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学者，大官，“吐吐沫”（避免侵权注释版）

乞丐，学者，大官，“吐吐沫”　　

（避免侵权注释版）　　

（一）　　

若干年前，某大官，垂涎前代留下的公有资产，想据为己有，又忌惮其所有者——人民群众，便问计于学者。　　

学者授意道：“国有资产就是一碗饭，要往上面吐吐沫。”(1)　　

大官不解。　　

学者讲了一个乞丐白吃馒头的故事——　　

“以前，有一种无赖乞丐，经常趁卖馒头的小贩疏忽，从筐里抓一个馒头就跑；当小贩追上来时，他就先往馒头上吐吐沫，然后再送还小贩。小贩看着恶心，只好自认晦气，白给他吃一回。”　　

“就是要把国有资产搞臭，恶心群众。”学者触类旁通，把“吐吐沫”发扬光大。　　

大官面有喜色，急忙讨教方案。　　

“首先，改革现行的企业管理制度，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就是一把手独揽人、财、物大权。”学者进一步解释说，“现在的‘两参一改三结合’，上有党的领导，下有群众监督，财务集体管理、内部公开，没有‘吐吐沫’的机会。”　　

“群众能不反对？”大官怀疑。　　

“他们算个屁呀？所有宣传机器一齐开动，就说以前的管理方法落后，工厂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2)。职工们正好对个别‘吊儿郎当’混工作的有意见呢。”学者一脸的鄙夷。　　

“对呀！舆论大权在我手里，老子半个小时就能把臭的搞香，把香的搞臭！”(3)大官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还要鼓励‘人不为己，天诛地来”、‘不管黑道白道，先富起来就是正道’；再加上‘永远不搞运动’(4)的承诺，大权在握的厂长经理们手脚还能老实？”说到这儿，学者突然感觉有点心虚，征求似的目光便落在大官的脸上。　　

大官示意学者继续。　　

“这样下去，老百姓很快就要骂娘。到时您先摆出一副对腐败痛心疾首的样子，俨然《三国演义》里庞德与关羽决战时的不共戴天。当然，也不能让官员信以为真了，必须暗示这只是‘吓唬’(5)——对，吓唬。然后让专家、学者出面论证：腐败是制度的问题，发韧于毛时代的公有制企业的所有者缺位——”　　

“所有者不是全民吗？”大官插一句。　　

“全民？‘全民’是谁？是张三？还是李四？‘谁都是’就是‘谁都不是’，要把公共财产看成无主之物(6)。原始部落的财富还公有呢，最后还不都归了头领？财富分配应该以老百姓不造反为底线(7)。”学者耍无赖。　　

“不争论(8)。”大官两排牙齿零距离接触。　　

“对。正确的观点不需要投票，我不和无耻的人辩论(9)。而且，要顶住互联网的压力(10)，不要被刁民挟持(11)。”“心有戚戚焉”的学者言归正传，“到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制度性反腐’，把国有企业MBO——”　　

“‘MBO’是啥玩意？”大官没听懂。　　

“管理者收购。就是把企业卖给管理者，国企就属于官员个人的了。——这是英文缩写，在欧美学的。”　　

“私人企业没有腐败？”大官感兴趣。　　

“嘿嘿。没有的事，都合法化了。再说，私人企业的私事，能叫腐败么？高管就是把私企搂倒了，又关老百姓个屁事。别看国企老总侵吞、挪用、贿赂、挥霍，气得老百姓连骂带嚷、发帖上访；而一旦把国企私化，老总就是把整个企业打包卖了，置别墅、购游艇，包N奶……，老百姓就对这些“臭氧层子的事儿”问都不问了。到时给他们一张四年划一道的‘票’，他们还得感谢咱们呢，——‘大哥，谢谢啊！’”(12)　　

“哈哈……”　　

