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不仅在于政府的大小

    前些天，朋友送来一只刚出炉的故事。河南省许昌市某村，一条高速公路规划经过，要占去450亩良田，拆迁17户农民的住房。农民的要求其实不高，偷鸡你总还得给把米吧，至少需要按国家的相关法律法规给予补偿吧。可是，既没有公告，也没个动员说服，更没有经济补偿，推土机到了房前：乡村干部以完成上级任务为名强行征地拆房。于是，村民们就把干部和推土机包围了，一场恶斗摆开了阵势。
    为什么村干部这么大胆？是不是有红头文件撑腰？
    村民们一打听，其实这条高速公路是一家私营企业，河南瑞华公司投资的，该公司享有30年的经营权。律师认为，实际征用土地的应是瑞华公司，而不是许昌市政府。瑞华公司作为用地单位，应当按照土地管理法的有关规定，作为市场主体同沿路农民集体经济组织平等谈判，签订用地合同，给予合理经济补偿。
    这就更奇怪了，一家民营企业怎么能让村干部象狗一样地听使唤呢？就算瑞华公司给村干部不少好处费，但那能有多少？能给到让村干部到城里买房，永远逃离本村的地步吗？显然，给多了，不划算；给少了，村干部不肯和乡亲撕破脸皮。怎样少花钱多办事呢？瑞华公司早就盘算好了。在公司的成立仪式上，瑞华公司请到了许昌市四大领导班子主要成员，恐怕还送了不少红包、干股。这样，村干部又拿了钱，又奉上级命令办事，就显得格外卖力了。
    权钱勾结并不希罕。希罕的是，权和钱的位置发生了颠倒。过去，政府直接主持建设项目，羞羞答答、点点滴滴地出售权力。现在，政府一次性将权力卖断，由资本主持建设项目，政府提供支持服务。从不透明的权力市场，到透明的权力市场，从进入私人腰包的贿赂金，到进入政府财政的公共资金，这似乎是一种进步。然而，在权力寻租的逻辑下，这一改革的实质可能是寻租权的上收，即将各级官员手中的权力收到当地最高级官员的手中。看上去是透明的权力拍卖、竞标，实际上是一次性的暗中交易。
    问题甚至可能更严重。瑞华公司似乎是专门为这个几十亿的高速公路项目成立的。这种刚刚成立的公司既无以往业绩可考，亦无配合默契的管理、设计和施工队伍，凭什么夺标？很可能，瑞华是某些领导的裙带公司。如果此猜测不错，则瑞华公司一定是低价中标。
    马克思曾经说过，资本家要从一头牛身上剥二张皮。瑞华公司仅仅低价中标还不够，如何压低征地成本是一个大问题。幸好，社会上不但流行公用事业民营化浪潮，而且流行政府为资本提供优质服务的浪潮，这样，许昌市的领导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命令乡村干部强行拆房了。
    看来，问题不仅在于政府的大小，而是在于政府的性质。搞得不好，公用事业民营化趋势的流行，可能会比萨斯的流行更具杀伤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