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巨人肩上的《经营生命》第十四章

马克思主义　　

　 　

1．黑格尔思想概述　　

　 　

新知：黑格尔（1770~1830年）是德国哲学史上最著名的思想家，客观唯心主义及辩证

法的集大成者，被认为是理性哲学史上的一个标志性人物。黑格尔的哲学几乎可说是无所不包，但最主要的核心就是其庞大的辩证法体系，这些思想反映在其杰作《精神现象学》《哲学全书纲要》《法哲学原理》等之中，被认为是后来马克思主义的三大来源之一，其它两大来源是英国的古典经济学及欧洲的空想社会主义理论。马克思在它们的基础上后来发展成了辩证唯物主义与历史唯物主义、政治经济学及科学社会主义等，并成为了马克思主义的三大组成部分。

清风：讲得很好。黑格尔作为哲学史上的一代宗师最主要的贡献就在于其完整的辩证法体系，并且在他看来，历史的演进也是符合辩证法的逻辑的。马克思完全吸收了其合理的内核，加进了唯物的因素，构成了唯物辩证法体系。我们通常所说的历史唯物主义其实并不应该看作是与唯物辩证法并列的一套东西，而是唯物辩证法在解释历史演进过程中的具体应用也。

新知：　谢谢　老师的补充，那我就来讲讲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吧。黑格尔的辩证法思想其实已经反映在我们中学课本中所讲的辩证法三大规律中了。一则为对立统一规律，就是说一切事物都通常由矛盾的两方面组成，这种性质通常称之为同一性与斗争性也。二则量变质变规律，事物的对立面又是可以互相转化的，这种转化是从轻微的量变到彻底的质变的过程。三则辩证肯定即否定之否定规律，是说事物的对立面之间的相互转化不是全然的否定，而是一种扬弃，即在否定之后的否定，已经不是最初的简单的肯定了，而是对对立面的综合之后的一种肯定。当然这种肯定又会遭遇它的对立面，然后又会经历同样的扬弃过程，于是事物就这样螺旋式地从低到高地发展起来了。

清风：我们在生活中经常会感到“似曾相识燕归来”，不管是流行的时尚也好，还是生命的轨迹也好，都给我们一种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地的感觉。但是实际上，所有的似乎是“复古”的东西实际上又都有了全新的内涵了。

新知：其实“矛盾”在中国源远流长，该词是如何来的呢？古时有人先吹嘘自己所卖的矛是天下最锋利者，接着吹嘘自己的盾是天下最坚固者。有人于是问“以其矛刺向其盾，结果如何”，于是该人语塞，无以作答。不过，这个故事所反映的是一种逻辑矛盾，现在我们要讨论的将是一种辩证矛盾。矛盾的思想是如此深远，以至于一代伟人毛泽东也欣然作“矛盾论”一文，而成为名篇。

清风：以前中国政治上爱讲一分为二，强调的是矛盾的斗争性那一面。毛泽东能够破坏一个旧中国，创建一个新中国，其崇尚斗争的品性发挥了重要作用。他自己就说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也。”

新知：现在中国政治爱讲合二为一，强调的是矛盾的同一性那一面。所以，现在又大力强调建设“和谐社会”也，当然本身也源于中国传统文化中根深蒂固的“和为贵”思想也。

清风：实际上我们前面就提到过的道家太极双鱼图，你可再仔细研究一番，其实三大规律已经直观地包含于其中了也（见附图）。

新知：这个简单，我来说。双鱼图中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且二者又相互缠绕，是为一体，此为对立统一规律也。双鱼图中大阳中含小阴，大阴中含小阳。此小阴小阳逐渐成长直至最后阴彻底变为阳，阳彻底转为阴，此为量变质变规律也。阴化为阳还是阳化为阴，必又与新的对立之阴或阳组成新的更高一层的太极双鱼图，此为辩证肯定规律也。

清风：很好，再接再厉，矛盾的两方面何以能遵从三大规律，可否从全息论来解释呢？

新知：有兴趣的读者还是要去仔细读读老师最推崇的《宇宙全息论》等书，这里试着按我自己的话来阐述一二——阿Q，浪漫，小资情调，面包与咖啡

矛盾的两极从显态上讲截然不同，但每一极自身中就直接包含着对方的信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也，只不过对方的信息是以潜态的方式存在着而已。当两极信息显化的强度相等时事物便呈现出中性即无性状态，中性人、中子便是这样的。对方原来不是真正的对方，它本是自身中隐而不显的一个因素，向对方的运动即是向自身的返回，是自身中潜在信息的显化、展开、实现。

矛盾的两极可以相互转化，从轻微的量变到最后发生质变。一方包含着对方的潜态因素，逐渐地显化称之量变，到最后彻底地显化完全从显态上变成了另一极此称为质变。

事物发展经过否定之否定，感觉上是从终点回到了起点。但这种重复不是简单的重复，从显态上讲事物是在新的高度上的回归，因为经过了“扬弃”的过程。但是就潜态信息和显态信息的总和而言，任何阶段都是相等的。高级阶段只是显化信息占优势的“高级”，从其大量潜在信息的丧失而言它实际上进入了低级阶段。

清风：哈哈，太枯燥了，听得我差点睡着了。对你说的最后一句我很赞同，比如人是生物进化的最高级阶段，但人就生命力而言在生物界中是最脆弱的。越低等的生物，其生命力就越强，因为其潜态信息充分，从而自身修复能力就最强。而修道何以能强身，就是因为要返回那潜态世界，从而调动人体自愈力呀。

新知：我们还是从全息论又拉回到黑格尔哲学来吧。黑格尔哲学一向以极端晦涩难懂而著称，但我自信以我现在的功力还是可以用简明扼要地说清楚的。黑格尔哲学的核心特点就是，辩证法在他看来是一种逻辑学，即我们今天所称的辩证逻辑。当然它是一种思维形式，也是哲学史的发展形式。同时，它也是现实历史的一种发展形式。而主宰这一切的是他称之为“绝对精神”的东西，而一切都是绝对精神按照辩证法对绝对精神自己的展开与实现。

清风：简单地概括起来就是“逻辑与历史一致”也。很好，你一次次地让我体会到什么叫做“后生可畏”呀。能把厚书读成薄书是一种本事，能解晦涩为通俗是更大的本事呀。

新知：老师过奖了。辩证发展的关键就在于黑格尔所说的“扬弃”，因为黑格尔扬弃了以往哲学中所有的矛盾，实现了一个巨大的综合，因而他自然就把他的哲学看作全部哲学的必然结束。作为当时普鲁士的国家哲学家，他与占统治地位的反动势力结为同盟，称当时的普鲁士国家是世界历史理性的最高智慧的体现。

清风：很显然地，思想的发展不可能有一个终点，黑格尔之后就有马克思这样的巨人出现，直至发展到今天我们之间的“煮茶论道”啊，哈哈。

新知：不过他关于人类社会有个发展的终点的思想启发了马克思，所以会提出“共产主义”来。虽然，西方学者未必会赞同社会发展的终点将是共产主义，但是也普遍赞同历史的终极目的应该是使一种（在专制政体下的）单一自由逐渐过渡为全体的自由。

黑格尔认为思维的发展及思想史的发展是通过正题、反题、合题（经过扬弃后的正题）的反复循环，然后螺旋式的不断上升发展，我认为是基本符合历史事实的。但是现实历史是否也是完全遵从这种辩证逻辑，则应该有个大大的疑问。

清风：本书开篇的总论借用中国的八卦来对各家学说进行分门别类，实际上也是按照正反合的思维在进行呀。在下一章中，我还会专门用一节“中道与一分为三”来与你探讨这个问题。但是就思想史而论，说它贯穿着辩证逻辑的发展脉络是不为过的，但也绝非能以辩证法一网打尽之也。在黑格尔的大作中就表明，他试图用自己的观点来贯穿整个西方哲学史，他自信这就是人类哲学思维自身发展的内在逻辑，因而在遇到与他的逻辑不一致的地方，他就粗暴地扭曲历史事实。至于说到现实历史的问题，你怎么忘了，我们在讨论波普尔的时候不是就历史决定论展开过讨论吗，你好好去温习一下吧。

新知：该死，我回忆起来了，一切业力的汇集决定了历史的发展，而不仅仅是辩证逻辑的理性。说到黑格尔的绝对理念，我们以前还不是讨论过的呀。关于世界的本源，道家言“道”，古印度哲学言“梵”，伊斯兰教言“安拉”，基督教言“上帝”，在黑格尔这里则言“绝对理念”。只有佛教是不讲创世主的，它只讲“缘起”，故而一切都是无常的。但是，发展到大乘佛教之后，从俗谛而言是无常，从真谛而言还是有常的。

清风：这就叫前门否定了“永恒实体”的存在，后门又悄悄地将其请了回来。以我们今天全息论来观之，那永恒实体就是那永远自恰自足的潜态世界呀，它幻化出了气象万千的显态世界。

新知：所以黑格尔的功过我以七三开论之，即七分功三分过也。功在建立了完善的辩证法体系，过在将其进行了极端的应用，因而也受到了后世诸如叔本华、波普尔等人的猛烈批评。

清风：你如此就将黑格尔盖棺论定了，我怎么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呢？

新知：是吗，那好我就给你补充两点吧。一则是黑格尔对“飞矢不动”这一芝诺悖论的破解，一则是他提出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这句名言。

两千多年前，古希腊哲学家芝诺提出了著名的“飞矢不动”这一著名命题，即“在空中飞着的箭，其实是不动的”。何也？他认为既然任何事物在刹那间都只能占有和自身相等的空间，那么，飞矢也是如此。它在飞行的过程中，也必然是这一刹那间在这一点，另一刹那间在另一点。这样，飞矢实际上经过的只不过是无数个静止的点，把无数静止的点加起来的总和，仍然是静止，而不会形成运动。这样一来，矛盾又出现了，你说飞矢是动的，就和箭只能在某一瞬间停留在某一点上的大前提相矛盾；你说飞矢是不动的，则又和常理相矛盾。

清风：正说也有理，反说也有理，故称悖论也。

新知：黑格尔认为，运动就是一种矛盾，它是间断性与连续性的对立统一，它意味着某一事物既在这个地方，同时又不在这个地方。黑格尔说，“我们应当承认古代辩证论者所指出的运动中的矛盾，但是不应当由此得出结论说，运动因此是不存在的，相反地，应当说，运动就是存在着的矛盾本身。”

清风：很好。相较之下，“凡是合理的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都是合理的”这句名言知道的人更多一些，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去理解的。

