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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国器》连载(第四卷下)

火烧 2007-02-24 00:00:00 文艺新生 1025
长篇小说《国器》第四卷下连载,讲述唐爱国因肺结核住院,周成钢照顾,警察张自明探望,揭示唐爱国在台湾玩具厂患病经历,展现权力与关系的现实。

第四卷下

  61

  周成钢买好水饺赶回病房时,看到病房里来了两个人警察。只见一个身材有点发福的五十多岁的像个当官的,正坐在唐爱国的身边和他聊着什么。

  唐爱国看见周成钢进来,便介绍说:“这是方舟市公安局的张局长,他听说找到了我,就过来看看我。”接着对那个张局长,“他是我的好朋友,是我哥林方敬托他来方舟找我的。还是要感谢你张局长,不是你他们还找不到我呢!”

  “爱国啊,不要有什么顾虑,在这里好好住院养病,有什么问题只管给我打电话,我会帮你解决的。”那个公安局的张局长回过身对周成钢说,“我是方舟市公安局的张自明。成钢啊,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一下爱国。爱国有病不太方便,有什么事你就打我的电话。林省长是我的老领导,他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白秘书已经给我找过电话了,在方舟这有其它的事需要办的话,你就和我直接说好了。我来之前没有准备,身上只装着一千多块钱,你们先拿去用着。”

  “不用了张局长,我们来时,先钢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住院费都已经交过了。”周成钢马上将话插了上去,“爱国原来在先钢工作,我这次来先钢还给我派了车,他们和我说了,爱国治病的钱都有先钢来出。”

  张自明坚持要将钱留下,但被周成钢硬是放回了他的衣袋中。“那好吧,我工作很忙,就不陪你们了,有什么事你们不要客气,一定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力给你们解决的。”

  唐爱国要起身送一送张自明,被他按在了床上不让他动。

  “别动,别动,好好养病,我走了。”张自明临出门还不忘叮嘱周成钢,“好好照顾爱国,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

  送走张自明,周成钢又有了话说,“怎么样?知道权力和关系的利害了吧,不是因为林方敬,人家一个堂堂的公安局长会来看你一个打工仔。”说着,他将从外面买回来的水饺端到了唐爱国的床头茶几上,并拿出准备好的筷子和一头大蒜,“人说有权不使过期作废,我看哪,有关系不使它过期也作废。”

  唐爱国没有再说什么,只顾狼吞虎咽地吃起了水饺。

  “爱国,你的身体一直不错,怎么会得肺结核这种病呢?”看着吃水饺的唐爱国,一旁的周成钢问。

  “最近我一直在想,想来想去,我的病可能是在那家台湾人开的玩具厂得的。”唐爱国吃了二十多个水饺,肚子可能是不太饿了,精神头也足了,“我在那家工厂时,就发现自己经常掉头发。起初我没有太在意,以为自己只是吃得不太好、休息不好太累,长期处在亚健康的缘故。后来,我听说这家企业的工人只让最多干两年,他们就将人以各种理由辞退,然后重新招工。我在这家台湾企业的PVC融接车间,哪里平时就十分燥热,是一种从你的心肝肺里往外的燥热,经常感到身体很痒却又不知道往哪儿抓。我感觉不好,干了三个月就离开了。嗨,没想到还是得了病!现在想来,他妈的,那种原始积累型的小企业,是千万不能干的,他们就想榨干你身上的最后一滴血。”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得了这种病的呢?”周成钢问。

  “说实话,成钢,当时在国有企业工作时,我们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可是当你给资本家打工、忍受着他们残酷的剥削后,才会产生这种感觉。”唐爱国回味着一年多打工的日子,眼睛有些湿润了,“后来,在报纸上我到一家国有大型造船企业由于这几年承接了不少国外的订单,需要扩大生产对外招工,特别是需要招焊工,工资比较高,我便去应聘了。我在先钢上班时取得过国家颁发的技术资格证书,对于焊工的技术考试很顺利的就通过了。人家的管理很规范,还要对你进行体检。我正满怀信心准备到那家,人家打电话告诉我,身体不合格。那个打电话的小姐十分客气地忠告我,尽快到医院检查检查身体,说我的尿涂偏酸,肺部有阴影,血常规也不正常。后来我就到医院检查了,结果就知道了,肺结核,他妈的肺结核。”

