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故友》127——132
“爸爸!”小妮端着碗过来了。“妈妈帮东阳叔叔办婚事去了。我来照顾您好吗?爸爸,您怎么不看我呀?我是小妮......”
“小......妮。”我说。
“对的!”小妮很高兴。“我是小妮,是您的女儿......”
“女......儿。”
“对,您的乖女儿。”小妮大声唤着。“爷爷,您快过来!我爸爸真的能说话了。”
“是吗?”劳叔过来看望。
“聪儿!”劳叔询问。“你真能说话了吗?我是谁你还认识吗?”
“认......识吗。”我轻轻地说。
“我是你劳叔呀!”劳叔焦急地说。
“劳......叔。”
“对对对!我是你劳叔。”劳叔笑了。“你真能认出来,可真的不简单啊!”
“不......简单。”我费力地说。
“是吧!爷爷。”小妮十分高兴地问。“开始妈妈说爸爸能说话了我还不十分相信。现在我信了。我爸爸不但能说话,而且说得很有条理,吐字也很清楚。爸爸,要不要现在吃饭?”
“吃......饭。”我轻声地说。
劳叔眼里充满了疑虑。
“师母,您现在还能想起来这张纸吗?”刘文全问。“这个上面画了一个圆圈而且布满了数字的这张纸。”
“记得。”夏师母低声地说。“这是我交给小陈的......”
“是不是这张?”刘文全递过纸张问。
“是的,是这张。”
“您能理解夏老师当初留下这张纸的用意是什么吗?”小陈抢着问。
“这个我不知道。”夏师母回答。“这张纸是在他衣袋里发现的。我看不明白,把它交给你们了。不过,有一个细节......”
“您说说。”刘文全和蔼地说。“夏老师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坚强的长者,没有极大的威胁他不会这样走的。师母,您说的每一个细节对我们都十分重要,您仔细回忆一下,最好没有疏漏,这样对破案有用处,也能帮助夏老师洗雪沉冤。”
“这个我知道。”夏师母说。“老夏喜欢用拼图来表达意思,过去他常常教我怎样看懂他的图案。喜欢用九宫格来拓展一幅不完整的画,并且在这幅不完整的画上标明数字来延伸他要表达的意思。他的数字表示方位和连接顺序,必须配合九宫格来读才能读懂。可这次我读不懂了,因为每组数字都是分成两组,而且有相应的符号在里面......”
“是不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师母没有机会细想。”小陈解释。“师母,当时您是不是很慌张?图上的符号没来得及仔细看清楚就交给我了......”
“是的,这张纸我几乎根本没看清就交给你了。”夏师母回忆说。“我是当着大家的面拿出这张纸来的,甚至可以说是没看......”
“您发现夏老师发生问题之后是不是马上想到了报案?”刘文全问。“您基本上没有动过房间内的所有东西是吧?警察多久到达的?”
“所有东西我都保持原状。我报案后,警察三十多分钟到达的。”
“您是不是认为到现在为止只有这张纸能成为证据?”刘文全问。
“小刘。”夏师母为难地说。“我能找到的东西确实只有这张纸。要是今后我再发现了什么,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
“那好吧!师母,您多休息,我们走啦!”刘文全起身告辞。“老师的性格我们也清楚,他基本上不会留下太多的东西作为证据的。您老休息吧。”
“刘队,你认为这次和师母的谈话会有收获?”小陈问。
“有收获,而且收获很大。”
“很大?”小陈诧异地问。“我怎么一点也察觉不出......”
“你想。首先,我们知道了老师是在什么情况下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的。”刘文全说。“师母说他们经常用这种图案来表达意思,师母只是在紧急情况下没有去推测这幅图,假以时日,师母肯定会想清楚的。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警方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有了这幅图,今后再和师母仔细推敲,真实的意思肯定会得到。你说是不是?”
“是。”小陈若有所思。“可这得花费多少时间?”
“第二,我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什么错误?”
“如果说吴聪案子是导致夏老师自杀的原因,肯定没有人会相信。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老师自杀了?当然得查他最近接手的窃听案,这个窃听案应当是导致他自杀的根源。你想,证据丢失了,似乎这个案子已经没法侦查下去了。但恰恰是证据丢失给了我启发,当初夏老师为什么找到证据后厅里不许别人接触?这说明这个证据关联到许多敏感人物,而夏老师是找到证据的当事人,自然卷入了其中,但只要证据还在,夏老师的人身安全就没有问题。现在夏老师死了,而且跟着证据丢失了,这正好说明夏老师的死因和窃听案相关。他经手了这个案子,而且他经常受到这个案件的威胁。他之所以这么久没事,当事人肯定和他达成了某种妥协,这样,双方互相制约,谁也不敢发难。厅里把这个案子让我们办,我仔细想过,我们可能也会身陷其中。小陈,你不象我,你有父母兄弟,有美好的前途,有身居要职的亲戚,而且肖厅长也很赏识你。如果你现在觉得退出这个案件还来得及......”
“难道你想独自面对?”小陈问。“你先别说这些难处,你不是认为我们犯了致命的错误吗?到底我们犯了什么错误?”
“现场!我们没有迅速到发生窃听案的现场侦查,这是最大的错!”
“这么久了,而且事关沙湖,我们能查得到东西吗?”
“事在人为!”刘文全回答。“任何人做事总得留下痕迹。我们要做的是人家的疏忽导致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更何况人家不过是一家酒店,而我们是警察。我们的询问只要得当,他们不敢有什么隐瞒。走!现在还早,我单独去趟沙湖。你就别去了,留在警队待命吧!”
“一起去吧!”小陈说。“沙湖我有一些朋友,到时候办事要方便得多......”
“黄娟。”季欣高兴地喊。
“季总。”黄娟喜出望外。“您不是去了上海吗?什么时候到家的......”
“先看看吴聪吧!”季欣说。“本来和对方的签约应该顺利的,突然听说吴聪得病的消息,这个合同不敢签了......”
“看看吧!”黄娟把季欣让了进来。“身体其他问题没有,只是意识恢复慢,语言功能开始能学舌了,而且能够站立和挪步。”
“怎么会这样?”季欣走近我问。“不就是和警察争执了一下吗?应该不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吧?我在上海也听到了这些报道,加之思柳辞职,所以我赶快回来了。黄娟,如果吴聪的情况没有好转,我们联合体错过了一个极好的发展机遇。我刚才不是说签约吗?我们在阳江的展示很成功,声誉盖过了春晖集团,有相当量的定单倒向了我们,但大型零部件的挤压造型我们还缺乏经验,尽管吴聪带出来的技术人员多数回到了我们春意公司,但谁也没有从事过大型部件的挤压工作。对方要量很大,我们若不把这个技术攻破,这种单子我们还是不敢接。不过,我叫他们还是继续在谈项目,这个机会丢了真的可惜。”
“什么单子?”
“大型挖掘机和道路铺设机械......”
“吴聪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修养。”黄娟遗憾地说。“明天他老家有人过来帮我,我可以解放出来了。最近无论是公社还是工厂,无论是商业还是基建,包括沙湖那边的码头工程都处于满负荷状态。原指望东阳帮我,现在他要结婚了,我们总得让他休息几天。何况这阵子他出力真不少。您回来了,即算这单业务不成,我们将来还有机会的。您是老资格的高级管理干部,这点小事对您来说小菜一碟,有您掌舵,我们能省心不少。为了您的女儿女婿,您也得勉为其难是吧,否则,东阳和思柳也会休息不好。”
“你这个黄娟!”季欣哈哈大笑。“连吹带捧加威胁,费尽心机呀!好吧,既然这宗单子没有希望了,我帮着参考一下山区的建设还是可以的。我听说沙湖那边的商场开业了,而且省城的展示会也供不应求。眉儿山那边的基建进度很快,还新增了蘑菇产业和养殖业......”
“这些先不谈。”黄娟笑着说。“您刚回来,如果见面就谈工作,岂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而且思柳马上要结婚了,咱们还是谈谈这事吧!再说,今晚我们山里会发生一件大事,正好和季总商量商量......”
“还是先顾着吴聪吧?黄娟。”季欣说。“在外面听到这事心里真难受......”
“那位新加坡客商是怎么发现被窃听的?”刘文全问。“当时的情况能不能详细介绍一下?”
“可以。”詹梅说。“这位新加坡客商居住在我们酒店,是沙湖市政府安排的。当时沙湖政府来的人员详细地检查了酒店的各项设施,提出了整改意见,并且亲自指定了居住的客房和休息的包间。我们是遵照市里的指示布置的,我们没有做那种缺德的事,也没有必要去窃听对方的机密,这是上次来的警官说的。我们没有事,我们酒店是清白的。至于为什么会发现窃听,我们真的不知道。对方既然来沙湖投资,相关的本事总得有一点吧?反正他们说被窃听了,我们帮着报案了。”
“上次来的是省厅的警察......”
“结案了吧?”詹梅问。“这么久难道还没结案?”
“这个我也不好说。”刘文全说。“这个案子还存在疑点,我们还得继续查下去。当时警方是怎么查访的?你可得实话实说。”
“我们酒店有监控录象。他们到了酒店,只询问了情况和查看的录象就完了。”
“他们是查看还是翻录了?”
“他们取走了整个资料。”
“这么说你们这里现在关于当时的资料都没有了?”刘文全显得很失望。“能带我看看当时的现场吗?”
“当然可以。”詹梅站了起来。
“请跟我来吧!”她说。
“等等!”小陈插嘴。“过去了快一年的时间,现场难道还留有痕迹?”
“我也不知道。”詹梅回答。“是你们自己提出要查看的......”
“还是看看吧!”刘文全说。“我们不是调查吗?怎么现场都不去看?这算调查吗?”
“刘队,我觉得没有用。”小陈说。“案子是去年春节前发生的,到现在都十个多月了,难道酒店还会留有痕迹?......”
“那就不看?”詹梅问。
“看!”刘文全断然回答。“包括你们的资料室的各种资料我们都要看......”
“可资料都被你们拿走了。”詹梅不满。“你们那个警官把所有资料都看了个遍,并把当时有用的东西拿走了。说起来这个窃听案对我们酒店影响很大,原来我们生意很好,可发生这个事件之后,一段时间几乎没人敢住了,好在现在渐渐淡忘了。两位警官,这案子的调查是不是秘密进行?要是你们继续大张旗鼓的,对我们可是很不利呀!”
“当然是秘密进行,这个你大可放心。”刘文全说。“资料室前有录象吗?”
“资料室前面?”詹梅突然变得满面通红。“有吧,我们这里所有重要部位都有监控......”
“所有监控是不是都进入录象资料?”刘文全继续追问。
“这个我可不知道。”詹梅回答,显得很勉强。“我去问问管理资料的人员,应该都进入了资料。这位警官,我们酒店共计才发生过这次窃听案的,从你们开始调查起这类案件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了。如今怎么又要查资料室......”
“阳江发生的绑架案的受害人彭朵好象也是你们酒店的员工吧?”刘文全突然转过身问。“不要把事情撇得那么干净,仅仅从这一点我们也有权对酒店进行调查。当然,我首先答应过对你们的调查是秘密进行的这个承诺是不会变的,但是,这要看你们是不是主动配合我们。”
“当然配合!当然配合!”詹梅如释重负。“我们老百姓历来都是积极配合政府部门调查案情的。不过......”
“不过什么?”小陈问。
“那个彭朵已经没有在我们酒店工作了。”
“詹老板。”刘文全笑了。“我们事先都调查得很清楚了。那个彭朵属于山区的农工商运联合体,被派来沙湖大酒店实习。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们酒店是隶属于山区的那个联合体!说她已经不在你们的酒店工作了,这理由成立吗?当然,我并不是说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因为彭朵在这个案件中始终是一名受害者。说这些,我不过是想提醒你,对待警方的询问应当据实反映,不得采取欺瞒的行为。走吧,去资料室!”
“你就这么相信他们?”季欣问。“黄娟,你想过没有,现在政府部门还有哪些能使人信任?何况这还是执法部门。你想,他要这样做能讨着好?真的把幕后的人物挖出来了,也要看权力的等级是不是够。当初我想兼并三四三厂,并不是想吞了这个工厂,而是我发现了一种趋势,就是民营企业正在大肆变国营为私有。许多地方的企业都被侵吞了,国家的国有资产正在大量流失。我发现了吴聪这样的人才后心里十分高兴,至少我自己有了得力的帮手,因为我一直觉得在维护国营企业的斗争中吴聪会是一个十分得力的人物。春晖集团改制,我们抵挡不住,我愤然带领一部分人员出来了,即算是组织处分我也不管它了!因为吴聪给了我一个很好的范本,就是你们的桂花园服饰这样的共有制企业模式。”
“季总,我和吴聪都应该叫您季叔叔,是吧?”黄娟说。“这个警察真的是个不寻常的人,请相信我对人的观察吧!他和祝书记很要好,而且他伯伯刘力先生在我们公社的农科所担任所长,妹妹在生态园种植管理花卉。我向他们了解了他的情况,他们一致认为在阳江的刑警中他是正直的。他已经知道了案件的结果,知道了幕后主使者是谁,他决心把这些人的真面目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决心洗清某些人对吴聪的诬陷。他觉得他有这个责任也有这个能力,这样热心的人我觉得不应当让他寒心。我始终相信,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正义和友善存在的......”
“黄娟!”季欣正告。“我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词就支持你的这个行动。我经历过的东西太多,得到的经验和教训也太多。知道这次为什么我支持‘筒子’在阳江向春晖集团叫板吗?按理我当初还是春晖的老总,对春晖总有那么点感情吧?可正是这种抹不去的感情使得我对私有化了的春晖痛惜不已,我必须使春晖集团崩塌,必须使他回归国有企业道路。现在春晖兼并的阳江钢铁厂已经出现了问题,这正是我们需要的,如果我们还能在机械业务方面挤压春晖,那它只有死路一条了......”
“阳江钢铁厂出问题了?”黄娟问。“什么问题......”
“这个你先别问。我们现在是谈山区这个事情。”季欣显然不愿再谈春晖。“我刚才说为什么对于那个警察不能相信,正是出于对目的的考虑。请问,他之所以这样做,目的何在?要知道他真敢这样做的话,他自身的危险性很大,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
“他说过了,不管会发生什么,他只想解脱吴聪。尽管现在吴聪在家修养,但杀人的嫌疑并没有解除。如果对方要想交换,他可以不使对方过分难堪。我听祝书记说过,这个人是当今的另类,是现在这样的社会里重新推荐毛泽东思想的人。据说,他在阳江组织了毛泽东思想学习小组......”
“那还差不多!”季欣显然被说服了。“既然他属于毛泽东思想学习小组,那我们可以相信他。不说别的,黄娟,我现在也开始自觉学习毛泽东思想了。我在外地也看到了许多这样的学习小组,因为这些人都是特别正派的人......”
“那今天晚上的行动?”
“配合他!”季欣动容地说。“既然他提出这个行动,我们应当积极配合。就冲他是毛泽东思想学习小组成员,我们应当毫不犹豫地相信他!”
“这个人是谁?”刘文全问。“他怎么可以随便进入你们的资料室?”
“这是我们山区联合体的一名成员,叫做梁栓......”
“他从事什么职业?”
“他是联合网的主管。”詹梅回答。“他奉命来酒店检查设备......”
“是检查监控设备的吧?”刘文全嘴角露出讥讽。“真是巧得很,日期和窃听案报案吻合,正是你们报警的前一天这位梁栓进入过你们的资料室!”
“我们的工作人员怎么不能进入资料室?”詹梅据理力争。“我们的监控设备和资料室由山区负责检查和维护,他们会定期对这些进行检查的。再说了,这和外商报案没有直接关系。他的检查日期在我们报案前,如果你们认为我们不能对自己的设备进行检查,请说出理由来。”
“詹老板!”小陈态度严厉。“我们刘队只是说这种巧合太离谱了,并没有说你们的人员不能进入资料室。我们是负责进行调查的官方人员,请不要有抵触情绪,否则对你们是不利的!”
“不利?”詹梅冷笑着。“如果警方认为是我们酒店安装了窃听设备,请把当初从我们这里拿走的资料拿到法庭上展示!如果真是我们的不轨作为,我们愿意接受法律的惩处!”
“詹老板。”刘文全制止了小陈的发作。“既然资料上出现了疑点,你们有义务配合我们弄清楚这件事。你们酒店的进出登记资料呢?有没有这位梁栓先生的出入确切时间?”
“当然有!”詹梅怒气未息。
“给警察找梁栓出入部分的资料!”她吩咐管理人员。
“你还得通知山区。”小陈现在比什么都急。“主动配合我们弄清这件事。刚才我们刘队说了,配合政府部门调查案件是你们应尽的职责......”
“不错!”刘文全说。“梁栓是这个时候进入了酒店。詹梅阿姨,请立即通知山区的梁栓,我从你们的资料上看出了复制的痕迹。我当然不知道你们复制的目的何在,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警方要拿回这些资料。请你们积极配合。”
“他们复制了?”小陈大吃一惊。
“是的!我们复制了。”詹梅豁出去了。“只要窃听设备不是我们安装的,我们可以问心无愧!但对于现在的某些人不君子的行为我们不得不防,我们必须有自己的第一手资料,免得被人栽赃诬陷。”
“既然你自己承认了,那更好!”刘文全说。“刚才我态度不好,我向您道歉。但是,我说过了,这个复制的资料我们必须取回。小陈,你不是沙湖的朋友很多吗?立即借用一辆警车,我们马上去山区。要快!”
一百二十八
“大嫂!”阿旺走进来。“这是我老婆妗芝......”
“大嫂!”妗芝大方地给黄娟招呼。
“不是说你们明天到吗?”黄娟惊喜不已。
“我们回去一商量,大家都同意过来了。我想,大嫂这里缺人,早点让妗芝过来可以帮大嫂替替手。阿兴也是这个意思,我们就一起过来了。大嫂可别担心我们的行李,我们老街基本上都是相互照应的,行李有人管着,大家还一致催我们尽快赶到,好在我们的摩托车技术不错,先把人送过来再说。”
“大嫂!”屋外传来阿兴的叫嚷。“谢天谢地,总算到了。花妹,进去见见大嫂!”
“阿旺阿兴!”黄娟感动不已。“真得谢谢你们夫妇居然这么老远的骑车赶来。说实在的,今天我真的有大事需要办,正愁找不到人替手,你们赶来了,帮了我的大忙。你们先休息,等一下再过来。”
“说什么呀!大嫂。”妗芝说。“阿旺回家和我一说,我们心里都急得不得了,只想赶快过来看望吴大哥的情况。大嫂,您放心,我和花妹都是在医院做护工的,懂得怎样照顾大哥。我们把医院的活辞了,手续都办理好了,孩子也安置妥当了。我们现在一切就绪等着来照看大哥,您怎么让我们先休息?”