新知：凡是合理的具有必然性的，都必然地成为其现实的；凡是成为现实的，都是具有必然性的合理的。

清风：说了等于没说，我换个角度问你算了。教师体罚学生，比如说我拿教鞭打了你，既然已经现实地发生了，必然具有合理性，所以我以后经常可以打你。

新知：老师此言差矣，是对黑格尔思想的曲解也。在当今这个时代，教师体罚学生，是“现存”的，并非是“现实”的。看黑格尔这个哲学之王的教诲吧——

凡是现实的东西就是合理的东西。但人们必须知道并区别开什么是真正地现实的东西；在日常生活中里一切都是现实的，但现象界与现实性之间却存在着区别。　　

在日常升华中，任何幻想、错误、罪恶以及一切坏东西，与夫一切腐败幻灭的存在，虽常有人随便叫做实在，但这些只是偶然的存在，不配享受实在的美名。　　

一只被砍下来的手看来依旧象一只手，而且实存着，但毕竟不是现实的。　　

清风：我懂了，在当今这个民主时代，教师体罚学生已经不是必然的主流的东西了，但是在旧时代专制制度下，却又是当时的现实，并且是合当时之理也。接下来，我想问你的是，有人说过，考试不过是中世纪的教鞭变形也，一样的压迫学生的工具。既然是这样，我想问师傅你的是，那为什么它还是现在如此合理地现实存在着呢？　　

新知：你叫我师傅，那不是折杀我吗，哈哈。考试制度，肯定有许多的缺陷，比如造成“高分低能”现象等等。而且就我这样的人才而言，考试比中世纪的教鞭对我的摧残还要过分也。连老舍先生都说，“考而不死者，神也。”考，老师的法宝；分，学生的命根。但是，在教育资源尤其是高等教育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考试仍然是相对什么推荐之类最公平的一种方式。西方人就认为，“考试属于一种必要的罪恶”。不过，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到了人人都能充分享受高等教育时，纯粹的考试制度也一定就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一切事物也都当作如是观。

    清风：你倒真有点象个教师的味道啊，说话一板一拍的。就是说，虽然“现实的都是合理的”，但现实的不是永远合理的。随着时代的发展，原来不合理的可能变成合理的现实，而原来合理的现实也必将被时代的大浪所淹没也。

新知：现在你可知道黑格尔的厉害了吧，要不怎么说他的思想是形而上学的顶峰与完结

呢？

　 　

2．马克思的发展　　

　 　

新知：马克思（1818~1883年）是生于德国的犹太人，是近代最杰出的思想家，而且是

一个深刻影响了历史进程的人。他一生生活在贫困之中，很多时候需要靠其亲密战友恩格斯的帮助才能继续进行那伟大的思考，并且一起创立了马克思主义这一庞大的思想体系。因为这一思想体系的建立，而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共产主义运动，影响了世界的每个角落，影响了直到今日的每一个时刻。马克思这样的伟人具有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正如恩格斯所言的，“他可能有很多个公敌，但未必有一个私敌。”

   清风：这句话出自《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是恩格斯悼念马克思的一篇经典演讲。关于马恩的友谊，列宁称赞其“超过了古人关于友谊的一切最动人的传说”，“如果不是恩格斯牺牲自己而不断给予资助，马克思不但不能写成《资本论》，而且势必会死于贫困。”有趣的是，马克思的晚年是在伦敦度过的，他于1883年逝世后的安息之地大伦敦城北部著名的海格特公墓，却因为许多的人来悼念马克思而收取每人六英磅的门票。

    新知：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呢，“老鹰有时候比小鸡飞得还低，但小鸡永远也飞不到小鸡那么高。”历史上很多伟人在世时都曾贫病交加，而死后方流芳百世。中国有杜甫、曹雪芹等人，国外有梵高等人，都是这样的。当然，马克思还是算幸运的是，他不但有恩格斯这样的挚友，还有一个美貌贤惠的妻子燕妮。出身名门的燕妮比马克思大四岁，甘愿陪伴着马克思渡过了数十年极其艰苦的生活，因为在他看来“马克思是统领思想上的千万精兵的卓越统帅”。

清风：客观地说马克思虽然一生在德法等国遭到了流放驱逐，但总的说来在资本主义国

家还是受到了比较民主的待遇。比如说1849年2月7日和8日，科伦陪审法庭开庭审理有关《新莱茵报》的两件诉讼案，在马克思、恩格斯和辩护律师的有力辩护下，陪审法庭宣布所有被告无罪，陪审员们并对马克思等人的精彩演说表示感谢——

    报刊按其使命来说，是社会的捍卫者，是针对当权者的孜孜不倦的揭露者，是无处不在的耳目，是热情维护自己自由的人民精神的千呼万应的喉舌。　　

    这一切，如果是放在封建社会的话，象他这样的“持不同政见者”其遭遇是可想而知的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克思除了在信仰共产主义的人士中受到顶礼膜拜之外，即使在资本主义的社会各阶层人士中又受到了相当的崇敬。我还记得在1998年春季，英法德美等国为纪念《共产党宣言》诞生150周年，先后重新出版了它。而且，我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就曾看到了一则新闻报道，在美国教育部推荐给中学生阅读的三十本课外读物中，《共产党宣言》也赫然在列。迄今，西方但凡任何一本有影响的经济学、哲学著作中都毫无例外地会提到并评介马克思的思想的。

新知：可是，《共产党宣言》结尾不是铿镪有力地提出——

“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

这种情形，使我想起了佛陀，他们的思想都是在其意欲否定的世界中得到了发扬光大，并且同样地其人格魅力得到世世代代的崇敬。我还记得在佛教一章中，先生对为何“倡导出世，否定入世”的佛教在世俗社会中反而“香火旺盛”是这样说的，“人有一种矛盾性，既追乐又要避苦。有些人特别是一些知识分子既有入世之倾向，又有强烈的出世之倾向，所以有强烈的研究佛教等出世哲学之需要，因为这能带来心灵上的慰籍。”

同样地，我来分析一下，何以马克思能够在资本主义国家广受尊敬的原因。资本主义虽然造成了生产力的空前发展，但也带来许多诸如贫富两极分化、人们精神空虚等等诸多弊病，即使是马克思所开的药方不被西方人认可为最理想的，但马克思犀利剖析问题的努力仍然得到了人们的肯定。并且，一般地认为正是马克思的思想及其所带来的社会主义运动，驱使资本主义进行了自我完善，改善了社会各阶层尤其是工人们的生活。要知道在马克思所处的十九世纪中期的社会情况来看，当时的工人可能每天必须在冰冷的工厂里工作十二小时，而且薪资也非常微薄，甚至孕妇和儿童也在工作。

清风：铺垫了这么多，还是开锣讲述正题吧。前面实际上已谈到过的，这里再重申一遍。马克思吸取了黑格尔的辩证法精髓，但是他反对“绝对理念”创造一切的客观唯心主义提法，而是照他的话说从“意识决定物质”中再次颠倒过来成为“物质决定意识”，从而成为唯物辩证法。而将“物质决定意识”的原理应用到历史中，得出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因而又形成了唯物史观或称辩证唯物主义。

新知：正象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所致的悼词中所说的——

正像达尔文发现有机界的发展规律一样，马克思发现了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即历来为繁茂芜杂的以上形态掩盖着的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等。所以，直接的物质的生活资料的生产，因而一个民族或一个时代的一定的经济发展阶段，便构成为基础。人们的国家制度、法的观点、艺术以至宗教观念，就是从这个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因而，也必须由这个基础来解释，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做得相反。

马克思根据其独到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认定人类社会经历了原始共产主义、奴隶社会、

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未来必将发展到社会主义及共产主义阶段。社会主义在苏联、中国等许多国家都已经成为了现实，共产主义还未到来。即使是不赞同共产主义作为人类社会的终点的西方学者，我想对于从原始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划分应该是基本赞同的。

   清风：在马克思看来，原始共产主义是在没有剩余产品的情况下，生产资料实行公有的必然结果；而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则都是由于出现了剩余产品但又不是极大丰富的情况下，分别产生的适合于当时生产力的私有制社会；而共产主义则是在产品极大丰富的情况下，私有制已经失去基础与必要了，从而发展到的人人全面自由发展，按需分配的一种人类社会最高阶段。从生产资料公有及都是无阶级社会这个角度来说，共产主义社会与原始社会类似，因而符合马克思的辩证肯定原理。接下来，我所想考考你的是，何以马克思就能如此英明地设计出人类社会的阶段模型来呢？

新知：在我看来，这与当时的历史背景有关，是所谓“时势造英雄”也。因为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正是资本主义开始蓬勃兴起的时候，整个社会一下子就截然地分成了作为占有生产资料的资产阶级和被雇佣劳动的无产阶级两大对立的阵营。社会关系一下子简单化了，使得马克思一下子豁然开朗了，从而溯历史之流而上，得出了阶级斗争贯穿并推动人类社会前进的结论。正如共产党宣言所说的——

资产阶级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首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总而言之，它用公开的、无耻的、直接的、露骨的剥削代替了由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盖着的剥削。　　

清风：在马克思看来，每个人都是具有阶级烙印的，“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一部阶级斗争史”，除非是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之后。在奴隶社会对立的两大阶级是奴隶主与奴隶，封建社会则是地主与农民，资本主义社会则是资本家与工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构成了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而阶级斗争根源于社会基本矛盾，它是社会基本矛盾在阶级社会的直接体现，同时又为解决社会基本矛盾开辟道路，因而是阶级社会发展的直接动力。

新知：老师，什么时候成了官方代言人了，哈哈。马克思是最反对抽象地去谈论“人”的，正如他所说的，“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先生你给我的最深印象就是小资情调严重，所以要好好改造呀。我记得早在中学毕业时，马克思就以天才的洞察力注意到了社会环境对人的制约。他在《青年选择职业的考虑》中就认为，青年人对职业的选择某种意义上讲，是社会早就规定好了的其将作何种选择。

清风：所以说你虽然从小喜欢研究哲学，你读大学时还不是钻头觅缝地非要去读什么新兴吃香的物流管理，哈哈。拉回来，普遍公认马克思对人的异化问题研究深刻，你倒是给为师说说。

新知：正合我意，因为当前我就“异化”得十分严重，我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我已经不属于我自己了，好象置身于各种矛盾的旋涡中被人大卸成八块了一样。异化这个词，在黑格尔的著作中用得最广泛，用来说明绝对精神的否定之否定的过程的，被认为是一个唯心主义的神秘概念。除了黑格尔之后，第二个对马克思影响巨大的是德国的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家费尔巴哈。他在《基督教的本质》一书中，明确提出了“神是人的本质的异化”这一重要命题。     

按费尔巴哈的看法，最初人类生活在天真之中，彼此和睦相处。但是到后来，由于人的个体和类的矛盾，加上以下三个因素的作用（即人对自然的依赖感、要求摆脱依赖感的利己主义天性以及希望超过自然的幻想），终于使人开始了造神运动。人把神性赋予自己，然后又把它对象化出去，与人分离开来，使它成为一个独立的精神实体，这个过程就是人把自己的本质对象化、分离出去的造神过程，也就是人的本质异化为神的过程。

