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花何处飘？

    自由，人人向往。然而，我们真的能够自由吗？
    一年以前，一位姓张的同事买了一套大房子，大家热热闹闹地去他家贺喜。房子的确够气派的，180平米，四室二厅二卫二阳台，既富丽又典雅、现代，看得出来倾注了主人的全部心血。大家艳羡之余，免不了就谈到“隐私”话题：要花多少钱。小张倒也坦白，一共花了90万，装修又花了15万。动员了两家父母的积蓄，再加上自己小两口的积蓄，一共45万。不足部分向银行贷了60万，月供5000多，二十年还清。
    一年过去了，小张明显瘦了下来。为了挣钱，他凡课必接，一共开了七门课，几乎把他上学时的课表变成了自己的授课目录，一知半解就敢讲，得一绰号叫“万金油”。不光是“万金油”，还是“连轴转”。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凡课必接，讲得天昏地暗。每天回到家里，180平方米的大房子只有2平方米是有效的！
    小张感叹，天天给银行打工。其实，我看是在给这套房子打工。真的是为房子打工吗？仔细一想，是在为周围的目光打工，为父母、妻子、同学、朋友甚至陌生人的目光打工！按说，自由自在地生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这曾经也是小张的口头语。为什么工作了以后，就丧失了自己呢？我向小张提出了这个问题。小张想了想，反问我：自己的路，什么路？还不是挣钱、花钱，混个体面生活？
    明白了。小张实际上并没有自己的路，而是在走大家都在走的路。八十年代，“走自己的路”，的确曾经风靡一时。但是，其所针对的“别人的路”，常常指老一辈人的理想之路，以及一整套理想之路上的为人做事原则。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寻找“自己的路”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现成的“自己的路”就是世俗之路：阻力最小，动力最大。夹在各种社会力量，如父母、领导、同学、同事、朋友、妻子中间，一个人常常别无选择，只有顺从。顺从了，就有了安全感，有了归属感。失败了，有人会安慰，成功了，有人会羡慕。否则，走在自己的路上，一切社会反应都不确定，阻力不小，风险很大。失败了，无人鼓励，成功了，无人喝彩，更无人理解。虽然可以孤芳自赏，但有多少人真能够承受自由带来的孤独呢？
    看来，所谓“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者，其实只是现成的路走不下去了，现成的社会网络失灵了，需要转换社会网络而已。看来，当年革命人士只所以能够抛头颅、洒热血，其实是一个新的社会网络赋予了人生以新的意义和价值，挣脱了旧的社会网络和意义，并不是真的完全自由了。
    真的自由可能象柳絮杨花一样，飘忽不定，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