“坐下先休息是正常的。”黄娟笑着说。“这么远坐摩托车总累得慌吧?到了大哥大嫂这里,总不能连歇一会的工夫都没有就马上工作的吧......”
“大嫂!”花妹进来说。“我们提前一天过来,就是为了照顾大哥的。我们和大哥不生疏,大嫂可不要小瞧我们呀!”
“那好吧!”黄娟拉着两人的手,无可奈何地笑了。“那你们先工作,我去安排你们的住宿。医院不能安排过多的人留在这里,再说还得轮流歇会儿。你们还没吃饭吧?”
“吃过了!”阿兴回答。“我们先到了眉儿山,兴宝大哥非得在他那儿吃饭,我们只得听他的。大嫂,今后他可是我们的领导,尊重领导是应该的......”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我先过去安排一下。”黄娟站起身来说。“你大哥这里什么都没有,连茶都拿不出,看!老家来人了,他高兴得什么似的。”
“真的!”阿旺说。“几天时间大哥变得真快。我们那次过来大哥还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好象他懂得点意思了......”
“你们可以陪他说说话。”黄娟笑着说。“他最近可以学着讲几句了,说话句子不能太长,否则他学不来......”
“刘队,你说怎么办?”小陈问。“如果他们真的录制了资料,这些机密不是泄露了吗?”
“所以要马上找回来。”刘文全严肃地说。“我们现在虽然不知道这些资料是什么内容,但肯定很重要,否则夏老师怎么会自杀?我现在知道了那个圆圈是怎么回事了,那是夏老师提示我们有人复制了资料。可这张画总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如果真的是指山背乡,数字方面感觉不对,不错!夏老师不过在数字上和我们打了迂回战术,地点所指在山区这是没错的。要不......是不是师母更改了数字?”
刘文全苦苦思索......
“刘队!现在我们不管怎么样,既然他们已经承认了复制,而且答应归还我们,我们还是迅速赶过去拿回来就是。现在不管数字怎么样了,我去找车,你在这等我......”
“不......”刘文全犹豫。“我们不能完全听信他们的。尽管他们承认了复制,但似乎和老师的图上标明的不实。小陈,我总感觉我们警队中间有内鬼,要不就是泄露了办案步骤,要不就是更改了证据。当夏老师自杀了,而且正是需要重新研究窃听案的时候突然夏老师的那个重要证据丢失了。那张图是指向山区,但上面的数字标识相差太大。我想,我们是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刘队!”小陈分明着急了。“我想,既然他们承认了复制,我们先把东西要回来再说,至于图上的标识我们今后再研究吧,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我去找车,你先在这等着......”
“我们一起去找车吧!”刘文全说。“你的意见是对的,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把东西先拿回来。你的朋友在什么部门工作?关系还好吧?”
“刘队!”小陈脸色变了。“你还是在这里等我为好。我那个朋友坏得很,喜欢称呼人家小名。还有一些小时候的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喜欢倒底......”
“哈哈!哈哈!”刘文全大声笑了起来。“那好,你去吧!去吧!你既然那么害怕我在场,我也乐得清净点。记住,要抓紧时间,我怀疑有人当内鬼,怕的就是有人捷足先登呀!”
“大嫂!”妗芝有些埋怨。“我们是过来做事的,您怎么拿这么多吃的东西来?”
“弟妹。”黄娟笑了。“初到山区可能有些不习惯。我们这里什么都好,只是晚上太清净。你们两今晚轮换一下。你吴大哥晚上基本上没事,除吃药和推拉之外没有其它治疗。还有,他可能有些奇怪的举动,你们是老街人,基本上习惯了他的这种行为,你们要不以为意......”
“这些我们都知道。”花妹说。“我和妗芝都是金鳞市立医院的护工,做这个行当多年了。大嫂放心吧!”
“弟妹。”黄娟拉着两人的手说。“孩子多大了?上学怎么样?”
“大嫂,别提了。”妗芝回答,花妹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黄娟和蔼地问。“妹子,你们老远来这边,是看得起你大哥大嫂。要是有事瞒着我们可就不对了。我和阿兴也说过,有困难可以大家解决的......”
“大嫂!”花妹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我们老街是穷,但老街的人好,可老天好象总跟我们穷人过不去。我儿子小伟已经十七岁了,上不起高中,呆在家里待业。可如今这个社会哪有工作分配?这不,走邪路了,染上了毒......”
“吸毒?”黄娟大吃一惊。
“是的,他吸毒了。”花妹的泪水从脸上流了下来。“家里本来就不宽裕,可出了这事,做父母的总不能不管孩子吧?我们变卖了家里的东西帮他戒毒,他阿旺表叔也帮扶着,好歹进了戒毒所。大家都说凡惹上了毒基本上没指望了,可做父母的怎么会放手?这是我十月怀胎......”
花妹已经泣不成声了,黄娟和妗芝也泪流满面......
“妹子!”黄娟拍着花妹的后背。“你先不着急,等到孩子出来咱们再说。你们也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们?好歹我们也是街坊,也是老街人呀!妹子,咱们走一步说一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只能这样打算了。我想等到孩子出来先放到山区,一方面给他继续戒毒,另一方面也让他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咱们山区也有医院和药厂,文先生正在研究中药治疗方法。上次你大哥中毒了,也是他们解救的。孩子还小,正在长知识长身体的时候。我们都是女人,都是母亲。我们不信有什么东西能够使一个母亲放弃自己的孩子,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换回自己的孩子。你们在兴宝大哥那里肯定没有吃饱,你们急急忙忙赶来,先用点副食充饥,明天我再给你们安排。”
“大嫂。”妗芝疑惑地看着黄娟。“吸过毒的你们也要?”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不管他做过什么我们都要!”黄娟坚定地回答。“我们每一个母亲都没有权利放弃自己的孩子!我们现在不是一家一户,也不是老街的二十多户人家,我们是山乡近十个人民公社和各个工厂商店车队和养殖场的大联合体,集中了数万人的企业,我坚信我们有力量解决一切困难!”
“怎么去了这么久?”刘文全埋怨道。“我们需要抢时间,可在沙湖我们白白耽误了几个小时。看你平时做事蛮利索的,怎么到了这种关键时刻拖拖拉拉的?”
“找人难。特别是人地生疏找人就更难了。”小陈停稳车,打开车门。“刘队,我真的没耽误多久。这是个新进来的,我说借车他还是很上紧,可车钥匙被人带走了。他打了半天的电话,才找到带走钥匙的人......”
“那赶紧起身吧!”刘文全催促。“我们耽误太久了。”
“行!”小陈发动了车。“是直达山背乡吗?”
“当然。”
“有人找我。”黄娟放下电话。“这里就拜托两位了。明天三四三厂的服务部门会安排好一切的。老街的车要中午到达,阿兴和阿旺就负责在这接待。两位弟妹就负责在医院照护你大哥。这些我们都商量过了,山背乡这边会按照规定实行按劳分配发给报酬的......”
“大嫂!”妗芝急了。“我们真的是过来照顾大哥的,我们不要什么报酬......”
“弟妹,我们是街坊。按照你吴大哥的关系来说,你们是他最亲的人了。但这里是山背乡人民公社,这里有她自己的规矩,即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破了这个规矩。在老街,你们相帮我不会说什么,可到了这里得按这里的规矩行事。这几天我很忙,过几天清闲了,我带大家去我们家看看,我们的人民公社只办了三年多,社员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大的改变。今后你们也会和这里的社员一样,会过上好生活的......”
“大嫂,您忙去吧!”花妹含着泪说。“大哥就交给我们了。您放心办事去吧!”
“堵车?”小陈惊讶地说。“怎么这个时候堵车啦?”
“这个时候是应当堵车了。”刘文全嘴角带笑。“而且堵车好象很严重。”
“刘队,你先坐着。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有什么可看的?”刘文全笑得厉害。“你耽误的这几个小时,导致了这条路上堵车了。你要是能早点借到车,这个时候我们可能快到山背乡了。小陈,俗话说既来之则安之。其实你也很辛苦,到这个时候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带了点,不过已经冷了......”
“你吃饭了?”小陈惊讶地问。
“我当然吃了。”刘文全悠闲地回答。“我知道你这一去肯定会留给我两个多小时的空闲,加上沙湖大酒店的热情,我不得不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完了我还要求他们给我打包,因为我肯定你没有吃饭。”
“我真的没有吃饭。”小陈忙不迭地说。“刘队,现在不管冷热,什么东西到了嘴里都是美味佳肴......”
“可惜冷了。”刘文全不无遗憾。“要不,咱们下车找个地方热了吃?”
“不了!不了!”小陈说。“我已经饿得肚皮贴着后背了......”
“可怜!”刘文全轻声地嘀咕着。
“好吃!”小陈叫嚷着。“真正好吃!刘队,刚才你好象说这是沙湖大酒店的东西......”
“是的,是沙湖大酒店请的客。”
“你平时不是不允许吃不花钱的东西吗?”
“这次例外。”刘文全说。“今天有两个案件混在一起,而且马上要水落石出了!不仅吴聪的刑责可以免除,而且沙湖酒店的窃听案可以洗雪,沙湖大酒店出这点东西是应该的。并且,这次案子之后,我已经不是警察了,这是我在祁厅长那里作的承诺,但肖厅长必须兑现承诺,因为这是一种对等的交易!”
“什么交易?”小陈迷糊地问。
“厅里承认解除吴聪的责任。而我退出警队,不公开事实真相。沙湖这边的录象资料交还厅里。我们算是两清了。”
“刘队!你这是说的什么啊?”小陈脸色通红,头上冒汗。“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呀!”
“你当然糊涂。可你和我配合得非常到位!”刘文全面带微笑。“当你一去两个多小时,我就知道现在你正在按照我的部署在进行。到了路口,我看到堵车,我知道你们觉得事情还不稳妥,制造了这些麻烦来阻拦我到达山背乡。小陈,你家庭条件好,也从来没从事过刑事案件的侦破,但却处处和我纠缠在一起,甚至夏老师的证据也由你递交给了我。我算得是一个老侦察员了,对这些难道没有怀疑?现在我有一条去山背乡的路,可以迅速插到山背乡,你愿不愿意和我走走这条路?”
“......”
“从这边过去,我们正好赶上‘小飞鼠’......”
“‘小飞鼠’?”
“对!你们的‘小飞鼠’不是正赶往山背乡去了吗?”刘文全说。“两个多小时足可把‘小飞鼠’送往山背乡。但要想从那边偷到资料,可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小陈冷汗淋淋。
“因为那边根本没有资料!”刘文全厉声回答。“一般干坏事的人总是心惊肉跳,一点风吹草动就难以把持,这是惯例。沙湖的资料确实被人复制了,但复制的不是山背乡的人,而是夏老师。夏老师复制资料,是为了自己的安全,因为他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
“夏老师做什么啦?”
“受贿。”刘文全说。“有人给他贿赂使他儿子能在国外读书。这是师母讲给我听的。至于那个资料,则是你送给我的......”
“我?”小陈已经停止了吃饭。“我什么时候把资料给了你?”
“你忘记了那份被你修改了的圆圈纸吗?哈哈!小陈。”刘文全终于忍不住大笑了。“你真是太傻了!老师和师母生活了这么多年,几乎相互知根知底。你那份证据再次摆到师母面前,她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原先交给你的那份,因为她看出了太多的破绽。比如说4字和9字的写法,夏老师写得柔和,但你给我的纸上面这几个字的笔划都十分生硬。为了防止你们对我的跟踪,我有了什么想法就和师母电话交谈。还记得‘九宫格’吗?蒙上九宫格,延伸数字,可以找到夏老师隐藏的东西。我终于破解了迷团,找到了资料......”
“......”
“你们的‘小飞鼠’现在很危险。”刘文全笑了。“我说我带人去抓这个在押犯,可那边的人说不必,政府方面肯定要悬赏捉拿他,要是由警方抓了,那这个奖励不好处理。行啊!地方上的派出所也很缺少资金,咱就让给他们吧!”
“‘小飞鼠’你是怎么知道的?”小陈终于软了。
“第一次的视象资料被盗,我们就已经知道是‘小飞鼠’在作怪。他有一只脚长一只脚短点,有关刑事专家作出过分析。但我很奇怪,小飞鼠不是被我们抓住了吗?难道真有人敢从大牢里把他请出来作案?嘿嘿!还真有这样的人,我去了梁城监狱,你们的同伙做了这样的事。今天正好又是这些人当班,如果肖厅长愿意以越狱的罪行处分小飞鼠也行,可以为那些人解脱罪责嘛!小陈!你现在不要试图打电话给肖厅长,你的那两下子可太欠了,我是科班出身,下手没轻重,要是弄伤了你哪儿可不是玩的。在祁厅长那里我可是事先讲明了的,尽量不会对你使用手段,但如果你要逼迫我,那是另外一回事!”
小陈脸色灰白,冷汗淋漓。
“走吧!下车。”刘文全命令。“我们去湖东,那边有船送我们回厅里!”
“怎么样?黄娟。”贺所长问。“咱们是不是可以行动啦?”
“还早吧?”黄娟犹疑。
“开灯!”贺所长大声吩咐。
新增设的路灯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陌生人出现在网站大楼旁。
“抓住他!”贺所长大声呼唤。“这是刚刚由省厅传达下来的紧急通缉令上的越狱犯‘小飞鼠’。省里悬赏五万元捉拿......”
“抓住‘小飞鼠’!”人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抓住他!”
“小心!”黄娟发出警告。
“小飞鼠”迅速从大楼窜出来,跳上了一辆摩托车发动着......
“怎么回事?”黄娟愤怒地问。“这是谁的摩托车?”
摩托车向着人群飞驰,人群紧急避让着......
“让开!”黄娟指挥人群避让。“大家注意安全!”
随着隆隆的车声,“小飞鼠”霎时间走得无影无踪。
“都怪我!”贺所长自责道。“要是晚点,这家伙跑不了......”
“没事,老贺。”黄娟安慰他。“现在要紧的是查查那辆摩托车,因为我觉得好象这是事先准备好了的。你想,如果对方没有接应,今天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人都走了,怎么查?”
“他走不了!”黄娟笑着。“他这是自投罗网!你没看到他走的是去眉儿山的路吗?桂子那边早就准备好了,而且现在我们最好的民兵组织还是眉儿山的。桂子是特种兵出身,而且足智多谋,一个小小的在逃犯在他手下走不了两个回合的。”
“开灯等候!”林桂命令。“山背乡那边没有抓住这家伙,他跑我们眉儿山来了。”
“桂子!”兴宝跑过来。“按照你的吩咐所有的铁钉都打歪了口子,现在是不是铺上去?”
“快铺上去!把原来的换下来!”林桂吩咐。“换完后大家都聚集到一旁。这家伙有些疯狂,兴宝叔还是避开一些为好......”
“桂子,你看不起你兴宝叔?”梁兴宝有些不高兴。“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老街出了名的打架第一!这如今来了点年纪,可也不怵这个什么老鼠!要真是你兴宝叔不行了,我也不担当这危险活了......”
“好啦!兴宝叔。”桂子笑了。“算我说错了。咱眉儿山个个都是爷们,都是英雄好汉!别说是一只老鼠,就是一群老鼠我们也打扫干净!”
“桂子哥!”有人叫。“那边好象是摩托车过来了......”
“让他过来吧!”林桂显得悠闲。“我先告诉大家,虽说这是公安的通缉犯,但我们也不可以伤他。如今这些律师可臭得很,他们总会找茬。只要我们不动手伤他,说什么也不会找上我们的......”
“那他自己伤的算不算我们伤的?”
“当然算不上!”桂子振振有辞。“所以我才叫开灯等候。让开吧!先看好戏......”
“小飞鼠”驾驶的摩托车在黑暗中突然被强光照射,碾过铁钉布,车胎发生了爆裂,连人带车滚到了路旁。
“投降吧!‘小飞鼠’!”林桂轻松地说。“你现在伤了,我们可以马上为你治疗,否则这伤口会感染的。你现在是在逃的越狱犯,你已经没有了退路,也不知道要往何处去,与其这样过逃亡的日子,我劝你还是投降为上。你不要以为你本事了得,就我而论,两个你这样的人也不是对手。我不想伤人,我只想大家平平安安的......”
黑暗中的人影突然翻身起来向着前面跑......
“罗汉坡开灯!”林桂向着电话里下达命令。
强烈的灯光下黑影犹豫了,但他没有迟疑,掉转身子向着鹞子岩跑过去。
“他会掉进河道的!”兴宝说。“还有鹞子岩的夹缝会拌腿......”
“正是要他到鹞子岩去。”林桂说。“那边悬崖绝壁,老鹰也飞不过,除非他想死!”
“你们别过来!”被围堵的小飞鼠发出绝望的呼叫。“你们再往前,老子会拼命的。老子反正是一死,能拉了垫背的......”
“你以为会有人给你垫背吗?”林桂哈哈笑着。“咱眉儿山的大老爷们是什么?是人民公社的社员,是堂堂正正的汉子。小飞鼠!听我的命令,立刻扔掉手上的刀,匍匐在地上......”
“你敢过来吗?”他威胁。“除非我一死相拼,否则谁也别想抓住我......”
“狗屁!”林桂嘲笑。“那梁城监狱是怎么进去的?还敢夸口谁也别想抓住你!你看看你今天是怎么向我们眉儿山爷们投降的。小丹!蛇带来了吗?”
“带来了!”有人答应。
“是那几条最毒的眼镜蛇吗?”
“是那几条......”
“给我扔过去!”林桂愤愤地说。“居然敢在咱们眉儿山撒野,居然敢和咱们眉儿山叫板,今天不让他死个难看咱不算眉儿山的大老爷们,过去给我扔......”
“别!别!”夹缝中的小飞鼠发出难听的声音。“我......我出来......”
“不是出来!是投降!”林桂厉声吼道。“先把刀丢弃,然后爬出来!”
刀扔出来了,一个黑影从夹缝中慢慢爬了出来......
一百二十九
“什么?记者招待会?”肖长胜惊讶地问。
“对!明天召开记者招待会。”祁厅长回答。“吴聪为了救助彭朵的这个案子已经闹得满世界都知道了,到了我们应当回应社会质疑的时候了。现在的相关证据,也就是老夏的那个什么鞭一类的凶器,事实上根本属于子乌虚有。我查看了存档记录,没这回事,证据库也没有存放物证,当时的电视台拍摄的现场资料也不存在这个东西,那么怎么能认定吴聪对周卫国造成了伤害?即算吴聪到过现场,也只能算是对救援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说他伤了周卫国是牵强附会的。老夏的最后会见的人现在已经查清楚了,和郑波省长无关。当然,这个人我们也不便现在透露,这个情况你应该早知道了。”
“这些都是刘文全告诉你的?”肖长胜倒吸了一口凉气。“可......”