清风：就是说，不是上帝创造了人，而是人创造了上帝。上帝是人所创造，而最后它却成了统治与压迫人的异己力量。那么，费尔巴哈又为克服这种宗教的异化开了怎样的药方呢——

费尔巴哈开出了一帖药方，它包括破和立两方面：一方面是破，即批判、揭露宗教的虚伪性、欺骗性，指出宗教、神、上帝是人的本质的异化，不过是人的精神的创造物，经过揭露和批判，使人们打破宗教的幻想，就能把被异化为神的人类本质归还给人；另一方面是立，即提倡对人的爱来代替对神的爱。这样，宗教就被扬弃了，人的本质也就复归了。因此，费尔巴哈在揭露基督教的同时，要求建立一种爱的宗教，来实现他的人本主义理想。这样，费尔巴哈就把反对异化和实现人道主义统一起来了。　　

新知：马克思对费尔巴哈的思想进行了扬弃，赞同他关于异化的思想和对宗教的批判，

但不赞成其抽象地理解人性，认为通过“爱”就可以消除社会的矛盾和罪恶。在马克思看来，宗教异化来源于政治异化和社会异化，而又以经济异化为基础，这在资本主义社会表现得尤其明显。工人阶级生产出的产品却被资本家所占有，只是为了换取最低水平的工资。因此工人被自己生产出来的机器及产品所支配，并且这种劳动完全是强迫的，纯粹是为谋生的，因而也是没有幸福感可言的。

清风：在马克思看来，资本家的人性也被异化，也会人性堕落。资本家必须不断地投资以适应竞争的需要，并且也是经济系统的奴隶，对他们而言拜金主义、商品拜物教、资本拜物教等等都将是必然的。我记得马克思对此曾有一句名言——

有50%的利润他就铤而走险，有100%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他就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新知：这确实反映了早期资本主义处于原始积累时期的现实。说到马克思与资本家的恩怨，我想起一件有趣的事情。以前我上中学时，有个实　习　老师教我们记忆的诀窍，就曾举例说，马克思的生日是1818年5月5日，可以记忆成“马克思把资本家一巴掌一巴掌地打，打得呜呜地哭”，哈哈。说到异化，我们可以仔细回忆卓别林主演的《摩登时代》（摩登，现代的音译），那在流水线上工作的工人连吃饭都在争分夺秒的滑稽镜头无疑是对异化的最好诠释。说到异化，造成的人性堕落、拜金主义，根据马克吐温同名小说改遍的电影《百万英镑》更是演绎地淋漓尽致。

清风：说到拜金主义嘛，诸如《欧也妮·葛郎台》等小说中描写的吝啬鬼老葛郎台等等都是很好的注脚。仔细回忆一下，我们以前什么时候已简单地探讨过异化的问题了呢？

新知：我没有忘记啊，在评论尼采的思想时已经讨论过了的，先生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吧？

清风：想表达的太多了，还是等到最后谈贡献与局限时一并来评论吧。那马克思又认为

该怎样来克服这种异化呢？

新知：由于资本主义固有的内在矛盾，必然导致工人的日益贫困化，资本主义也必然爆

发深刻的经济危机。工人们通过阶级斗争直至爆发革命，对生产资料和自身创造的产品行使支配权而重新获得他们的人类价值。异化通过革命而废除了，人类变成自觉的、自由的和创造性的了。

清风：看来，还是经济地位决定政治地位呀，哈哈。那你说说，资本主义固有的内在矛

盾到底是那样呢？

新知：总是你吊我的胃口，容我也来报复一回，在下节再来告诉你，哈哈。只是，说到

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的一个重要特色就是特别重视“实践”的作用。马克思认为，“所有哲学家所做的一切都在致力于解释世界，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改变世界。”所以，你可以看到的，马克思的思想不只是理论说教，而是为实践指明了方向。要不然后来风起云涌的社会主义运动，怎么可能足足影响半个地球呢？

清风：很好。马克思本人也是积极投身于革命实践中去的，除了拿起手中的笔办那些向资本主义开炮的《莱茵报》《前进报》等之外，他还参加各种工人组织的工作，直至最后创立共产国际。在马克思看来，物质与意识、现实与理论之间是一种辩证的互动关系，而联系它们之间的桥梁就是实践，“布丁之证明在于吃。”

新知：那是马克思的说法，毛泽东说的是，“要学会游泳就要先下水去游”，哈哈。

　 　

3．由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谈开去　　

　 　

新知：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观点，主要反映在其呕心沥血写出的数百万字的《资本论》

里面。第一卷于1867年在德国汉堡出版，第二卷、第三卷由恩格斯在马克思逝世后整理其手稿出版。马克思前后历时25年，写出的资本论第一卷一开始的印数只有1000本，并且在第一年只卖出去200本，用他自己的话说“挣不来写书时费的雪茄烟钱”。

    清风：伟大的思想只可能被人推迟认识，而不会被人永久忽略。而正因为被推迟，使得后来其就越发受到推崇。或许是马克思本人一生倍受囊中羞涩的折磨，所以更让他坚定了经济状况决定一切的观念，哈哈。

新知：马克思毫不讳言他从斯密和李嘉图等人那里学到了许多东西，正如我们通常所说的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是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的主要来源。我们在这里不再重复那些诸如“价值”“使用价值”等等基本的概念，我们只是谈谈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核心思想。这个核心思想，就是剩余价值，在恩格斯看来，是除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之后马克思的又一个伟大发现——

马克思还发现了现代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和它所产生的资产阶级社会的特殊的运动规律。由于剩余价值的发现，这里就豁然开朗了，而先前无论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或者社会主义批评家所做的一切研究都只是在黑暗中摸索。

价值的创造是通过工人的劳动而发生的，因为劳动力代表了生产中人的因素，是最活跃的。资本家所支付的工资，仅是劳动力的价格，是工人在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所创造的。工人在社会剩余劳动时间所创造的剩余价值，以利润的形式到了资本家手里。而资本剥削了工人的剩余价值后，由于竞争的压力，驱使他们必须不断地将新技术之类投资于自己的工厂，从而不断地进行资本积累，这也是资本主义内在扩张的基础。　　

清风：还是没说到正题上来呀，资本主义固有的内在矛盾？

新知：资本主义基本矛盾是指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形式之间的矛盾。又具体表现为三方面——第一，整个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与各个企业内部生产的有组织性之间的矛盾。第二，社会生产无限扩大的趋势与有支付能力的需求相对狭小的矛盾。第三，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

清风：听起来总觉得有点空洞，有什么事例可以证明的吗？

新知：事实胜于雄辩也。资本主义频繁爆发的经济危机就是明证。1825年，在英国爆发了历史上第一次经济危机，在马克思所处的时代便已开始呈周期性地频繁爆发经济危机。每当危机爆发时，大量商品堆积在仓库里卖不出去；工厂减产、停工甚至倒闭，生产急剧下降；信用制度遭到严重破坏，货币奇缺，利息率猛涨，股票价格骤跌；大批企业破产，大批商品被销毁，大量工人失业，实际工资下降，劳动人民生活急剧恶化。整个资本主义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并陷于瘫痪和混乱状态。这一切现象，都是由相对于劳动人民的支付能力的相对“生产过剩”引起的。

资本主义经济危机表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已经不能驾驭社会化的生产力，以至于只有通过大规模破坏生产力，才能使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对抗性矛盾得到暂时解决。生产力的发展，必然要冲破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束缚，要求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生产关系来取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

清风：感觉在给我上政治课呢，不过很好，那你再说说西方学者怎样来解释资本主义危机并给出怎样的对策呢？

新知：这必须先从1929年~1933年的大萧条说起，这是有史以来整个资本主义世界最惨重最深刻的经济危机。单以美国为例，工业生产连续下降50个月，下降幅度达到46.2%。

失业率高达25%，许多家庭挣扎在贫困的深渊里。

由于发生了这样严重的经济危机，使得亚当斯密所谓市场由“看不见的手”自动调节的正统资本主义经济理论受到了质疑，甚至人们对资本主义制度本身的信念都产生了动摇。

1933年英国著名经济学家，后来获誉“宏观经济学之父”的凯恩斯推出《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一书，在经济学界、政界和实业界都引起了巨大反响。该书从假设前提开始对古典经济学进行批判，重新建立了现代宏观经济学的理论体系，掀起了一场“凯恩斯”革命。

清风：那你说说这个假设前提是哪样呢？

新知：这个假设前提就是有效需求不足，而有效需求不足又是由于三大心理规律所引起的。第一就是“边际消费倾向递减”，即消费随着收入的增加而增加，但消费的增加却赶不上收入增加的速度；第二就是“资本边际效率递减”，即随着投资的增加，投资者对投资前景容易失去信心，预期的资本边际效率逐渐降低；第三就是“心理上的流动偏好”，即人们在心理上更喜欢持有流动性较强的财富，从而倾向于以现金形式来保存自己的收入和财富。

清风：那与大萧条有什么关系呢？

新知：由于三大心理规律的作用，导致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不足，直接导致有效需求不足，进而导致社会不能实现充分就业，并出现周期性的经济衰退。

清风：那解决之道又在哪里呢？

新知：凯恩斯认为政府要改变不作为的状态，大力增加政府支出，提高产量和就业水平，增加个人收入，促进经济增长。增加的政府支出主要用于举办公共工程，从而提高全社会的消费需求和投资需求，弥补私人部门有效需求不足的缺口，从而推动经济体系逐渐走出萧条陷阱。只要这些政策目标能够有效实现，即使出现财政赤字也无关紧要。

清风：罗斯福采纳了凯恩斯的理论，实行“新政”，国家大力干预经济，同时加强社会保障体系的建设。后来又恰逢二战的爆发拉动了需求，终于使美国经济走出了困境。那以后凯恩斯主义的命运又如何呢？

新知：后来凯恩斯主义陷入了困境，而货币主义作为它的对立面兴起了。二战后，凯恩斯主义被西方各国普遍接受，其政策主张得到大力推广。凯恩斯主义的扩张性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确使这些国家在一段时期内出现了较快经济增长、较少失业人数、没有严重通货膨胀的景象，资本主义国家又进入了一段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

但当时的芝加哥大学教授弗里德曼却认为凯恩斯主义过于片面强调了国家干预，他提出了“现代货币数量论”，一方面抨击凯恩斯主义片面强调财政政策的作用，另一方面又强调“单一规则”的货币政策的重要性。他认为只要保持一定量的货币供应量的增长就能实现经济的稳定增长而又没有通货膨胀，同时他还积极主张通过市场调节来实现自由的或浮动的汇率制，反对固定汇率制。

清风：在当时弗里德曼的声音显得很另类，但是当进入20世纪70年代西方国家出现经济停滞与通货膨胀并发的“滞涨”局面时，弗里德曼所创始的货币主义终于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其对美英等西方国家经济政策的影响力已到了与凯恩斯并驾齐驱的地位。货币主义实际上是重申了对完全自由放任的市场经济的赞同——国家对经济不要进行任何干预，唯一要干预的事就是管好货币总量就行了。

弗里德曼指出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年末至三十年代初美联储所犯的至少四个政策失误，这些失误共同导致了货币政策过分紧缩，引起了物价的下跌和随后的产量下滑，从而得出货币紧缩是大萧条的罪魁祸首——

