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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倾诉60

火烧 2015-06-18 00:00:00 网友杂谈 1039
无尽倾诉60讲述小饶从被救到遭遇不幸的过程,以及作者创作的堕落小说,反映外来妹在珠三角的困境与社会冷漠。

原创:无尽倾诉60(长篇自传体小说连载中)
黄塑芹

给一辆婚车插好心字形的红玫瑰,阿昌收了钱回盐步,阿曼和我看管花店,忙了一阵,终于有空闲,阿曼说,我没有喊错你傻瓜芹吧,服不服?
我说,我也没有想到,小饶会变得这么快。
阿曼说,小饶做服装店老板情妇,我也没有想到。你救了她,你不要她三千五千块钱,我也没有想到。
小饶跟着她哥哥和姐夫去了广州火车站,她去上厕所,行李让她哥哥和姐夫在候车室看着,要进站了,小饶还没从厕所回来,她哥哥和感觉不对劲,请一个车站女服务员去女厕所找人,女厕所没人。小饶的哥哥和姐夫回到佛山找我,我没看见她,我带他们去服装店找,服装店老板态度恶劣地赶我们。小饶的哥哥和姐夫报了案,待了几天找不到人回溆浦了。直到昨天,服装店老板娘和她娘家妹妹找到小饶和服装店老板,在大酒店现场捉奸。服装店老板娘的弟弟是个副市长,姐妹俩把小饶脱个精光,在服装店门外街道上,用高跟鞋在小饶头上身上砸得没一块好肉,两姐妹轮流打,姐姐打累了,妹妹打,妹妹打累了,姐姐打。边打边骂,什么难听骂什么,什么你是穷地方来的穷打工妹,连打工都不安分,看到老板就勾引老板,用你的烂东西换钱,这么不要脸等等。打了40多分钟,赤身裸体的小饶经受不住,昏死过去了。看热闹的千把人,没有一个人报案,当地市民对小饶这种外来妹充满了仇恨,尤其是女市民还在旁边喊加油打,男人则是看裸体来的,巴不得赤身裸体的小饶在街上挨打残时间长久些更长久些。手拿砖块一样大哥大的男人兴奋地喊好。
我是晚上才听到这个消息的,上午阿曼说,小饶在送到医院的路上时就死了,我去邮局打了电报。
小饶的死,我感触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了就没了,我当初不该救她吗?小饶的死,责任在谁?谁还把一个穷地方来的外来妹的生命当回事?在珠江三角洲,小饶这种人的死太司空见惯太微不足道了,小饶的死,只有让阿曼取笑我更有话说,而这取笑也只是一阵风很快会过去,一过去了,就当没发生一样。

