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族革命与三国英雄史诗

三、寒族革命与三国英雄史诗

郡县制现代国家的建立，固然从根本上消解了内战的因素，而创造了和平发展的环境，但旧领主权力瓦解的同时，土地所有权在血族基础上的法理依据也逐步转化为纯粹的市场契约，也就是说，原本血族基础上的土地集体所有制被打破，农民个体以及其事实占有的土地，被推向了自由市场，而失去了自我保护的篱笆。于是，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统治集团的生产结余越来越多，形成了过剩的资本，而同时，农业伴随着气候变化的高风险性，也决定了农民个体的脆弱，于是一场市场主导的土地兼并风暴便不可避免的爆发了，而这不过是流民暴动的前奏。以黄巾起义为代表的流民暴动，使得大汉皇室岌岌可危，而岌岌可危的形势又使大汉皇室对地方世族产生更大的依赖，于是一场以对地方放权为指导思想的改革开放运动就成了大汉皇室的救命稻草。于是在皇室刘焉的倡议下，大汉皇室变革郡县制的刺史制度为军阀割据的州牧制度。这种放权也的确在短期内加强自身的暴力统治，但从长期来看，却使得中间阶层的世家大族更加坐大，原本羞羞答答的土地并购，并成了赤裸裸的掠夺式吞并，社会的危机也越演越烈。

在州牧制度下，天子秩序名存实亡，国家信用丧失殆尽，州牧们取得了世袭的领主权利，变成事实上的独立王国，他们的权力固然需要天子的册封，但事实上却只能来自自身的军阀割据，而这种军阀割据的经济基础则来自地方世族的基层统治，也正因为此，诸侯的强弱，直接来源于其在世族中的威望与支持程度，故而，世代公卿的袁家当仁不让的成为新的领袖。但是，历史并不是由腐朽的世家大族书写，真正的英雄必然深刻的契合这个时代进步的要素，大汉王朝的危机，是土地兼并下民不聊生的危机，是国家信用破产的危机，只有深刻把握这两个历史命题的人，才配得上真正的英雄。

面对土地兼并，曹操率先实行屯田制，也就是借组军事暴力，强制将土地划归国有，然后安置农户耕种，在收取地租的同时，强制农户履行参军义务，这样，就创造了一个新的扁平政治架构，这个政治架构比郡县制更进一步，以及深入到经济领域的末端。虽然伴随着战争的残酷，曹操的屯田制对农民的剥削非常深重，但扣除战争环境下的特别保护代价，这种最扁平化的经济模式确实具有最低的中间损耗，对农民也是相对有利的，迎合了那个战争时代的需要。屯田制的重要意义，还不仅仅在于此，正是这种扁平化的政治经济架构，才突破了世家大族的牵制，为用人制度的变革创造了经济基础，而用人制度的变革才是曹操取得成功的根本所在，如果没有屯田制的经济基础，即使曹操想启用寒族，也是不可能在面上展开的。面对国家信用的破产，曹操率先发出了求贤的寒族动员令，也真正做到了不拘一格使用人才的承诺，破天荒的重用两个专门掌管人事的高手——荀彧荀攸叔侄，在二荀的帮组下，曹操基本实现了突破门第差别，人尽其才，赏罚分明的用人制度革新，继汉武帝之后，再次实现了中华民族的底层组织动员，进而为新的统一现代郡县制国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也正是从这两个层面出发，曹操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代表了寒族革命的一个方向，一种可能，曹操可以当之无愧的成为寒族革命的一个代表人物。

说到三国这幅英雄的史诗，我们就不能不说到另外一个代表性人物，那就是武圣关羽，关羽是真正的寒族，顶天立地的汉子，他的伟大并不在于其所开创的宏大场面，而是其成长的轨迹足以成为普通人的典范。很多人喜欢关羽是因为他的武勇与忠义，但是，所谓的武勇不过是小说不切实际的夸张，所谓的忠义，更多的是三国演义作者与后世君王的政治需要。但是，关羽的确伟大，伟大的让我彻底的折服，在关羽的心中，从来只有实实在在的朴素，不存在半点对主流意识形态的仰望，他对盛名知识分子那一如既往刻骨的蔑视，对江东鼠辈那自然而无情的嘲弄，是多么的坚定而深刻，关羽不是固步自封的人，关羽的一生，是勤奋学习的一生，从买豆腐的市井，成长为智勇超群的大将，从带军的武者，成长为一州的军政领袖，关羽的学习从来不去盲从的学习，浮名对他不构成分毫的干扰，他总是带着问题去深刻的思考，不断的总结经验教训，关羽所谓的武勇，不过是他手下军队非凡的战斗力，而这战斗力只是来自关羽一颗朴素的慈爱之心，对寒族士兵由衷的慈爱。关羽总是胸怀天下，他认准一个路线，就坚决不动摇，所以他不看各种时髦的著作，而随身只带一本春秋，从春秋简朴的原始记载中，追寻历史的真意，前进的方向。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改革开放30年来，资本的力量已经造成农业的普遍破产，新的流民大军正以新无产阶级的身份持续冲击着旧的城市秩序，国家政权在普遍放权的模式下，已经被资本力量牢牢的控制，国家信用已经彻底的破产，在此情况下，政治体制的革新已经迫在眉睫，一切进步的知识青年，都应该明了我们面临的历史任务，解决农民工所面临的政治经济文化等诸多方面的问题，打破目前的政治等级架构，创造彻底打破门第等级障碍，创造全民的公平发展空间，用政治经济的雷霆手段，将资本的力量纳入在人民利益的正确轨道，一切追求正义的劳工，都应该向关羽一样，不要说蔑视知识分子，至少也要放弃对他们的幻想，自信的寻找自己的答案，团结自己的兄弟，不断奋斗，创造属于自己的天地，谱写自己的英雄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