  “爱国,不要激动,肺结核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病。慢慢治,就会好起来的,不过你以后就不能累着了。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林省长的关系你一定要利用,千万不要再做傻事了。我知道你妈妈的思想,老顽固了,没有办法,我们瞒着她老人家就是了。”周成钢在医院呆了三、四个小时,已经从同唐爱国一个病房的其他人哪里对这种病有了大致的了解,“你知道自己得了病也没有回去,你后来又去了哪里?你家也搬了,这次我们来了可是找你费了好大的劲!”

  “原来找工作主要图的是多挣点钱,自己少花点给家里多留点,省得家里为我操心。”唐爱国叹了口气,一脸十分无奈的样子,“我到医院取化验结果时,医生要求我必须住院。我没敢说是我得了病,只是说是给同事来取化验单的。我问他们要多少钱,人家说年轻人差不多要住院两个多月就行了,大概花费七、八千。我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特效药,那个大夫告诉我没什么特效药,主要是用链霉素和利福平,再就是注意休息和调养。我一听,就和医生说回去和他说说让他马上住院,接着我就赶紧跑了。我平时除了给家里钱外,自己还存了三千多元准备急用,现在一看得了重病就只好先治病了。我跑到药房一下子买了一千七、八百多元的药,原来想多给家寄钱的想法也不敢有了,多留点钱自己加强营养。自从我得了这种病,三个多月没敢回家了,只是和家里人说,工作太忙。工作太累的活是不敢干了,后来就找了家焊工学校当师傅的活,工资不高一千多元但管吃住。春节前,本来决定身体稍好一些回家,不成想在火车站钱被小偷偷走了,只剩下了二十多元,连回家的车票钱都不够,怎么办?我就想到了死。”

  “最终你还是战胜了自己的软弱,没有选择退缩,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说你没有出事的话,恐怕你妈的病就危险了。”周成钢这时把原来在电话中不敢说的话,这时已经毫无保留了,“你妈听说你自杀的消息后,80多岁的老人怎么受得了,精神完全崩溃了。被送到医院后,医生虽然经过紧急抢救但你妈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身体上的各个器官衰竭得厉害,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了。这时,你给我打来了电话。我跑到医院将这个消息告诉你妈时,你妈当时精神就好多了。特别是从电话中听到你的声音后,很快就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当时在场的医生都说,真是个奇迹,奇迹!”

  “我妈妈是个最小受过大苦的人,一辈子几乎没有用过什么药,身体一直很好。或许就是因为听到我没死,加上医生已经给她用过药,就很快好了吧!”唐爱国结合周成钢的讲述,猜测着母亲转危为安的原因。他停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回先锋市后做什么工作了?现在先钢的情况怎么样?”

  “我回去后能干什么,还不是到处找活给人打零工,一个月下来挣的钱我自己都不够花。先锋市到处都是下岗职工,那有那么多的零工好打啊。”周成钢也不住地连连叹气,“先钢本来效益很好,却不知道为什么一再减人。原来是搞年龄划线,后来干脆分指标,现在听说要整个单位的走人,有关系的再回去重新安排工作。我曾经见到过邻居老高,他现在还在上班,他家里也没有关系,一听说改革这两个字浑身就哆嗦。现在许多像老高那样的虽然上着班,但自己又没有关系,都被改革改怕了呀。我们这些虽然早一点下了岗,如果早闯一条生路,说不定是好事。可惜爱国你太了倒霉,钱挣多挣少是一方面,却落下了这一身病。”

  “你我都在方舟闯荡过,我比你的时间长一些,你没有感觉到这闯荡太不容易了。我们这些在国有企业干了二几十年的人,年纪超过35岁就不能不服老了。一些农民工能干的活,我们干不了啊!现在这么多农民转移到城市都很难找到工作,我们国有企业再有大量的人下岗,这工作就更难找啦!”唐爱国虽然已经得了病,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但仍然在想着如何继续找工作,“你说,我们要找一个好一点的工作,是不是没有关系、不利用关系就一定不行呢?”