美联储所犯的第一个错误，是1928年春至1929年10月的货币紧缩政策，使股市崩盘，投机暂时得到抑制，但代价惨重；第二个错误是始于1931年9、10月份，在金本位制度下，美联储决定不去理会银行系统的困难，而仅仅将重点放在阻止黄金储备减少，以保护美元上；第三个错误的政策行为在1932年，认为名义利率已经很低，而并未放松货币政策；最后一个政策错误是长时间忽视银行部门存在的问题。　　

新知：在早已废除了金本位后，通货膨胀则是司空见惯的事了。货币主义与凯恩斯强调财政政策相反，强调货币政策的重要性。因为它认为赤字财政政策，除了导致通货膨胀外，对拉动经济的作用长期来看非常有限，因为政府的投资同时又对私人投资有一个挤出效应。在西方国家的实践表明，依照货币主义而实行的政策主张对根除顽固性的通货膨胀确实是功不可没，但也是一味猛药，有时侯也会大大加剧经济衰退的程度。

清风：很好，想不到你对经济也是如此的熟悉，真是一个万金油似的人物呢。实际上如果说计划经济是一种极端的“大政府，小社会”的话，货币主义主张的则是一种极端的“小政府，大社会”形式。你既然说了两大代表性的派别，接下来要说哪些非主流的代表呢？

新知：我选择熊彼特和索罗斯来满足你的“有效需求”，哈哈。与凯恩斯同时代的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是系统阐述创新概念的第一人。他有一句名言，“创新是资本主义的永动机。”他认为经济周期是由创新活动引起的原有均衡的破坏和向新的均衡过渡，并不是什么社会灾难。创新普及之后赢利机会消失，在新的创新没有出现之前，就会由于对银行信用和生产资料需求的减少而引起衰退，直至另一次创新出现而再次繁荣。经济周期正是由创新所引起的繁荣和衰退这两个阶段的交替而形成的。

清风：按照熊彼特的观点，所谓“创新”就是“建立一种新的生产函数”，也就是说把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关于生产要素和生产条件的“新组合”引入生产体系。在熊彼特看来，作为资本主义“灵魂”的“企业家”的职能就是实现“创新”，引进“新组合”。熊彼特还把企业家的创新作用归结为技术创新、市场创新和管理创新三个方面。

新知：很好，怪说不得在如今知识经济蓬勃发展的时候，熊彼特被引为先驱呢。而且，如今的企业家已经不单单是当年马克思描述的为利润不惜上断头台的那种了，而是一个有远见并勇于冒险的创新者了。

新知：最后来说说索罗斯吧。经典经济学家鼓吹市场平衡的概念，提出可能获得完全竞争和完美认知的假设，而索罗斯则不以为然。索罗斯十分推崇波普的哲学思想，即人类的认知活动本质上具有不完备性，人们只能在一个不断批判的进程中接近真理，在这个过程中的一切判断都只是暂时有效的、并且有待证伪的对象。索罗斯在此基础上发展为以反射为核心的哲学观念，并在金融投资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清风：你可不可以考虑到我的智力程度，说得形象点呢？

新知：应该是考虑读者的智力程度，哈哈。简单地说，反射意指事物与认识的相互作用，即认识可以改变事物，而事物反过来又可改变认识。比方你拴了条脾性很好的狗，但你却认为它是一条坏狗。你踢它，骂它“坏狗”。这条狗被激怒来咬你，而这使你觉得它更坏，又招来你更多的踢打，反过来又招来更多的撕咬。

清风：这也就说明索罗斯同时也受量子理论中的测不准原理影响呀，所以他将其基金命名为“量子基金”。测不准原理表明，观察者与观察对象之间存在着一种“互动”的影响，不可能纯客观地观察事物。索罗斯因而认为——

不仅市场参与者怀着偏见进行操作，而且他们的偏见也能对市场事态施加影响。这就有可能产使人产生一种错觉——市场能够准确地预测未来。但实际上却是，并非目前的预测与未来的事件吻合，而是目前的预测造就了未来的事件。　　

投资者的想法与实际之间的差距，无时不在。有时候，差距很小，尚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能够自我纠正，这叫作“准平衡态”。还有些时候，差距太大，无法自我得到纠正，这就叫“极不平衡态”。　　

当事实与观念之间的鸿沟巨大，事态发展失去控制，这就是金融市场中“盛衰过程”的典型情景。这种盛衰过程是人性狂躁的表现，初始是自我推进，但无法稳固，所以最后只能物极必反。　　

新知：听上去对一般人而言理解起来有一定难度。我还是用通俗的话再来举例说明吧。比如，投资者看好某只股票而买进，股价开始上升。随着股价的上升，卖出者也开始增多，而买进者开始减少，供需开始达到一种理性的平衡，股价也就停止上升，这就是一种准平衡态。但是，有些时候，投资者会觉得股价的上升说明市场证明了自己的预期是正确的，因而会造成更疯狂的购买，而股价越上升，反而造成卖出的越来越惜售，于是很容易就造成涨过头的“极不平衡态”。当然，由于股价的上升，该企业能够更容易地融资扩大生产，盈利也会有所增长，似乎又为其股价的上涨提供了理由。也就是说，认识的偏向更会影响事物的基本面，而基本面的变化进而会导致市场价格的进一步变化，又反过来强化了认识的偏向。　　

反之，跌过头的现象也同样会发生。我认为用索罗斯的理论可以解释许多疯狂的投机现象，以及各式各样的泡沫经济的发生。　　

清风：很好，在投机市场买低卖高的正常情形经常会被追涨杀跌的情形所取代。以中国最近几年的股市为例，股市在28个月中从千点涨到6000多点，又在八个月中暴跌至2008年7月初的2500多点。单从基本面上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的，基本面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却是渐进的变化，绝对没有如股市所反映的那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美国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前，股票市场也是一片火热，出现了“擦鞋童也入市”的盛况。而后巴布森一语成谶，股市应声而落，随之大萧条也接踵而来。巴布森，这位来自马萨诸塞州的身材单薄、其貌不扬的金融顾问，给当时狂热的股市泼了一盆冷水——在1929年9月5日金融家午餐会上，他做出了一个十分惊人的预言，“我重复去年和前年这个时候所说的话，一场市场崩溃迟早要来临……”

新知：我看过这个故事的，后来人们为了表示对这位“牛人”的尊敬，将1929年9月5日这一天股市的变化命名为“巴布森突变”。我接着来说日本的泡沫经济的情况。日本经济在二战后从一片废墟中得到迅猛发展，到20世纪八十年代初便跻身位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其咄咄逼人的势头，被人称之为“经济动物”，并大有在数十年内赶超美国之势。然而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起，日本经济却一蹶不振，长达十余年停滞不前，银行受制于大量坏账制约而信用紧缩，甚至破产。大批房地产企业则纷纷破产，而股市则从7000多点涨到30000多点后暴跌至1万多点，新近更跌至万点以下，真的是“终点又回到起点”了。

何也？日本作为一个岛国，地少人多，因此地价一直是一个投机的对象。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了疯狂投机，地皮越吵越贵，而房地产企业的股价也直线上升。由于房地产企业股价飙升，其资产市值也不断上升，银行据此也越发地贷款给企业。从而由房地产的泡沫带动整个经济的泡沫和股市的泡沫。一度东京一地的地价总值超越整个纽约州的地价总值。而日本企业还不甘心国内的暴利，大量投资美国房地产，似乎有“收购美国”之势。结果，盛极而衰之时，美国、日本的地价同时跳水，开始了新的反向循环，大批企业及被它们“绑架”的银行也同时遭殃，直到今日日本经济都还没有恢复往日雄风。

清风：很好，来讲讲中国的例子。1993年6月，受国家宏观调控（即6号文）的影响，北海、海口等地的房地产泡沫破灭。其中，海口市积压的空置商品房264万平方米，“烂尾楼”400万平方米，沉淀资金264亿，这些积压的空置商品房直到2004年还没有完全消化掉。有些无人过问的烂尾楼，政府最后只有将其炸掉。

新知：我插一句，今年2008年深圳房价暴跌，有一个大量贷款的炒房者，因为巨额亏损，以至于从家产11亿的富翁变成了“负翁”，被迫住进了租金300元的陋室里。

清风：普洱茶同样是经历了暴涨暴跌，令人大喜大悲的戏剧性场面。我在2007年1月曾经在博客上发过一篇文章《普洱茶，你还能疯多久》，虽未引起世人注意，但后来得到了普洱茶崩盘事实的验证。美国股王巴菲特说得好，“只有在退潮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这是值得所有投机跟风者深思的。

新知：其实我最佩服老师的不是预测普洱茶的崩盘，而是对网络股崩盘的预测。你在1999年9月出版的《股市解套攻战》一书中，明确指出美国网络股必然崩盘。因为网络经济的巨大泡沫，美国纳斯达克指数一度涨过5000点，而后直线下坠至1000点左右，至今也才恢复到2000多点。

清风：侥幸言中而已，我可能也算是索罗斯的一个未曾谋面的学生吧。其实2008年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更是一个经典例子呢。由于美联储为阻止经济衰退自2001年开始降息，最低到2004年的确1%，从而使得房地产业超常发展，积累了大量的泡沫。而房地产泡沫为何会越演越烈，则是由于买不起房子的人买了房子，买不起大房子的人买了大房子。一句话，都是纵欲惹的祸，哈哈。

新知：严肃点呢，毕竟是在谈学术问题呢。次贷是次级按揭贷款，是给信用状况较差，没有收入证明和还款能力证明，其它负债较重的个人的住房按揭贷款，这类贷款利率相对较高。放出这些贷款的机构，为了资金尽早回笼，于是就把这些贷款打包，发行各类证券化了的次级房贷衍生产品，以较高利率卖给来自全球的投资者。可是从04年开始，低利率政策逆转，到2006年8月利率上升到5.25%。利率上升，住房市场持续降温，而购房者还款压力也日益增大。。在房价上涨时，放贷的机构即使钱收不回来，抵押的房子可以卖出获利。而房价下跌时，放贷机构即使把抵押的房子卖了也损失很大，而买这些次贷衍生产品的也就跟着亏损累累。

清风：很好，人年轻就是记忆力要好许多呀，不得不服。总之，就是当反向循环开始后，地价房价持续下跌，购房者、放贷机构及次贷衍生产品投资者悉数套牢，引发大量金融机构破产，进而引发全球金融危机。曾经“美　国老　太太与中　国老　太太的对话”风靡一时，其中过分节俭的中　国老　太太被视为落伍的表现，美　国老　太太寅吃卯粮的超前消费方式被许多人追捧。如今当美国次贷危机越演越烈之际，新版“美　国老　太太与中　国老　太太的对话”又诞生了，不过其中的中　国老　太太不再是被嘲讽的对象了，而化身为对美　国老　太太的教育者，而美　国老　太太则只有老老实实受训的份了。

