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无尽倾诉106

 帮二哥摆平了这一件大事，我心劲上来了。虽然我不再是厂长,但我管理着全市32家厂子,我把这个厂子当作自己的厂子从预制协会多拿到订单,为银厦厂争取更大利润分红，可谓尽心尽责尽力。毕竟这个厂子的兴衰关系到自己小家的利益。我一面更加卖力地工作，一面安顿向正红，一面安抚陆婧。

这一天，天上飞着毛毛细雨，风刮得猛，三四件衣穿在身上，像没有穿衣服一样。二哥和大哥不在厂里，二哥叫我代他去一个工地送板，不是工地上迫切需要送板，二哥不会让我管理厂子事务的。班头动身走在前面，民工没有二话说，个个是老手，小雨天送货不会出什么问题。我亲自押车。我是老板，我如常站在平板车上面，任凭风吹雨打，叫民工们挤在温暖的驾驶室里，我不是做样子的，我看到他们衣服单薄，我体恤他们，这是我做厂长以来的习惯。关心民工，对待民工如同亲生兄弟，是我做老板的风格，大哥做不到，二哥更不用说了。我从不把民工当着民工看待 ，我把他们当着自己的亲兄弟、好朋友对待，我不是做出来的，我就是这样的思想性格。

我正在指挥卸货，手机响了。二哥在电话中强迫我立即回厂，他说他在厂里等我。我问出了什么大事，他说回到厂里就知道了。从二哥口气中我预感事情很严重，我想，不会是为了春田的老弟的事吧。我自己心虚，心里就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起来。我敢肯定，二哥知道我上了向正红下了春田的老弟，一定会臭骂我一顿。不要说下了春田的老弟，就是谁在厂里对王铁肩说几句重话，二哥都会找谁麻烦。他每次来厂，从不饮酒的二哥，总是先到大超市买名酒和王铁肩一醉方休。

王铁肩做班头，二哥另外补助他一个月五百块带班费；怀化市大大小小四十二三家预制厂，没有一家给班头这么大一笔带班费的；最多一百块，一般只有五十块。我知道，这是二哥为了讨好春田，这种讨好行为我看不惯。我认为感情归感情，事业归事业，不能眉毛胡子一把抓。事业不发达，手上没有钱，你找那个人要感情？向华华这种没有文化又丑陋不堪还极端自私对老公对儿女对父母对姐妹对兄弟都没有感情的人，你当年都收容起来做了老婆，不就是当初你穷吗？你再穷一回试一试？这种别人看不起的女人做了你多年的老婆也会和你离婚，你还会得到别个女人的感情？我自认为我的一切所做所为是为了他的切身利益，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切身利益，更是为了大哥为了父母亲的切身利益，是正确的，我才自做主张这么一回，我怎么做都是顾全大局的，我是问心无愧的。

再说表弟向正红，从个人交情上说，他在广东的表现，我深为不齿十分寒心，我不记恨他，算是我宽宏大量的了，我所以叫向正红来厂，我是记着他的好处，你在危难之时，他来帮你大忙。你有条件帮他，你应当助人一臂之力，何况他是来做工，又不占你什么便宜。向正红又是我黄氏兄弟共同的表弟，如果是陆婧娘家亲戚，或者是我个人的朋友，你反对，你斥骂，我完全接受。想到这里，我硬着头皮回到厂里。

我赶到办公室，望到大哥二哥睡在被窝里，我预感到大事不好。大哥的神态与往日很不一样，好像今时的大哥做了怀化市长了，自己的兄弟个个要依靠他吃饭了，没有亲爱的大哥，他的兄弟只有饿死人了。二哥面目狰狞，凶神恶煞一般，这种表情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办公室的气氛立即感到又压抑又紧张。

