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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庆东:四季不分的时候

火烧 2009-05-26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孔庆东以幽默笔触评论当前天气混乱现象,同时分享参与博士论文答辩及鲁迅研究相关学术内容,内容涵盖文学评论与社会观察,展现独特视角。

   孔庆东:四季不分的时候   

忽冷忽热爱感冒,刮风下雨早知道,今天不把别的表,说一段,天气形势——和预报!  

如今哪,是这个四季不分,晴雨没准,阴阳随便,人兽混淆。所以有人被隔离,有人被刺杀,有人抽白粉,有人跳悬崖。剩下咱们老实巴交的贫下中教,干点啥呢?今天俺参加了两篇博士论文的答辩,其他的,则什么也没做也。  

前两天飞往虹桥机场,飞机上无聊,便看论文。邻座是个素面大美妞,捧着一本漫画,不时笑得嘎嘎的。听那没心没肺的笑声,就知道是俺们东北那疙瘩家境比较优裕的傻妹子。我一边读着沉重的鲁迅研究文章,一边听那妹子嘎嘎的乱笑,真是心乱如麻。一不小心,就轻叹了一声道:“愚昧呀。”那妹子听见了,居然没生气。侧脸对我说:“先生,看啥书捏?”我翻过封面给她看。“哎呀妈呀,博,啊博四论文哪?你四北大的老司啊?”我没吭声,不愿意跟她说话,让别人听见,有损俺们东北银的形象。妹子看了看我:“先生我瞅你咋挺面熟捏?你四不四上过电四?你叫那啥来着?”我没吱声。妹子伸手按住论文的封面,念着上面的导师姓名:“商、金、林,啊,你叫商金林啊?我想起来了,你在电四上讲那啥,就讲那个红楼梦,讲那个贾宝玉跟那谁乱搞,对不?哎呀妈呀太巧啦,你给我签个名呗!”我再也忍不住了,严肃地低声道:“妹子,别说话,看让别人听见,影响不好。我就是商金林,你看这头一页就写着我的电话。你记下来,明天打给我,咱们约个地方,我给你签一百个名,啊。”  

总算把傻妞糊弄消停了,于是接着看鲁迅。上海鲁迅纪念馆编辑了《纪念鲁迅定居上海80周年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09年4月版。文章质量比较高,一些考证类的文章更有价值。  

《上海鲁迅研究》09年春季号徐訏百年诞辰的两篇文章都不错,徐訏长期不被文学史家所重视,实际上是文学研究者越来越不懂文学的结果。 夏季号缪 君奇对鲁迅“听将令”与“遵命文学”的辨析很有道理,陈漱渝评述高长虹与三位女作家的关系,谷兴云讲鲁迅的生育观,李真波讲周作人附逆心迹的《楚囚追日为哪般》,均比较客观。最有意思的是黄源1960年到1961年的日记选,在那个年月,被打成右派的 黄源老 先生,一家吃得非常好,随便翻一翻,就可以看到“午饭吃鱼”,“购蜜枣一斤”,“烧肉四两”,“午饭,1角5分羊肉”,“回家,吃栗子,鱼、汾酒”,“饮葡萄酒一小杯”,“前天晚上开的一瓶葡萄酒,毛毛和明明喝完了。毛毛独自吃了二瓶牛奶”,“我叫三个菜,即鱼、海三碟,2.10元,他购杨梅酒一瓶1.04元。”“午饭,肉、蛋、带鱼、菜饭,熔上午烧饭忙。杜给我送来肉罐、报纸、杂志”(这是庆祝摘掉右派帽子),“昨夜年夜,有鸡(大雄鸡杀),有肉,有鱼,玲玲老说是满桌子的小菜。有糖果,小核桃,水果,每人一份”,“小毛发脾气,在妈妈怀里吃了四个油煎赤豆饼”,“吃中饭,喝香雪酒”,“中饭有肉、花菜及食堂打来四个菜”…… 黄源 先生的右派岁月过得非常舒服,除了好吃好喝之外,就是读书、看戏、换新衣服,思考天下大事,家里有仆人,外面有朋友,有一次还说“晚算饭账,不够吃了。”看不出政治上的苦闷,更看不出什么生活困难。他在给下放劳动所在地的党委写信时说:“当组织上对我提出严肃批评后,我不仅没有坚决改正,反而抗拒、反攻,以至陷入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而不能自拔。” 黄源老 先生实在可爱,一面坦白承认自己反党反社会主义,一面享尽了社会主义的和平安乐,而且是在新中国普通老百姓日子最拮据的“三年困难时期”。这样的右派,谁不乐意当啊?  