新知：美　国老　太太和中　国老　太太的综合也许才值得我们效仿，又可用上传统的中庸之道了，哈哈。我记得以前曾见过有本书的名字叫“经济学是一门科学吗”，当时还觉得费解，心想经济学肯定是一门科学呀，有什么好问的呢？现在研究了索罗斯的理论，再结合现实中鲜活的经济问题，方才想明白——经济学虽然有科学性，但永远达不到自然科学那样的客观程度，因为经济行为是作为有主观意识的人参与的呀。正如心理学永远也达不到纯科学性一样的道理，以至于行为主义甚至想取消心理学的主观成分来向自然科学看齐呢。

清风：而在微观世界，自然科学也无法达到纯粹的客观性，我们前面不是讲过量子力学的“测不准原理”吗，可还记得呢？

新知：当然记得了呢。谈了这么多的西方经济学，还是又回到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上来吧。我认为以马克思的观点来解读1929年的大萧条也是部分成立的。在大萧条之前，由于生产日益机器化，使得大量工人被排挤而失业或是拿着低廉的工资。只是由于当时分期付款的促销措施大行其道，将生产过剩与支付力不足之间的矛盾暂时掩盖了而已。

而在眼下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后，马克思的《资本论》又开始在欧美国家畅销起来了，因为人们深切体会到不受约束的市场经济所带来的切肤之痛了。有人举着“和资本主义比起来，地狱并不算什么”的标语牌亮相伦敦后很快成了明星。由于现在欧美国家采取的救市措施完全是社会主义的手段——把大银行收归国有或进行严格监管，因而有美国人自嘲道，现在的美国比中国更加社会主义。

清风：更有甚者，认为目前只有中国才能救资本主义，因为美国等资本主义国家除了需要借鉴社会主义的一些手段外，还得依靠中国的外汇储备出手买其国债。与之并列成趣的说法是——1949年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这是历史证明并选择）；1979年只有资本主义才能救中国（当时中国实行改革开放以挽救面临崩溃的经济）；1989年只有中国才能救社会主义（东欧巨变苏联解体，惟有中国琐果仅存）。

新知：说到对大萧条成因的诠释，我倒是要给你推荐日本经济学家辜朝明的大作《大衰退》。他提出了具有开创性意义的崭新概念“资产负债表衰退”，对于大萧条及始于20世纪90年代的日本长达15年的大衰退给出了革命性的诠释——问题的根源并非货币供给方，而是货币需求方，即企业。由于股市及不动产市场的泡沫破灭后，市场价格的崩溃造成在泡沫期过度扩张的企业资产大幅跳水，资产负债失衡，企业负债严重超出资产，因此企业即使运作正常，也已陷入了技术性破产的窘境。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企业自然会将企业目标从“利润最大化”转为“负债最小化”，在停止借贷的同时，将企业能够利用的所有现金流都投入到债务偿还上，不遗余力地修复受损的资产负债表，希望早日走出技术性破产的泥沼。

清风：辜朝明的理论我有所耳闻，它能很好地解释“流动性陷阱”问题，即利率降到极低点，仍然缺乏借贷者，货币政策完全失灵。这是由于企业个体的理性行为（忙于修复资产负债表）一旦弥漫开来，常常构成群体的非理性行为（即合成谬误）所造成的。因此，他认为在大部分企业资产负债表衰退期间，政府必须大胆使用财政政策工具来弥补通货紧缩缺口，以刺激经济早日复苏。

　 　

　 　

4．贡献与局限　　

　 　

新知：师傅呀，想着由我这样的无名小辈来评论伟大的马克思，真觉得有点太自不量力

了吧。想到这，心里面就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啊。

清风：恰好马克思有句名言可以治愈你的恐“高”症，“伟人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你跪

着看他。”你也不必跪着看他，但可以跪着看我，哈哈。

新知：我看你何止是跪着，我已五体投地，根本就不敢看你了呢。由于马克思继承了黑

格尔的许多思想，所以可以说是西方哲学大体系缔造者中的最后一人。以后的哲学流派，在我看来，很多都是在细枝末节上作文章。比如罗素、维特斯根坦等人所创立的分析哲学等，完全是将哲学问题还原为语言学问题，实在看不出有什么高明之处也。

清风：你还是犯那种一棍子打死的老毛病呀，现代的分析哲学、解释学、结构主义等等，

在另一些层面上对哲学研究提供了有益的补充。分析—综合—分析—综合，不断地循环往

复，这就是思想的发展历程呀。我们今天还不是在进行新一轮的综合吗，是建立在全息论上的新一轮综合呢。有些时候需要在飞机上俯瞰大地的轮廓，有些时候需要拿着显微镜研究局部，两者相互促进，不得偏废也。

新知：我说不过你。关于物质与意识的关系问题，我们以前已用全息论的观点进行了评

述，这里再深化一下。随着现代物理学的巨大进展及全息论的建立，我们需要重新审视物质与意识关系问题。世界的本原可以说是物质的，也可说是精神的，也可说是能量的、场的、信息的等等。如果我们只强调其某一方面，那么我们可以得出唯物、唯心、唯能、唯场、唯信息等等很多偏激的观念。正象思想史的发展一样，过分强调经验、理性或意志，分别形成了经验派、唯理派、意志主义等等，但实际上它们都是片面的深刻。

物质决定意识的原理应用在历史研究中演变成了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是马克思的一个巨大贡献。顺理成章地，阶级斗争这个事实以及它对于文化和思想发展所产生的重要影响，这也是马克思首次提出来的，这方面的功绩也是不可磨灭的。

清风：说到阶级斗争，中国历史上曾经上演过一次又一次的农民起义，其规模之大，次

数之多，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只可惜，农民起义从来都不成功，最后都成为了地主阶级改朝换代的工具了。李自成推翻了明朝，可惜自己一进入北京城就开始堕落，结果几十天后就被赶了出来。而朱元璋从农民起义的领袖开始发家，到最后还不是成为镇压农民起义的刽子手。

新知：说到阶级属性对上层建筑的影响，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上流社会把玩的是一些“阳

春白雪”之类的东西，而下层民众创造的是属于自己的“下里巴人”的文化。说到上流社会与普通民众生活的每个层面的差别，我们可以通过许多文学作品来进行还原体验，比如《红楼梦》《战争与和平》《飘》等等。

只不过是硬要说马克思在这方面的一小点局限的话，那就是是否又完全否认人类社会毕

竟有一些共同的人性、价值观、宗教、艺术等等，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这方面的代表鲁迅可说是一个，他在《文学与出汗》的杂文里就写道——

然而“弱不禁风”的小姐出的是香汗，“蠢笨如牛”的工人出的是臭汗。不知道倘要做长留世上的文字，要充长留世上的文学家，是描写香汗好呢，还是描写臭汗好？这问题倘不先行解决，则在将来文学史上的位置，委实是“岌岌乎殆哉”。　　

清风：总的说来，鲁迅的人格还是我所钦佩的，有时稍显尖酸一点也是其可爱之处也。还记得其《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一文吧，把国学大师梁实秋骂了个狗血喷头呢，而梁实秋的回应只是一句淡淡的“我不生气”也。

说到这里，我们回顾一下以前讲过的存在主义，就曾提到过相较而言，萨特的存在主义高扬个体的人的价值，可以说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一个有益的补充。由于马克思主义十分强调人是作为一种社会关系中的人，特别是作为一个有着阶级性的人，因而除了进行制度的革新进行集体的改善之外，个人的自由、价值等等似乎是完全无从实现的。

新知：特别地由于后来在苏联等社会主义国家的特定阶段中，实践中更是完全将个人冺灭于集体甚至国家专制之中，更是在很大程度上为马克思主义抹了黑。应该将一种学说的缺陷同后人错误应用后对此缺陷的无限放大进行区分，正好象中国封建统治的帐不能完全算在孔子身上，纳粹法西斯的帐不能算在尼采身上一样。

清风：将个人无条件地置于集体之中，这在封建专制遗毒深重的中国也曾经是屡见不鲜的事情。十多年前曾经发生的何智丽让球事件就曾经轰动一时，因为有何智丽这样不甘屈服集体利益的淫威的运动员出现，才使得之前屡屡发生的“让球”内幕得以爆光并受到舆论的一片唏嘘。不少回忆录也曾报道过，在革命战争年代，甚至一些革命女青年的婚姻大事也无法自己作主，经常是服从革命需要，组织安排而嫁给某某团长、某某师长之类。

新知：好了，打住，你怎么也成为愤青了呢？总该你来评论异化的问题了吧。

清风：答应你的事情，怎么可能忘掉了呢？还是先回顾以前所谈的观点吧——西方人开始面对传统价值的荒凉废墟，开始新的意义上的苦闷彷徨。可以说最早感到这种危机的是马克思，因为马克思特别敏锐地观察到人在资本主义的流水生产线上所带来的严重异化现象。马克思研究的结果是根源在于私有制及其由于单纯谋生所致的劳动分工，得出结论要改变这种局面需要进行阶级斗争，实现社会变革，直至实现社会主义及共产主义。而尼采等人以及后来的存在主义哲学家同样认识到人类所面临的精神危机，只不过他们诉诸于人的内心生活领域，想依靠某种“精神革命”来解决普遍的危机。

新知：到了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社会，劳动不再是谋生的需求，而是成了人类的“第一需要”，因而每个人都可得到自由全面的发展，因而也就彻底地克服异化了。

清风：一个人在谋生的压力下，他很可能被迫干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并且这种工作毫无成就感可言，对他而言他成了工作的奴隶，这种异化的感觉肯定是很明显的。问题在于，还是有不少人，完全地衣食无忧，完全地选择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到最后也还是觉得缺少幸福感，这又是为那样呢？

新知：下一　章　老师不是就要谈到人类与生俱来的求变性了吗？因为任何兴趣都是相对而言的，人的本性决定了，到最后都难免久而生厌。解决之道除了马克思主义指出的外，或者按西方学者的诉诸精神革命，不断地提升自己，通向自我实现之路，不断地找寻生命的意义。或者按东方圣贤所做的参禅修道，以达物我两忘的境界。他们管这叫做解脱，不受任何外物的束缚，包括自己的任何后天的意识。

清风：你太厉害了，我也要不甘人后，与你赛着展开评论了呢。前面在评论波普尔及黑

格尔的时候，就已经对“历史决定论”的正反两方面的意见进行了一些阐述。无疑地，马克思也是与黑格尔一样认定历史的进程完全符合一种理性的辩证逻辑的，只不过黑格尔认定的是“绝对精神”的自我展开，而马克思认定的是经济矛盾的推动所致。在我们看来，也许历史进程中，理性的逻辑是占有主导地位的，但是把它当作唯一决定因素也是危险的。

   新知：无论是马克思还是他最亲密的战友恩格斯也好，由于历史和理论的局限性我们不能去苛求他们所作出的任何预见都完全符合现实事态的发展。但是有些时候基于“历史决定论”的预见还是惊人准确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恩格斯在1887年底就预见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

