对世界进程的分毫影响,无声无息无色无臭。此外,更不消说的是满身铜臭的乌克兰富商和阿拉伯王公们脸谱化的呈现。

  比起《独立日》中赤裸裸地呈现全球人民在美国总统领导下对抗灾难的一派和谐,《2012》在表演手段上似乎呈现了一丝进化,但是更具颠覆性的情节设置依然无法掩盖壮伟场景背后的精神实质——这依然是一个白种男性精英主导下的世界,哪怕世界末日已经来临。

  可有可无的中国背景

  无论在互联网还是在影院中,《2012》都带来了一些中国观众有趣的反应,在他们眼里受命制造诺亚方舟似乎为中国社会在世界(西方?美国?)主流价值体系中提供了一个比以前高得多的定位,至少“世界工厂”的地位与价值已经获得了清晰的承认与肯定,按照新世界临时领导者们的说法——把这个任务交给中国人做算是找对人了。

  历来的美国大片中,中国人往往被贴上一些与主流价值观格格不入或者站在对立面的标签,如果不是像周润发曾扮演的贪官污吏来充当司法惩治的对象,充其量也不过像成龙一样做个插科打诨的小丑——尽管鼻子上没有涂白而且可以配合主角击倒很多壮汉。《2012》给了中国公民如此之多的正面描述可谓罕见,何况还但当了重要的使命——制造最后那几根救命稻草。

  如此一来,按照这些观众的推断,我们似乎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正视与尊重”云云。但是且慢兴奋,稍微仔细看看就能发现,中国人的角色叵耐寻味。

  在“G8峰会”和“讨论是否开门”两个段落里出现了国旗和某些国家领导人面部特写这样的标准官方符号,这其中甚至连个清晰的特写都没有,中国的存在仅仅是退化浓缩为了一连串国家名字中的一个。

  在最有可能描述中国人群像的诺亚方舟制造基地场景中,一个封闭环境的全景删去了所有可能标注中国特征的元素,只剩下一个可以随意替换时间和地点的机械化劳动现场——而全世界的传送带都是无差异的,于是乎中国劳动者又集体幻化为流水线的操作者,与机器本身并无二致。

  与以往好莱坞视域中对中国形象的安排有所反差的是,除了“嗯”、“啊”等台词之外,中国面孔似乎还分配到了较多多音节单词组成的对白。但是你发现了么?喇嘛对白中对世界的含混诠释、青年喇嘛兄弟俩执行的体力劳动角色、白发苍苍老奶奶对于普世价值观的机械诵读、青年解放军战士对命令字句的生硬背诵,这些就是全部,没有任何哪怕稍微具体清晰一点的刻画。换句话说,如果这些人物换了一些不同肤色的面孔来执行这些功能,你会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别扭么?

  所以在我看来,较之以往有意无意的丑化和漠视,在本片中的中国影像充其量呈现为可有可无的黄色背景——实际上可以替换为任意颜色。美式意识形态宣教的玄机就在于拥有“一手好拳棒”,声、光、电的各色刺激无所不用其极,让你在目不暇接的场景切换和感官冲击中理所当然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灾难片之所以能够给观众带来快感,除了种种奇特景象带来的特殊审美体验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心理根源恐怕在于重大灾难都能够以不可抵抗的力量、不遵循任何逻辑因而是毫无理性地、在瞬间剥夺现行社会秩序贴在人们身上的种种符号——金钱、肤色、国籍、行政级别。换言之,灾难面前才可能有真正的众生平等,再如同蝼蚁般的小角色也能够在瞬间迸发出惊人的生机。如果抱着这样的理解来看,《2012》恐怕让您失望了——因为即使到世界末日,一切仍未改变。

  世界末日的可怕场景可能是幻相,但是现行权力结构直到世界末日还要发挥统治力量,这却是《2012》对运行秩序的真实描摹与预测。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不过是一场夹杂了若干惊险镜头作为过门的大秧歌——一切都是那么喜气洋洋,你知道那个确定的终点在哪里,惟一不同的只是扭动的角度和摇摆的路线。曲终人散,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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