“可什么?”祁厅长严肃地说。“是不是上面难以通过?这个可以交易嘛!今天从眉儿山那边传来了消息,越狱的小飞鼠已经被抓获。我们可以把提审小飞鼠的权利交给你,但明天的记者会必须由你主持,宣布解除吴聪的刑责。你知道,这个小飞鼠关联多少人,真要捅出来我相信谁也受不了。这个厉害关系对方不得不考虑的。”
“对这个案子我一点不清楚。”
“相关的细节刘文全已经全部告诉你的那位小陈了。当然,我也可以请刘文全参加。他别的不做,专门介绍破案的全过程,也免得大家尴尬。我到场,可以显得这次会议的重要性,也可以为你们打点掩护。主要看你们是不是各自守护原则。老肖,一个吴聪就真的那么重要?连法律都不顾了?”
“周书记要报这个仇。”肖长胜摇着头。“老祁,我这样做其实也是无奈。按理老夏已经被逼得这样了,他应该解气了,但不放过吴聪,似乎是他们的原则。我知道,逼死老夏的是那个资料,现在只要交出资料,大家都觉得安全了,吴聪这个事我认为可以解脱......”
“交出资料就安全了吗?”祁厅长问。“要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今天在山背乡,小飞鼠几乎被活捉,但是,又是我们内部有人帮了他。有人在网站大楼边故意停放了一辆摩托车,而且没有抽出钥匙,这给了逃犯一个机会。好在小飞鼠最终没有逃脱。试想,倘若是他外逃了,被其它地方抓住,最终结果会怎样?就这点,我们就要感谢人家。是我们及时发出了追捕令,使得他们有了名正言顺的行为......”
“好吧!”肖长胜无可奈何地说。“这事咱们到此为止,其间的厉害关系也不管了,明天我宣布吴聪解除刑责,其他的你来办。老祁,我觉得我们做这事太难,总得看人家的脸色办事。”
“这有什么难?”祁厅长说。“你只要想到我们是在为人民办事,就不必看人家的脸色了。他大不了是个省委副书记,过去祝书记在的时候要你们看过他的脸色吗?为什么现在会这样?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奉承出来的?如果你们没有想往上攀爬的意思,凭什么要去看人家的脸色?还有,刘文全要辞职......”
“为什么?”肖长胜问。“他可是现在最好的刑警......”
“还不是为了你?”祁厅长难过地说。“你想,他把你逼到了这个地步,你在上面怎么交代?他的辞职,可以为你解除一部分,至少对方不会感到威胁了。我对他这样做也很惋惜,但现在是这个情况有什么办法?这样的社会真的需要有能力的人吗?”
“管事的呢?”一个阴阳怪气的青年敲着桌子问。
“干什么?”彭多问。
“找你们管事的。”几乎没有还嘴的余地。“收保护费......”
“我就是管事的。”彭多似乎见多了。“我们没有需要保护的,不会交什么保护费!”
“不懂事是怎么的?”来人恶狠狠地说着,准备动手。
“到外面动手怎么样?”彭多问。“打烂我的家伙可是要赔钱的。我们联合商社别的好说,可对付你们这样的流氓可是严厉的。”
“就凭你?”对方的气焰下来了。“在我们庙前这地方难道不懂得规矩......”
“我从来不管人家定过什么规矩!”彭多狠狠地说。“我们联合商社只知道按照自己的规矩行事。我们懂得自己保护自己,从来不会要求人家保护,况且凭你们也保护不了我们。出来吧!我要看看你们到底有什么本事保护我们。”
“你准备以一敌三?”
“一对一也行,一对三也不怕!”彭多傲慢地说。“跟着师傅练了半年,到底管不管用还不知道。要是今天我栽了,我可得找我师傅说理去,原来我学的是些三脚猫工夫......”
对方三个渐渐成了合围之势......
“彭经理。”一位商社的员工问。“要不要报警?”
彭多摆摆手,双手渐渐捏紧,骨节发出咯咯声......
“来吧!”他轻蔑地说。“你们可以一起上来!”
三人面面相视,谁也不敢轻易向前。
“你们这点东西也配在庙前收保护费?”彭多再次激将。“我真不知道这些人凭什么怕你们,其实只要真正敢和你们较量,你们也不过是只纸老虎!今天如果你们不敢动手,改日再在庙前来收‘保护费’,我们联合商社有权制止,也可以组织大家抵制。你们刚才也看了,我已经吩咐我们的员工不报警,难道你们当我欺骗你们?敢在庙前收取保护费的居然三对一都胆怯,看起来真是纸老虎了。”
三人面色通红,准备上前......
“住手!”随着一声大喝,一辆汽车插了进来。老莫从车上下来,随即娄富贵也下车了。
“真的三打一吗?”老莫气得脸色通红。“你们是哪里的?”
“莫叔!”三个青年唯唯诺诺。“我们......我们......”
“滚!”老莫吼道。“我们娄老板来庙前吃东西,居然碰上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是谁让你们到庙前来收费的?这联合商社也敢得罪?”
“你是什么人?”彭多怒气冲天对着老莫发问。“也敢在我们联合商社门口教训人......”
“小兄弟。”娄富贵和颜悦色地说。“你是联合商社的彭多是吧?我认识你们唐先强总经理,也认识你们吴聪总经理。咱们可不能算是外人呀!今天我特地来你们庙前来吃东西,可我对小兄弟的气概真是佩服得很!不过我想问问,如果真的动手,你相信你能胜得了?”
“必胜无疑!”彭多信誓旦旦。“我师傅曾经说过,凭我这身手在现在这些青年人中以一敌三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我很早就想试试师傅教的这些东西是不是真有用,我还没有实战过,是我师傅不许我随便出手。可我听师傅说过,当年他和吴叔叔交手的时候,仅凭这一招就打败了吴叔叔,使吴叔叔佩服得很。后来吴叔叔也练了这个,把一个黑社会的大头头撞得几乎送了命。还是我师爷爷看出了对方的内伤,派出了吴叔叔上门治疗......”
“对对对!”娄富贵脸色红透。“原来彭多兄弟是何大全师傅的高徒,真是小看了......”
“还不快滚!”他回过头来冲着三人大吼了一声,那些人灰溜溜地走了。
“你刚才说的那个被你吴叔叔撞伤的人就是我。”娄富贵老实地说。“也幸亏你师爷爷看出来了,否则我真有性命之忧。不过这是徒手,要是对方用器械怎么办?你也能一敌三?”
“那要看对方用什么器械。”彭多毫不犹豫。“如果仅仅是木棒一类我还可以随便使用店子里的家什来应付。但如果他们敢动刀,那我可不能对他们客气了。我文伯伯给了我护身的东西,要是他们先动手用这些东西,我可要用护身法宝了......”
“什么法宝这么厉害?”娄富贵变得象一个孩子似的。“我能看看吗?”
“不行!”彭多坚决拒绝。“看是不能看,但我可以告诉你是什么。文伯伯看到我单独在外头闯,怕我出事,专门研制了一种能短时间让对方丧失抵抗的药弹。没有我们的独门解药是根本不能治愈的,而且不能乱用药物去解。文伯伯反复交代过,使用前自己先要注意预防,要抢上风头......”
“可你现在告诉了我。哈哈!哈哈!”娄富贵大笑。“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和你作对的。我不敢以自己的健康来试验你的这种药弹......”
“你不会告诉别人吧?”彭多闹了个大红脸。“我看你还算个君子,所以......”
“我是君子?”娄富贵问。“我记得刚才告诉过你,你吴叔叔撞伤的那个黑社会大头头就是我。你难道没看到刚才这些人很怕我?我叫做娄富贵,是阳江的恶人......”
“那你今天想怎么样?”彭多气得不得了。“我们联合商社不惧怕任何人,即使是全部黑恶势力都来咱们也不怕!”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虎?”彭多愤愤地说。“我看他们顶多象个虎样子,只要大家敢于抵抗,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别说是我们联合商社这样的企业,即使是这些松散的个体商户,只要敢起来抵抗,任何黑恶势力都不敢为所欲为。”
“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们打架的。小兄弟!”娄富贵笑了。“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慕名来吃饭的。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们对于顾客可不会采取抵制吧?”
“喔,原来娄先生是顾客?”彭多啼笑皆非。
“你的意思是不为私营企业做事?”老书记祝星光问,“可人家付给的报酬多呀!年薪千万,真是匪夷所思!你也快六十了吧?这个年纪还能做多久?也就三五几年是吧?有了几千万存款,到老了还不是等着享福?”
“老书记。”季欣心情有些沉痛。“我来找您是想排解心里的一些不快,可您给我说了些什么?钱?难道人生的奋斗仅仅为了钱?当年你们抗击日寇,打倒蒋家王朝,跨过鸭绿江抵抗美帝也是为了钱?共产党是带领人民群众建设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的政党,这是共产党的宗旨!我是一个共产党员,我不能违背当初入党的誓词。我们当初之所以要兼并阳江钢铁厂,是因为有人盯上了她,企图把国有的大型钢铁企业化为私有财产。您知道,当时的春晖集团想兼并这样大的企业也有难度,是您和我谈话之后我们才下决心的。那时困难重重,没有您的鼓励和帮助真是寸步难行。还有后来的三四三厂,我们也想兼并......我不想看着国营企业一个个被糟蹋,我想重振国企......”
“三四三厂现在不是缓了过来了吗?”老书记眼里带着老人的智慧。
“那是因为吴聪他们的努力。”季欣执着地说。“三四三厂有一大批爱国爱厂的职工,他们始终不愈地想着怎样振兴三四三厂。无论是六七十岁的老工人还是四零五零的工人,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三四三厂早日解脱困境。我当初以为只有我们春晖集团的职工有着这种国有情结,看来三四三厂的工人这种情结更甚,这是为什么春晖能够被改制成功而三四三厂始终打不倒的原因。这次我虽然带出了一批职工,但大多数的职工仍然在私营的春晖公司工作。”
“那是许多人辛辛苦苦创建的国有企业,转眼成了私人的,因此你不甘心,因此你要在经营上打败她,使她重归国有?”
“对!”季欣眼里发出一种光亮。“现在有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但我突然感到力不从心。上海的谈判我们春意集团和春晖成了对手,要是吴聪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肯定能使春晖一蹶不振!可惜我们拿不下整个项目,给了春晖有机可乘。即算他们拿下百分之三十的定单,我们也算失败了......”
“具体卡在什么地方?还非得吴聪么?”
“还真得吴聪不可。”季欣遗憾地说。“老书记,这些我不想说了。明天思柳结婚,我是过来请您过去参加婚礼的......”
“这点我早猜到了。”祝书记笑着说。“带我的问候和祝福给东阳和思柳,但我很难过去参加婚礼。这边老年大学刚刚开办,参与的学员猛增,我这个校长还真有些应接不暇。过去管一个省没觉得怎么样,现在管一个学校都这么难,看来能力不够,需要加强学习啦!”
“哈哈!哈哈!”两人哈哈大笑。
“您们笑什么?”刚刚进来的东阳也笑着问。“爸!您老也在老书记这......”
“东阳!坐......”祝星光很高兴。“明天要结婚了,怎么还有空到山前来?”
“我爸妈说我得亲自来请老书记过去主持婚礼......”
“这个不必要。”老书记恳切地说。“刚才我也和你爸爸说了,我们老年大学事务繁忙,我真的抽不开身,我想还是不过去了。再说了,如今山区提倡结婚从简,只要你们年轻人今后生活幸福,谁参与还不是一样?说实话,在这山区我活得真是自在,特别是看着吴聪和黄娟他们把农民带动起来了,成立了联合体,广大社员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心里这个滋味呀真叫畅快......当然,我和你爸爸不一样,他始终对春晖念念不忘......”
“春晖集团包含了我爸爸太多心血,我爸爸念念不忘是合情合理的。不过爸爸,即算是感情再深,为了自己的身体,把过去忘记了吧......”
“这怎么能行?”季欣痛惜地说。
“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做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崭新的事业吗?我们的联合体做的不正是真正为老百姓谋福祉的正义事业吗?只要我们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广大人民群众看清了应该走什么道路,我们后面的队伍会越来越大的。刚才大嫂给我说了,枞县的苏书记明天来山背乡考察。大嫂已经通知了内丹县的屈县长......”
“他们来考察什么项目?”季欣问。
“今年我们这里都是新稻种,常规品种不够。联合体准备向各地定购一定数量的常规稻米来做食品加工的原材料。大嫂说,普通的稻米价格太低,联合体准备加价收购。枞县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们苏县长抢先一步来考察了。当然,还有上次那个七一水库。我们联合体去的人修治七一水库取得了成功,整个影子山区有各类水库五十一处,其中在内丹县的只有十四处。共同保护影子山的植被和水资源,对于发展当地的农业有致关重要的作用。老书记,您听说了国家要退耕还林的政策吗?”
“当然知道,电视里不是每天在叫吗?”
“您看这个政策怎么样?”
“还不是说农民现在卖粮难,国家用政策遏制粮食生产吗......”
“卖粮难?”季欣问。“我们国家真正到了粮食过多需要遏制的地步?就说今年,特大的洪水使得多少农田绝收,大量的农民需要国家补贴才能度荒,但电视上仍然在鼓吹卖粮难!这次灾难几乎是全面性的,有哪点理由说明粮食过剩了?即使在我们联合体这里,损失小些,但由于粮食深加工,也需要大量的粮食。事实上是晚稻收仓后没有什么地方会发生卖粮难的问题。我建议黄娟以高于市场价收购农民的粮食,就是防止某些人借电视炒作坑害农民,使粮食价格被人为的压低,造成农民的收入减少。”
“原来如此!”老书记愤愤地说。“那为什么国家要出台这样的政策?这不是坑全国人民吗?”
“为什么出这样的政策我们不知道。但肯定这个政策是坑农的!外表看荒废田地国家有补偿,但我们想一想,一个国家连粮食都不能自给,有什么底气搞社会主义建设?过去说过要广积粮和农业是基础,粮食是基础的基础。但现在我们连粮食都要靠进口,我们还搞了些什么?居然还大肆宣传虚假的农民卖粮难,这是人做的事吗!”
“这确实不妥。”老书记有点疲劳。“黄娟能这样做很有道理,既然说农民卖粮难,那帮助农民多销售些,既有利于农民,也为政府解了困,自己还获利,谁也不能说什么。季欣,你是老同志,可得多帮帮他们。”
“说实在的,我帮他们很少,他们帮我很多。就说我们现在这种非国有非民营的经济体模式就是吴聪和黄娟他们的发明。老书记,可别小看这种发明,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创造。现在国家大力推进民营企业发展,等于是在培植私有制。但国家又强行对国营企业进行改制,还是在推行私有制。吴聪的这个桂花园服饰你能说她是什么制?总不能把她当成国有企业强行改制吧?所以,这种模式对于保卫人民利益有着特殊的意义,可以算成他们对社会的贡献。根据这个模式,我们春意集团和三四三厂都采取了桂花园服饰的模式来对抗当今的私有化,甚至私营企业也发现这种模式更利于发展生产和和睦各种关系。例如文光华先生的制药厂。我们还可以试行其他方式,但现在看来这种方法确实无懈可击。还有吴聪的商业网点,在这次抗击‘卖粮难’的时候居然取得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当粮食贩子或巨头企图控制粮食价格的时候,我们联合体充当了抬高粮食价格的先头部队。我问过黄娟,难道一开始吴聪就知道今天这个局面吗?集体所有制企业率先在城市建设商业网点可是有太大的提前量呀!黄娟说,当初吴聪不过是觉得农民在外打工太苦,不仅别人不把他们当人看,还经常拖欠工资。那些在沙湖湖东区当清洁工的农民工为了讨薪还被政府派人打了。吴聪只是想解决他们的基本生活和居住环境而想到在沙湖建商业网点的。现在这个效果居然这么大!政府如果继续宣传卖粮难还有谁相信?联合体加价收购了!枞县的苏书记是先得到这个消息的,因为原来沙湖化肥厂的齐厂长和吴聪是好朋友,我们首先把消息告诉了他。这个效果会有滚雪球的效应,为了农民利益,我们准备上门登记,防止有人炒作粮价坑害农民,同时也会限量收购。明年还会和农民定合同,由我们提供种子和技术服务,但必须由我们收购,价格在合同上写明,保证不让农民吃亏。而且合作的农民组织优先......”
“你们怎么想得这么到位?”祝星光书记惊讶地问。“这种能力当省农业厅长都绰绰有余啦!要真这样,多少农民可以脱贫致富,多少联合起来的农业合作组织可以带动农民走富裕道路!那个所谓的退耕政策咱们先不管,吃进口粮的问题咱们也不管,单单这一撬动,农产品价格上来了,农村就有了希望。国家的所谓这个补贴那个补贴,真的补贴到了农民手中吗?季欣,上海那个合同能签就签,不能签下来就不要硬来。好不容易在山区落脚了,慢慢来不行吗......”
“可这种机会千载难逢呀!”季欣感叹地说。“春晖现在顾不了阳江钢铁厂了,那边改造设备需要投入三个亿。但他们哪里拿得出这个钱?为了和我们抢合同,春晖现在孤注一掷,使得阳江钢铁厂开始闹事了。在阳江钢铁厂我还留下了一个伏笔,就等着我们打败了春晖集团在上海的这一仗就可以总攻春晖集团了,眼下就是民营春晖崩溃的开始。我们可以一鼓作气先收下阳钢,然后再挤兑总部。我经常想起吴聪在省委党校和胡元教授的那番争论,关于丛林法则的争论。胡元认为资本主义的丛林法则是最合理的社会,说只有这样才能促进社会的进步。吴聪当时说了,既然我们社会主义国家要实行丛林法则,要实行人吃人的制度。那好!在这个强者生存的年代,我们组织起来的联合体就和你们这些弱肉强食者较量较量!这次就是一种较量,而且机会难得。可惜......”
“可惜什么?爸爸。”东阳问。
“吴聪病了。我们没人知道大型部件的挤压技术......”
“爸,您怎么不早告诉我?”东阳抢着说。“吴聪大哥在德国进修的时候看到过国外的挤压造型。他拿来和国内的比较过,认为相当多的地方可以改进。他带回来的许多笔记和心得我们都已经整理出来了,我们把这些叫做《吴聪笔记》,而且进行过试验和生产,例如大型的风能发电设备就采用了大型部件挤压。三四三厂许多工人都已经熟练地掌握了这项技术,技校也把它作为教材......”
“又是吴聪!”季欣简直喜出望外。“没想到这个吴聪还真是无处不在。他总没有想到春意集团会有今天这个难关需要解决吧?老书记,我们告辞了。我得马上通知在上海谈判的代表,我们可以全部接受对方的合同......”