对于普鲁士得意志来说，现在除了世界战争以外，已经不可能有任何别的战争了。这会　　

是一场具有空前规模和空前剧烈的世界战争。那时会有800万到1000万的士兵彼此残杀。同时把整个欧洲都吃得干干净净，比任何时候的蝗虫群还要吃得厉害……　　

清风：马克思最重大的贡献无疑就是对经济因素在社会生活中及历史进程中所起作用的

强调。似乎在今天这一点更让人能够理解，正如时下流行所说的“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新知：还有前几年曾流行的“钱不是万能的，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我记得曾与索罗斯

共同创立量子基金的投资大师罗杰斯，曾经驾摩托车环游世界，包括来我们中国，曾经写下《罗杰斯环游世界》一书。其中有句话，我是印象很深刻的，“我所理解的马克思主义是这样的，‘有钱才有自由’，我今天有了钱，所以获得了自由。”

清风：正因为我们或多或少都受到经济的制约并在一定程度上成为钱的奴隶，所以才会有首歌这样唱道，“楼房越造越高，人情越来越薄”。

新知：谈到经济因素，恐怕又得回到马克思的异化观上来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越来越不直接，而要依赖商品和金钱这两个“妓女”作中介，最后无产者本身也具有了商品特征。他们的劳动力在劳动市场上被交易，被按照买主的意愿出售。他们的“内心世界”变得“越来越贫穷”，“人的属性和尊严”逐渐消失。在马克思看来，这是异化的“顶峰”，无产者是“渐渐失去自我”的人，他的存在是“人类的完全丧失”，他的本质是“丧失了人的尊严”的本质。

清风：我2005年看到一篇报道，论述上海地区“女佣”生存状况，其受到的歧视、剥削，甚至性骚扰等十分严重。文章评论说，毛泽东消灭了阶级但是没有解决贫困问题，但是如今市场经济产生了两极分化，重新产生了阶级和阶级压迫。严格地讲呢，当今中国社会应该说还是没有产生经典的阶级分化与对立，但是作为弱势群体与强势群体之间所产生的冲突对立则是随处可见的。

新知：前年曾发生过的甘肃农民工王斌余因讨薪不成且求助无门而愤而杀人的事件，就曾引发过轰动效应。因为杀死四人，重伤一人，王因而被判死刑，但许多人认为应该对其从轻处罚。王讨薪不成还受尽凌辱，以至于让他觉得在高墙内都比打工还要好，因为“不受骂，不挨打，有人权”。如果弱势群体权利保障机制缺失或者失效的局面得不到根本改变的话，还会有张斌余、李斌余等等出现的。此也是对马克思“经济基础决定社会地位”观点的深刻佐证呀。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但其理论中的精髓仍不会过时，仍有极强的现实意义。

清风：正因为拜金主义在市场经济中达到这样登峰造极的地步，才使许多地区尤其农村地区出现诸如“笑贫不笑猖”的现象。经济因素会制约人的思想与行为，并且也会影响整个社会的思维观念、流行风气等等。

2007年5月在《南方周末》上报道过的卖身女教师徐萍（化名）的故事，各大媒体纷纷转载，引起极大轰动。徐萍平常在乡村小学里任教，非常地尽职尽责，每到周末便去城里卖淫，赚的钱用来帮助两个上大学的弟弟交学费及维持生活。这种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的生活让她在精神上倍受折磨，一直持续两年之后方才停止。而使她挺身向报社自报家丑的还是因为经济因素所致，因为她所任教的小学连续几月拖欠他们教师的微薄工资。许霞威胁再不解决，自己将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和学校名称。校方实在是觉得丢不起这个脸，最后方才迅即解决了拖欠工资的问题。

新知：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也能将天使变成魔鬼，哈哈。

清风：十多年前，我曾经看过一篇关于“夫妻日记”的报道，让我更加确信现实的威力。广东一个偏远山村的男教师曾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呼唤爱情的感人文章，一个在邮政局这样的好单位工作的女孩受其感动，毅然放弃一切奔赴山村与他结合并在当地扎根。刚开始两人非常恩爱浪漫，连写日记都是你一句我一句，被称为“夫妻日记”，被世人传为佳话。可是在长期的贫穷持续折磨下，两人再也没有写夫妻日记的浪漫了。当记者去采访时，看到刚生下小孩的女方还在为奶粉钱着急的窘境时，问她可曾后悔当初的选择。女方明确表示，如果再选择一次，绝对不会再奔赴这个山村了。记者最后感叹，当明天的早餐都没有着落时，确实是任何浪漫都不可能维持长久的。

新知：这就叫做“贫贱夫妻百事哀”呀。你要说雅的，我偏要给你说俗的。我记得马克思还说过一句名言，“婚姻是变相的卖淫嫖猖”。何以这么说？在共产主义社会还没有实现之前，以爱情为唯一基础的婚姻对大多数人而言还只能说是一种美好的希望。从古到今，经济因素必然地成为青年择偶尤其是女青年择偶的一个主要因素之一，所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也。2007年不就发生过诸如广东富豪整版广告征婚、上海富豪黄浦江游轮上征婚等等新闻嘛，哪一次不是各地佳丽蜂拥而至呢？甚至不少女人为图富贵，即使是做情人等也在所不惜，以至于网上会流传“宁做三奶，不嫁穷人”的猛帖呢。

清风：我倒是觉得作为弱势群体的女性，希望嫁富豪或者至少有车有房的男人，这种要求并不过分，也不能被指为势利。毕竟人生苦短呀，谁不想能够多有些时间享受生活呢？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既然被你感染了，也索性将庸俗进行到底，我给你谈谈“钱到底能增加多少性魅力”——

    在男人中，在控制了其他因素的影响之后，那些收入最高的5%的人，与那些收入最低的40%的人相比，前者经常和总是有性高潮的可能性是后者的3.2倍。世界著名性学专家金西教授于上世纪初在美国进行的性调查中注意到，并且也证明了，性在不同阶层中是存在差异的。高收入阶层男性普遍更有自信、生活方式更讲究、文化素质更高，更注重健康，更懂女人……这一切都直接或间接影响着性生活质量。　　

新知：这是当然的了，收入最低的比如那些民工，很多都是单身在外面打工，性生活的数量都无法保证，更别说质量了。返乡探亲时，如果钱能带得多些回去，可能老婆的脸色都会好许多呢。

清风：你小子还真懂啊，现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呀。从女人的角度说，有钱往往就是成功的标志，因而她们与有钱的男人交往时，就更投入，更温柔，自然也就更容易达到性生活的高潮了。

新知：我接下来谈谈对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的评价。首先，我想说的是马克思不仅是西方大哲学体系的最后一人，同时是提出宏观经济学的第一人。虽然一般都将宏观经济学第一人的帽子戴在凯恩斯身上，那只是由于马克思的经济学具有较多的政治色彩而已。是马克思最先意识到资本主义的经济体系具有无法克服的自身矛盾，必须要借助国家干预。当然，马克思设想的国家干预是一种釜底抽薪之举，没收一切私有财产，完全实现由国家控制的计划经济。

清风：很好。为什么要实行计划经济呢，因为在马克思看来，只有这样才是理性的，这同他的哲学思路是一贯的。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分析建立在劳动价值论上，即商品价值是由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决定的，价格围绕价值上下波动。何以会得出这个结论，归根到底还是他的理性思维在起作用。

新知：而西方经济学的价值理论则是完全建立在考虑人的心理因素的边际效用的分析上的。这里不须重复那些基础的理论，而可以打个比方。比如说，一个人要吃三个馒头才能吃饱，但每个馒头对他的满足效用是不一样的。第一个满足程度可能值8元，第二个可能值5元，第三个可能就只值1元了。这就叫做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而馒头的价格也是1元的话，这个人就不会再买来继续吃了，因为他再吃的边际效用降为0.5元了，甚至可能为负（因为很可能他会吃撑掉）。对消费者而言他吃饱这顿饭付出了3元钱，获得了14元的总满足效用，因而获得了消费者剩余11元。

清风：可是我需要吃三个汉堡包才能吃饱一吨饭，为什么汉堡包要8元一个呢？

新知：因为最后让你吃饱的那个汉堡包对你的满足感八倍于最后那个馒头带给你的。所有商品的价格不断波动，但最终会达到一种均衡，让消费者在每种商品上花的每一元钱带来的边际效用是一样的。

清风：哈哈，有空我们写本“生活中的经济学”算了。为什么我经常告诫你做人要学会“雪中送炭”，而不是只会“锦上添花”，也就是这个道理呀。你送给一个穷困潦倒的人100元钱，对他而言也许价值1万，也许就挽救了他的生命。而你为一个百万富翁送上1万元，也许对他而言其价值也就100元钱，几乎就没有什么感觉呢。

新知：拉回来吧。我认为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的批判是切中要害的，但是在社会主义建成后如何来监督行政官员及企业领导人则是马克思当年所没有设计到的。生产资料公有了，消除了剥削，但是受人民委托管理生产资料的官员们又如何能够一心为公呢？

清风：这就要看他们的良心了呀。对于这个问题，有人早就想到了的，你一定猜不出他的名字，他是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

这种对个人的摧残，我认为是资本主义的最大危害。我们整个教育制度都蒙受其害。人们把夸张的竞争姿态教给学生，训练他们对好胜喜功的崇拜，以作为他们未来生涯的一种准备。

我深信，要消灭这些严重祸害，只有一条道路，那就是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同时配上一套以社会目标为方向的教育制度。在这样一种经济制度里，生产手段归社会本身所有，并且有计划地加以利用。计划经济按社会的需要而调节生产，它应当把工作分配给一切能工作的人，并且应当保障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能生活。对个人的教育，除了要发挥他本人天赋的才能，还应当努力发展他对整个人类的责任感，以代替我们目前这个社会中对权力和名利的赞扬。　　

然而应当记住，计划经济还不就是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本身还可能伴随着对个人的完全奴役。社会主义的建成，需要解决这样一些极端困难的社会——政治问题：鉴于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的高度集中，怎样才有可能防止行政人员变成权力无限和傲慢自负呢？怎样能够使个人的权利得到保障，同时对于行政权力能够确保有一种民主的平衡力量呢？　　

新知：呀，天才就是天才，随便在哪个领域都会有如此超前的洞察力。

清风：我们不能苛求古人对一切细节都设计得十分完美。对社会主义发展过程中的曲折

性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是对的，但不能因此产生对其前景的怀疑。在二战后，社会主义运动是一种全球化的趋势。在许多西欧国家，都曾经开展过轰轰烈烈的国有化运动，一度国有经济成分都曾占到四分之一左右。但是，国有企业普遍滋生的官僚主义及效率的严重低下使得后来普遍又产生国有企业的私有化运动，这也确是无争的事实。国企的问题总的归纳起来就是三点，“产权不明，责任不清，效率不高”。