阿娴来电话,叫我给谭运长老师打电话,谭老师同意见我一面。我借阿昌大哥大,给谭老师打了电话,谭老师在电话中很客气,叫我中午去编辑部,我说好的好的,太感谢谭老师了。
我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利用3天空闲时间写了一万多字的短篇小说,叫《堕落》。《堕落》是按照鲁迅先生“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的”的创作方法写成的,小说主人公是一个从北方来南方发达大都市打工的打工仔,这个打工仔,在北方贫穷落后的家乡时,是一个纯朴善良勤奋的青年,在经济繁荣的南方发达大都市,吃了不少苦,人变了,变得贪婪、无情、冷酷,甚至想不劳而获,学会了嫖赌、抢劫、吸毒,骗女孩卖淫,利用卖淫女敲诈有钱人,后来被抓,进了监狱。小说主人公综合了司马建国、石方、烂脑壳、我大哥、小饶和我本人的经历,写一个人堕落是环境造成的这么一个主题。
我拿着短篇小说《堕落》手写稿去见谭运长老师。
《南粤文艺》在5楼,我走进编辑部时,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何百源先生。何百源先生是个中年人,我在《南粤文艺》一个栏目看见过他的相片,他和气地问我找谁,我说找谭运长老师,何先生转身想叫谭运长,我不让,我看见谭老师躺在会议室的桌子上午睡,我不能打扰他休息。何先生便叫一个年轻女士给我泡了一杯茶,我说谢谢。
等了一阵,谭运长老师醒了,我走过去喊了一声谭老师,我说我是黄塑芹。谭老师说,你来多久了?何百源说,等了好一阵了,不让我叫你。谭老师抱歉地说,等你一阵不见你来就打瞌睡了,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他引我从会议室到编辑部,编辑部是一间大房子分成两间,他的办公桌就在门口,他收了我的稿子,递给我新一期杂志让我看。他认真地阅稿,看完我的稿子说,你的文笔很好,水平不错,完全达到发表要求。但是,《堕落》的内容不适应在《南粤文艺》上发表,一个北方农村的好人在南方打工后变成了坏人,这个坏人虽然罪有应得进了监狱,然而,把经济发达的南方写的太坏了,这篇小说如果发表了,《南粤文艺》就会被封闭。
我说,可以修改吗?
谭老师说,没有修改的必要,因为全篇充满了对南方社会环境的仇恨,这是基调,修改不了的,你另外写吧,就写打工故事,主题不要太尖锐。杂志受宣传部管,审查很严,写一些轻松题材的故事就行了,好吗?你老家是哪里?
我说,我是湖南省怀化人。
谭老师问,你家距离湘西凤凰县有多远?
我说,不远,几百里路。
他说,你知道沈从文吧。
我说,知道。
他说,你可以学一学沈从文,像他那样写写你的家乡故事吧。
我说,好的,谢谢。
谭老师送我到电梯间,和蔼可亲,没有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气势,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我想,将来我成名成家了,也要学谭老师,对所有人态度都要和和气气,不能小人得志不可一世。沈从文是沈从文,我是我,我不会写沈从文笔下的湘西,我写的只能是我的风格,我会写出好作品来的,认识谭老师这是个机会,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一定要在《南粤文艺》发表作品,一定!

好久没去芳村找颜如玉了。颜如玉嫌佛山没有老乡没有熟人,不好玩,回芳村找事做去了,来了几次电话,说在一个印花厂打工,叫我有空送衣服过去,天气冷了,她衣服少。
我找到她所在印花厂宿舍,是里外两间平房,里间20多平米,外间30多平米。里间是女工宿舍,外间是男工宿舍。男女宿舍的那个门,只用一张破塑料布遮掩。我找到颜如玉的时候,印花厂正好下班了。男男女女一二十多人,嘻嘻哈哈地乱的很。
我躺在女宿舍颜如玉床铺上,颜如玉床铺在上铺,下铺睡着一对夫妻,床前用红白花纹的塑料纸遮掩。
一些男工不断在女宿舍进进出出与女工疯疯打打。
半夜了,终于安静了。
对面上铺的一个女工叫小叶子,小叶子对我说,我们要睡觉了,你怎么还不走?
小叶子是小红的妹妹,是湖北省的,小红和颜如玉以姐妹相称,是有3年交情的好朋友,小叶子也是仗着和我是熟人,小红又是印花厂老板的情人,也是凭这个比别人胆大一些,才开口赶我的。
我好久没碰颜如玉了,看到女宿舍有好几对小夫妻同床,我就不走了,见我不做声,小叶子来劲了,说我不要脸,我一听,就急了。我心里想,你姐妹俩是什么样的东西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要脸,是我和我女朋友同居,不要脸的是你俩姐妹同伺一个情夫,但我不能说出来。
我说,你说我不要脸,今天我就不要脸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小叶子说,你欺负人!
我说,我就欺负你了!
小叶子哭了。
颜如玉劝我,推我又推不动。
小叶子是打工妹,而且还是湖北来的打工妹,在我面前,她是一个弱到不能再弱的弱者,我是弱者,但是,我面对弱到不能再弱的弱者,我就是强者了,强者欺负弱者,对这个时代来说,是天经地义的。在强者面前,我是弱者,我在黄埔码头工地阿宏面前,我玩不过阿宏,我就夹着尾巴做人。小叶子现在面对我,她只有逆来顺受。我企图成为大人物,成为高尚的人,我在现实生活中,在特殊时间与空间,我是实足的流氓、无赖!这与《幻灭》中的吕西安一样,想的是好主意,干的是坏事情。生活中没有人管我,没有教导我,我就这样自我矛盾着。我还有救吗?