从上海归来是半夜,一时睡不着,就整理了堆在卫生间门口的书刊。去党校和井冈山的时候,发了大约20本书,很多老师都扔掉了。我则每天读一本,最后选了10本带回来。  

这些书中最有价值的是《共产国际与朱毛红军文献资料选编》,中央文献出版社06年10月版,从中既可以看到共产国际对中国革命的热切支持和期望,也可以看到双方交流的不对称,王明等海龟派的吹牛、自大和共产国际的瞎指挥,更可以推知朱毛等第一线的实际革命领袖是多么艰难,他们几乎就是像鲁迅那样“横站”着,一方面与正面的敌人肉搏,一方面与内部的“奴隶总管”抗争,同时还要防备敌人的奸细颠覆,最后还要忍受群众的误解和“人血馒头”,伟人就是在这样的“四面楚歌”中诞生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在瑞金》、《毛泽东在井冈山斗争时期的著作选编》、《毛泽东在中央革命根据地斗争时期的调查文选》则都是很好的教材。特别是毛泽东的6篇调查,简直是社会学调查方法的典范。中国社会的最底层的最细微的问题,毛泽东都有亲自调查得来的数据,然后加上他高深的理论修养和远大理想、坚强意志,别说他被收拾了三次,就是收拾了九次,最后领导中国革命成功的,肯定还是这老兄不可。我建议组织60名博士,在毛泽东调查过的6个县乡,再进行一次同类调查,看看新中国到底取得了多大的进步和还有哪些不足。《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简史》和《井冈山革命根据地和中央苏区大事纪实》也编得不错,脉络清晰,要点突出,党建读物出版社07年10月版。李小三主编的《让历史告诉现在——毛泽东等在江西革命斗争时期的领导方略》很有学术价值,不仅可以用作党史研究,也可以当做管理学、谋略学参考读物。中共党史本应是最精彩的一门学问,可惜被很多 党史课的 老师讲得无精打采,学生厌烦苦闷。孔和尚曾经自告奋勇,提出要在“百家讲坛”开讲中共党史,但被有关领导告知,百家讲坛尽量不要涉及现实问题和思想问题,“只要我们还活着,孔某人就不要做这个梦了。”其实俺也就是随便说说,真让俺去讲,党校的教授们还不把俺给吃了?  

昨天读了苏中杰《权贵资本主义的特种部队》,文中严肃指出:  

自由主义“人人生而平等”的价值观和崇高追求,是通过起点平等和社会公正来实现的。如果在起点不平等、社会不公正的前提下,比如当下中国,让百分之四的人掌握了百分之九十的社会财富,那么百分之九十多的人,特别是穷人,发出的不满之声就是正义的了。可是当下伪自由主义眼中,“为穷人说话”就意味着保守,落后,可耻,甚至反动。他们认为中国的贫富之差,是市场经济的必然,为穷人说话就是否认市场经济,就是要回到“计划经济”和文革时期,就是开历史倒车。他们还认为,为穷人说话,就是“民粹主义”,就是煽动“义和团情绪”,就是助长“暴民行为”,什么又要“打土豪,分田地”了,什么“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传统思维阴魂不散”,又想搞当年的“大锅饭”了。还值得一提的是,“左派”,他们的政治目标虽然是想恢复毛秩序,不能认可,但他们批判社会不公,不能说没有正义性。但是“左派”这个词,因为和文革与暴政联系在一起,在中国已几乎成了“恶人”的别称。伪自由主义在反攻时,便时常用这两个字诬蔑对手。总之,凡是历史中的破坏性行为和“共运”恶名,能想起来的就都加过来,一切脏水能舀起来的就都泼过来。在思想贫乏的中国,许多人,特别是不少单纯的、阅历有限而又愿追求正义的年轻人,初见自由主义,有一种新鲜感和冲动欲,在接受历史和“共运”反思成果的时候,在不分对象、不分历史阶段、不看现实环境的情况下,被他们利用,被他们引上伪自由主义贼船,在阴差阳错中随着他们叫喊。在他们引导下,形成了一股打击正义、维护权贵资本主义的滔滔逆流。而这些伪自由主义,口口声声反对文革语言,反对戴帽子,可是他们打压穷人维权时所用的上述语言,却是货真价实的文革语言和帽子。他们根本不会明白,自由主义的主张是,社会各阶层,无论贫与富,都可以对自己的利益进行表达,而在社会不公正的时候,弱势群体的表达更为重要;他们只明白一个关键:现实权贵的利益至高无上。  

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主义,谁是真正的自由主义者,在这个四季不分的时代,已经很难辨清啦。想起上学期哲学系研究生陈长安选了我的“通俗小说研究”课后写的一首感怀诗,找出来贴在这里,算是结尾吧。  

超越雅俗近半载,重思新旧堪一念。  

鸳鸯蝴蝶原非梦,社会言情别样天。  

掌故补白有秘籍,滑稽侦探开新变。  

家国自有士书写,江湖不乏侠悟参。   

                                                

   

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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