“两个工作狂!”老书记喃喃地说。“又是另外一类......”
“你们的食品真是名不虚传。”娄富贵诚恳地说。“多少钱?”
“两位,十二元。”
“才十二元?”娄富贵惊讶地说。“你们具明两客十二元,可我们还有这种汤......”
“这个汤是新近来的,在市面上试用。所以不收费......”
“这汤不错呀,怎么能不收费?”娄富贵问。“再说,这样的蘑菇整个阳江都没见过,你们可以卖个好价钱......”
“那怎么行?”彭多严肃地说。“山背公社那边规定了这几天不收费我们就应当遵照执行,什么时候上边说了收费我们再说。”
“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吴星。”娄富贵说。“这孩子和你差不多大......”
“吴星是我吴叔叔的儿子,他比我小一岁多。您问他有什么事?”
“我觉得你有些象他......”
“这是您抬高我了。”彭多脸色通红。“吴星上学成绩很好。这次学校派他模拟高考居然上了重点线,要知道他才十六岁多。我怎么能和他比较......”
“我是说形态相似,没别的。彭经理,谢谢你们的招待!二十元吧,别找了......”
“那怎么行?”彭多有些着急。“娄先生,在其他地方用餐您可以这样,但在我们这里可不行!我们的店规里有一条买卖公平,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多收顾客一分钱的!请您尊重我们的规矩。”
“请找还娄先生人民币八元!”他向着柜台高声喊着,转身离开了。
一百三十
“这次你们损失了一辆摩托车。”贺所长笑容可鞠地说。“根据情况我们应当赔偿。请黄娟女士核实一下,是谁的摩托车放在大楼附近......”
“摩托车是新到山背乡工作的同志放在医院附近的。”黄娟笑着说。“他不懂规定,但他到过这边,知道我们这里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所以没有锁车。但后来不知道被谁挪动到了网站大楼那边。经过这次教训,相信今后他会有所警觉。阶级社会嘛,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情况出现。谢谢贺所长关心,这是贫困的下岗职工,所以不赔偿也说不过去。毕竟省里发了你们五万元奖励嘛......”
“这五万元奖励可是大家帮着的。”贺所长赶紧说。“我们可不敢贪功。没有大家的合作,我们怎么能抓到小飞鼠?黄娟,你们是我们的福星......”
“这个别说了。”黄娟笑了。“帮助政府捉拿逃犯是尽公民的责任,是应该的。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对受损失者的赔偿问题吧......”
“按原价全额赔偿。”贺所长毫不犹豫。“所里已经通过了,大家帮了我们这多,还能使你们受损失?全额赔偿!明天拿发票到我们所里报销。要是我不在,你黄娟谁不熟悉?说我同意了就是。哦!还有这种可能,你不是说他们明天搬家过来吗?即算发票不在了,也可以报销,这摩托车不是统一价格吗?你亲自跑一趟吧,说我叫你来的就行。明天省里举行庆功大会,我代表山背乡公安派出所出席。黄娟,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说真的,这样的表彰大会我还真没有出席过......”
“谢什么?您作了这么大的贡献,理所当然要得到表彰。贺所长,到时候会当场兑现五万元的奖励吧?”
“所以。”黄娟笑了。“今后我们要尽量注意安全问题,这摩托车不能不说是你们的一个意外损失。要是我们没有摩托车或者摩托车不在大楼的附近,小飞鼠不是无路可逃了吗?那你们的五万元奖励也不需要拿出部分来赔偿车主了。贺所长,这事情出了使得我们加强了安全警戒,在一些地方安装了监控设施......”
“哪些地方?”贺所长小心翼翼地问。
“还不是出事的地方。”黄娟一语带过了,神态显得很轻松。
“什么时候安装的?”
“大概有好几天了吧!”黄娟说。根本没注意到贺所长脸上暴出了汗珠。“贺所长,什么时候的表彰会?”
“明天上午。会后是新闻发布......”
“您忙吧!”黄娟显得很歉意。“明天屈县长将陪同枞县的苏县长过来谈事,我们得准备一下。还有,汪校长刚才告诉我,晚上郑波省长可能会过来。他是来看望老书记的,初次到我们山区,我们得尽地主之谊......”
“好吧!”贺所长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了。“我不打搅了,不打搅了!”
“老板。”老莫忧心忱忱。“我们真的得和联合体合作?”
“这是最后的救命招数了。”娄富贵说。“现在官场上卸磨杀驴的情况屡屡发生。当初需要利用你们的时候他可以许愿和扶助你,当你危及到他们的时候他可以推出你当替罪羊。我们现在正是遇到了这个麻烦。你说我娄富贵在阳江混得好好的要什么集装箱码头?可人家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非得给他拿下码头。你当我有这样大的能耐能够威胁外商那个什么......”
“金丝.佩恩。”老莫回答。
“对对对!金丝.佩恩。”娄富贵愤愤地说。“我们连金丝.佩恩长什么样到现在都不知道,更不要说威胁她从吴聪那里撤资了。但某些政府官员能做到。他们想拿下码头控制整个全省的经济,他们大肆掠夺国家财产为己有,我们不过是他们的马前卒。用自己的本钱为他们打前站!我当初并不知道这个牛横生的来头,跟着炒高阳江的房价,原来这其间大有文章。我们现在走投无路了,姓周的告诉我,一个月内不开发那块地,他们将会收回,而且是无偿收回。老莫,那块地花了我们多少心血啊!光钱就丢进去了四个亿,还不包括为获得这块地的其它花费。姓周的明明知道我们现在资金周转不过来,居然准备出这样的狠招。我想,要是他们的阴谋败露,首先受到惩处的只怕是我了。”
“您认为黄娟他们会帮我们?”老莫还是眉头不展。“我们娄氏在阳江说得不好听点可以说是臭名昭著,人家避之犹恐不及。我们知道黄娟她们是搞联合体的,难道会和我们这样的企业合作?老板,我觉得这不过是自取其辱......”
“不会!”娄富贵斩钉截铁地说。“我们过去确实做过许多坏事,但从接触吴聪先生之后我心里发生了一些变化。特别是唐先强离开我们投靠联合体之后我有了许多感悟。我觉得吴聪先生和黄娟女士不是等闲之辈,是心里有大目标的人。大凡这样的人必然心襟宽广,能容天下万物。老莫!你跟随我也算是有些年了。我惭愧不能给你带来好的生活,但我不能使你和我一样没有好的结果。和联合体合作,为的是将来我们娄氏的下属员工都能安然自在的工作和生活。我可能难以幸免,但我不想危及大家......”
娄富贵已经热泪淋漓了。
“如果黄娟她们肯,那就是帮了我娄富贵的大忙,拯救了你们这些跟随我创业的弟兄们!我想给大家一个好的归宿,但我做不到。我前思后想,如果和联合体合作,何尝不是一着好棋?借助联合体这个如日中天的大旗,使弟兄们改邪归正,算是我娄富贵给大家的一个最后交代吧!”
“老板,我们真的很危险吗?不就是资金紧张点吗......”
“不是!”娄富贵沉重地说。“这次从上至下的一个阴谋即将暴露,姓周的要找替罪羊。从沙湖窃听到夏警官自杀,从最近强制实施的国有改制到码头工程的失败,说明了有一种东西能够在现在制约这种强权政策的实施,那就是吴先生他们的联合体。姓周的收回闲置土地的举措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正在作最后一搏。老莫,其实我很久就思考过,象吴聪先生他们那样的结构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实施?我想应该可以。我娄富贵不是天生的坏人,是在自己的私欲和这个社会环境的逼迫一步步变化的。他们山区的联合体正在以突飞猛进的速度膨胀,甚至连杨惜芳女士也有限地和他们进行了合作。你知道,杨惜芳女士为了帮助季欣打败春晖集团,自行组织了联合体自己的集装箱运输队排斥组织外的业务。现在这样实行可能对业务拓展有一定的影响,但杨惜芳女士的目的好象另有意味。当初上面的意思是在大湖地区任意选择地址建造码头进而强行扩展工业园区,但想不到的是两个极好的地方都被她占领了。现在她若这样做,春晖销出的集装箱车基本上只能接受退货的结果了。双方剑拔弩张到了这个地步,谁胜谁负已经很明显了。杨女士无疑是一个杰出的商业人才,她倒向了联合体这就非同小可。而且她是华侨,只要不违法,地方政府对她也无可奈何。我考虑了,准备去山背乡找黄娟商量一下,先看看对方的态度。同时,我也应该去看望一下吴聪先生了,毕竟我们之间的交往非同寻常,他还亲自为我治疗过伤。”
“行,老板。”老莫同意了。“既然您都已经想好了,那就试试吧!吴聪先生我知道,但黄娟女士怎么样我们不知道。”
“吴聪无论是身体好的时候还是生病期间,主管联合体大局的都是黄娟。可以说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当初和左利芳谈判转让桂花园大厦和货栈的背后高人就是黄娟。老莫,我们真有些太自负了,认为对方不过是一些农村妇女,谁知道反而败在对方手中。我们不能怪黄娟当时没有手下留情,敌对双方嘛,是我们首先把她们逼得走投无路的。这个黄娟我也没见过面,好在明天可以见到了,也算得心仪已久了......”
“全省救灾工作进展怎么样?想不到你郑波也搞起了微服私访。”老书记问。“从今年的灾情看,这次可是自五四年以来没见过的大洪水呀!当时我在山前乡,被他们制住不许到抗洪现场去,但我知道,这次他们灾情很严重,山前乡几乎要破堤保护国家的铁路和高速公路了。郑波,在这边我思考了许多问题。有农业和农民的问题,也有工业和国家发展的问题,更多的是社会主义的前途问题。黄娟她们给了我一个研究问题的平台,这就是老年大学。过几年你也快退下来了吧?我建议你也来这里,许多现象值得你研究一辈子的。”
“老书记。”郑波心事沉沉。“救灾工作还在继续,但难度很大。全省共计垮塌堤坝四十多处,绝收一千多万亩,倒塌房屋七十多万间,因灾死亡两千多人,失踪六百多人。共计发放救灾物资九亿多元,但远远不够!幸亏晚造作物即将收获,可以缓解部分灾情......”
“听说上面要求退耕还林和退耕还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是因为农民卖粮难。”郑波说。“这种卖粮难的情况已经持续许多年了。老书记,农村集体化一放开,国家马上出现了卖粮难的状况,是不是说明了包产到户的实际效应?粮食的富余,使得国家更加注重环境保护了。如是,国家拿出资金帮助农户退耕,其间的损失由国家补贴......”
“为什么会出现卖粮难?卖粮难真的和包产到户有关吗?我们国家的粮食真的富余吗?你呀!”
老书记感叹着。
“国家把一个省交给你管理。居然人云亦云!”祝星光痛惜地说。“国家如果真的粮食很充足,那为什么救济粮还要往农村运?这山区总是农村吧?这次灾害损失多少?如果国家粮库故意不收农民的粮食那不就发生了卖粮难?现在许多私人在经营粮食生意,而且不能排除他们后面有巨额资本在操控。如果他们为了压低粮食价格和某些人联手造成了这种卖粮难的现象怎么办?我说的粮食贩子后面肯定还有巨头,否则怎么连我们的主流媒体也跟着瞎起哄?难道一个国家粮食充足是坏事?需要用退耕的方法来遏制?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粮食是基础的基础!我不知道是谁作出了这种祸国殃民举措的,我所知道的是今年我省大面积的灾害造成了粮食的全面减产!即使在今后好的年份,要消除这次灾害带给农民的损失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你是省长,这点你自己知道。人家黄娟你见过了吧?马上要加价收购粮食了。这在大灾之年和农民所谓卖粮难的时候可以说合情合理。郑波,人仅仅是正直还远远不够,我们当官的应该体察民情,了解社会,特别是现在这个社会,许多污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了,许多资本主义社会血腥的事情发生了。农民现在已经失去了政府这个依托,成了任人屠宰的羔羊,省政府应当把实情向社会公布,防止助纣为虐的事情发生。”
“各地报名的民办教师情况怎么样?”黄娟问。“生态园那边马上要着手进行开学准备工作了,这些民办教师对新教材还不熟悉,总得培训一个时间......”
“报名很踊跃。”梁栓回答。“许多都是网上报名,大多数是并校后失去工作的农村小学教师,基本上是属于编外的民办教师。婶子,现在教师不是问题,问题是谁来担当校长。校长人选很难,这您说过......”
“校长人选有了。”黄娟笑着说。“不过,这个校长可是非同小可,说出来吓死人!”
“谁?”李敏惊奇地问。“什么事情发生在我们这里难道还会吓死人?”
“郑波省长的夫人。”黄娟笑了。“怎么样?没吓着你们吧?”
“您是说......汪校长的妹妹?”
“对!”黄娟肯定地说。“汪校长家世代教育出身,有着这种血统。汪校长的新教材出自老教育局长之手,这是他根据学生应当掌握的知识程度和学生能够掌握这种程度的能力自己花心血编辑的。我们看到,矮头垭第一中小学的学生教学成绩怎么样?全省第一!可以领先现在的基础教育两年多,而且我们现在实现了电视教学和网络教学,又有了教学实验基地,今后培养的人才应当很能适用社会。要在生态园推广这种教学方式,非得汪校长的妹妹亲自出马。这次居然被汪校长做通了这个工作。我们真得好好感谢汪校长,代表孩子们感谢她!栓子,马上从报名的教师中挑选出部分人员出来,通知他们接受新教材培训。暂时落选的也作些安排,例如发给相应的生活费等待聘用。今后不要再在网上招聘了,最好和枞县联系一下,当地贫困山区的民办教师很多,我们应当尽量安排当地的民办教师。”
“行!”梁栓兴高采烈。“婶子,这个大问题总算解决了。我们这里呢?”
“我会给你安排的。”黄娟也很高兴。“告诉你阿旺叔,等一下到春意那边领取两辆电动摩托车,这是给他的报酬。派出所全额赔偿了他的那辆旧摩托。告诉他们,山区禁驶燃油车辆,而且是从眉儿山起,那边也是我们的人民公社。”
“眉儿山以自己家园的毁灭拯救了下游百万亩农田和众多老百姓的生命。这是功德无量的一件大事。联合体决定了,为他们立碑纪念。我觉得这个做法很好,这种精神值得颂扬。”祝书记说。“为什么广大农村在这次洪灾中如此不堪一击?因为他们是分散的农户。为什么联合体在这样大的灾害面前能够众志成城威风八面?因为他们是组织起来的集体,有着坚定不移的目标!你刚才说卖粮难体现了包产到户的优越性,我权且不和你争辩。但灾难面前的谁优谁劣总一清二楚了吧?洪灾过后,单干的农户等着国家的救济,而集体的联合体主动向外伸出援助之手。象救济粮款,衣服和生活用品,组织了众多帮扶队帮工为垮塌的水利设施进行恢复,派出技术队伍帮助受灾农户进行补种以减少损失等等,联合体做了许多许多维系农户的好事。从这点上我们可以说幸亏有了这个联合体。她不仅帮的是农户,同时也是对我们政府工作的支持。郑波,难道这样的集体不值得我们大力扶植吗?”
“眉儿山情况怎么样?”郑波转移话题。“这次他们可是倾家荡产了......”
“可他们是属于联合体。”老书记郑重地说。“他们请我过去看了,他们没要国家一分钱补偿,就在联合体内解决了。除县里和部队捐献了一些帐篷外都是联合体出钱维持的,现在已经恢复了生产和产生了巨大的赢利。大部分的社员已经住进了新房,余下的在春节前可以住进去。蘑菇加工厂已经接受了一些定单在生产和销售,另外联合商社负责销售一些。今年他们能够从下列指标上说明即使遇到了毁灭性的灾害他们也能居住条件彻底改善,农民收入大幅增加,社会治安彻底好转,农村就业,上学,医疗,养老等等各个方面迅速转变......”
“就业?”郑波不解。“他们不过一个小小的蘑菇加工厂......”
“你孤陋寡闻啦!”老书记感叹。“他们除了蘑菇,还有香芋销往东南亚,这个价格不匪呀!黄娟没有请你们夫妇尝尝香芋?也难怪,一百多元一斤的东西多珍贵......”
“吃了。”郑波红着脸说。“我夫人和吴聪是同学,好歹也算是他乡故知吧!黄娟是一个大方的女人,反正这是她们自己生产的......”
“你当黄娟是慷集体之概?错了!黄娟是自己掏钱请你们。现在除山背乡的旅游地允许香芋上餐桌外,其余的一律外销,而且在旅游地价格更高。这个姑且不说,还有黄鸭和野化鸡产业,还有其中这些产业派生的相关产业,比如说羽绒制品等等,都是这里计划发展的。和外部的联系也很频繁,明天枞县那个苏加明县长要过来签约。枞县将按照山背乡提供的种子和技术生产粮食,联合体划定高于市场价格收购用作食品加工。这种产业对联合体没有多大利润,但黄娟乐于做这些。她最怕就是农民兄弟被人坑了,这和吴聪当初在沙湖为拆迁户谋划一样,让利于农!还有枞县的许多水库经管和加固,帮助农民组成联合经营,联合养殖,帮助农民进农民自己的工厂管理工作,帮助农民的孩子进乡下小学读书结业之后可以进农民技校学习或进工厂工作。她还准备自办农机技校,农民医院......”
“难怪汪霞非得留下来。”郑波感叹地说。“老书记,您老不顾阳江的生活条件硬要来乡下,原来您被黄娟的农民世界迷住了。也难怪,我是初次来这里,听黄娟说这个香芋是古代进贡朝廷的贡品。我试着尝了尝,还真舍不得放筷子。还有黄鸭块,野生鸡,果酒等等,特别是那个八珍汤,几乎鲜到了骨头缝里了。省书法家协会占住了这里大多数住房舍不得走,大概和这里的生态环境和美食有关吧。听说他们的租期快到了,省里是不是组织一次老干部来这里度假,让大家也享受一下这种环境。”
“汪霞成了联合体的人啦,今后你就是联合体的家属了。”老书记讥笑着。“和所有联合体成员一样,可以享受联合体发给的票证供应物资。郑波,我真得祝贺你呀!”
“您取笑我。”郑波无可奈何地说。“她姐姐找她唠叨了许久,说动她办理了内退,去生态园当什么学校校长。老书记,她们家世代教育家出身,对这个有特殊爱好。过去没能达成理想,是环境使然,现在终于达成了,她在家高兴得什么似的。也好,我外边应酬多,她在家也寂寞,有事情做总比闲着强吧,更何况是她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将来退了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非得辞职吗?”祁厅长不无惋惜。“难道一点变通也没有?比如说......”
