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倾诉80
原创:无尽倾诉80长篇自传体小说连载中)
黄塑芹
鲁迅文学院源于在延安时期成立的鲁迅艺术学院。1938年2月,毛泽东、周恩来等人倡议在延安成立一所以鲁迅先生的名字命名的艺术学院。4月10日,举行成立典礼。鲁艺院长康生,副院长赵毅敏、沙可夫。
毛泽东出席成立大会并讲话,他说:“要在民族解放的大时代去发展广大的艺术运动,在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方针的指导下,实现文学艺术在今天的中国的使命和作用。”4月28日,毛泽东在鲁艺发表演讲时说:“鲁迅艺术学院要造就具有远大的理想、丰富的斗争经验和良好的艺术技巧的一派文艺工作者,这三个条件缺少任何一个便不能成为伟大的艺术家。”毛泽东还为鲁艺题写了校训:“紧张、严肃、刻苦、虚心”,并题词“抗日的现实主义、革命的浪漫主义”。鲁艺的教育方针是:团结与培养文学艺术的专门人才,以致力于新民主主义的文学艺术事业。
这是我在溆浦县图书馆了解到的关于鲁迅文学院的一些资料。到了鲁院,有同学说,鲁迅艺术学院第一任院长是毛泽东,我感到自己孤陋寡闻,我仅从书上了解到鲁迅艺术学院第一任院长是康生,康生是被边缘化的人物,我不了解康生,我更乐意于鲁迅艺术学院第一任院长是毛泽东。毛主席是我心中偶像,又是共和国绵造者,有伟人做我们鲁院院长,我感觉我身上闪烁神圣光环,鲁迅艺术学院第一任院长是毛泽东我不名道,我知道鲁迅艺术学院是毛主席倡议的,这是史实,这就给我极大鼓舞,一直想到鲁迅文学院学习,现在终于梦想成真,我一个人离开407宿舍,常常地在子夜的寒风中,绕着操场踱步。一边背着手踱步,一边在心里吟唱《鲁迅艺术学院院歌》(沙科夫 词吕  骥 曲)
我们是艺术工作者,
我们是抗日的战士,
  用艺术做我们的武器,
 为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为争取中国解放独立,
奋斗到底!
我们是艺术工作者,
我们是抗日的战士,
  踏着鲁迅开辟的道路,
  为建立新的抗战艺术,
 为继承他的革命传统,
努力不懈!
 学习,学习,再学习!
 理论与实践密切联系,
一切服从神圣的抗战,
把握着艺术的武器,
这就是我们的歌声,
唱吧,高声的唱吧,
我们是抗日的战士,
我们是艺术工作者!
神圣感一直萦绕我的心头,然而,来讲课的老师并不给我以神圣的使命感,有些老师,尤其我参加影视班旁听,听到影视班老师的讲课,我更加困惑了,这位演艺界名星六十多岁了,长发披肩,一会儿坐在讲台上,一会儿挤在学生座位上,张牙舞爪地说,他就是喜欢漂亮的女生,他要出门身边的妙龄佳人不可或缺,他一边讲演艺界丑闻,一边宣讲西方性开放性自由。他说,中国为什么会那么落后?因为中国没有西方性开放性自由。他讲演之后便把带来的牒片拿出来播放,牒片中的色情镜头让我们看得面红耳赤。一些未婚女生转过头来给我水汪汪的含情脉脉的眼神,我在广东我在湖南没少看过这种牒片,现在在神圣的艺术宫殿上百人同学同时观看,还要由全国著名表演家讲解色情,用抽送这种形而下的文字,我的思想观念是迂腐了,不合时宜了,落伍了,还是怎么了,我不知道,这种教育对文学工作者是先进的还是奴化的,我迷惘,我彷徨,我不知所措。
在作家班,有钱理群讲鲁迅的文学艺术与思想,倒极合我兴趣,我在全班自我介绍时讲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是冲鲁迅两个字来文学院学习的,学院讲课的老师是全国著名专家、学者,我想从他们身上学习到有价值的东西,然而,一个又一个专家、学者的讲课都让我大失所望,我都有后悔来文学院学习的意思了。中国文学评论界权威专家雷达老师的文章写的还好,他一开口讲课,却一塌糊涂。副院长孙武臣老师讲课倒是满腔激情,挥汗如雨,却对鲁迅的研究不够我的期望。阎连科的讲课几乎糟蹋了我对他创作形象。邱华栋不是讲课,是卖弄他读书多。倒是崔道怡讲的情节是项链,细节是珍珠的论写作技巧值得学习,尽管早已在溆浦县图书馆就已经读了他的这个内容的文章。
给我对汉语创作独特启发的老师是任洪渊,来讲课遭遇最惨的也是他,任老师在开讲前就在讲台上签名售书,我查阅了一下目录,认为任洪渊的书非同寻常,就买了两本,在开讲前就预览了一下,有了大致印象。任洪渊的讲课的第一句话后是:同学们,只要你们认真听我讲半个小时,你们会终生受益。我在我的《墨写的黄河》导论二----找回女娲的语言之人这一节:本体的黑暗/语言的自明,是这么开头的:非常好,我13岁才有父亲,40岁才有母亲。大概没有什么情结或者恨结束缚着我的童年。我不必害怕,因为我没有母亲可恋,也没有父亲可弑。那么长久地,我连找都找不到他们,又有什么罪恶的恐惧需要逃避?既无须像那个王,离乡背井地逃亡;也无须像另一个王子,在智慧和行动、复仇的意识与自谴的潜意识之间帝苦地犹豫。孤独的童年把生命原初的力埋得很深很深。需要等一次发自生命最深层的巨大震动,而且对我来说要等到40岁之后。
百十号同学中作家班班长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问台上的任洪渊老师:“你是讲天书吗?你说你13岁才有父亲,40岁才有母亲,你都40岁了,你母亲才生下你?”
