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字号”建筑没有不挨骂的
骂“最字号”建筑已经成了中国的时尚,已经进入逢“最”必骂的境界,因为“最字号”很容易与形象工程、贪污腐败联系到一起,骂它能吸引眼球,就算骂错了也没啥,有“道义正确”护身。本人不以为然,“最字号”有非常可恶、能够原谅和值得支持之分。贫困地区建豪华政府办公楼一般是可恶的,还有非常可恶的,一句话,为什么不将那些钱用于民生公益事业呢?发达地区的豪华办公楼我看还是算了吧,人家有钱,主政者也就在养眼养屁股的办公楼里面呆几年走人,不可能据为己有,也不会像水扁·陈在美国的豪宅那样面临被美国政府没收的危险,好歹钱砸下去能留下像样的东西,够不上万民声讨的条件,至于项目中的腐败,这是另一个问题,当今中国,大一点的项目,你找个不含腐败的给我看看,有腐败去反腐败呀,反腐败将官人的财产公示啊,总不能因为腐败就不搞建设吧?发达地区的豪华办公楼是功过兼而有之的问题,也许有些是过大于功,但勉强能原谅。国家级的超大型工程,牵涉面太大,利弊都会有,就看谁大谁小了。以上划分并没有穷尽全部可能,下面列举几个具体例子加以说明,可恶的和非常可恶的豪华办公楼太多,举也举不完,干脆不举,我举一些可以原谅和应该支持的,意在矫逢最必骂的枉。
最中之最无疑是三峡大坝。先看被截图并广遭冷言冷语讥讽的四个文章标题:
三峡大坝固若金汤 可以抵御万年一遇洪水
三峡大坝 今起可防千年一遇洪水
三峡大坝可抵御百年一遇特大洪水
长江水利委: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三峡大坝上
这是典型的标题党+CNN裁剪+PS华南虎。光看标题不看内容,四个标题凑一块儿显得很荒唐,而其实从各自论述的角度看并无什么大错。“万年一遇”指的是大坝在可预见的将来不会垮,有点像我以前说的“一审判处许霆有期徒刑1万年”,别过于纠缠具体数字,明白意思就行了,再说官方也不可能有1万年之内的具体水文资料;“千年一遇”是指大坝能正常运行,“当千年一遇的洪水来临之际,大坝的各种运行指标都不会受到影响”;“百年一遇”是指即使遇到百年一遇的洪水,大坝依然具备保护下游安全的能力,不仅仅是大坝本身的自保;最后一句再正常不过:莫说就一个三峡大坝,就算有3个,谁又能说“暴雨季节有那些三峡大坝就够了,圩什么堤呀,抗什么洪啊?吃饱了撑的!”
要不是三峡大坝削去了3/7的洪峰,而是任由它与下游的洪峰叠加,今天早上的电视新闻该播放什么样的画面?各地应该启动捐款程序了吧?有网民讥讽道:腰斩洪峰?早晚不还得放到下游?ZF忽悠谁呀!他还以为这话有一枪毙命的效果激动得不行,连发了3遍。
山西蒲县的蒲子文化宫是另一个挨骂的工程,有“山寨鸟巢”之称。“蒲县对外号称的可支配财力只有3亿多”,这一个项目就上了亿,“同时动工的还有设总统套房和游泳池的蒲县宾馆,在蒲县宾馆对面,蒲县农村信用社信合大楼拔地而起,从效果图看上,这座大楼真像上海浦东CBD那些金光闪闪的商务大楼”,“新的汽车站装点着欧式的楼面,但这还不足以使这个小县城改观,未来的工程还包括——看起来像电影《星球大战》里太空堡垒的体育馆,‘风格高雅,环境优美’的蒲县一中,还有越修越宽的马路”,“这个小县城里的官员努力想要表现出政绩的心态十分明显”。
我从电视上看到,被采访的当地人对蒲子文化宫还是挺支持的,当然这个也许算不得数,因为受访者有可能是当地人,怕遭到打击报复不敢亮出反对观点,但采访记者就能非议该项工程吗?起码你这个时候还没有采访到反对的吧?表现政绩本身算不上什么罪过,官员要不关心政绩那才糟糕呢!