  “爱国,你还是没有回过味来呀!这两天发生的一件又一件的事不是都在说明着这一条道理吗?”周成钢见唐爱国这样说,有了点气急败坏样子,“你真是你妈的儿子,思想一样顽固不化,残酷的现实还不能让你清醒清醒,啊?”

  唐爱国说了很多的话,眼睛有些睁不开了,好像又累了。

  周成钢想到唐爱国还不病中,不好再说什么,“爱国,你睡一会儿吧,我在你床边陪着你。”

  “不用了,你还是回你们住的地方吧,我这病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我能动,不用你在这里专门陪着。”说着,唐爱国下了床,试探着走了几步,“你看,这不是挺好!”

  周成钢看着唐爱国向厕所走去,感觉他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决定回先钢方舟办事处休息。同时,他想,应当将今天的情况给林方敬打个电话说一说。

  62

  熊占山与张济强安排完保安公司的事,张济强匆匆从熊占山哪里离开了。看到张济强离开了,金水媛悄悄推门进来了。

  “今天你安排的一切出乎我的想象,简直是太完美了。”熊占山看到金水媛进来,同时起身挽住她的细细的腰身,向内屋走去,然后二人半倚半躺在里面宽大的布艺沙发床上,“水妹,魏老夫子安排好了吗?”

  “这不用熊哥你操心了,我的安排会超出你产想象的。”金水媛用香唇在熊占山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现在那个魏老夫子正在与英子姑娘嬉戏玩乐着呢,你是不是想观赏一下,检查一下我的功课完成的怎么样呢?”

  “不用,不用。水妹办事能力,我老熊是领教过了,我交给你的事当然会十分放心的。”熊占山的鼻子凑近金水媛浓密秀发,不经意间闻了闻,“还有一件事,艺术学校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我见到了那所艺术学校原来的彭校长,将我们的想法和他说了,他已经同意继续担任该学校的校长。我们特长班的事情我也和他说了,这一块直接由我负责,不用他插手。这一点他也答应了。”金水媛斜着身子倭在熊占山的身旁,目光直直地火辣辣地望着熊占山,“从熊哥的办事风格上,我也明白了,现在的事,只要熊哥你在钱上多出一点,我看没有什么不能摆平的事。那个彭校长原来经常口口声声以艺术家自居,我还真以来他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呢。后来我对他说,如果你能继续出任艺术学校的校长,你原来的工资可以翻二番。这句话一说完,那个原来像个斗鸡一样的校长,马上就变成了一个温顺的小猫了。你知道吗,熊哥,原来我们在收购这家艺术学校时,这个校长的反对最为强烈。”说完,金水媛呵呵地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艺术家嘛,我们要给足他应有的面子。这方面,你以后再和这个彭大艺术家接触,一定要注意十分尊重他,别再由此发生节外生枝的事情。不过,你特长班的学生不要和一般学生吃住在一起,要单独安排,或者干脆就让他们的老师专门给他们讲些必要的课好了,尽可能不与普通学生生活在一起。”熊占山用手捋了捋金水媛的秀发,也十分欣赏的望着金水媛,“先工方面有什么动静吗?那个党委书记张克俭没有再提出什么要求吧。”

