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共合作”的故事之一：手枪射击

    我上世纪七十年代在部队服役的时候，赶上了“国共合作”。大家别不信，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国共合作呢！　　

国民党一方，是李副营长；共产党一方，是郭营长。这老哥俩在调到我团之前，都曾在我军的步兵学校任过射击教员，他们在1965年的军衔也都是大尉。不同的是，郭营长是我军土生土长的战士出身，李副营长则是起义的国军军校的射击教官。他俩一个是三句话离不了“你这个吊兵”；一个是张口就是“士兵同志”。一个是动不动就拿脚踹战士的屁股；一个是一直手把手、细声细语的教育战士。你还别说，兵们对这两位首长都很尊重，因为他俩最大的共同点是：都有一手好枪法！　　

说起枪法，就讲讲手枪射击吧。1971年11月份，我们部队换发了54式手枪。54与用了快20年的51相比，确实有所改进，至少握把比51窄了些，对像我这样手小的人来讲，无疑是个福音（虽然我是战士，但作为军械员同样参加手枪射击），但是，还是有不少干部提起手枪射击就挠头：确实难怪，刚刚换掉的51确实太老，子弹从枪口塞进去都打晃！至于射弹散布就别提啦，再好的射手也没谱！　　

所以尽管换了新枪，大家认为换汤不换药，还是打不起精神来。为了消除人们对“老毛子”手枪的偏见，营里特意组织了一次54手枪第一练习体验射击。所有的干部和各连的军械员都参加了。　　

由于是体验射击，大伙思想上没有压力，所以上去一拨又一拨，成绩都还不错。就拿我来说吧：　25米　胸环靶，3发子弹虽然没有碰上个10环，可也没有脱靶。记得可能是2个7、1个8吧。几位营首长看着整体情况还比较满意。可是，三连的司务长在关键时刻出洋相：3发子弹全部脱靶不说，有一发子弹居然在不到　10米　处钻了地！　　

这一下可把郭营长惹火了！他虎着脸把三连司务长叫出列问道：“你手里拿的是啥？是烧鸡吗？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告诉你！　25米　别说用枪打，就是拿手扔也能打上！”　　

营长说得不错。优秀的投弹手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　　

为了打破沉闷，也为了给三连司务长解围，教导员说话了：　　

“同志们！欢迎郭营长给大家示范！”　　

在一片掌声中，郭营长上阵了。不愧是步校射击教员，丁字步拉开，左手叉腰、右臂平伸：砰！砰！砰！三发子弹瞬时射出。　　

“三个下9环！”报靶员高兴地喊道。是呀，手枪这玩意儿能打出这成绩正经不错了!　　

“老李，你来吧！”郭营长笑着对李副营长说。　　

李副营长也笑了笑，没说什么就提枪上阵。“砰、砰、砰”！同样迅速地打出三发子弹。　　

“两个10环、一个左九环！”报靶员的声音比刚才高了好几度！以郭营长为首，大家报以一片掌声！　　

“同志们！大家可别光看环数。其实郭营长打得比我好！”李副营长谦逊地对大家说道。　　

我和三连文书对视而笑：到底是国军混出来的，说出话来就是那么圆滑……　　

教导员听了李副营长的话一愣，马上看着郭营长。大伙也一齐盯着郭营长。是呀，郭营长对这种明显的奉承话会如何对待呢？　　

“老李，你打那个九环的时候手腕动了一下，是不是腱鞘炎又犯了？”郭营长的话令大伙吃了一惊。　　

李副营长点点头，接着对大家说道：“同志们，刚才我说营长打的比我好可不是假谦虚。从面上看我的环数高，是因为我在瞄准的时候纠正了自己视力的偏差；可是营长在射击的时候是想看看这枪出厂时候校验的好不好，所以没有纠正自己视力的偏差按照正规瞄准！”　　

人群中又是一阵掌声。李副营长说得没错！每个人的视力都有一定偏差，关键在于掌握偏差的程度并在瞄准时加以修正。这是射击教材上没有提到但有经验的射手都明白的道理呀！　　

教导员高兴了。他大声说道：“老郭、老李，再示范第二练习！”　　

第二练习是　50米　半身靶。两位营长照例干脆利索地打完3发子弹，成绩还真是不相上下：都是8环、9环、10环！望着他们的成绩，我悄悄吐了吐舌头：换上我，能命中2发就不错了，哪里敢想10环嘛（那时的手枪二练习只论中靶弹数、不论环数）……　　

郭营长高兴了，李副营长也笑了。老哥儿俩咬了一下耳朵之后，郭营长喊道：　　

“全体退到　100米　地线，咱们试吧试吧！”　　

WOCAO!　100米　打手枪，开国际玩笑！我想，绝大多数人都和我一样想。于是，大伙都全神贯注地看着两位营首长的举动。　　

还是郭营长先打。只见他缓缓举起枪瞄准后把手臂略向上方一抬，“砰”的一声枪响了。　　

大伙清楚地看到：在半身靶前面的地上冒起一股烟。报靶杆缓缓地划了一个圈。低了！是呀，　100米　早就超出手枪的瞄准距离了，这样的距离谁有谱呀？　　

枪又响了。好！这次子弹扬起的尘土是在靶子后面！报靶杆明确的报出了下5环。　　

郭营长的第三枪，打了一个下8环！　　

李副营长上场了。第一发子弹和郭营长一样也脱靶了。但不同的是，弹着点在靶子后面的靶垱上。第二发的弹着点是上4环，最后一发子弹打了个上9环！　　

“同志们！今天的体验射击告诉我们：祖国人民给我们的武器是过硬的！没有问题！大家回去好好练，正式射击的时候，谁再剃光头，我踹他屁股！”　　

没错，有两位营首长的榜样，谁敢不好好练？在不久后的正式射击时，大家的成绩普遍比体验射击强，就连三连司务长都打个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