“春田的老弟呢？”二哥开门见山地问我，道。

“回家了。”我简短地回答，心怦怦乱跳。

“是你胆大包天，强迫人家走的，他做得好好的，工作极端负责，你为什么把人家赶走了？向正红怎么能和春田的老弟比？”大哥怒叱道。

“他在做协管员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辩解。

大哥打断我的话，怒斥道，

“先前你排挤我，挖空心思找我碴子，把我也说得狗屎臭。黄义被你花言巧语蒙蔽了，把我下放了。现在春田的老弟也里外不是人了。我早料到你会把春田的老弟赶出去的。王二妹那么一个贤慧的女子，金振华那么一个正直善良老实巴交的人，你都容不得。我想，放了春田的老弟，上了向正红，你以后在厂里就可以为所欲为没有人成为你路上障碍物了，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要挤掉黄义或者架空黄义，这个厂子就是你黄礼（黄塑芹）一个人的了；这样的故事电视上书上报纸上我看到太多了。我还不知道你黄礼是一个什么东西？攻于心计，阳奉阴违，心狠手辣……”

“你在说你自己。”我气愤地说。

“你在我面前是不是口口声声说黄义除了吃喝嫖赌百无一用吗（他自己在我面前说的，我先前当面反驳他，我强调团结，后来他经常说，我也认为他说得没错，也附和他几句，他竟然拿这些话来打击我）？我是不是当时就批评你（我有口莫辩），我说黄义无能无志，为什么你给他打工，而不是他给你打工？我话说直了，我就是心直口快，才招到你痛恨我……”

大哥最高的智慧就全部表现在这方面了，大哥这种性格，这种品行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发明专利，我们的汉文化是不是值得好好分析研究一下了？这种人从古到今天天都在表演。

“向正红是不是你叫他来厂的？”二哥单刀直入地问我，道。

“向正红被放高利贷的人追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说。

二哥说：“你和谁商量了？”

我说：“我和大哥商量了。”

大哥说：“你把人带到厂里来了，才告诉我一声。我当时就坚决反对，要求你要和你二哥商量；黄义同意，我也同意；黄义不同意，我也不同意。”

左口说右话的大哥，在这个时候，他不落井下石，就不是他黄仁的德性了。

“这个厂是我的，我是老板，我说了算，同阿哥商量了有什么用？你凭什么调人？你把向正红调来，你是别有用心！真是胆大包天！”二哥说。

大哥说：“黄义只是让你看管一下厂子，你尾巴就翘天上了。对你这种别有用心的人，我提议，从今天开始，我们终生不要用你！幸亏黄义今天识破了你，黄义还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等你成气候了，黄义就会惨死在你脚下！”

二哥说：“阿哥的意思也就是我的意思，马上抽出你的那一万元股金，你不能再去做怀化市预制构件委员会稽查队队长了，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永世都不想再看见你！”

我万万没有想到，二哥为了一个春田，把自己的兄弟往绝路上推。我一家3口，一下子离开了预制厂，离开了稽查队，没有生活来源，怎么生活？厂子已经赚了大钱了，也不给我分红利，我只拿到自己的股金，是不是把事做得太绝了？

我争辩道：“我既有苦劳更有功劳，我的所做所为，都是公正无私的，对大家都有好处。我为了追讨老厂的老债，几次要被人灭了。追讨回来几十万块钱，新厂也赚了大钱，你们这样对待我，太不公平了！”

“什么？你讨了几十万？仅仅两千！”大哥说。

二哥说：“你讨到两千是应当的，你拿厂里工钱，你不讨债，我白养活你一家？老厂新厂都是亏空的，你还想学金振华，从我手上横一笔财产去？做梦！”

大哥说我讨债只讨到两千，我不想多说，是排挤我、打击报复我；二哥说我讨到两千，我就气不过了。想到我先前讨债时多次被人用小车要撞死的情形，想到我舍生忘死地追讨老厂老债，到头来不但没有得到大哥二哥的好话和奖偿，反而轻描淡写地说我只讨到区区两千，我的苦劳我的功绩一笔抹煞了。早知道这样，我悔不该那么献计献策，那么拚死拚活地卖命。现在二哥有钱了，他日子好过了。就把我扫地出门。我真不好想。