  “那个张克俭一直十分支持我们兼并艺术学校,当我们将整合学校的方案拿出来后,他看到我们将投资至少二千万元对学校的相关设施进行改造,他就急不可奈地要求在合同上签字,生怕我们中途变卦。我原本以为学校的老师们会有不同的反对声音,没有想到对于我以外商身份兼并收购他们那个艺术学校,大家十分高兴。那个彭大艺术家啊,最初反对我们兼并收购,原因是他怕我们不再用他当校长,从而使他失去自己的领导地位。熊哥提出让继续留任校长,还给他提高工资,这不,他的态度立马变了。”金水媛用手抚摸着熊占山的面颊,一边轻声地向熊占山继续着自己的莺声燕语,“兼并合同签完之后,张克俭握着我的手连连摇晃着,感谢我给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他说,当时在1996年的时候,先工的效益特别好,市里的艺术学校由于财政困难便想划拨到先工,当时的老师和校长都同意。他们谁曾想到会有今天先工面对破产的局面?学校的老师们要求继续由市财政负担学校的日常经费,但市里已经推出去了,怎么会轻易接手。当我们提出要兼并艺术学校时,市里和先工都求之不得。当时我们签字时,市委书记侯思跃也出席了,他一再要求我帮助他们吸引外资来先锋市投资,并且开出了一系列的土地、税收等方面优惠政策,那可是比我们北极集团直接在先锋市投资开发优惠多了,他还答应如果能够吸引到外资来还要给我回扣呢?”

  “噢,这可是太好了。这几年我们中国搞开放以各种优惠政策吸引外资,其实国外一些国家也在想方设法吸引外资。我看哪,我们就在国外设立一家投资公司。”听到金水媛的话,熊占山的眼睛突然睁开了,“我们招聘的那个海龟早就和我提出过这个思路,我由于忙于日常事务还没顾得认真考虑。听你这么一说,我们以后就通过海外的注册公司进行投资了,下边抽点时间你到香港去一次,委托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帮我们注册一家海外投资公司。”

  “你不是在一年多以前就和我说,你在美国时曾经遇到了一个很有思想和才气中国的海龟,并且答应为我们北极集团效力了吗?”金水媛大眼睛眨巴了几下望着熊占山,充满了疑惑,“你说的那个海龟博士,怎么我一直没有见到他呢?”

  “不,他已经在为我们效力了,不过不在北极集团内部。”熊占山用手拍了拍金水媛的脸颊,接着就把她揽在了怀里,“天机不可泄露。我想,你见到他的日子不太远了吧!另外,张济强他们在云南、贵州、四川等地给你特色的几个艺术班了特长生你觉得还可以吧,现在他们在东南亚培训的情况怎么样?”

  “这十多个女孩子总体外型条件还不错,不过素质还不太高。送到东南亚一带培训后,再看看情况怎么样吧。有三、四个我是十分满意的,听说有一个本来考上了大学,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上,可能是听说我们的学员要在海外接受培训便选择了我们的艺术学校。”金水媛说到这里有些买弄的意思,眼睛中露出了狡诘的目光,“熊哥,要不她回来后,你先试一试那个女孩子怎么样?”

  “你这个小东西,知道我心里的哪儿痛痒你偏偏在哪儿挠。你是不是想让我收拾你了。”说完,熊占山一翻身将金水媛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熊哥,熊哥,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金水媛的面色突然变了,吓得像打碎了花瓶的一只小猫在主人面前瑟瑟发抖,用凄惨的目光望着熊占山,“我,我……我是想让你多和她接触接触,万一有奇迹发生,说不定就能够治好你的病了。”

  熊占山不再说什么,从金水媛的身上爬下来,眼光也变得温顺多了,“水妹,谢谢你了,只有你能够了解我内心的苦楚。在一些人眼里,我每天都在美女纺织的万花丛中,过着皇帝和神仙一样的日子,其实呢……”熊占山安静了许多,脸上露出难以明状的痛苦,心里又出现了一个凶恶妇人的身影,口中在骂他“穷鬼,窝囊废,什么他妈的也干不了”。

  那个妇人是他死去的老婆。

  63

  先锋市委的副秘书长程西水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在跑前跑后安排欢迎欧洲外资考察团的那场酒会。那场酒会让程西水颇费心思,从欢迎仪式到各个来客的讲话,都要体现朱秉政的领导意志,其次还要照顾到先锋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的面子,像程茂才这种虽然不是什么官员,他程西水觉得也不能得罪,都要让他们在外商面前讲几句话。还好,酒会的结果各位领导都表示满意,外商能不能在先锋市投资就不是他程西水要考虑的问题了,其实他程西水内心里也并不关心这些。