“非得辞职,而且一点变通也没有。”刘文全回答。“谢谢您在这个案件中对我的支持和信任。说实在的,经过这几次案件的破获,使我对这个工作失去了信心,也失去了爱好。辞职之后,我会去一个地方仔细想清楚一些事情。我要弄清楚这个社会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甚至连还原事实真相的可能性都不具备。过去说事实就是事实,真相就是真相,可现在需要倒过来说了,人们可以制造出另一个虚假的真相。心里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但自己还必须努力去维护这些假象的‘真实性’!厅长,过去我热爱自己的工作,为了这份工作我投入了一切,甚至牺牲了成家立业。我顾不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失业的痛苦,我为了保持一个警察的公正性不去求别人而使自己的妹妹生活在苦难中。这个工作深深地伤害了我,即算是明天自己工作中的最后一天,我还得圆谎话面对自己良心的谴责。您不要夸我是个好的警察,我自己心里明白。我可以起誓,今后就是饿死我也不再从事这个职业了!从夏老师的自杀到证据的失窃,从我身边的内奸到监狱的黑暗,从人们积极追捕小飞鼠到山背乡派出所的作为......我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不公平和我自小厌恶的东西。明天我只要求做一件事......”
“什么事?”
“解除对吴聪的刑事责任由我到山背乡去亲自向他们传达。因为这是我愿意交换的唯一条件!”
“这个可以。”祁厅长回答。“我也知道,不是为了吴聪,你怎么会作出这么大的让步?老肖也同意了,这个传达任务就交给你吧!完了你的心愿。小刘,你妹妹现在工作怎么样?是不是有着落了?还有,我听说她有个孩子需要上学好象也是因为经济困难......”
“这个领导不用为我操心了。”刘文全轻松了。“她现在过得很好,不久孩子上学的事情也能解决。厅长,我在警队度过了十四年,大大小小的案件也经历了不少,可象现在这样憋屈的我真是第一次。我决心把这当成一次磨练,我相信今后我不会再和别人交换了,因为我得维护我做人的尊严。我走了,我会参加明天的新闻发布会的,表彰会我不会参加!”
刘文全推开门,身子摇晃着走了出去。
祁厅长默默地坐着。屋子里渐渐暗了下来......
“大嫂!大嫂!”黄娟被花妹轻轻摇醒。
“什么事?”黄娟睡眼惺忪。“是不是你大哥有什么不妥......”
“您快过来看看。”花妹紧张地说。“吴大哥自己给自己扎针......”
“你说什么?他自己给自己扎针?”黄娟大吃一惊。“他扎什么针?”
半推开的门内,我轻轻捏着针头旋转着......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黄娟问。
“我靠在床边休息,大哥突然翻身起来了。我以为他想要什么,问他,可他什么也不回答,在身上摸索着拿出了这些针在自己身上扎。大嫂,真吓人!我怕弄伤大哥,只好把情况告诉您。”
“没事,花妹。”黄娟安慰她。“你大哥经常有些反常的举动,你们习惯了就好了。他自己给自己扎针,说明他有把握,不会伤着自己的。你休息一下吧!下半夜我来看护......”
“不不!大嫂。还是我来!”花妹赶紧说。“你一天到晚忙个不停,我们是特地过来帮你的,怎么好休息?明天老街的邻居都过来了,还得大嫂接待。大嫂,既然大哥没事,您还是休息吧,我看着就是了。”
“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了。花妹,我们说说话吧!”
“行啊!大嫂。”花妹喜出望外。“不过,大嫂,大哥这样真的没有问题吗?这针......”
“别担心。”黄娟说。“真没有事。你大哥跟他师傅学过扎针,而且给人治疗过伤,所以我们要相信他。他师傅说过,身体感觉异样的时候要及时扎针,那样效果最好。但这次你大哥说不出什么情况下身体感觉异样,所以他师傅也不知道,真实的感觉只有自己知道。从那个时候起,他师傅发现金针少了几支,而且我找遍所有地方都没有发现,可见你大哥藏得很秘密。他藏针的目的就是自己为自己扎针,他想尽快好起来。他能有这样的想法真是好,说明他意识在逐渐恢复。所以我们不去打搅他最好。花妹,你一天的奔波,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不,大嫂。我真的不累。”花妹感激地说。“和大嫂呆在这一天,我除了高兴之外没有累的感觉。今后就要在这里落户了,心里真的很兴奋。在老街,我们几乎没有什么希望日子能好起来,到了大嫂这里,才感受到集体的生活有意思得多。这里什么我们都感到新鲜,人们每天忙忙碌碌的过得真充实,生活条件也很好。”
“老街的生活现在怎么样?”黄娟问。“不是说拆迁了各家各户都拿到了补偿款吗?政府难道不给安置?还有,那边就业情况怎么样?”
“这都是遥遥无期的事情。”花妹说。“那年栓子还没到山区来,老街的拆迁就开始了。为了这老街的居民不满拆迁办的人蛮横对待栓子,和政府的人干了一仗。可后来栓子被拘留了。兴宝大哥没办法,只得同意拆迁,才从拘留所把栓子保了出来。那个时候起老街就开始了拆迁,可补偿款始终没有到位。包括你们家的补偿款至今还没领到。市里多次强行拆迁,老街的人先后有五六个人被拘留过。大嫂,现在的政府和以前的不是一码事了,成了国民党。老街的百姓都这么说。今年大洪水,整个金鳞市都面临大灾,老百姓只在一旁看热闹,没人去帮忙的。这和过去大不一样,热心的老百姓没有了,只剩下冷眼旁观的......”
“妹子。”黄娟笑了。“到了我们山区可不能做旁观者啊!”
“当然!大嫂。”花妹郑重地说。“我们在老街就说好了。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业,必须当成自己的事情办。不!比自己的事情更加重要,因为这是集体的事业,关系到走共同富裕的道路。在老街那边,政府抢险并不是为了老百姓的安危,而是保护他们自己的财产。现在这个社会没有一样是劳动人民的了。阿兴他姥姥说过,过去老街的百姓生活贫穷,但政府想办法解决,组织了生产合作社为老街人民解决就业问题,大家虽然穷,但互相帮助还是能解决生活困难。现在政府整个不管人家的死活,连住了几辈子的房子都给拆了,窝都给人家毁了,这才叫没法活了。幸亏大哥大嫂这里还有条活路。这些年真是度日如年......”
“怎么啦?都不睡吗?”妗芝走了进来。“花妹,大嫂白天晚上忙得不可开交,这我们都是看到的,怎么你坐不住把大嫂叫醒来陪你打坐?吴大哥这样的病人真少见,没什么麻烦的,你注意点起坐饮食这些事行啦,要是不好解决,你可以叫醒我,怎么可以打搅大嫂?”
“来来来!你也过来坐会!”黄娟笑嘻嘻地说。“你可别怪花妹,这事给你你也得叫醒我的。花妹发现你大哥自己给自己扎针,她看了害怕,只得把我叫醒。花妹这个发现了不得啊,沈老爷子说过,只要你吴大哥的意识开始恢复了,会好得很快的。等到沈老爷子得闲来这边,我们请他来诊断一下,或许今年年底你大哥就能正常生活了。妗芝,你怎么也睡不着?”
“我不放心。”妗芝说。“花妹做这个时间不长,我做了四五年了。在市立医院做护工,我算是老资格,花妹还是我介绍过去的。大嫂,我们知道,大哥在这个集体中是举足轻重的人,所以我们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在这个联合医院做护工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过去我们在市立医院的时候,许多杂事都得我们自己动手解决,其中包括清扫这些。可联合医院居然这么干净,而且什么事情都十分到位,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管理的。”
“这里的卫生有许多义务劳动者参与。”黄娟解释说。“一些休息下来的工人,一些读书放假的学生,一些暂时没工作的家属,一些暂时手头工作不紧张的干部,还有住院病人的家属等等。几乎有时间就清扫卫生。这里的医护人员必须对病人和病人家属耐心,对家属不能理解的事情要努力解释,必要时可以请院长来解释。这都是联合医院的院规,谁都不能违反。医院尽可能地为病人治疗,医院能力之外的治疗在征得家属同意后可以转院治疗,其间发生的医疗费用就按照联合体的规定由双方各自承担一半。你们在联合医院看不到吵闹和医患纠纷,因为这是自己给自己做事和自己的医院为自己服务。这样的关系下大家还会吵吗?你们现在参加了联合体,将来生病了就是这个联合医院看病。联合医院看病不花钱,但记帐,由患者的所在部门到时候返还至医院结算,这些都在联合金融内部划帐,和大家没有什么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实现了在内部看病不花钱,在外地看病自己补贴一半的做法。当然,随着经济的发展,这些暂时的福利还会逐步改善。”
“真好呀!”妗芝赞叹。“我在医院做了这么久,经常看到倾家荡产看病的家庭,经常看到患者家属目瞪口呆面对帐单的,经常看到的是家属丢下病人自己失踪了的,还有卖血为治病的,也有举着牌子要求卖器官的......大嫂,那真叫做惨不忍睹呀!这个联合医院我喜欢,要是大嫂安排我到这里当护工就好了......”
“弟妹,你是不是当护工来瘾了?哈哈!”黄娟笑得前伏后仰。她拉开门看了看,我已经完成了扎针安静地睡着了。“不要一看到医院就想到当护工。你当我们这里就缺护工?老街来人我真是喜从天降,老街人才济济当我不知道吗?还有,老街专出女强人......”
“您说的是兴宝大哥的奶奶?”花妹问。“梁家奶奶倒是远近闻名的女中豪杰。”
“说说看,花妹。”黄娟鼓励着。“兴宝表哥这个不和我说,好象是炫耀了他的奶奶。但表嫂翠翠说过,可很少。我对支撑起两个家庭的这位老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尊敬,真想完整地知道老人家的事迹。今天反正睡不着了,我们一起谈谈行吗?我经常想,要是我没有在这落户而是随吴聪去了老街,我们这些姐妹不是经常在一起吗?邻里间不经常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吗?现在好不容易大家姐妹在一起了,我们不以见面的初次还是几次为准,总之我们是亲姐妹。说说老街,想想今后。妗芝,花妹。你们是不是看我每天转来转去的处理大小事物好象轻而易举?其实我经常出错。今年要不是你吴大哥,我这里几乎全线崩溃了。今年大水到来之前,你吴大哥特意安排了人员专管抗洪工作,才使得现在这个局面得以稳定。说说吧,我就想知道老街的事。”
“还是说梁家奶奶的事迹吧!”妗芝说。“我嫁到老街十七年,梁家老奶奶已经去世多年了,可老街依然传颂着老人家的事迹。当年日本鬼子打到老街,老街都逃难了,那时兴宝大哥的妈正怀着他,老人家拉着全家大小在外流浪,一共是四口人,包括吴家的唯一一个孩子吴聪大哥的爹,那时他才十六岁。这一外逃走了六年,直到日本鬼子投降了,老街的群众才陆续地回来。但就在回来的路途上,老奶奶发现了一个倒在路旁的女孩子奄奄一息。许多人都说没救了,但老奶奶说做人不能见死不救,不顾大家的劝阻把女孩抱起了。”
“当时阿兴的姥姥说:‘梁家大嫂,这女孩要是救不活,你担当得起吗?’。可老奶奶说:‘人长的都是良心,即算没救活,咱总算尽了一份力。’。就这样,女孩在精心护理下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许多闲话过来了,使得老街的人都听不下去了。那个时候救一个女孩其实也没什么,但老奶奶身边的都是男子。兴宝大哥的爹和吴家的孩子也有二十几了,有人说老奶奶救这个女孩而不收留肯定怀有异心,或许就想收为媳妇。被救下来的女孩姓刘,叫做清花,是吴聪大哥的妈。她是从小得的肺结核,家里无钱医治只能选择丢弃。她很感激老人,也愿意做吴家的媳妇。可风言风语很多,老奶奶可不理会这些,强令吴大哥的爹娶下这个女孩,所以发生了今后的许多摩擦......”
“吴大哥的爹娶下了女孩,可迟迟不愿圆房,这可把老人急坏了。‘臭小子!’老奶奶骂着。‘我们是什么家庭?这么好的女孩哪里找?再说了,人家还巴望着做你们家的媳妇吗?你小子可以走,但你得留下吴家的后人!’吴大哥的爹果然后来走了,清花伯母生下了吴聪大哥。那天,老人家心里高兴,总算吴家有了后人。‘叫个什么名字?’老人问。‘叫杲杲吧!’,吴家大伯生硬地丢下一句话。‘这怎么行?’老人急了。‘这名字不伦不类的。’‘我是他爹,给自己的儿子取名是我的权利!’吴大伯突然发火了,跟着泪如泉涌......‘姑妈,听他的,孩子就叫杲杲吧!’是吴家伯母在劝慰。整个家庭谁也没注意,当晚,梁大伯和吴家大伯走了。有人在河边看见他们乘船走的......”
“‘梁家大嫂子,这可怎么办?’阿兴的姥姥急忙赶过来安慰。‘没什么!’老奶奶眼里冒火。‘这些混小子还自以为了不起,有丢下孤儿寡母的勇气。这如今是新社会,共产党的政府不会饿死人的。’老街的人猜想,肯定是当年在逃难的时候吴家大伯遇到了可心的女子。可老人强点鸳鸯谱使得他寒了心。当得知留下吴家根苗之后可以走,这才给了他们希望。后来梁家老奶奶果然带着一个正常的兴宝大哥,一个生病的伯母和一个神志有些问题的吴聪大哥挣扎出来了。整个老街的人都很佩服老人,那个时候真难,还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两个家庭的大小事务都得老人拿主意,还把吴聪大哥调教得很有出息。老街人有了困难都喜欢拿老奶奶来激励后人。”
“你们认为,你吴大哥的爹有可能在我们山区这一带?”黄娟突然问。
“这是老街人的猜想。”妗芝红着脸说。“我也是听阿旺给我学说的......”
“在那个时候,姑婆能够带着大家度过难关真是不容易。”黄娟说。“说她不容易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历史局限性和妇女的实际地位。但今天我们不同了,我们是联合体的妇女,有着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利。你们可以看看我们联合体内真的可以算做女人顶起了半边天!规模很大的桂花园服饰的当家人就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妗芝,我请大家过来你当我是想你当护工?不!这里马上要开始羽绒制品的试验和生产了。只要你大哥的情况再好些,我可以请其他人来看护。你和花妹带人外出学习羽绒服装的生产技术和工厂管理。现在眉儿山的良种黄鸭正在向外推广养殖,但羽毛的处理没有跟上,我们这里已经抽不出其他干部,只能靠老街来的姐妹们了。”
初冬的寒冷中三个姐妹沉浸在娓娓细语中。他们或谈老街,或谈孩子,或谈自己的男人......
当然,谈得最多的是将来。
一百三十一
“现在开始新闻发布。”肖长胜志得意满。“根据省厅决定,有关龙华宾馆的绑架案已经作出了决定,当事人吴聪解除刑责......”
“等等!”立马有记者提问。“肖厅长关于龙华宾馆绑架案的当事人是吴聪先生的提法似乎不妥,这能够使人联想到绑架者是吴聪先生。肖厅长准备对此进行更正吗?”
“这是你的理解出了问题。”肖长胜显得不以为然。“吴聪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警方劝阻,硬是冲破警戒线,致使救援工作无法开展,负有扰乱社会秩序的责任......”
“刚才肖厅长已经宣布了省厅对吴聪先生解除刑责的决定。可是,在肖厅长这些话里吴聪可是罪大恶极啦?请问,解除吴聪先生刑责的依据是什么?请肖厅长回答!”
“是不是这样?”祁厅长赶紧出来圆场。“我们先就省里关于这个案件的处理结果宣布完再回答记者提问......”
“我们是请肖厅长回答刚才这个问题的。”这位记者不依不饶。“大家都听到了,难道是我错误地理解了肖厅长的意思吗?而且肖厅长明明再次说明了吴聪的诸多罪行而省厅竟然解除了其刑责。这个不作出解释,怎么能使人相信省厅今后不会再次追究吴聪先生?解除这些责任需要理由,所以肖厅长必须给出理由。对不对?”
“对!”在座的许多人附和着。“不能一方面解除刑责,另一方面又公布诸多罪行,这得有一个使人信服的理由......”
“我来解释一下。”刘文全慢悠悠地接口。“我是侦破此案的刘文全警官。刚才肖厅长关于吴聪先生的指责纯属口误。你们可以记录下来。这和省厅的决定相违背,对吴聪先生的解除刑责决定是省厅的正式决定,以这个为准。”
“请问刘警官,解除吴聪刑事责任的理由何在?”
“解除吴聪先生的刑事责任理由很充分,因为根据侦查,吴聪先生根本不应该担负刑事责任。我是担任这个案件主管的警官,我在侦查中没有发现吴聪先生有什么触犯刑律的地方。因此,省厅作出这样的决定是依据侦查的最终结果裁决的。谢谢!”
现场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还有。”祁厅长感激地望了望刘文全。“这次案件的侦破,省厅刚刚召开了表彰大会,详细情况大会有相关的报道。在座的许多媒体都全程报道了这些,可以说,通过这次侦破,使我们公安队伍得到了一次真正的锻炼,我们在新的形势下公安队伍的发展和锻炼应该结合改革开放这个主题......”
“祁厅长!我是阳江日报记者。我也参加了表彰大会的采访。但我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想请厅长解释。为什么作为侦破工作的主体特别侦查组没有获得表彰而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倒被表彰了?例如梁城监狱和市公安局后勤组等等。难道只是这些部门的努力才使得案件得到了侦破?”
“我们公安系统是一个统一的组织。”肖长胜再次发言。“我这样说不是说所有得到表彰的就什么都好,没得到表彰的就一无是处。刑事案件的侦破固然靠专业刑侦,但这些工作离得开后勤吗?你们是记者,对于我们这个行业你们知道多少?我们这是整体,谁也离不开谁......”
“我们是记者固然不错,但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请教肖厅长。这么简单的案子省厅为什么要组成特侦组?”
“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搞刑事案嘛,当然得刑事侦查。而这次案情重大,所以成立了特侦组。”
“既然后勤人员的素质在特侦组之上,为什么不把你们最好的后勤组派上来?所谓省厅对案件的重视,我认为完全是糊弄上面。”
会场发出一片哈哈大笑。
“你......”肖长胜知道上当了,气得几乎吐血。“我们省里表彰谁不表彰谁是上面的决定,也不是我个人能做主的。至于说为什么特侦组没有被表彰,那得问问上面,这个我不能回答。”
“请问。”又有记者提问。“被梁城监狱看管的小飞鼠越狱逃跑,按理梁城监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什么在这次表彰大会他们居然获得了表彰?”