为什么他们要过河拆桥？为什么他们要恩将仇报？我知道，大哥忌讳我独挡一面的能力；二哥看到我样样能力比他强，结果怀璧其罪，就像奕宁做了咸丰帝，就封杀了从小知己知心的好兄弟才华盖的奕訢一样，曹魏时代还有个七步诗的故事呢。这是汉文化的光荣，这是人类文明的伟大，我警惕我恐惧我痛恨这样的光荣与伟大。我向往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人人都是大师，人人都高风亮节，一个完美的新的文明社会。

想到自己的两个大哥如此冷酷无情，我不甘心就此失败，就此服输，就此罢休，我打不赢他们，我骂也要骂几句，恐吓也要恐吓几句。

我说：“你们不要给我玩，我随便出个主意，你们就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我相信，他们的心底里是害怕我的；他们经历不少大事件，每一件都是我出面摆平的。我真要动手，他们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我有善良仁慈的一面，但我更有阴毒奸诈的一面。一旦把我一个“负我”释放了出来，他们就彻底玩完。但我对心底负我深恶痛绝，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放他出来害人，还有一个侥幸心理，他们以后有求我的时候，我们兄弟还会重新合作的时候，我现在不能做得太绝，我的生活，我的事业，我的家庭不允许我做绝了。我将来还是要做大事情、做大人物的人。鲁迅先生都有个周作人那样大汉奸弟弟，我黄塑芹有这样自私无情的哥哥没有什么稀奇。我如何要谋害自己的哥哥？我如何计较他们对我利益上的侵害？

二哥骄横地说：“你是穷光蛋，你是穷鬼！穷不给富斗，富不给官斗，你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本领和我玩？”

这样的话出自于我一向亲近的二哥，我又从来有恩于他的二哥，我真不敢相信。为了霸占一直帮助他的民工班长的女人，对我如此狠毒，把我当作了他的仇人，对我怀抱深仇大恨，我想我是不是应当理解他？他是男人，有了几十万块钱的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为了性爱，他置我死地而不顾。为了个人利益，大哥排除异己，自己又不能把事业做好，我应当怎么想他？我想不开我也得要好好想开？我没有大哥，我没有二哥，我就不活人了？我没有预制厂，我不做厂长，我就饿死人了？

大哥为了一己私利，二哥为了一个女人，闹到兄弟反目成仇，我实在气愤，我不心甘，不久之前我还在筹划一个新的兄弟共同往大事业发展的方案，大哥有一定的社会活动能力，我让他专管社交这一块，二哥管财务，兼管全局，我搞人事管理这一块，我们仨兄弟，有钱的出资金，有能力的出智慧，有专长的出专长，同心协力，把预制厂做当前根据地，往地产上发展，先单包后承包再搞开发，地产公司，加工业，服务业，慢慢做起来，做大做强，一个集团公司就灿烂在怀化、在中国中部、在中国西部、在全国各地！

我的梦还没有做完整，还没有醒就破灭了。

毁灭吧，没有这一切，我黄塑芹一样要顶天立地，一样要飞黄腾达！

回到家里，我对陆婧说：“现在我解放了，二哥为了给我写作提供方便和条件，给我半年时间，让我在家里专心致志搞写作。每个月给我五百块生活费。我想，我的初稿写得差不太多了，不用半年，我的长篇小说稿就会写好。我对我的这部小说很有信心，一定会畅销，我一定会成名成家。”

陆婧凑过来说：“不是二哥为了什么事和你闹翻了吧？”

我气昂昂地说：“你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其实，我是打算把一万元股金存起来，不让她知道，从我股金上抽出生活费给她，我给自己搞创作假。我空前高涨我的写作激情，我有能力有信心出色地完成这一部惊世骇俗的畅销书的写作。想等到半夜里在床上，再把大哥二哥和我反目成仇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陆婧永远会站在我一边而支持我。我瞒着陆婧，我怕她知道预制厂完蛋了，兄弟反目成仇了，她对我就不会有什么指望了。

这时，陆婧笑道：“你专门写书我兴双手赞成。你一举成名你大名鼎鼎了，我就写你，我沾你的光也会成为名人。”

待续2015-7-24（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