新知：这点我能理解，连社会主义国家搞改革开放，都开始大力扶植民营经济了，何况本身就是资本主义的国家呢？在此，我还是想与你谈谈以色列的基布兹的情况，长长你的见识。1909年开始至今近百年，这种叫基布兹的集体农庄组织一直在忠实地实践着“共产主义”社会的美好理想。基布兹就是一个公有社会，有些类似于中国以前的“人民公社”。在基布兹内部，共产主义思想和人人平等观念深入人心。成员共同劳动，按需分配，实现内部民主和平等。外部人员要加入基布兹，必须充公其财产。

但现在，在时代大潮的涌动下，集体主义日渐暗淡，现代“伊甸园”基布兹由于内部凝聚力下降，也开始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少数情况较好，有许多都资不抵债。有许多基布兹内部也开始改革，房屋开始私有化，田地也逐渐包产到户。食堂也不再免费，因而也大大减少了浪费现象。

   清风：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没有大众的高觉悟相配合，理想的意识形态难以持久为继的。

新知：我认为国有企业的效率低下问题，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吃大锅饭，忽略了员工

们追逐私人利益方能激发出来的劳动积极性。中国改革的成功始于农村改革的成功，完全得益于包产到户的实行，彻底改变了“干好干坏一个样”的局面，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积极性，解放了生产力。农村改革的燎原大火发轫于1978年安徽凤阳小岗村，村里的18户农民在当时竟然是冒着被打成“反革命”的巨大风险，在土地承包责任书上按下血手印而开始改变了中国历史进程的。

清风：以前列宁曾经在新生的苏联实行战时共产主义政策，后来在实践中又转而实行新

经济政策，其原因也是列宁认识到了调动劳动者个人积极性的重要性。不过自斯大林开始，又走上了极端的计划经济的老路，这也为以后苏联解体埋下了伏笔。

新知：高度重视重工业，忽视轻工业与服务业（第三产业），这也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一个弊病。过去的苏联和改革开放前的中国，都犯这样的毛病，最后就形成一种严重的短缺经济的特征。即物价虽然很少变动，但人们拿着钱却不能自由购买商品，几乎所有关系民生的商品，都要凭票，形成一种严重的隐性通货膨胀。以至于在苏联刚开始按照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实行改革时，我曾从参考消息上见过一篇苏联先锋派诗人所写的诗，对此进行了辛辣的讽刺。

清风：如何辛辣法？

新知：我那时还太小，所以记不很清楚细节了，但有一句我还是记得，说的是苏联妇女脖子上挂着一圈圈项链，近看才发现是一圈圈卫生纸。连卫生纸都不能敞开供应，所以要被妇女们当作宝贝了呀。所以，苏联刚解体时，许多中国的和俄罗斯的“倒爷”们应运而生，将中国的轻工产品大量倒往俄罗斯并发了大财。据说，现如今俄罗斯大富豪、英超切尔西老板阿布拉莫维奇也是靠着这样的方式攫取到了第一桶金呢。

清风：对计划体制还是要一分为二地来看待。计划体制下，生产与需求之间容易相互脱节，而且经济主体利益受到损害，缺少动力，效率低，资源浪费等等。但是，能够在全社会范围内集中必要的人力、物力、财力，用最快的速度进行一些重点建设。比如在被人诟病的大跃进期间，也曾迅速完成了包括“人民大礼堂”在内的十大工程等等。还不说用短短的11年时间就实现只有美俄才掌握的飞船开发技术等等壮举。

新知：但是，计划体制的这点优点却是以牺牲了全社会的活力与效率而换来的呀。说到这里，我倒是想到计划体制的优点其实在体育领域表现得更充分。在以前的苏联及东德等国，虽然经济欠发达，但在国际体育竞赛中，总是能获得最多的奖牌，就是因为可以举国之力冲击奖牌呀。想想中国的谢军第一次挑战国际象棋世界冠军齐布尔达尼泽的情形吧。当时战火纷飞的格鲁吉亚，齐母陪伴着女儿孤零零地来参赛，而谢军身后则有一个庞大的代表团，包括教练、陪练、按摩师、医师、厨师等等一应俱全。最后，谢军挑战成功，加冕棋后，殊不知是倾一国之力方实现此历史性的突破呀。

清风：那也不能说是胜之不武嘛，否则你也给我得个冠军来试试。

新知：你对计划体制一分为二，我也来对市场体制一分为二吧。优点在于，一能够使经济活动遵循价值规律的要求，适应供求关系的变化，通过价格杠杆和竞争机制的功能，实现资源的优化组合。二能够给企业以足够的压力和动力，实现优胜劣汰，促进技术和管理的进步。三对各种经济信号反映灵敏，促进生产和需求之间的及时协调。　　

缺点在于，一对经济总量平衡、宏观经济结构调整、生态平衡、环保等无能为力。二容易造成经济失衡和盲目性，比如生产过剩导致资源浪费等等。三容易引起两极分化、贫富差距扩大等等。

清风：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国家市场机制的种种弱点都是因为私人占有同社会化大生产的矛盾造成的，因而当股份公司出现时马克思曾经为之欢欣鼓舞，认为它是资本主义内部出现的对资本主义固有矛盾的扬弃，它将为通向社会主义打下基础——

假如必须等待积累去使某些单个资本增长到能够修建铁路的程度，那么恐怕今天世界上还没有铁路。但是，集中通过股份公司转瞬之间就把这件事完成了。

新知：照马克思的观点，资本主义从个人私有逐渐过渡到普遍的股份制，再进一步地过渡到社会主义的公有制。但是今天我们的改革却是倒过来了呀，许多公有制国企实行了股份制改革，而由于国有股仍然“独大为尊”，屡屡发生侵犯中小股民利益的诸如高价配股等一味圈钱事件，因而又开始减持国有股，甚至许多公司实现股份全流通的改革。这样一来，岂不是一个反讽吗？

清风：这不成其为问题呀，我们不应该将马克思的理论当作教条呀，当前我们国家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因而选择多种经济体制并存的情形是最有利于生产力的发展的，并非就是“一大二公”就好呀。当然了，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两种体制的弊端都在经济生活中有所显现，从而都需要加以警惕与克服。

新知：实行市场体制后产生的弊端，从微观上来说，有一些私营业主对工人残酷剥削的程度比之马克思笔下描写的早期资本主义作家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报纸上披露过的河南黑砖事件中，不光是诱骗民工还包括许多童工在其中被强制性的劳动。还有就是许多偷偷开采的黑煤矿，又发生过多少矿难呀，完全是草菅人命呢。

清风：这些毕竟是违法分子的作为，并且也受到了惩治，不能将帐完全算在市场体制的名下。不过，许多煤矿因为煤炭价格暴涨的利益驱动，而忽略安全措施，导致每年都有数千名矿工牺牲，也是不争的事实，所谓“一人致富万骨枯”呢。正如一个记者所评论的那样——

几乎在所有产煤区，总是不费劲就可以看到这个现象：一边是瓦斯爆炸的血肉模糊或者冒顶、透水事故后的僵硬的尸体，一边是矿主们一掷千金的斗富狂潮。矿产资源天生是谁的，到今天似乎已经说不清楚了。　　

近年来，看恩格斯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看马克思的《资本论》关于“剩余价值”和“资本”的论述，看汤普森的《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诸书，总是没有恍若隔世的感觉，总是感到这几位思想家作品中所涉及的人和事，只要换成一些人名和地名，就“倍感亲切”，没有地域、时代、事件的差异感，甚至没有疏离感——尽管他们所写的内容发生时空其实是19世纪的西欧！这就是我们时代的悲哀。　　

新知：古人云，“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而经常见诸报刊的发生在沿海外资企业的诸如强迫工人下跪、强行对工人搜身等等事件，也说明如何避免“早期资本主义病”具有多么现实的意义啊。

就连内地新加冕福布斯富豪榜首的纸业女王张茵，不是前不久也因为一批香港学生的深入调查后在媒体披露其办的是“血汗工厂”吗？

清风：2005年时我曾经去过一个昆明的私人服装厂，听厂办公室一个文员谈到他们厂职工每天要从早8点上到晚10点时而大吃一惊。孰料，她说他们厂算好的了，大多私人服装厂要从早上8点上到晚上12点呢。

新知：好了，微观的东西我们就谈到这里了，我们来谈谈“早期资本主义病”对我们国家的宏观上的表现。两极分化，贫富差距日益扩大。最说明问题的数据就是基尼系数，2006年已经达到0.46了，已超过国际上公认的标志贫富差距严重的界限0.4了。

清风：说到贫富的极端分化，不完全是因为市场体制造成的，有些原因是计划体制造成的。何也？虽然计划体制下造成了国企从总体上来说步履维艰，每年亏损都在千亿元之上。但对于一些垄断企业来说，它们却可坐享垄断利润，其员工平均工资比之其它行业要高出很多倍。

新知：所谓“垄断不死，暴利不止”也。“鼓励了低效率，毁灭了积极创富自由竞争的道德人心，这是垄断对一个社会最大的伤害。”某报的这一评论，我觉得非常精彩。在中国，真正让人斥责的并非只是作为表象的贫富差异。如果是机会均等的社会，由于劳动者个人的天赋技能、勤劳程度等必然带来的贫富差异，人们都是可以想得开的。带有垄断色彩的行业、企业不仅靠全民创造的社会财富起家、发展，而且在经营中借助行政力量不同程度地剥夺了他人参与竞争的机会。关于收入分配不公的问题，我觉得2006年中新社发的一篇报道非常引人注目——

最新一期的《学习时报》刊登中共中央党校2006年春季学期进修一班学员的一项课题研究成果，本课题由财政部副部长楼继伟执笔。该成果指出，目前中国收入分配相当不均，更为严重的是起点不公平。该成果对中国收入分配情况分析如下——　　

第一，              目前中国反映收入分配差异的基尼系数为046，收入分配相当不均。不过，冲击力相对来说还不是特别大。　　

第二，              第二，收入差距拉开的速率非常快，不到一代人的时间内，从相当均等到相当大的差距，冲击力相当大。　　

第三，              相对于收入分配来说，更为严重的是起点不公平。先天的不公平是客观存在的人们的禀赋、出身家庭的贫富、所处地区的自然条件有差别。但是后天的起点不公平就有关部门社会政策的选择了。人们主要的不满是受教育的机会、健康的机会、迁徙的机会等等的不公平。　　

第四，              过程的不公平最为严重。所谓过程的不公平，是指人的发展机会是不是平等的，进入市场的机会是不是平等的，从比较贫穷的阶层提升的机会是不是平等的。　　

第五，              公共政策对起点的公平关注不够，各方面改革不到位引发过程的不公平。　　

第六，              已经造成了经济增长质量不高。每单位GDP的增长所能包含的就业机会在最近若干年内是不断减少的，就业机会减少，会进一步恶化收入分配。　　

清风：证券、烟草、银行等行业工资收入奇高就不说了，从人们常说的“煤老虎、气老虎、电老虎”等也知道“垄断之烈猛于虎”也。年薪十万的抄表工、数以百计的大学生应聘公路收费员、硕士生青睐殡葬行业等新闻屡见不鲜，足以说明垄断行业必然左右人们的就业取向，也挑战社会的和谐。