颜如玉又辞工不干了。她手上有钱的时候不会打电话找我的,她手上没有钱的时候就会打电话找我。她一又有钱就和老乡打扑克赌钱,她总是输,也正是因为输,老乡们才找她赌钱。她父亲做了几年包工头,挣了一笔钱,就染上赌瘾,一年365日,没有一天放空不赌的,一家之主好赌,颜如玉的母亲也就靠赌钱过日子,我表弟向当红因为是老赌友最后做了他们的女婿。颜如玉老是被我教训,不好三天两头找我要钱,就找她妹夫向当红借钱,颜如玉和向当红是多年赌友,就找妹夫借钱,我表弟向当红就找我讨债,因为颜如玉是我女朋友。
我去找颜如玉的时候,颜如玉和石方和向当红一伙几十人在出租屋赌钱。烂脑壳被当地公安局抓去坐牢了,石方躲过一却,不敢再去偷轮胎和放鸽子,打工又怕辛苦,就靠赌钱混日子。出租屋乌烟瘴气的,我叫颜如玉不要和他们混在一起,颜如玉不听,也不肯跟我走,要跟我走,居然要等石方这帮混混同意,撞到横路鬼了,我黄大文豪的女朋友是这等货色!半夜,出租屋的门被嗵地一声踢开了,一个歪鼻子男人闯进来,高声大声骂着脏话,说我嫖他未婚妻!要我出600块钱退亲,否则对我不客气。听了半天我才弄清楚,歪鼻子男人原来是颜如玉的未婚夫。
我又羞又恨又怒,我说,你要向我道歉,我说,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嫖娼!你们要分手,我愿意出600块钱退亲!歪鼻子男人没有向我道歉,他说他只要出600块钱退亲,就不管了。
我离开出租屋,颜如玉跟上来,我恼羞成怒,骂她是个骗子,我早听说她有个未婚夫,就一直对她很冷淡,她和向艳天天到饼干厂找我,我在说话都不怎么搭理她,她后来说,她和未婚夫分手了,她从一开始就没看上歪鼻子男人。我这才和她胡里胡涂混的,我再怎么乱来,我坚持一条底线,就是决不动有主的女士!现在发生这一幕,我感到无地自容。
凌晨两三点钟了,我身无分文,没钱找旅社,气鼓鼓地走在铁路上,她紧紧地跟在我身后。
“站住!不许动!”“站住!不许动!”,身后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追了上来。我和颜如玉只好站住。
“身份证!”两个陌生男人伸出手来,手电筒的强光照着我颜如玉的眼睛。
“没有带身份证。”我说。
“你,跟我们走!”陌生男人甲对颜如玉说。
“你在这里不准动!”陌生男人乙对我说。
颜如玉对我说:“我跟他们走吧,免得他们打你!”
我说:“不行,你看见铁路下边那里有个灯光吗?我们朝那里跑!”
“不许说话!”陌生男人乙突然用什么东西向我脸上猛喷,我的眼睛一下睁不开了,泪如泉涌。
陌生男人甲推着颜如玉向黑暗的荒坡走去。
我猛地扑过去推了陌生男人甲一下,拉着颜如玉朝铁路下边那里有灯光的地方飞跑。跑到灯光处,见一个老汉在守大门,就急忙求救,说有坏人要强奸她。老汉刚一打开大门,我就拉着颜如玉找到一间黑屋躲藏。两个陌生男人追了上来,疯狂地打门。
颜如玉说:“我出去跟他们走吧,免得打你。”
我气愤地说:“不行,打就打一起挨打,你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外边人从门缝喷摧泪瓦斯,房间里没有空气了,我俩脱下衣捂住鼻孔,但是,呼吸还是十分困难。
嗵嗵嗵嗵,外边人开始打门了,我用身子堵都快要堵不住了。我从撞开的一条破口处往门外一望,发现灯光下的人穿着公安警服,我一下子轻松了,我大喊道,你们是不是警察?你们如果是警察,我就出来,不要打开了。
外边人说,我们是警察,你们赶快出来!
我打开门,眼前几十条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
其中一个警察问我,我说,她是我女朋友,我是业余作家,来广州体验生活,还把一个电话本给他看,让他打《南粤文艺》谭运长编辑电话。他们放了我,叫我赶快去找旅社,不要乱走,这里很乱。我说好好谢谢谢谢。
我带颜如玉朝佛山走,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待续2015-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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