（二）　　

国企老总的丑闻频传。　　

举国共愤，齐骂国企。　　

大官在电视里，声色俱厉，说把自己豁出去，也要杀他99个贪官污吏。　　

“贪腐”里胆小的和领悟能力差的手哆嗦了。　　

学者及时出来安抚：“腐败次优(13)，这是权力和利益转移及再分配的一个可行的途径和桥梁、改革过程得以顺利进行的润滑剂、走向市场经济的买路钱(14)。”“最好干脆给这些人一大笔钱，把这些权力买下来，叫他们以后再不要利用这些权力了(15)。”　　

群众哗然。　　

学者回应质疑：“经济学家就是应该不讲道德(16)。”“对一个真正的学者来讲，最难做到的不是你骂政府、骂企业家，而是你敢不敢站在大众舆论的对立面，坚持自己的观点。”(17)　　

一部分国有企业亏损了。　　

学者在书房里奋笔疾书、挥汗如雨；一篇篇数国有企业之弊、颂欧美企业之优的文章，从这里飞往四面八方。　　

群众“被启蒙”了，纷说以前“上当了”、“被愚民”了；看人家资本主义国家吃的，用的，老百姓不高兴还能骂总统，总统干不好只需在选票上轻轻一划就能让他滚蛋……　　

学者趁热打铁抛出“冰棍理论”(18)：国有资产就像冰棍一样，要赶在没化之前快卖、贱卖、甩卖，有人要就不错了，即使是零价格甚至负价格转让，也不一定吃亏，因为很多国企都有负债和职工负担，这就好比你带着女儿改嫁和你单身一个人改嫁时的谈判能力肯定是不一样的。　　

在一片“国退民进”的鼓噪中，一批亏损和“被亏损”的国企被老总MBO了。　　

学者宣布：老总从此有了“积极性”，资产即将“盘活”。言外之意就是，这帮王八蛋总不至于自己祸害自已吧！　　

大官却有点烦，找来学者，说：“我辖下的国企效益之好，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等“亏损”再MBO还不得到猴年马月？”　　

学者回去，又连夜炮制了两套理论：　　

1、“靓女先嫁理论”(19)：效益好的资产要先卖，就好比一个姑娘，等老了，就嫁不出去了。　　

2、“烂苹果理论”(20)：国有资产就像是一筐苹果，吃苹果老是挑烂的吃，好的舍不得，最后都得变成了烂苹果。　　

学者还一针见血，猛揭大型国企的“画皮”——“权贵资本主义”，并指出：从“一方受控”、“国有垄断”到“自由选择”、“公平竞争”，是通往政治文明下法治市场经济之路。(21)　　

又在一片“改革攻坚”的鼓噪中，大官如愿以偿。　　

学者宣布：任何一个社会福利制度都是令人厌恶的，目前浮现出的制度是人类历史上最好的制度。(22)　　

（三）　　

时间：下午。　　

地点：书房。　　

学者像公鸡一样踱来踱去，经济危机令他焦头烂额，恨不得“杀左族毛”(23)。　　

保姆敲门进来，说有您一封信。　　

学者接过来一瞄，目光立刻就像遇到了磁铁，被紧紧吸在了信封的发信人地址上：xx监狱。　　

三下五除二。学者拆信封，抽信瓤，铺开，只见信中写道：　　

XX（学者之名）：　　

我代表全家感谢你八辈祖宗(24)。　　

多年来，我一直把你的“吐吐沫”理论作为行动指南，不折不扣：　　

第一步，“抓馒头”，——当上中国炼油集团公司总经理，“一只笔”在手。　　

第二步，“吐吐沫”，——利用职务便利，在企业经营、转让土地、承揽工程等方面徇私舞弊，收受钱款；集体侵吞、挪用税收款，挪用公款；以现钞、证券行贿有关领导和部门主管；接受名贵礼品，花天酒地一日挥霍四万元，甚至连嫖娼都用飞机空运俄罗斯小姐。　　