  晚上八点多,客人们都该走的都走了,程西水并没有走,他到市委招待处各楼层走了走,问了一下服务员对客人的安排情况,生怕出现任何的纰漏。他还专门到朱秉政的房间问了问,看有什么需要安排的。他与朱秉政并不太熟悉,也只能象征性的问一问,便匆匆离开了。

  估计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程西水来到了程茂才居住的房间,他敲了敲门,程茂才并没有在。他拿出手机拨打了程茂才的手机号码。

  “茂才啊,你在哪里啊?我不是和你说好了嘛,你在房间里等我,晚上我们要见面好好聊一聊吗?”程西水见程茂才不在,对方电话一接通他就先埋怨上了,“我晚上还有事情要和你老弟说一说呢。”

  “秘书长啊,不好意思,我可是在你们政府的招待处住不惯,住在那个地方太没有滋味。”电话那头的程茂才说话含含糊糊,但程西水马上明白了,“我正想找一个地方玩一玩。如果找好了我想再给你老兄打电话联系。”

  “不用找了,你还是到招待处来接我吧,其它的我已经给你老弟安排好了。”程西水不想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我把自己的司机都打发走了,你用你的车到招待处来接我吧。”

  “好,好,既然那样,你等我好了,我马上就赶过去。”听到对方挂了电话,程西水关上手机向楼下走去。

  不一会儿,那辆悍马来到了来到了市委招待处。程西水没等车上的人下来,便匆匆赶到过去。程茂才从车上走了下来,将程西水安排在前排的车座上,自己坐在了后排座上。

  “大哥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你就在前面带路吧。”程茂才心里对今天的酒会十分不满,“这几巴什么酒会呀,酒也没怎么喝就散了。大哥你找个地方咱们还要喝。”

  “茂才啊,这种场合可不是让你能喝好的。要不我怎么找你,其实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程西水在前面对指挥着司机,“直奔开发区天上人间住宅小区。”

  先锋市晚上八点多,街上的汽车已经不太多了。他们那辆悍马车不过十多分钟便来到用霓虹灯点缀的“天上人间”高档住宅小区。汽车穿过小区大门口,看到里面全是一排排二层、三层最多四层的连排别墅。汽车在一座二层的别墅前面停了下来。

  看到他们的汽车停在了别墅前面,已经有人打开了房门,从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打扮得十分时髦、头发被染成五颜六色的女孩子,见到程西水便跑上前去在他的脸上吻了一下。

  “好了,好了,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程西水嗔怪一句,指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程茂才,“这是你茂才哥。玫子,家里安排好了吗?”

  “早安排好了,就等你们回来呢!”那个叫玫子的女孩子回身对着程茂才,“茂才兄弟,欢迎你来我们家里做客。”

  “嫂子,我今天麻烦你们了。”这时的程茂才好像变得十分懂规矩起来。

  “不麻烦,不麻烦,你快请吧。”一声嫂子,让那个玫子十分感到受用,他兴奋地跑到前面打开了房间的门,将他们迎到了屋里。

  程茂才在进门之前,对着悍马车的司机说了声,“今天我就住大哥这儿了,你明天早上来接我就行了。”

  屋子里,已经有一群女孩子等在大厅里。看到他们进来,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旁边。

  程西水对程茂才道:“兄弟,你就先挑一个吧!”

  程茂才走近这几个姑娘,一个个仔细打量了一番,指着一个娇小玲珑、皮肤白晰的女孩子道,“就他吧。”

  其他几个女孩子便往门外走。在门口,程西水拿出了一叠百元钞票,每人给了他们一张将他们打发走了。

  在别墅二层上,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旁边的酒柜上摆满了中外各种名酒。程西水指着一瓶洋酒道:“今天我们就喝外国酒吧。茂才啊,现在是在先锋市,不是在河谷县,山里人不太讲究的吃法喝法你在这里要收敛着点。知道吗?”

