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玉娇给麻木的社会猛击一掌

邓玉娇给麻木的社会猛击一掌

[ 云淡水暖 ]  发表时间： 2009-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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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蒙者”邓玉娇

云淡水暖

邓玉娇案的发生，到现在已经半月了，在这半个月中，民众通过网络表达出来的意见，已经很多了，并且还会继续表达下去。既然巴东县公安局局长杨立勇在接受媒体访谈的时候，认为“从整个情节看，确实是一件很普通的命案。”，那么，民众就有理由期待，这么一个“很普通的命案”，不应该久拖不决，所谓“简单”者，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是证据清晰、情节明确，定性不难的。但是，从巴东警方的两次正式官方通报和巴东县政府发言人的一次正式亮相来看，似乎并不支持可以“迅速结案”的思路。

民众的关注度很高，也可能是巴东相关方面突然意识到，邓玉娇案的意义，已经从一个“很普通的命案”，迅速转化为一个社会的聚焦点，在这个聚焦点上，有意无意激发了民众的、也许还有官方的思考，于是处置就谨慎起来。

但是，需要指出的是，无论民众和舆论如何关注，大家都不否认一个人生命的被剥夺，其后果始终要放在法律的框架下来衡量，巴东政府、警方应当做的，恐怕不是刻意去淡化、企图“引导”民众的关切，而是用更加积极的姿态，更加透明的信息，更加公正的态度去对待此案，比如，在各次案情通报中出现的明显的差异需要澄清，对案件当事人亲属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的捍卫等。

然而，从另外一个层面看，也许邓玉娇本人并不会意识到，在其遭到警方目前通报中已经认可的殴打、辱骂、强行拉回、“推倒”=“推坐”行为之际，情急之中，无助之下，不管不顾地、不计后果地挥出的那一刀，无意中成了“启蒙”的寒光。

邓玉娇当然要接受法律的裁决，这个毫无疑义。然而，在巴东警方眼里是“很普通的命案”，能够迅速成为公共话题，其深层含义，好像是一些长期积淀的文化之膜，被邓玉娇一刀刺破，一些脓血被置于阳光之下接受审视。邓玉娇以身试法固然是一个悲剧，但这个悲剧带来的，是所有人都可以参与的沉重的思考。

第一，腐败文化。案发的野三关镇雄风宾馆“梦幻城”休闲中心，已经被巴东县政府认定为“涉嫌色情服务”。无论持什么观点的民众，对官员的腐败，都是人人喊打的。而这些年来，官场的腐败案例中，似乎已经形成了一个文化现象，就是色情、淫乱。在迄今已经揭发的大小贪官的案件中，总是看到非法的两性权色交易，说明在腐败官员中，色情与权利，最终落实到金钱利益的交易，是一个不可分离的部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种腐败文化，是逐渐在一些公务人员中相互影响，在商业寻租的贿赂中形成的，从一个小小的内地偏僻小镇的芝麻绿豆管邓贵大等人，经常出入这些场所，就像出入自己的家门那样随便，可以看出这种行为对他们好像“习以为常”了。也许，邓贵大在初当公务员的时候，还是有一点自尊、自爱、责任、道德之意识的。也许是在同事、上级的一些人的影响下，慢慢步入这种糜烂的生活模式。

邓玉娇反抗的一刀，对那些还在沉迷于权色交易，流连于色情娱乐的公务人员、官员也许是一个提醒，因为如潮的恶评，表明民众对这些违法乱纪，丧尽人格、毫无党员、干部应有的基本品质的言行，深恶痛绝，一个人如邓贵大，一个群体如贪官污吏，社会评价的及其负面，除非是已经病入膏肓，该反省一下了。或者说，邓贵大的悲剧在启蒙这些人了。

第二，羞耻文化。权色交易、钱色交易之所以存在，是因为“有买有卖”，现在什么都可以“卖”，权力、国有资产、道德、良知、公平、正义，都有人在卖。自然就带来一些人打起了人类肉体本身的“赚钱”的主意，金钱至上，物欲横流，可以“不劳而获”，为什么要在血汗工厂里累死累活，成为一种“捷径”思维，有人甘于堕落，有人被迫堕落。

有人在鼓吹“卖淫合法化”，就是纯粹从“理性经济人”的角度去看待性关系，把人体当做商品，可以待价而沽，可以“价高者得”，而在这个“市场”中所不包括的，是人类作为会思考的生物，应该有的羞耻意识。当二奶可以不劳而获，可以以优裕的生活被像一个宠物那样被包养。

但是，邓玉娇告诉所有的人，在女性、特别是中国女性包括男性的意识中，还应该有一点“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元素，邓贵大拿出四千多块钱显摆，不为所动，邓贵大叫骂“拿钱砸死你”不为所惧，邓贵大动手反复“推倒”=“推坐”，不为所服，最后走向了极端。

警方认定刺死邓贵大的水果刀为邓玉娇“所买”，警方认定邓玉娇“涉嫌故意杀人”，媒体报道，小镇当地的居民认为，一个柔弱的小女孩，怎么会毫无理由地“动手杀人”？那么，从邓玉娇到此“梦幻城”上班不久而言，如果非要说邓玉娇“故意”，那是不是说邓玉娇是故意在捍卫自己内心的价值观，就是自己作为女性的底线。可惜，最后以悲剧收场。邓玉娇能够站起来对抗权势的无理和金钱的利诱，就是对久已失落的羞耻文化的非理性的回归。有羞耻心，是做人的起码原则。

第三，麻木文化。社会的日益金钱化，当然会把每个社会分子的思维做一个导向，因为离开钱确实在社会上寸步难行，比别人能够多占有财富的，掌握更多资源的，被树为“成功人士”的时候，社会的评价体系必然发生倾斜。于是，“成功人士”们的行为举止，就慢慢被认同了，“习以为常”了。“成功人士”男女绯闻、丑闻不绝，习惯了，“成功人士”出入各种档次的暧昧“娱乐场所”，习惯了，“成功人士”挥金如土，习惯了，所有的“习惯了”，就成为一种麻木。

色情娱乐场所从大都会到野三关，都是“成功人士”们经常出没的地方，在许多精英看来，民众们说多了，叫做“仇富”、“仇官”。或者说，做一些“理性”的解读，叫做“转型期的阵痛”，既然是“阵痛”，用些麻醉剂使之麻木，或者还有些“陶醉”。

但是，邓玉娇以自身或将承担沉重代价的代价，等于是对这麻木大吼了一声，猛击了一掌，如果社会的管理者、社会民众、包括精英和草根们，能够被刺痛一下，或许就是邓玉娇有意无意担当了一个悲剧的“启蒙者”的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