全场哄堂大笑,可以想见,不是只有班长一人听不懂。我在“我13岁才有父亲,40岁才有母亲。”这一句写了这么批语:悲惨的个人命运,用一种独异新奇的汉语方式表达出来。
有一小部分二三十多岁的同学没有附和作家班班长的质疑,在鲁迅文学院讲课的老师都是全国著名的专家学者,便是这些专家学者讲课不讨作家班学员的喜欢,都会被无情地轰下台去,这是一个特殊的讲台,不是谁有名谁就能镇得住的。鲁迅文学院有半部文学史之称,是全国文学圣殿,这么一个独特的讲台,就在于她特殊性。
我一看这么闹下去,任老师会讲不下去,我在我的笔记本上刷刷刷写了几句话:“还没有谁能像任老师这样,把汉语言文化如此破碎如此分解又如此注入新的活力,让人对汉语言文化有着了魔似地迷恋与膜拜。任老师把汉语言文化的奥妙无穷推向了极致,用另一种更深层次的创作,表达自己的生命/文化的全新情感。”
我撕下这几句话走到讲台上给任老师看。任老师看了两遍,伸出手来握我的手,我分明感觉到了他的手不住地颤抖。我的语言文字太朴素太平实太通俗,不是说朴素平实通俗的语言文字不是好的语言文字,而是,汉语存活到了今天,的确需要有新的表现力上的革命运动,五四新文化运动不能一劳永逸地成好汉语言文化的标格,我在1986年的双井中学就曾对向细章老师有过一次对汉语言表示变革的表白, 汉语言的丰富性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一陈不变的汉语言文化不会在新的历史时期承载她的使命,任老师的青少年悲剧经历和我的青少年时期是一样的,任老师对汉语言文化的感情和更新诉求我找到了共鸣。我担心湖北这位宣传部长的作家班班长会把任老师的讲课搞砸了,我对任老师的政治态度和哲学观点还不了解,对他的汉语言文化大胆创新充满敬意。我多么渴望任老师继续讲下去。
然而,再也看不见他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又一个少数服从多数的该死的游戏规则,让原本别具一格的讲课成为了泡影。一句不懂可以让亿万国人沉沦,一句不懂又葬送了多少俊才的横空出世!国人习惯性的惰性思维造就了人间层出不穷的悲剧,悲剧在今天的中国居然视为笑谈。一个搞笑的文化主题时代完全把高端文化埋葬了。悲剧中的国人在悲剧的人生舞台以欢歌笑语的方式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在灯下孤独地阅读这样的对话:
记者:你一直是通过俄语与古汉语进行“双语思想”,你觉得汉语文学的问题在哪里?
任洪渊:汉语具有“天赋的自由特性”,写作就是对汉语精神的展示。而21世纪的今天,正是汉语文学语言重新建构的时代。汉语是一种还没有完全死在语法里的语言,但是,现代汉语写作丢失了古汉语的灵动表达能力;忽视了古汉语复合思辨的能力;减弱了汉语固有的直接、无时态的到达能力。这要求包括名词、动词、形容词在内的语言的还原以及本质化的解构。我曾说,要“给名词第一次命名”“给动词第一动力”“还原形容词的第一形容”,还要“还数词以无穷数,还量词以无限量,让连接词组合新的结构,让前置词把世界置于新的时空”。就是说,不再是司马迁让我走进他的《史记》,而是我让司马迁和他《史记》中的儿女们走进我的今天。
记者:其实你所向往的是从西方化话语中突围,寻找能表现本民族独特生存方式的原初的“女娲的语言”。
任洪渊:我曾经这样总结自己:在我的身上有19世纪的头和20世纪的心。我的长诗《女娲11象》和组诗《东方智慧》是我对现实世界无限的追求、冒险、征服,与对自我灵魂的审视、拷问、搏斗同时展开心灵的历程。也许有一天,我能同时走出两个世纪:用头站立——在历史上。用心站立——在今天。
待续2015-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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