  “我今天在酒会上喝的就是这洋酒,没味,喝着没劲。”程茂才嘴里嘟囔着。

  “你先别说有劲没劲,你喝一会儿就知道了。这可是好酒,喝着觉得甜丝丝的,一会儿你就受不了啦。我劝你还是慢慢地喝,否则你会受不了的。”程西水提前给程茂才打起了预防针。

  在旁边的玫子已经打开了一瓶洋酒,另一个姑娘赶忙拿起那瓶酒将桌子上的四支酒杯斟酒。当那个姑娘在走到程茂才的身边给他斟酒时,程茂才用手在那个姑娘的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这只小野猫,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叫小野猫啊。”那个姑娘冲着程茂才一脸的媚态。

  “茂才啊,我推荐的那个浙江的老板承包了你们的煤矿,经营的情况怎么样啊?”程西水端起杯酒杯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算是敬酒了,然后自己先喝了一小口。

  “大哥就是大哥,你的办法太好了,年前二个月多月的收入比我们自己管时挣得利润几乎翻了一番。我们又省了心,钱还比原来多赚了。”程茂才一口气将那杯酒全喝了下去,“我得谢谢大哥的帮忙,你给我们介绍的那个浙江老板就是比我们厉害多了。人没有增加,设备没有多投入,产量提高了不少,当然钱也赚得比我们自己干多了。更主要的是,人家处理一些意外事故的经验比我们精通多了。”

  “知道嘛,这就是管理,就是经营,也就是科学嘛!”程西水故意卖起了关子。

  “我在你给我们介绍那个浙江老板之前,曾经问我哥。浙江人开煤矿吗?他们就比我们这些常年开煤矿的人还要会开矿。我哥没听我的,听了大哥你的意见,还是对了。这次来之前,我哥和我说了,希望你多回河谷县给我们指点指点。到时候我让县委、县政府的当官的来坐陪,你说好不好?”

  “别,别,我虽然在市委工作,偶尔回次家,就不麻烦他们了。”程西水平常情况下是比较低调的,特别是回老家,很少与县里的领导打招呼,“再说,我们兄弟在一起多好啊,更随便一些。”

  “哥哥,你可别麻烦他们,我现在打个电话他们也得乖乖地过来。你信不信?”说着,程茂才掏出手机要拨电话,虽被程西水拦住了,但他的嘴仍在滔滔不绝,“他们这些县里的领导,在咱们程家人面前就和狗差不多,你别把他们当回事。河谷县有七成的经济掌握在我们程家人手里,县里六成多以上的财政收入要靠着我们程家啊。我们程家人原来挣的钱早就几辈子够花了,做不做生意无所谓。可是一旦我们程家有点不高兴,生意不做了也没什么,那么河谷县的老干部、退休人员、老师,也包括县委政府的工作人员的工资就发不出来了。你说,你作为市委的领导回老家了,我们程家让县里的领导来坐陪,他们敢不乖乖地来,啊?”

  程西水微微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端了端酒杯一下子饮了半杯红酒。他虽然不与这个程茂才所在的家庭血缘关系远了些,但想到自己姓程而感到了些许欣慰。

  “我哥说有时间还会到先锋市来找你的,他说你见多识广,应当多听听你的,好让我们大家共同发财。”程茂才这时变得非常明事理,话也说得有条不紊,“小野猫,你也敬我大哥一杯,别光傻看着呀。嫂子,麻烦你了,我在这里敬你酒了。”

  两个姑娘同时端起了酒杯,四个人一起将杯中的酒全喝了下去。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在家里喝酒呢?这多麻烦,在外面找个酒店不是挺好。”程茂才不解地问。