新知：我对此太有体会了。我毕业时虽然成绩突出，可是我削尖脑袋也找不到一个好工作，而我的同学中有点家庭背景的，都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大企业大机关，其中一个“补考大王”还进入了一家银行。以前是“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现在则是“千好万好都不如有个好爸爸”。

清风：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属于“权力寻租”的一种表现形式，就是官员们凭借手中的权力为其子女等谋取待遇丰厚的就业机会，这种情形在中国这种“官本位”思想严重的国家短期内恐怕都难以改观。还是拉回来说，“早期资本主义病”在宏观上的表现主要体现在劳动者的收入跟不上国民收入提高的程度，这进一步印证了马克思所说的“劳动者处于相对贫困”的情况。有报道为证，2007年中国政府、企业和居民在收入分配中的份额为1：3.3：2.8，居民收入小于企业所得。国民收入初次分配中，劳动者报酬占比已由2000年的51.4降低为2007年的39.7%。这就导致“国强而民不富”“中国人勤劳而不富有”等情形发生了。

新知：众所周知，中国的劳动力长期以来以廉价而著称，中国制造的产品源源不断地销往世界各国。这虽然使中国赢得了“世界工厂”的称号，但可能很多人没有想到，世界工厂同时又是真正的“血汗工厂”（英国《金融时报》就业记者安德鲁泰勒2005年12月9日报道）——

该研究报告由国际自由工会联盟（ICFTU）撰写，发表时机恰逢下周将召开的世贸组织香港部长级会议。报告表示，随着大量中国农业人口和国有企业下岗工人在城市里争抢工作岗位，从而打压了工资，中国已成为世界的血汗工厂。　　

国际自由工会联盟表示，中国成为世贸组织成员后，那些已得益于中国经济改革的人收入增加了：他们是私营企业资本家和白领工人。遭受损失的是蓝领工人、农民和无一技之长的办公室员工，“在过去10年里，这些人的收入仍不见增长。”　　

中国有约2.5亿人日收入低于衡量贫困的官方标准，即不到1美元。47%的人口，即7亿人，每天靠不足2美元维持生计。结果，那些为全世界的消费者提供从T恤衫到DVD播放机等一切产品的人，常常每周要工作60至70小时，住在每间房要住8至16人的集体宿舍里，每月收入还不到44美元的最低工资标准，而且如果出工伤，他们面临的唯一前景就是失业。　　

国际自由工会联盟警告，未来10年，中国需创造3亿个新就业岗位，才能弥补农业和前国有企业流失的就业岗位，这“远远高于中国目前的就业创造能力。”“如果中国政府进一步经济增长、创造就业和消除贫困的战略只是建立在获取更大全球贸易份额上，”那失业将会继续增加，不平等将继续加剧。　　

国际自由工会联盟秘书长简礼达说：“多数人只看到中国的经济成果，而无视其阴暗面。别国国内担心的是自身的贸易逆差，以及来自中国的廉价进口商品可能造成的就业岗位流失，从而掩盖国际社会可能有的任何怀疑，即中国企业究竟靠什么办法，生产出售价不到50美元的DVD播放机的。”　　

清风：发表在澳门月刊2007年8月号上的《中华民族再一次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才更加地撼人心魄，摘录两段给你看看——

去年我国出口177亿件服装，平均每件服装的价格仅为3.51美元，平均每双鞋的价格不到25美元；在美国市场上流行的芭比娃娃的价格是10美元，中国苏州企业所得仅0.35美元;罗技公司每年向美国运送2000万个“中国制造”的鼠标，这些鼠标在美国的售价大约为40美元，中国从每个鼠标中仅能得到3美元，而且工人工资、电力、交通和其它经常开支全都包括在这3美元里。　　

作为中国出口基地的珠江三角洲，每年仅冲床工人发生的断指事故至少就有3万宗，被机器切断的手指头超过4万个。外贸利润的绝大部分被外商拿走了，在中国经营的企业便对工人敲骨吸髓的降低成本。中国用民工的如河血泪和矿工的如山骨灰，换来的巨额外汇完全无偿的奉献给了美国。面对中国空前的资源劫难，中国主流经济学家却是一片欢呼，声称我们赚取了宝贵外汇。　　

新知：中国2008年的外汇储备将突破2万亿美元的天文数字，大部分又回流美国，中国目前已是美国最大的国债买主了。在过去的两年里，美国国债的年利率，已赶不上美元对人民币5%至6%的贬值速度了。中国为何借钱给美国？中国的储蓄率太高了，尤其是政府和企业的储蓄率持续上升，导致高储蓄进而转化为高投资，而国内消费又跟不上，只得依赖出口。中国的外贸依存度太高了，只有借钱给美国才能保证美国经济及美元的基本稳定，从而使得中国出口能够保持旺盛，从而解决了大量民工的就业问题。但是，这归根到底就是中国的节欲（超高储蓄率）成就了美国的纵欲（超低储蓄率）。

清风：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呀，所以面临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带来的严峻经济形势，

政府启动4万亿的投资计划来刺激内需，并且决心大力提高劳动者收入来启动消费。采取的措施包括大幅度补贴“家电下乡”产品及提高退休职工、公务员工资等等。投资、消费、出口通常是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消费有望真正的启动，也就有望第一次真正实现三驾马车并驾齐驱的情形。

总体上来说，一个方面对社会主义战胜资本主义并进而过渡到社会主义充满信心，另一

方面对其前进道路上的复杂性及曲折性也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最根本的关键就在于如果社会主义不在解放生产力上比资本主义做得更好，走得更远的话，就难以从根本上战胜资本主义。著名的柏林墙从修建到倒塌就是个著名的例证——

　1961年8月13日　凌晨，2万多名东德士兵只用了6小时，就在东西柏林间43公里的边　　

界上筑成一道由铁网和水泥板构成的临时屏障。8月18日开始了柏林墙开始了全面建设。直到1989年11月9日柏林墙倒塌，两德也宣告统一。在这二十多年中，有5000多人试图越跑，100多人被打死，3200人被抓获。有一家人坐在轻气球飞过柏林墙。有一个人受到中国杂技中“炮打飞人”的启发，制造了一个把人弹出去的装置，自己放进这个装置弹到墙外。　　

新知：前不久我看到一篇文章《香港也有许多社会主义》，我念几段给你听听——

刚来时，朋友告诉我说“香港有许多社会主义”，我大惑不解。后来有了日渐增多的近距观察，明白那是指公共服务。今天香港的七百万人口中，有近半数，或租住政府提供的“公屋”，或购买了政府为“居者有其屋”而提供的普通家庭负担得起的“居屋”。公营医院收费低廉，我的一位女同事生孩子，所花费用，总共是港币四百多元。　　

香港的公共服务体系和社会福利政策（即“善治”）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已基本定型。　　

有朋友到港，常带他们去街市。街市大楼里，必设公共体育中心；有供放学后的孩子来做作业的“修习室”；必有一个公共图书馆。香港所有的公共图书馆组成一个网络，你在西环的街市借了书，可以在长洲岛上的街市归还。街市的正式名字是市政大厦，但不是衙门，是政府为市民提供服务的场所。　　

因而，我可以再次重申一开篇讨论马克思时我的观点，“正是马克思的思想及其所带来

的社会主义运动，驱使资本主义进行了自我完善，改善了社会各阶层尤其是工人们的生活。”

清风：你不重申，我也会举双手赞成的，哈哈。虽然二战后许多西欧国家的公有化运动

遭致失败，但是西方国家通过大力完善各种福利措施，在缓解贫富差异、推动社会公平确实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以至于有个英国的经济学家在目睹了中国改革开放初期一些私营企业里工人的糟糕生存状况后，发表这样的感想，“你们中国有许多资本主义，而我们英国有许多社会主义。”

新知：固然如中国过去“一大二公”那套东西造成“干好干坏一个样”，会滋生懒汉，

谁又会想到即使在资本主义国家因为施行了一些福利政策，也会滋生出懒汉甚至寄生虫来呢，让我给你看一篇“英国头号寄生虫领救济金养八妻妾”的报道——

据3日英国媒体报道，47岁的英国男子约翰·沃克是一名常年失业在家的懒汉。但令人　　

惊讶的是，没有一分钱收入的他，仅靠政府救济竟同时养活了4个老婆和4个情人以及她们为他所生的11个孩子！据悉，沃克迄今已经花了英国政府250万英磅救济金……　　

令沃克惊喜的是，英国的救济制度“优越”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补助机构对他提　　

出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记者上门采访时发现，尽管分文不挣，沃克的生活却过得挺滋润：他住在政府为他提供的一套3层楼房中，周围还有一大片草坪供孩子们骑自行车玩耍……令人惊讶的是，沃克2日接受《每日快报》采访时，竟称：“既然政府可以用纳税人的钱来救助瘾君子和酒鬼，为何就不该给我一些帮助呢？”　　

清风：看来人性中的好逸恶劳一面在哪个国家都是一样的呀。而实际上英国、美国等国

相对来说更加信奉自由资本主义的信条，福利方面的力度相对还算小的呀。而意大利、德国、法国等国福利方面更厉害，而诸如瑞典、瑞士、荷兰等北欧国家更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如果说早期资本主义是只讲效率的一极的话，那么改革开放前的社会主义则是只讲公平的另一极，现时的资本主义国家及改革开放后的社会主义国家则是兼顾效率与公平的中间分子。

   新知：我以前在《参考消息》上就看到过这种说法，说美国是资本主义，而西欧国家是资本主义中的社会主义，北欧国家则是资本主义中的共产主义呢。象瑞士、瑞典等国对每一个公民几乎是“从摇篮到坟墓”全部由国家大包大揽呢，所以会有这样的称谓。当然，高工资、高福利、高税收这三高则是西欧、北欧国家的共同特征。因为西方国家普遍实行累进税率，如果最高税率又制定得很高的话，则意味着越富的人向国家缴纳的税收越重，国家就越有能力通过各种福利制度向穷人进行扶助，从而大大缓解贫富差异。

    清风：这个问题我比你更清楚，谁叫我是个足球迷呢。近年来，在五大联赛中以英超、西甲水平更高，而意甲、德甲、法甲都相对来讲呈逐渐衰落之势。何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意、德、法等国过高的税率限制了高水平球员的引进。比如一名球员想要的税后收入是200万欧元的话，那么德国俱乐部要肯给他支付360万欧元，而西班牙俱乐部则只需260万欧元。

新知：说到足球，我水平不比你差呢。西欧、北欧等国普遍定的高福利制度，导致每当

举行欧洲杯的时候，请病假的人就大增了，因为大量的球迷要逃工在家看球赛呢。而2008年的欧洲杯开赛之前，荷兰球星弗兰克·德波尔就预言荷兰队难以走得很远，其原因也在于该国的福利制度。他认为，荷兰人从小就生活在非常优裕的环境中，就是失业都有很好的生活，这也导致了荷兰球员有好的技术但无顽强的意志品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