财政只有3亿元却拿出数亿搞城市建设,粗看是真荒唐,其实不然。钱从哪儿来?答案是号召煤老板捐款。那里的煤老板在京沪扫楼可是出了名的一掷千金,灰常灰常有钱,资金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大老板郝鹏俊被要求捐出5000万,这家伙太小气死活不答应,马上双规了他,按照“山西煤焦反腐第一大案”的一审判决,蒲县国库从郝鹏俊手中能获得罚金等收入3.24亿元以上。
郝鹏俊曾任当地地矿局局长和安监局局长、煤管局局长,后与人合资经营起成南岭煤业有限公司,有人称其为蒲县首富,但知情者称并不是首富。这位非首富郝家在京有35套房产,计:宣武门外大街海格国际大厦17套,朝阳区朝外SOHO和南三里屯通盈首都花园巴黎城共17套,除一套是可以居住的家庭住宅外,其余的都是写字间。
县委书记乔建军是出了名的“不说硬话,不做软事”,以前在吉县当县委书记时,就希望煤老板杨小雪为“吉州宾馆”的建设捐点钱,杨一直不冷不热,多次交涉无果后激怒了乔建军,查他偷逃税,最后杨小雪求饶,拿出8000万元使宾馆封顶,旗下3成煤矿股份归县政府所有。
用向煤老板派捐的方式筹集蒲子文化宫经费好像不太地道,考虑到山西煤老板的原罪,让他们掏点钱搞市政建设我不觉得有多邪恶。家乡人民送了你一箱可乐现在想喝一口过分吗?政府从剥夺者手中剥一点回来搞市政建设,虽不地道但很务实,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请贡献出来,我相信蒲县的乔书记会考虑的。
据《中国新闻网》报道,7月14日,江西赣州“和谐钟塔”取代英国大本钟塔楼,成为世界上最大机械钟塔。一座世界上最大机械钟,从英国运抵赣州,安装在赣州总投资2.9亿元的和谐公园内一座113米高的“和谐钟塔”上,钟面直径12.8米。
这又是一个最建筑,照例是受到媒体炮轰。他们质疑道:这个江西第二大城市2009年全市地方财政收入只有68.09亿元,特别穷倒不至于,但也不是特别富裕。这么大的投资事前经过人大审批了吗?有没有充分征求公众的意见?如此巨大的投入会不会给财政造成压力,从而挤占民生开支?如果这么多钱用在教育、医疗等民生领域多好啊!
你怎么知道没有经过人大审批?你能肯定没有征求公众意见?怎么样才算充分?钟楼不是民生设施难道只有教育和医疗才算民生设施?如果投资医疗,是不是要挤占教育投资?如果投资教育,是不是要挤占环境污染治理的投资?赣州是中国历史文化名城,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有“世界钨都”、“国家园林城市”之称,建个大钟楼提升城市品位怎么不可以?总不能为了避免“最”而刻意追求“仅次于”吧?如果赣州钟仅次于大本钟,你又能保证不骂吗?那么,钟塔应该建多大才不会被骂?有国标或世界标吗?要么不做,既然要做就尽量做好,花了大钱见到好东西比花了中钱建个看了心烦的好。
当然,和谐钟塔也不是一点毛病挑不出来,它不应该花巨资从英国购买机械钟,完全可以利用人工在钟楼里面手工拨动大钟,掐着石英表或电波表,每分钟拨一次,4个小伙子轮班倒,报时精确、运行可靠、节省费用、增加就业岗位,就怕真要这样做,你又会说赣州市的夏书记(或夏市长)土老帽一个,硬生生将伟大的赣州人民从科学昌明的21世纪带回到了石器时代。
大凡人和事鲜有绝对的好或绝对的坏的,大型工程也如此。我听很多人说过我所在的城市挺宜居的,这里山好水好,没有什么工业污染,因为工业不发达,因祸得福,还有,姑娘一个个水灵灵的,这里的市政建设还不错(其实比某些发达地区的市政建设差多了)。我市大搞市政建设的是始于一个死去的父母官任职的时候,他从前在别处犯了罪,调任我市后,满脑子都是工作、工作、工作,人也挺有能耐,城市面貌看得见,这位父母官还廉洁得不得了,干部百姓交口称赞,后来东窗事发,得知中纪委将要约谈他,上吊了,派去抢救的是我的好友,据他说赶到的时候已经冰凉了。大家都知道上吊是秒杀,一般是不用救的,他是本市最高首长,派人抢救只不过是履行程序而已。直到出事后周围的官员还是说他工作没得说,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从前犯了罪,后来做了很多有益的工作,犯了罪应该受到法办,但当时并未察觉,反而易地升迁了,在新城市干得不错,如日中天时自杀了。对这样的人和事,能简单地说好或坏吗?“最建筑”均被谩骂和嘲弄,除了一些“最建筑”该骂,我们是不是也该反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