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言论自由的界限》

读《言论自由的界限》　　

病了的几天，写东西用脑筋的事干不了，只能看书，看看网友们的博客和评论。于是有意无意地读了吴冷西写的回忆文章《五不怕及其他》、鲁迅的《言论自由的界限》。　　

先说鲁迅的《言论自由的界限》。文章开头讲“看《红楼梦》，觉得贾府上是言论不自由的地方。焦大以奴才的身份，仗着酒醉，从主子骂起，直到别的一切奴才，说只有两个石狮子干净。结果怎样呢？结果是主子深恶，奴才痛嫉，给他塞了一嘴马粪。”　　

鲁迅说“其实是，焦大的骂，并非要打倒贾府，倒是要贾府好，不过说主奴如此，贾府就要弄不下去罢了。然而得到的报酬是马粪。所以这焦大，实在是贾府的屈原，假使他能做文章，我想，恐怕也会有一篇《离骚》之类。”　　

鲁迅说，现在毕竟民国了，文人学士嚐了点言论自由的甜头，“现在的言论自由，只以能够表示主人的宽宏大度的说法‘老爷，你的衣服……’为限。”而还想说开去，“这是断乎不行的。……要知道现在虽比先前光明，但也比先前利害，一说开去，是连性命都要送掉的。即使有了言论自由的明令，也千万大意不得。”　　

鲁迅讲言论自由的界限，是从主奴关系，国民关系讲的，这个界限有发展变化，但始终存在着。所以，许多自由民主的精英，不喜欢鲁迅，因为露了他们的底，他们的言论自由也就是说些美国什么什么的好，不过是“老爷，人家的衣服多么干净，你老人家的可有些儿脏，应该洗它一洗。”　　

今天要言论自由的，还是两种人，即左派和右派，这两派不同于焦大，他们不当奴隶，要作主。对于左派和右派，言论自由不完全是目的，而是要达到目的现在所要争取的手段。所以我们看到，这两派总是放开地说他们的话，而不管当局的政策法令。　　

但是，这绝不是是说，这两派的言论自由就没有界限。从哲理上讲，自由总是和必然相伴，不是必然的，不会是自由的。从实际上说，言论自由说的总是自己想说的东西，所以也有各自的界限，左派言论自由讲“毛泽东思想”，右派言论自由讲自由资本主义。　　

现在，言论自由已经写进了宪法，是天赋人权，或者说法定公民权利。但是，宪法本身也给言论自由划了界限，超越了，就不仅要塞马粪，还可能坐班房，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　　

宪法规定言论自由是公民权利，好像政府就无所谓言论自由，不是他们自己有没有，而是他们给不给人民自由。这也是一种误解。政府本身也有言论自由问题，最近发生的美国的阿富汗军总司令因言丢官，很说明政府内部专制得很。在社会中，政府其实常常也是一派——当权派，它的言论自由在中国只能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界限内。　　

任何自由都是相对的，言论自由也一样，一种言论的自由总是对另一种言论自由的限制。我们看到，右派决不给左派在他们的网站上说话的自由，左派也常常是这样。所以，他们总是对骂。这种对骂的言论自由，是因为他们谁也没有强制谁的力量。我们看到，政府作为当权派无需与左派右派争言论自由，而是掌控着给这两派多少度的言论自由。左派右派都自认为自己是主人，但在当权派的眼里，还是臣民的角色，高明的当权派善于玩平衡术，哪一个冒了就敲打一下那一个。　　

不过，我认为，今天的政府如果是成为当权派，以为可以凌驾于各派之上，恐怕错了。前面我说过，言论自由有两种界限。一种是人的关系界定的，这个界限可以打破，随着人的关系的改变而改变；另一种是客观规律界定的，自由只能是认识了的必然，这种必然性不会受到人的关系的不会而改变。所以，凭借权势的言论自由是不长久的，真正的自由，是符合客观规律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