“因为梁城监狱及时发现了这一情况并上报了省里,使得抓获小飞鼠的工作进展顺利。至于说责任嘛,他们正在调查这个事情,相信不久会有相关解释的。我们不能因为这个监狱有逃犯越狱了就抹杀其他同志的成绩,我们做事一码归一码,那就是肯定成绩,指出错误。”
“可听说小飞鼠并不是警方抓获的。”这个记者很认真。“我在眉儿山有个亲戚说,小飞鼠在山背乡逃跑了,而且从山背乡盗得了一辆摩托车。他们眉儿山好象早有准备,连扎破轮胎的钉子布都准备好了,只等小飞鼠过来,最终小飞鼠自投罗网了。可这个表彰会上山背乡派出所在说明抓获小飞鼠的过程中明显和事实不符,连赔付给摩托车主的损失都隐瞒了。请问,省厅这样的先进集体有多少?”
“你说的是真的?”许多好奇的记者丢下会议不顾聚集到了这个记者身旁。
“是真的。我问过我的这个亲戚,他说山背派出所的贺所长指示,因为省里奖励了五万元,所里赔给摩托车主五千元算是损失费。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到眉儿山那边去了解抓获小飞鼠的全过程,我这个亲戚是个老实人,我没看他撒过谎......”
“那直接去山背乡问他们的主管行不行?”许多记者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闻更感兴趣。
“现在这样的社会只怕他们主管不敢说真话,说真话危险呀!”
“大家静一静!”肖长胜大声吆喝着。“你们是来开说明会还是赶场来了?一个案件发布场地居然成了自由市场,这成何体统......”
“还是请刘文全同志来主持这个说明会吧!”祁厅长小声建议道。“他说的好象这些人还能接受。我们许多情况都说不明白,是吧!”
肖长胜无可奈何地点头同意。
“刚才有记者问为什么我们特侦组没有被表彰。”刘文全开始说。“这个嘛,我也不能说什么。省厅成立这个特侦组,目的是尽快把这个案件侦破。但我们辜负了上级的信任,工作开展很不顺利,有些情况至今还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和拿到证据。所以,特侦组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我作为主要负责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说小飞鼠的抓获,确实是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协助下抓获的,这是不能否认的事实。我们是人民的公安,我们做事情和想问题什么时候都不能离开人民群众,也离不开人民群众。目前的社会治安形势十分严峻,我们更应当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开展工作。有关案件的侦破,请大家提问。凡是我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有些问题暂时不能回答的,将来历史会回答。事情总得有个真相嘛!”
“请问刘警官,龙华宾馆案犯罪嫌疑人到底是谁?吴聪先生在其间是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个在各大报刊杂志和电视媒体上都已经明确了,周卫国是绑架者,当然属于犯罪行为。吴聪先生的行为很好理解,因为被绑架者彭朵是他们联合商社的职工,他从沙湖赶到阳江来主要目的是解救人质。由于双方在解救人质方面理解不一,所以导致了误会,致使夏警官以为吴聪先生冲击警方封锁线而开枪伤及了无辜百姓。我们在侦查中没有发现吴聪先生有任何触犯法律的行为,所以,我建议厅里解除了吴聪先生的刑事责任。”
“请问刘警官。”马上有记者站起身来。“夏警官的死能不能够给出真正的解释,他真的是自杀吗?请问原因。”
“自杀是肯定的。”刘文全说。“一个人的死无非两个因素,一个是他杀,另一个是自杀,当然,这是排除疾病等意外情况。夏警官没有这种意外,他是服用了过量的安眠药死亡的。所谓他杀又不存在,是法医肯定了他是过量服用了安眠药导致死亡说明了他确实是自杀。至于原因,现在还不能够肯定,但不排除因为在解救人质现场下令开枪而导致了无辜者的死亡,他心中内疚而自杀的可能性。当然,这不过是我们的推论,是不是事实现在并不肯定,因为他没有留下遗书说明。”
“还是梁城监狱小飞鼠事件。”阳江日报记者站起来。“小飞鼠是我省的著名的江洋大盗,在梁城监狱应当看管严密,出现了越狱这样的事件省里追查情况怎样?能不能透露些......”
“案件正在调查,不能提供这类情况。请大家原谅!”
“据说当初抓住小飞鼠的就是刘警官是吗?”
“那是整个警队的功劳,我只是其中的一员而已。”
“刘警官在办理这个案件的时候据说阻力重重。请问这些阻力来自哪里?”
“这是省委下令侦查的案件,怎么会有阻力?今天来这里说明案件的除了我这个办案的警察之外,省厅的正副厅长都到场了,所以,所谓办案的阻力问题根本不存在。因为没有阻力,所以也说不出来自何方。”
“但有内部消息。”这位记者坚持着。“刘警官在办完这个案子之后选择了辞职,难道你能否认?如果你说没有阻力,为什么不能继续在警队待下去?”
整个大厅里突然出现了异常的寂静,大家瞪着眼睛看着刘文全。
“是的。我辞职了。”良久,刘文全声音沙哑地说着。“我想我或许根本不适应这项工作。我总感到身体不适,感到精神压抑,感到真实的生活离我很远......我请教了医生,他们告诉我我患有一种精神分裂症,他们建议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上级,他们接受了我的辞职。这是我的私人事务,属于隐私,我不知道谁把这个事情捅给了媒体,而媒体把这个和案件联系起来了。但是,我还是要在这里说明,我们在办理这个案件的时候没有阻力,我们的行动得到了上级的大力支持和帮助。我是辞职了,但那是我个人的原因,是我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这和案件无关。大家如果还有其他问题,请提问......”
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
“没有问题了?散会!”肖长胜速战速决地宣布了结束会议。他快速地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我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妗芝和花妹紧紧跟了上来......
屋外突然变得锣鼓喧天,欢呼声和各种喧哗象巨浪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涌过来。
许多大型车过来了,装载着老街乡邻行李的车源源不断地过来了,接着是大型的混合动力客车在联合医院前停了下来......
“婶子!”林子迅速地从车上跳下来向黄娟这边跑了过来。“都来了,我们都来了!”
“婶子!”是天辉。“您怎么弄得这样热闹?我们老街人可有面子啦!我吴聪叔呢?好些了吗?”
“好多了!”黄娟特别兴奋。“这里的乡亲们听说吴聪老家来人,非得组织起欢迎队伍来迎接。我可没提倡这样做呀!好在现在正是农闲,大家也没其他事情。天辉,一路上还顺利吧?陈家老奶奶身体怎么样?一路上吃得消吗?”
“嘿!”天辉骄傲地说。“听说要到这里来落户,来看我吴聪叔,陈家老奶奶可高兴啦!婶子,我告诉您一个秘密,今天是陈家老奶奶满一百岁,这是我们老街的老寿星......”
“是吗?”黄娟高兴得什么似的。“那等一下我们得庆祝庆祝!今天可是多喜临门,居然还加上老奶奶的百岁华诞。看来咱山区不发都不行了!来,天辉林子,咱们上车扶老奶奶下车。”
“婶子,这行李......”
“行李有三四三厂的工人帮着搬。他们开来了平板电动车,我们吃完饭再清理。我们先扶老奶奶下车要紧......”
“吴聪叔!”林子突然发现了我。“吴聪叔!您怎么出来了?”
“聪哥!”黄娟回头也发现了我。“妗芝,怎么回事?你吴大哥怎么出来啦?”
“车到来之前吴大哥突然自己站起来要出门。我们没有阻拦他,按照您说的跟着他走。原来是老家来车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感觉到的......”
“是吗?”黄娟惊喜交加。“你吴大哥能这样说明他很快会好了!聪哥,老街的陈家老奶奶你还记得吗?”
“记得。”我简短地回答。
“老人家也到我们山区来落户了。”黄娟高兴地告诉我。“我们两人一起上车接老人好吗?”
“好!”我回答。
“前面怎么回事?”娄富贵问。“好象挤得道路都不通了,是不是他们在办什么事?”
“好象是欢迎什么人。”老莫回答。“我们来他们根本不知道吧......”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在欢迎我?”娄富贵啼笑皆非。“曾几何时,我娄富贵还是他们最凶恶的敌人。但事过境迁,我现在不得不求他们帮助,而且这种帮助对于我居然如此重要。许多人都说能够认识吴聪先生这样的人是一种幸运,我觉得真的没错。尽管在沙湖我损失不小,但急难之时我有了救命的依托。即算我不能幸免,但能为弟兄们找到一条出路吾愿足矣。现在我衷心希望吴聪先生能够尽快好起来,也希望黄娟能够像吴聪先生那样海纳百川......”
“老板。”老莫心有余悸。“我们真的非得投靠联合体?姓周的真的不记以往的交情敢向我们下手?我总觉得这事太悬......”
“这些人心里想什么我难道不懂?”娄富贵感叹地说。“这样的恶毒方式我也有过,但没有那些人恶毒。或许我心里还有稍许善良吧,因为我在这个时候接触了吴聪先生。我们并没有过多的交谈,但我发现当时他对我说的在后来的事实中一步步兑现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是一个诚实的人,是善良的人。我了解过一些情况,姓杨的女人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把桂花园大厦卖了过去,再次请吴聪先生帮手,但吴聪先生没有理会她。这真是!吴聪先生两次拒绝杨女士又两次和她合作。拒绝她的时候是杨女士想和他合作的时候,和她合作吴聪先生能够获得很大的利益,但吴聪先生不为利动。合作的时候总是杨女士遇到困难的时候,吴聪先生没有利益,只有风险和麻烦,但吴聪先生这个时候居然愿意和她合作。你说说,吴聪先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直,无私,克己......”
“还有。”娄富贵说。“最近我还了解到。杨女士为了弄垮联合商社,居然使用了许多不光彩的手段。例如用政府的力量关闭联合商社的供应点,对三四三厂部分具有影响力的人物的一些弱点进行调查来达到摧毁联合体的目的。但这一切都被吴聪先生随意化解了。化解的手法居然是大洪灾。在洪水浸泡大堤的时候杨惜芳女士险些陷入大堤崩塌的危险。若不是吴聪先生的救援,她也是要吃官司的。南岸的大堤如果崩塌了,后果比我们东岸更糟糕。大量的工业区被淹没,那个损失得多少?吴聪先生的作为改变了她,使得她变对抗为合作。说这是一个无私的男人的人格魅力也好,说是一个善良人的影响力也行。总之,在大家的眼里他几乎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好人。老莫,最近我总在反思,到底救了我的是谁?是吴聪先生还是那个姓周的?表面看是这个姓周的书记出手救了我,但仔细一想,当初不是吴聪先生强行要求撤离附近的群众,银桂商场如果死了人,恐怕谁都救不了我!不说枪毙,蹲大牢是肯定的了。事实上是吴聪先生救了我。因为姓周的对我有所求而吴聪先生是没有这些要求的。特别是在拘留待审期间,吴聪先生双眼瞎了来看望我的时候我猛醒了,他是被我害的。不是我们对东岸大堤做了那些手脚,吴聪先生是不会出事的。他越是安慰我我的心里越是不安,你难以想象,就是我这样的人也会流泪,为吴聪先生流泪!为自己的作为流泪!古人说过,人之初,性本善。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是恶毒成性的,是社会环境把人一步步导向这种地步的。可吴聪先生为什么没有改变善良的品德?他不也是在相同的社会环境下生活吗?能够认识他是我的幸运,我想,我还能回归善良的本质吗?现在我渴望能够回归......”
娄富贵热泪流淌,双眼向着远方......
“老板,您不能太过伤心了。”老莫安慰说。“您有向善的心就行了,和联合体合作的意愿我们都支持您。有安定的日子谁不想过?只是现在这个社会有过不光彩的过去是被人瞧不起的,也很难取信于人。怎么说您也是一家大型房产企业的当家人,在阳江算得上是一个人物。我担心的是黄娟现在能不能相信我们。要是她对我们怀有戒心,您这次来山背乡岂不是自取其辱?我想是不是这样,您幕后操纵,由我前面探探口风。要是有合作的可能您再出面......”
“不行!”娄富贵坚定地说。“即算再难也只能我出面。要想人家相信,自己必须先表达诚意。自己畏首畏尾的人家怎么能相信你?由善到恶容易,由恶向善难,我应当先体念这个难。我不是为了救自己,而是为了救大家!老莫,今后不要叫我老板,可以改口叫大哥或者老娄都行。吴聪先生把自己的企业给了整个桂花园服饰的职工,我娄富贵先从这点开始学起,回去之后把娄氏集团更名,因为这不是我的个人产业了,同样属于大家。加入联合体这个决定我算是行使最后一次独裁,今后所有决定都由大家决策。”
“老板,这样大的事情是不是仔细考虑一下?”老莫心惊胆战。“娄氏集团如果作出这样大的改进,对整个阳江无异于一次大地震呀!过去我仅仅对混迹社会这点不满,但一想到如果不这样私营企业也很难维持下去,心里才稍稍安稳点。可这样大张旗鼓地改制,不是公开挑战姓周的吗?娄氏集团和许多相关私营企业是他的钱柜,如果不按期向他提供要求......”
“我已经豁出去了!老莫。”娄富贵面色凝重。“即算他推出了我,我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我娄富贵是作恶多端,但自认没有血债,我身家巨亿,来路不光彩,但从今往后这些钱财将服务百姓,我改邪归正,弃暗投明,自此洗心革面,即使社会不能容纳,我可以以死向社会谢罪。你可以为我作证,我对不起这个社会,对不起被我弄垮的那些企业,对不起广大阳江居民,也对不起跟我的弟兄们,我没有把他们往好路上引。你把我的意思告诉吴聪先生和黄娟女士,这个企业托付给了他们,这个企业的弟兄们也托付......”
“老板!您怎么啦?”老莫看着脸色渐渐改变的娄富贵大声叫唤起来。“老板!......”
会场色彩大红,我和黄娟搀扶着陈奶奶前排就坐......
“聪儿。”陈奶奶问。“台上那个字是不是叫做喜字?”
“是喜字。”我回答。
“奶奶,那是双喜。”黄娟大声解释。
“哦?是有人成亲吗?”陈奶奶懂了,心里很高兴。“娟子,我们赶巧了。我们刚到,你们这儿有人成亲。”
“是啊!奶奶。”黄娟笑着说。“他们也赶巧了。他们结婚,您老正好寿诞,而且是一百岁。这山区有个讲究,越是结婚的时候越巴望最年长的老人出席。最好是老寿星。可从来没有老寿星在他们结婚这天正巧寿诞的。这是不是双喜临门?”
“这个娟子!”陈奶奶乐得合不拢嘴。“人能干,嘴巴还甜。要是你姑婆见了,不高兴死才怪呢!你姑婆长我两岁,可太要强,寿数不如我。没见过的东西多啦!娟子,奶奶今天到山区来可又长见识了,原来当年你姑婆是到这里来避难的。好地方呀!好地方。”
“奶奶。”黄娟问。“您那么大年纪怎么会识字?我看您认得刚才那个喜字,那边那个字您认识吗?”
“那个字吗?”陈奶奶看了半天,摇摇头。
“那是寿字。”天辉抢着回答。“今天有人成亲,又有人庆寿。婶子,今天谁生日呀?”
“看这个脑袋瓜,真是做瓢的料!”阿兴又气又恨。“老奶奶百岁大寿就是今日,居然还傻头傻脑地问。你吴聪叔和你婶子为老奶奶祝寿都不知道,真糟蹋了老街的声誉。希望你今后在外面少说自己是老街的人了。”
满桌的笑声震动着,搅动了现场气氛。
张诚笑容满面地上台,双手摆动着。
“安静!安静!”他费力地喊着。
“现在我代表联合体宣布。”他卖着关子,双眼四处探视。“第一件事:我们的聂东阳先生和季思柳小姐新婚庆典开始。根据联合体规定以锣鼓代替鞭炮为新郎新娘祝贺......”
喜庆的锣鼓再次敲响,人们热烈欢呼,东阳和思柳含笑上台。小妮和健健上台给东阳叔叔和思柳阿姨献花。
“我现在要认真介绍一下聂东阳和季思柳两人为了山区发展而主动推迟婚事的感人事迹。大家知道,聂东阳先生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从认识季思柳小姐至今已经七年,两人的家庭条件也很好,不仅家庭条件好,并且都是独生子女。两个家里都催着结婚,都等着抱孙子呢......”
爆发出一阵欢笑声。
“可为了发展集体经济和重振三四三厂,他们两人协商,多次推迟了婚礼。”张诚继续说下去。“今天他们走到一起真是不容易,这也表示了我们山区的集体经济已经走上了坦途,表示了我们三四三厂真正地进入了正轨。我代表三四三厂的老同志,代表三四三厂的中年同志和年轻的第三代工人向他们祝贺!我们的祝贺依然是那么几句老话,希望他们夫妻和睦,早生贵子,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下面还有李捷代表的联合体农村人民公社社员的祝福,有春意公司老总季欣先生的祝福,有老年大学祝星光老书记的祝福,有桂花园服饰代表李敏的祝福,有光华制药厂文光华先生和他的未婚妻田春英女士的祝福,有来自老街吴聪先生家乡的乡亲们的祝福......我特别要提出的是今天在老街来的街邻里有一位百岁高龄的老奶奶带给两位新人莫大的祝福。结婚庆典里能够请到百岁老人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这位老人今天正好是百岁寿诞!这是我们今天喜庆的第二桩——庆贺百岁老人陈奶奶寿诞!”
喜庆锣鼓再次敲响,人们纷纷把目光转向陈奶奶,小妮和健健上前给老奶奶献花。
“娟子,你这弄的什么名堂?”陈奶奶慌张地问。“现在我该怎么办?”
“今天您老百岁大寿,晚辈们怎么着您受着就是了。在山背乡这边,男人到了六十,女人到了五十五岁都可以到敬老院安享晚年了。除衣食住行免费外,每个月还发给两百元零用。百岁老人增加一百元。我们是集体,这是大家定下的制度。小妮!”
“妈,您叫我。”小妮过来问。
“昨天交给你的东西怎么忘了?”黄娟问。“把东西给爸爸,让爸爸亲手交给老奶奶。”
我从小妮手里接过一大包东西,转身恭敬地交到陈奶奶手上......
“这是什么?娟子。”陈奶奶问。
“奶奶。这是我亲手做的羽绒衣裤。”黄娟动情地说。“这山区比起平地要冷得多,您老已经一百岁了,抗冻力不如以前了。目前我们还没有正式生产这种服装,但我以前是做服装的,我自己试试看手艺生疏了没有。我是乡下裁缝出身,手艺粗糙,您老可别闲弃呀......”
“娟子呀!好闺女!”陈奶奶感动不已。“即使是亲生的女孩也比不过你呀!文秀,你过来!”老人吩咐。“从今往后听娟子婶的话,在山区要好好做事......”