监察部、国办曾经找我谈话，要我注意影响。开始我也有点害怕，但一想到你的“吐吐沫”理论，以及那些已经在MBO中“吃上馒头”的国企高管，我就再一次坚定了信念，——“吐吐沫”中出现的问题还得靠继续“吐吐沫”解决(25)。　　

你也一次一次地为我鼓劲，“攻坚”、“深化”、“不动摇”……，群众越恶心，越骂国企“权贵资本”、“权力垄断”，我就越好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MBO似乎就在明天早晨。　　

第三步，“吃馒头”。——可惜功亏一篑，我倒在了黎明的前一刻，我被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死缓。　　

我以个人的人身自由为代价，向中国炼油集团公司这碗饭里，吐出了最后一大口吐沫。群众亦已恶心到了极点，“国退民进”已经指日可待。　　

我以个人的人身自由为代价，推动我国国企的“改制攻坚”进程向前迈进一步！(26)　　

这真是“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你是一个教唆犯，你的“吐吐沫”理论把我给害苦了。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27)　　

沙通天　　

X年X月X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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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厉以宁：国有资产就是一碗饭，要往上面吐吐沫。　　

(2)集体智慧：到了崩溃的边缘。　　

(3)敏感词：舆论？狗屁！把舆论大权给我，老子半个小时就能搞臭他们。（改编）　　

(4)敏感词：永远不搞运动。　　

(5)敏感词：我从来不吓唬老百姓，我只吓唬贪官污吏。　　

(6)盛洪：不妨把这些公共财产看成无主之物，谁先把它拿来卖，这公共财产的产权就算他的。　　

(7)樊纲：不要担心贫富两极分化，财富分配应该以老百姓不造反为底线。　　

(8)敏感词：不争论。　　

(9)张维迎：正确的观点不需要投票，我不和无耻的人辩论。　　

(10)厉以宁：要顶住互联网的压力。　　

(11)龙永图：对待刁民要硬气，不要被刁民挟持。　　

(12)《卖拐》：他们还得感谢咱们呢；大哥，谢谢啊！　　

(13)张维迎：官员索取剩余可能是一个帕累托改进；因为它有利于降低监督成本，调动官员的积极性。私人产品腐败的存在，对社会、经济发展来说即使不是最好的，也是次优的。　　

(14)张曙光：腐败和贿赂成为权力和利益转移及再分配的一个可行的途径和桥梁，是改革过程得以顺利进行的润滑剂，在这方面的花费，实际上是走向市场经济的买路钱，构成改革的成本费。　　

(15)张五常：最好干脆给这些人一大笔钱，把这些权力买下来，叫他们以后再不要利用这些权力了。　　

(16)樊纲：经济学家就是为利益集团服务的；经济学家就是应该不讲道德。　　

(17)张维迎：对一个真正的学者来讲，最难做到的不是你骂政府、骂企业家，而是你敢不敢站在大众舆论的对立面，坚持自己的观点。　　

(18)厉以宁：“冰棍理论”。　　

(19)樊纲：“靓女先嫁理论”。　　

(20)樊纲：“烂苹果理论”。　　

(21)吴敬琏：改革的两种前途严峻地摆在我们的面前：一条是政治文明下法治的市场经济道路，一条是权贵资本主义即官僚资本主义的道路。　　

(22)张五常：世界历史上任何一个社会福利制度都是令人厌恶的，中国目前浮现出的制度是人类历史上最好的制度，　　

(23)凯迪网：杀左族毛。　　

(24)《不差钱》：我代表全家感谢你八辈祖宗。　　

(25)集体智慧：改革中出现的问题只能靠深化改革解决。（改编）　　

(26)李庄：我愿以个人暂时的人身自由为代价，促使重庆“打黑”工作进一步规范，推动我国的民主与法制进程向前迈进一步，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一步，足矣！　　

(27)《不差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