“文秀是您老的重孙女吧?”黄娟问。“瞧!多秀气呀!”
“孙子和孙媳妇在南方打工。”陈奶奶耳不聋眼不花地说。“留下两个女孩照看我。其实我有什么要照看的?他们居然一去六七年不回。好在孩子还算听话,可城市里哪里不要花钱?都靠两个女孩挣钱养家......”
“奶奶。”黄娟怕老人叙说引起伤感。“我们瞧台上......”
“现在说第三件事。”张诚声音已经嘶哑了。“两天后,各个人民公社将发放年终奖金。许多社员都很关心这件事情,也有许多人向我打听过这件事情。嘿嘿!我张诚是谁,能随便向大家透露吗?可今天是喜庆日子,我可以公布了。两天之后发放!所有人民公社都是统一发放。各个公社要做好保卫工作,这不是闹着玩的。今年我们山前的几个公社比山背这边差点,但比眉儿山好点。仔细论起来是我张诚的工作没做好。眉儿山是后起的公社,而且遭受了大灾,可收入比我们山前乡少不了多少。山背乡虽然早点,但担负的公共事业多。这个黄娟是什么担子重她挑什么担子,比男子汉还男子汉啦!好吧!山背乡分担的责任多,但社员收入没有减少,你黄娟和吴聪的收入少了,甚至还有可能欠债。不过,咱们好歹还有三四三厂的朋友,还有......”
全场的哄笑声打断了张诚......
“怎么?”张诚红着脸问。“我张诚说得不好?”
“说得好!”台下齐声回答。
“那想不想继续听下去?”
“想!”
“肯定大家想知道今年发放多少年终奖对吧?”
“对!”
“可这个我会和大家说吗?”张诚哈哈大笑。“这个是因为各个公社的情况不同,而且各个公社的结算要到明天才能出来。这些我张诚也不知道怎么能告诉大家?不过嘛......我可以宣布第四件喜事——”
“什么喜事?”许多人露出失望。
“第四件喜事就是三四三厂已经提前一个月完成了年度生产计划和利润指标!接下来三四三厂将再接再厉,争取超额百分之十五超额完成全年指标!为联合经济体作出贡献。”
大厅里发出热烈的掌声。
“现在宣布第五件喜事。”张诚声音变得洪亮。“我们驻壁泉镇的联合商社今年共计完成利润一亿七千万。一共安排职工一万五千七百三十四人,壁泉镇投资九千四百万,安置拆迁居民九百一十户,在建楼三十四栋,壁泉镇的城镇建设已经步入了快车道!生态园的花卉产业明年的定单已满,预计可实现销售收入十六亿元!”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打断了张诚的讲话。
“第六件喜事。我们联合体的春意公司已经拿下了上海定单!这是春意集团自创立以来的最大动作。春意集团在吴聪同志的帮助下解决了挤压造型的技术难关,为加足马力生产奠定了基础。相信不用一年的时间,春意集团就能走出困境,迈上迅猛发展的快车道!”
欢呼声,掌声,热烈的气氛一浪高过一浪......
“快!快!医生!”老莫气急败坏地搂着娄富贵进了联合医院。“医生......”
“怎么回事?”屈院长过来问。
“刚刚发生的事。”老莫说。“我们在来山背乡的路上还是好好的。突然他脸色变了,说话的声音也阴沉了......”
“他中毒了!”屈院长检查了娄富贵的眼睛。
“马上通知文先生过来,还有杜医生!”她向跑过来的护士吩咐。“急救室作好准备,氧气,灌肠设备都作好准备。把急救推车送到这儿,安排四到五名医护人员......”
“你们是哪个单位?”她回过头来问老莫。“山前乡的还是眉儿山的?”
“我们是阳江......”老莫有些迟疑。“我们是到山背乡这边来联系工作的。医生,这是我们的老总,请您想办法救救他,我们有钱......”
“放心吧!同志。”屈院长笑了。“我不过是了解一下病人的情况,即便你们没有钱我们做医生的也会救治的。你先歇歇,那边有茶水,先简单喝点。这个时候正是午饭时间,我们山背乡今天又有大事要办,没有人接待。现在抢救病人要紧,我不好多和你谈了。”
“您忙!您忙!”老莫感激不尽。“只要我们老总没事就好。医生,我们真的是来联系工作的,你们这里的吴聪我们也认识。他现在应当住在医院吧?我们来的一个目的就是来看望他的。”
“遗憾。”屈院长说。“吴聪正好今天有事外出了。您歇着吧。病人交给我们,请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屈院长!”外面有人叫。“文先生到了!杜医生说马上过来。还有,黄娟姐也知道了,说是安排一下马上过来!”
“急救室呢?”
“都安排好了!”外面回答。“人员按照您的要求都到位了。”
屈院长向老莫点点头,向桌走廊的尽头跑过去。
“院长?”老莫汗水直流,人几乎虚脱了。不过他现在已经放心了。
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医院和院长。
“大嫂!还认识我吗?”
“你是刘警官,我怎么能不认识。”黄娟笑着说。“到山背乡来有事?”
“当然。大嫂这么忙,没事怎么好随便打搅?”刘文全说。“我能见见吴聪大哥吗?”
“真抱歉。”黄娟说。“今天他们老街来了乡亲,他正陪着吃饭。刘兄弟有事找他?”
“关于上次龙华宾馆的绑架案,厅里已经作了结论。吴聪大哥是因为救人,冲击警方警戒线不于追究。我是来宣读对吴大哥免于刑事责任处理意见书的。既然他不在,向大嫂传递也是一样。”
“刘兄弟,这可得谢谢你呀!”黄娟心里着急,但仍不忘问候。“你这个时候到山背乡,应该还没吃饭吧......”
“吃饭?”刘文全奇怪。“吃什么饭?是午饭吗?难道现在是吃午饭的时候啦?”
“瞧你!”黄娟责怪。“为了你吴大哥这事,居然忙得连午饭都忘了。我现在很忙,我叫人来为你安排一下......”
“不不不!”刘文全赶紧推辞。“大嫂有事尽管去忙,这山背乡我有地方混饭吃。不瞒大嫂,我叔叔刘力教授就是你们农科所的所长。我去了那里,他还能不给我饭吃?”
“刘力教授,你叔叔?对对!你和我说过这个。”黄娟恍然大悟。“可刘教授去了眉儿山,他家的文奎也去了枞县,现在家里没人呀!要不,你先跟着我。我去医院看过一个病人之后马上带你去吃饭,不过可能要耽搁一会儿......”
“没事。那我跟上大嫂啦。”刘文全说。“大嫂,我看您也没吃饭吧?”
“你猜出来的?”
“不是,大嫂。您忘了我是警察,我一看就知道。医院的这个病人很重要是吧?”
“是谁还不知道。但报信的说是阳江来的,是到山背乡来谈工作的。”黄娟急忙说。“人家大老远过来,正赶上生病,怎么说我们也得全力抢救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大嫂行色匆匆的。他得的什么病?”
“听说是中毒。”黄娟说。“不过屈院长说不大严重,可能是药量不够,不至于死人......”
“中毒?”刘文全浑身一震。“那我还非得去看看不可。大嫂,我现在已经不是警务人员了,旁观一下行吧?”
“你当然可以在场。你是......你,你刚才说你不是警务人员是什么意思?”
“我辞职了!”刘文全回答。
“怎么样?他的情况。”黄娟问。
“没事了。”文光华擦擦头上的汗水。“国外常见的一种普通毒药,过去经常被那些不法分子拿来骗钱。他们是把这种药吹得神乎其神,说是多少时间可以致人死地等等。这些谎言连外国人都骗不了,却能骗中国人的钱。我不知道谁给他服了这种药,幸亏我在国外混了这些年,知道解除这种药的毒性。得问问他的一些情况才能得出结果,否则这些人还会再次下手的。”
“文大哥。这位是阳江市刑警刘文全同志,是刘力教授的侄子。”黄娟介绍。
“那更好呀!”文光华惊喜。“他是怎么服用的这些药,我正愁找不到原因,你黄娟就请了个人才来了。小刘,和这个病人一起过来的还有一个开车的,正在休息室等候。这个病人的身份和来山区的目的以及生活习性等等我们都应该掌握......”
“等等!文先生。”刘文全说。“这个病人我认识。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阳江黑老大娄富贵!他说他来阳江和你们谈工作只怕是假,你们想,一个靠黑恶势力起家的人和你们这种集体经济有什么相干?和他一起过来的人肯定是他的亲信,那么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大嫂,你们山背乡现在情况刚刚稳定了,和这种混迹社会的人物最好离远点。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联合体是一个大的集体组织,可被人破坏,崩溃起来也是轰然一下子的事......”
“文全兄弟。既然你称我为大嫂,那我就称你兄弟啦!你不会在意大嫂这么叫你吧?”黄娟认真地说。“我们也知道娄先生这个人,也听说了他在阳江的所作所为,而且在沙湖,我们桂花园大厦和车间都在好好的情况下被他破坏了,因为他想得到那个地盘控制码头工程。我们曾经是敌对的双方。特别是吴聪,还特地和他长谈了半夜。后来他终于拿到了这个地盘,可他没能控制住码头工程。在沙湖的防洪大堤方面,他也偷工减料,甚至为了拿下码头工程不惜在东岸大堤做手脚,使得大堤垮塌了。为此他被政府追究了责任。对于这样一个几乎是十恶不赦的黑社会头子,吴聪是怎么看的?我记得当初吴聪的师傅说这个娄富贵伤了,可能有性命之忧,吴聪毫不犹豫上门医治。当这个娄先生因大堤垮塌被刑拘待审的时候,吴聪顾不上当时双目失明,请人搀扶着去看望他......这使我想起了吴聪曾经和他师弟之间关于世界上没有废物这个比喻,他认为没有什么东西不可以利用成为有用之材的。他师弟问石雕雕刻之后剩余的石粉应当没有用处了,吴聪说还是可以利用的。后来他儿子星星终于利用石粉制作了铺设道路的绝佳材料。”
“您的意思娄富贵可以成为这种石粉?”刘文全惊讶地问。“可你们联合体的工作怎么能和这种惟利是图的人扯上关联?”
“我想,娄先生主动到山区来可能有两个目的。”黄娟肯定地说。“第一,他当然是来看望吴聪的。我知道,当吴聪和他接触过之后,这个娄先生除了赚钱之外真的作恶很少了,至少说针对我们桂花园服饰和联合商社的动作没有了。并且在他刑拘时吴聪看望过他之后,这个人似乎已经改变了不少。当然,我们针对一个人的了解是远远不够的。吴聪看望他,对他虽然无能为力,但体现了一种关心。他在这次吴聪出现身体情况之后首次来山区,目的之一应当是回访。我认为他这个举动是善意的。第二,从这次他被人下毒的情况看,他应该是遇到了麻烦,有人想要他的命!”
“有人害他?”文光华大惊。“黄娟,如果他是自杀呢?难道没有自杀的可能......”
“不应当是自杀。”黄娟肯定。“他没有理由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自杀。即算他想自杀,也得把事情说清楚,至少应当见上吴聪一面。不知道我的看法有没有道理,因为文全兄弟在这里,他可是刑侦专家。”
“我基本上同意大嫂的看法。”刘文全沉思片刻。“根据阳江那边的人反映,这个娄富贵确实是在沙湖挫败之后人变了许多,而且阳江那边流传着这个阳江黑老大不怎么样,因为沙湖有人能够制住他。他们说的这个能够制住娄富贵的人可能是指吴聪大哥。不过大嫂,我还是劝你一句,为了整个集体事业,不管娄富贵怎样了,咱不理会,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不!文全兄弟。我和你吴聪大哥可不能接受你的这个善意。”黄娟坚持着。“我们办集体是为什么?是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我想,其中也应当包括走过邪路现在已经迷途知返的人。你吴聪大哥就是我最好的榜样。过去在娄先生手下做过事的唐先强不知道你认识不认识,当时说起唐先强许多人都怕他,因为他是娄富贵手下最得力的人。后来你吴聪大哥得知他准备弃暗投明回乡组织人民公社,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居然大年三十整夜地在金塘火车站陪他谈到了天亮,两人依依不舍。吴聪至今总是能记起这件事,他觉得这是他做得最得意的一件事,他使一个即将堕落的灵魂走上了正道。如果娄先生真的遇到了危险,真的需要我们救助,这不正和当年唐先强那种情况一样吗?能够挽救一个人走上正道,这多么不容易呀!况且这个娄富贵手下还有那么多兄弟,难道其中没有象唐先强那样被逼上梁山的血性汉子吗?......”
“您是黄娟大姐吧?”老莫出现了。“您这话和我们老板的真对卯呀!我们老板现在是很危险,他过来的时候说了两件事......”
“你是娄富贵什么人?”刘文全问。“你们老板说的是哪两件事?”
“我叫老莫,是娄老板的保镖兼司机。有时候也参与商讨......”
“那就是亲信了。”文光华笑了。“这个娄富贵是阳江的黑社会头头,难道没你的份?”
“可我们老板已经真心悔过了。”老莫流着泪。“这次来山区他是有两个目的的。一个是他说吴聪先生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他真正钦佩的人,是他终身都难以忘记的人,他认为他这辈子能够认识吴聪先生是他的幸运,因为吴聪先生使他终于明白了该怎么做人。在他拘留的时候吴聪先生请人搀扶着还去看望了他,使他心存感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卸磨杀驴,想抓紧时间来山背乡看看吴聪先生。第二,老板想求黄娟女士照看好他下面的弟兄。他觉得过去带着弟兄们瞎闯,不但对不起阳江的百姓,同时也对不起这些弟兄。他想按照联合体的模式把企业交由黄娟大姐管理,希望黄娟大姐能够看在他当年和吴聪大哥的交情上善待这些弟......兄们......”
老莫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一百三十二
“娟姐。”李敏的电话。“屈县长和苏县长他们都到了。”
“我马上过来!”黄娟回话。
“是这样。”她收了电话。“文大哥先带他们吃饭。我想莫先生也没吃午饭吧?吃完饭我把唐先强请回来。这是枞县的苏县长到了,而且省里郑波省长也在,我现在真的抽不出时间来了。请莫先生在娄先生醒来后代我说明这一点。文全兄弟,我想委托你了解一下关于娄先生中毒的原因,你虽然来过我们联合体,但许多地方还陌生吧?既然你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了,在山区多休息几天同时帮帮我们行吗?......”
电话再次响起来......
“我马上过来!”黄娟肯定地说。“老街的乡亲们的事?先请张诚带他们去矮头垭参观,李捷是知道哪些人安排到哪些部门的。陈老奶奶和启刚大叔还有秀莲婶子都在矮头垭的敬老院作了安置,房间都已经布置好了。其他人参观学校和农科所之后返回三四三厂的宿舍休息。注意,三四三厂已经给部分人发放了供应卡,要对还没有发放供应卡的进行发放,记得是按户发放。你先到三四三厂检查一下接待工作的情况,尽可能做到完美。请妗芝她们把你吴大哥送过来......不是季先生在吗?先请季先生安置一下吧!还有一个人?李敏,我事情急,不要和我打哑谜!是齐厂长来啦?那好呀!叫妗芝她们先不把吴大哥送过来,让他在那边陪陪齐厂长。他们是老朋友......先别挂!你去个电话给我把唐先强叫过来,他的老朋友也来了!一个叫老莫的,对!还有娄富贵先生。特地过来看望吴聪的。你先把他叫过来......忙不赢?再怎么忙不赢也得丢下手头的工作过来,这是联合体的大事,不单单是朋友之间的事。急!当然急,晚饭前赶到,就这些!”
“黄娟大姐,您忙吧!”老莫感动地说。“真想不到你一个女人家担负了这么多工作,要是我们,早累趴了......”
“黄娟,你忙去吧!”文光华说。“我也是联合体的主人,这里交给我啦!我等一下把春英叫过来,这边娄先生的情况还没稳定,我得守着。”
黄娟点点头,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搞点事业多难呀!”刘文全感叹地说。“可不这样行吗?多少象刘铃那样的失业者等着他们去解救,多少离乡背井的农民工等着他们去帮扶!吴聪,黄娟,你们可要保重呀!”
“黄娟!”齐厂长叫。“真是忙人啦,哈哈!我们来了半天了,电话也打了不少......”
“吴聪不是过来了吗?”黄娟笑嘻嘻地说。“你们老哥们在一起,我坐在一旁做什么?怎么样?家里情况好点了吧?”
“吴聪是过来了,可就是笑着坐在一旁没话说。”老齐苦笑着。“我这次是陪我们苏县长过来的。你们不是大量收购粮食吗?苏县长想打听一下,陈化粮要不要?”
“先进去吧!你们县长到了你把我堵在门外做起粮食生意来了,这象什么?别说是县长,现在我们连村长都得罪不起的。我们是农业企业,没有行政权力,也没有制定政策的权力,该怎么样,见了县长再说话。老齐,家里真的好点了吧!我总想抽功夫去去你们那边,可你也看到了,吴聪总是这个样子。”
“秋天要好了一些。”老齐叹着。“我们那边人心没你们这里齐,人的私心也严重。就拿这次水库加固工程来说,许多地方就抢工程,也给你们制造了麻烦。”
“这些我都知道。”黄娟笑着说。“你说是老百姓觉悟低是吧?其实不然,是你们那里当官的觉悟低。工程刚刚开始,这些人就觉得机会来了,找了我们想揽活。我们何尝不想把利益给当地贫苦的百姓?可这样做老百姓能得到利益吗?我们拒绝了,他们就指使人阻工。许多百姓是不清楚的,以为有官员出面鼓动,只要闹事总会有一些好处的。只要想想,若是真能这样那国家还不乱成了一锅粥?老齐,你组织的合作化怎么样?有没有点眉目?”
“难啦!”老齐说。“大灾之后人心更加涣散,许多人连家都顾不上了,紧赶着外出打工了。家里都是妇孺老幼,怎么搞合作化?”
“这是枞县的苏县长苏加明。”屈县长介绍。
“欢迎欢迎!”黄娟笑容满面地握手。“不知道苏县长已经到了,联合体内部有些急事耽搁了,真是对不起!”
“没有,没有。”苏县长显得很客气。“有吴聪先生陪着是一样的。不过有一些事情需要黄娟女士拍板。关于粮食收购的问题,老齐和我一说这事,我就急不可待了。黄娟,我们枞县现在积压的陈化粮一百多万斤,还有农民的存粮,够你们用的。但要老齐给我讲的那个价格。否则,我把你们当粮食贩子对待。”
苏加明看起来是一个随和的人,他的话引起满屋子笑声。
“苏县长大老远跑来原来是和我谈价格的。”黄娟也笑了。“我们不是粮食贩子,是合作社。之所以大量采购粮食,是合作体粮食深加工的需要。我们加价收购粮食的目的正是为了打击粮食贩子,保证农民增产增收。枞县和我们内丹县一样,地处大山,交通不便,农民生产的粮食和其它物资的收益很容易被那些不法商贩剥夺。现在市面上的一些陈化粮,就是他们变换手法把只能当饲料的东西当成好的粮食在销售,既坑了国家又坑了老百姓。我们今年已经拓展了黄鸭饲养规模,正需要大量的陈化粮......”
“陈化粮也收?”屈县长问。“现在我们县的陈化粮多得很啦!”
“县里的粮我不是也在收吗?”黄娟说。“我们这里今年的粮食消耗量已经超过了六百万公斤。这才是今年的量。将来食品加工企业扩大,用量将进一步加大。不过屈县长,这次收购只是明年的计划,今后的粮食收购我们只收我们指定的粮食品种,不但只收指定的品种,而且必须按照我们的规定保证品质。我们将配给种子和复合肥料,安排技术指导进行整个生产过程。这就要求和我们合作的必须是合作组织,因为我们不能一家一户地和分散的农户进行合作。”
“可以!”苏县长回答。“老齐这边的合作可以先进行。我指的是养殖业,他们的大量劳力已经外出了,只能先易后难。先上养殖业,这更容易组织合作社。七一水库你们现在已经完工了,我可以保证今后的其它水库加固工作不会再发生阻工的事件。七一水库阻工我们进行了调查,确实是当地乡政府某些人发动的,因为在这个地域有他们亲戚的利益。我们在枞县也提出过不能让水库等大型农业设施只管外包获取利益而不管投入进行维护的杀鸡取卵行为,但县里毕竟难以现场监管。这次许多水库的溃塌给了我们教训,而你们这种管理法又给了我们启发。水库管理方面你们利润非常小,而且前期投入相当大,回报会怎么样?或许你黄娟还有什么高招吧!”
“高招谈不上。”黄娟诚恳地说。“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这是毛主席讲的。我们为农业把握住了这个命脉,当地的农业就能有了保障。我想,这可能是最大的回报。但我们现在这个社会毕竟是在鼓动市场经济,所有事都在讲效益。那水库有没有效益?我认为当然有。过去的承包人过分利用水库挣钱,他们超量放养污染了水质,对于破损的堤坝他不进行维修,而且在干旱时节拒绝向农民提供抗旱用水。这个不好。我们向他了解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说是因为乡政府承包费过大造成的,这应该是强词夺理。我想,即算乡政府的承包费不高,他难道就会少挣?水库做什么都不能过度。例如养殖业,我们不是不提倡为了水质而反对在水库进行养殖,我们反对的是过度养殖。我们反对开库放水为农田抗旱也收取费用。我们这些都写在和你们合作管理水库的条款中了,我们管理的水库不会收取农民灌溉的费用。我们可以和群众商量,合理地使用水资源,爱护这个我们大家赖以生存的资源库。但我们会在当地发展黄鸭养殖,水下我们会放养适宜清洁水质的优良鱼类。可以我们自己安排放养,我们也可以提供种苗给当地的合作组织进行放养。苏县长可能对我多次提及合作组织不习惯,以为难道黄娟对单干的农户就不能实施承包和扶植?说老实话,对于单干农户我们不仅没有那么多人力去联络和管理,也在合同签署上很难放心。现在许多假冒伪劣的东西充斥市场,难免我们在收购产品的时候遭遇这类事情。苏县长,许多农户还处于蒙昧之中,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贪一时之利会给合作组织造成多大的影响。我知道外地的一家合作社做分割肉,结果遭遇到了瘦肉精,导致整个产品需要赔退。一个产品可以导致一个合作组织的崩溃,我不想冒这样的险。相反,如果对方是合作组织,我完全可以信赖,因为我们之间有各种相关条款制约,也有人全程跟踪指导检查,最后还有产品检验。这在无论粮食生产还是养殖和加工方面都是这样,我们不会和分散的农户合作。”
“加工企业的合作怎么样?”苏县长问。“例如食品加工方面。黄娟,这可是实际问题呀!你购买了我们这么多粮食,单单运输就是一个大问题......”
“我在等着苏县长问这个。”黄娟笑了。“我先安排人把吴聪送回医院再和你谈这个事。妗芝,花妹!你们先帮我把吴大哥送回去。我安排好再过来......”
“我去找车。”她回过头来对屈县长说。“我们先去矮头垭看看。我们的跃进水库运行和管理应当还行,养殖业和水质监控也做得很好,当然,那边还有发电,有旅游......”
“黄娟,别去找车了。”屈县长说。“我们都是开车来的。”
“你们的车去不了矮头垭。”黄娟笑了。“我们这里环境监督委员会不允许你们这种燃油车进入那边的。”
“这就是吴聪叔的家吗?”林子问。
“快进屋坐!”劳叔喜笑颜开。“老婆子,聪儿老家来人了,快泡茶......”
“老人家,您别忙。”阿旺赶紧制止劳叔的操劳。“是娟子大嫂让我们过来看看的。这么多地方我们看都看不过来,怎么还能坐下来?您快别忙了,我们顶多只能走马观花了。您老是劳叔吧?我们听大嫂说过。”
“都是吴聪老街的乡亲们,到家怎么能不坐会儿?”劳叔撅着嘴说。“到了家里怎么说也忙不到哪儿去,坐下喝喝茶聊聊家常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这搬到了山区以来老家还没什么人来过,听娟子说大家今后就在这工作了,应该更加亲热了。我现在和你吴聪大哥是一家人,将来有用得我们的地方可不许客气,我老头要是有需要大家帮忙的地方也不会和乡亲们客气的。今天你们初次到这边,还不知道这山背人好客,日子久了就随和了,在这里你们是不用客气的。”
“您老七十多了吧?”阿兴问。“不是说这里人到了六十就得进敬老院吗?您老这么大年纪,怎么不去敬老院?”
“这个嘛......嘿嘿!”劳叔有些不好意思。“去不去敬老院可以自由选择......先吃点东西吧!这山区现在还不到最好的时候,东西都是山背超市买的......你们看,吴聪黄娟在做大事业,可老的老小的小,这个家谁看?我老头子没别的能耐,照看家还行。让他们一心一意去干事吧!我有点热就发点光。怎么说我还算是三四三厂的职工,是共产党员,应当支持吴聪和黄娟的工作。”
“原来吴大哥和娟子大嫂后面有您在支撑呀!”阿旺感动地说。“这家也真难,吴聪大哥病了,娟子大嫂还整日东奔西跑的忙个不停。孩子又这么小,还有一个上学的......劳大叔,您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听说过三四三厂的事迹,也懂得了该怎么去做。今天见了您,这种感觉更深刻了。不过吴聪大哥他们虽然累点,山区建设成这样也算值得了。老爷子,您们家应该有不少钱了吧?”
“哪里。”劳叔苦笑着。“吴聪和黄娟是什么人你们应当知道。当年吴聪来沙湖投资,身上带了四十多万,可一切才刚刚开始,碰上了小妮这孩子得了白血病。吴聪心急火燎地全部拿出钱来要为孩子治病。后来听说三四三厂的老同志没钱报销医药费,他和黄娟把桂花园服饰的积蓄都拿出来解决老同志的药费报销。还有,他们最看不得人家受罪,湖东区的环卫工人是他们心头的一块病。他们始终关心这些弱势群体的生存,解决了住房,就业,孩子上学......这不,生态园那边的学校和托儿所马上要开办了,正在请山区的民办教师过去......”
“难啦!”大家叹息着。“黄娟现在这么难我们过来干什么?这不是给她增加负担吗......”
“大家可别这么说!”劳叔急得脸都红了。“娟子可是左盼右盼的巴望老街的乡亲们过来呀!她说老街的乡亲们来了她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工作了。因为老街的乡邻们是一支有生力量,而且和聪儿骨头连筋的。她确实有困难,但不是别的,是精神上的支持。虽说他们现在欠下了六七万元的债务,但许多都是他们坚持不要集体负担的结果......”
“不要集体负担?”阿兴奇怪地问。“不是说这里的负担都是集体负责吗?”
“黄娟和吴聪对这些分得很清楚。比如今年抗洪抢险的时候吴聪几乎死了。后来活过来,在沙湖的抢救和治疗吴聪都不肯联合体支付,说这不是为联合体负伤的。还有黄娟收留的三个孤儿的生活学习费用,黄娟说他们是自己收留的,一切费用得自己承担。别看现在已经成立了人民公社,可个别社员的思想并没有得到转变。他们只想在这种集体之中捞到好处而不愿为集体作出牺牲。当然,众多的社员是好的,他们的思想是进步的。黄娟说如果不在这些问题上划得清清楚楚,就会给这些人把柄,公社就会人心涣散,联合体这个大树就会倒塌,因此这比什么都重要。个人亏损点算不了什么......”
“吴聪大哥现在欠多少?”阿旺问。“劳叔,不是我们老街的人吝啬,我们老街人是穷。这次好歹我们还是拿到了部分拆迁补偿费,我想我们老街的乡亲们来帮大嫂堵这个窟窿。她全心全意为了联合体发展壮大,可自己却欠下了一身债......”
“这个大家不要费心了。”劳叔笑了。“我怎么说还是这个家庭的成员,积蓄了这么些年手头还有点钱。当年吴聪走出三四三厂的时候给了我一笔钱我都没有动用,老婆子把眉儿山的房子土地都交出去了,眉儿山那边要折算价格黄娟都不肯。吴聪的师傅发行的健身拳术光碟得到了一笔钱,他师弟和詹梅也要负责他的全部债务,还有他的三四三厂的兄弟们哪个不是争先恐后想分担他的债务?可黄娟都拒绝了。今天老街的乡亲们也想这样,说明了大家的一份真诚。可吴聪和黄娟是什么人?他们连我老头子的钱都不肯花,他师傅师弟的钱不肯花,詹梅的钱不肯要,三四三厂弟兄们的钱......他们只有付出而不想得到回报,他们是这样的人!”
“黄娟。”老齐问。“陈化粮收那么多干什么?”
汽车平稳地行驶着,黄娟笑而不答。
“陈化粮能赚钱吗?两百多万斤的陈化粮,得花多少工夫来......”
“来怎么样?”黄娟问。“你当我们和那些黑心老板一样把陈化粮当成好粮卖?拿陈化粮赚钱?老齐,你错看我们联合体了。国家粮库出售囤积的陈化粮,使得一些商家觉得发财的机会来了,于是大量收购这些吃了对人体有害的粮食来欺骗消费者。我们要做的正是消除这种隐患,我们拿这些陈化粮作饲料,有多少我们可以消耗多少。当我们大量收购了这些饲料粮,那么流入市场的这些害人的东西就少了很多。我们是社会的一分子,同时也应该承担一份社会责任。”
黄娟的电话响了。
“你说什么?”她脸上出现了惊异。“还非得我在场?很严重吗?先强,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赶过来!现在屈县长和苏县长都在,我得把他们安排好......”
“黄娟。”屈县长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向娄富贵先生下毒,现在正在抢救。”黄娟平静地说。“估计娄先生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他非得找我。屈县长,这事情刻不容缓,和苏县长的谈判我只能安排李捷了。他是分管人民公社这摊子的,我们到矮头垭这边来就是和他商谈。关于粮食收购是他提出来的,相关打算他最清楚,可以拍板签约。那边我得马上过去,请和苏县长好好解释一下吧!我有时间会过来看看情况的。我们县的粮食收购优先,签约也尽可能多。明天各个公社都开始发放年终奖了,李捷的事情也很多,我尽可能过来看看......”
“黄娟,你去吧!”屈县长说。“你现在可是分身乏术啦,加上吴聪这个样子,真让人心痛。这次我们内丹县在抗洪抢险这方面你们公社可给我们挣足了面子,我还没感谢你们呢!老楚从党校打来了电话,叫我向你们表示这个意思。整个内丹县就你们这灾情最严重,可损失最小,还对全县抗灾进行了捐款和别的支援。黄娟,你也要保重身体!”
“谢谢!谢谢县里的关心!”黄娟感动地说。“别的不说了,有县里这几句话就行了!实践证明,走合作化的道路才是农民的唯一出路。相信今后县里会重视农村合作化问题的......”
“赶紧说吧!”黄娟风尘仆仆地赶来。“娄先生发生什么事情啦?”
“他被人下毒了。”唐先强说。“刘文全叫医院化验了娄富贵的常用药,主要是治疗血脂的药,含有毒药成分。这是在姓周的妹妹开的药店里买的,老莫已经承认了是娄富贵叫他在那家药店买来的,这丝毫不用怀疑有人对他的加害。至于为什么要害死娄富贵,老莫说是因为阳江的一块地皮。娄富贵想拿下这块地皮的愿望已经很久了,为了这个,他听信了姓周的指使到沙湖来抢码头地盘,为了拿下码头转而威胁桂花园服饰,派挖沙船破坏东岸的堤坝等等,为了达到这些,他这些年来损失很多,加上这次被刑拘和最后的赔偿,损失在四五亿左右。姓周的最后确实给了他这块地,但现在要收回去了,姓周的为了讨好上面的人。娄富贵现在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老莫说娄富贵在银行贷了一亿两千万,现在姓周的指使银行以催逼的手法要求娄富贵还贷,娄富贵因为刚刚赔偿了沙湖居民的损失,手头很紧,根本拿不出这笔钱,看来五天之后这块地皮的竞拍会就会如期举行了......”
“你是想我们帮他拿下这块地皮?”黄娟问。
“事关重大,所以要你亲自到场。”唐先强说。“帮他拿下地皮可能不现实,因为官方参与了这场较量。但帮他挽回一些损失我看还是做得到的。还有,刚才他药性发作了,文先生手头没有特效药,正在两难的时候吴大哥过来了......”
“你是说吴聪过来看望了娄先生?”黄娟的惊讶不亚于唐先强。“他过来做什么?”
“是吴大哥为娄富贵治疗的。”唐先强解释说。“也不知道吴大哥哪里来的金针,他使用金针为娄富贵治疗,而且用了推拿按摩的手法......我想制止吴大哥,但文先生说吴大哥这种治疗法是他师傅教的,很内行,也很有功底。娄富贵安静了,文先生检查之后说没有大碍了,吴大哥才转回去休息去了。我们都很奇怪,你们都说吴大哥没有好转,可我看他除了不说话,其他方面一点也不象病人......”
“这肯定是他师傅在教文先生的时候他在一旁听到的。”黄娟肯定地说。“过去有过目不忘的人,没想到吴聪现在就是这样的人,而且不仅做到了过目不忘,甚至单靠听觉也能把东西学得一点不走样。这真是想不到!”
“大嫂,对娄富贵这事我们怎么办?救不救?”
“等我问问你吴大哥吧!”黄娟笑着说。“现在我总算知道了,别看你吴大哥不声不响的,心里可明镜一样,清楚得很!按理娄富贵先生和姓周的斗,那属于官商之间的斗争,和咱老百姓关系不大。但既然娄富贵先生现在已经觉醒了,愿意回到人民中间来,愿意为民众造福,我们就应该欢迎他。社会主义就要想到团结大多数。我先过去问问吴聪,不过我想他会救的,因为他过去就救过娄先生。”
“聪哥!”黄娟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刚才真的是你帮着娄先生治疗的吗?”
我郑重地点点头。
“娄先生的病要紧吗?”
我摇摇头。
“你知道娄先生陷入了困境。”黄娟问。“他那边因为控制了一块重要的地段,导致了自己被人陷害。而且马上这块地皮要被拍卖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参与?”
我沉思着,然后点点头。
“你的意思是我们参与竞拍?”
我点点头。
“以什么名义参与?联合体?......联合商社?......三四三厂?......人民公社?......桂花园服饰......”
我点点头。
“你是说桂花园服饰?”黄娟惊讶地问。
我点头肯定。
“到时候谁参与?”黄娟问。“唐先强?......东阳老弟?......季先生?......老莫?......我?......你自己?......”
我点点头。
“你自己参与?”黄娟喜极而泣。“这么说,聪哥,你是不是已经完全好啦?你是不是自己感到自己已经没有一点问题啦?你想亲自参与地皮的竞拍会,要不要人陪同?”
我含笑着点点头。
“竞拍会在五天之后举行。”黄娟说。“到时候你穿什么出席?......西装?......中山装?......便装......”
我摇头表示着。
“真想不出什么装了。”黄娟遗憾地笑着。“你能提示吗?你想穿什么服装出席竞拍会?”
“人......民......”我费力地说。
“人民装?”黄娟大喜过望。“你能说,你全知道!聪哥。你几乎吓死我了!这下你好了,好得那样突然,我忽然间觉得自己不再孤立,不再无依无靠了。聪哥!这多么好呀!即算这场拍卖我们输了,但我们换回了你,我们值得。服装我马上准备,到时候你穿出去肯定威风八面。是呀,咱中国人就应该穿人民装,中国人穿人民装多好呀!我聪哥穿上它更加有型。是吧?聪哥!师傅常说你学什么象什么,不仅形似,更可贵的是神似,能够得到精髓。聪哥,能告诉我你的秘密吗?为什么别人说你的金针平时看不到,只能急用的时候出现。还有钢丝鞭,许多人都说看到了你在阳江钢丝鞭出手了,但结果什么也没有。聪哥,这些东西你平时收藏在哪儿?”
我微笑着没有回答。
“不说算啦!”黄娟笑了。“那就这样。我们参加五天之后的竞拍会。到时候你亲自参加,我们派一个护理跟随你。你说是妗芝去还是花妹去?”
我着急地摇头。
“瞧我多糊涂!”黄娟有些自责地笑了。“花妹?......妗芝?......”
我点点头。
“那还是妗芝好些。”黄娟说。“没有其他人陪你,你要见好就收,尽可能为娄先生挽回损失。我们在家等候你的好消息......”
我难过地摆动着手。
“你的意思这还不行?”黄娟急了。“你说谁还能去?谁陪同你?......季先生?......季先生现在忙得很,上海的合同正在付俱实施,而且他对这个恐怕也没有把握。东阳?......现在他刚刚结婚,正在喜庆时刻,先强就更不能去了,联合商社现在忙得不亦乐乎,正是两节期间,是商品旺销季节。还能抽出谁......”
“杨......杨......”
“杨?......杨惜芳?”黄娟恍然大悟。“你是说杨惜芳?聪哥!你现在居然想得起她?对呀!杨惜芳去最好!我们可都没见过这场面,杨惜芳女士可是见多识广,这样的场面对她岂不是小菜一碟。聪哥,我完全相信你已经好了。你能想到杨女士,说明你心里有一个大局。我马上给她打电话联系,我们仔细商量好,这次肯定不能出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