  “兄弟,这你就不明白了,家里的气氛多好啊。”程西水放下手里的酒杯,“你要想吃什么,我这里就可以给你做什么。我可以将先锋市最有名的酒店的厨师给你找到,让他们给我们做菜。这里厨房的设备可是不比一般的大酒店差啊,你需要什么人来陪你,我就可以找来什么样的人。这地方安静,不会有什么人打扰你。当然,别的地方有警察来我们也不怕。这里呢,是我们的家,他们警察绝对不会来的,你根本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叫私人会馆,关起门来是在家里,不用担心社会上的各种骚扰。”

  “还是大哥你比我们懂得多。有一次我在一家酒店玩,最后被警察逮着了,生生他妈的罚了我五千,还是不要开票的价。”程茂才嘴里不住地骂着,“以后再到先锋市来,我就到你大哥你这来了。”

  “好啊,你随便来。玫子,认识了吧,这位是我的茂才兄弟,是我的本家。”程西水又转身对着程茂才,“你放心好了,你可以带朋友来。不过,你来之前要先联系一下,不然来了我们也是不接待的。我这里可是同其它饭店一样,绝对童叟无欺,发票当然也可以开啦,啊!”

  在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趁那个玫子和那只小野猫收拾桌子的时候,程西水将程茂才叫到了隔壁的一个房间里。

  “茂才啊,有个生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觉得是个能赚一笔的机会。”程西水在旁边房间沙发上一坐下便问道。

  “能赚钱怎么会不做呢!哥哥,你说,是什么生意?”程茂才急不可耐的问道。

  “前两天和见到先工的书记张克俭时,他向我提起过这样一件事。先工原来兼并的建筑机械厂,原来被银行抵押的土地要到期了,那样的话,只要抵押期限一到原来的银行抵押就自动作废了。建筑工程机械厂现在早已停产,先工整体已经与外资合资了,当然不愿管市里让他们兼并的这家建筑机械厂的事。先工的张克俭说,只要有人愿意给他们两千万元,只要能够解决原来建筑机械厂的六、七百名职工的安置问题他们愿意到时将银行过期的抵押的价值至少三千万元的房产交给别人。”程西水说着,神秘地看着程茂才,“老弟,你只要有兴趣出这两千万元,那么建筑机械厂的那片房产就都归你了。”

  “哥哥,银行抵押的东西,他们怎么能够卖给我们呀?”程茂才像听故事一样听完程西水的话,哈哈地笑了起来,“我看这事做起来太玄了,银行就那么傻,这么容易就被我们骗了?”

  “我当时听了这事,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呢,我听了张克俭的解释才明白过来。其实呢,这事还不是真就不行。”程西水卖起了关子,用眼睛打量了程茂才一眼笑了,“老弟你还别不信,这事我找律师问过了,还真能行。只要你们愿意拿二千万元,你们就可以与先工兼并的那家建筑机械厂草签一份协议,就说他们欠你们三千万元。之后呢,你们将那家建筑机械厂告到法院,让法院在银行抵押到期那天你们马上去查封建筑机械厂的房产。那样你们就可以拿到建筑机械厂的房产了。”

  “哎,哥哥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不过呢,我还要找人问一问。”程茂才将沙发前面的茶几用力拍了一下,笑了,“如果哥哥你说的能行的通,当然我们愿意做这个买卖。倒倒手赚一千多万元的事,我怎么会不做呢?”

  “你考虑考虑,如果觉得行,你再给哥个准信。到时我将先工的张克俭叫出来,我们再定一下这件事。”程西水笑了,同时站了起来,“今天哥哥找你出来,主要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

  64

  其实,有一些主要的情节唐爱国没有向周成钢再行说明,周成钢也没敢详细问他,那就是唐爱国为什么要选择自杀,为什么后来又选择了活下来。当周成钢走了以后,唐爱国开始静下心来,想自己的病情及以后应当怎么办。

  唐爱国知道自己得病后,一直在注意调养自己的身体。他很早就想,等自己看上去样子好一些的时候就一定要回先锋市看望自己的家人,特别是自己的老母亲。然而,临近春节了,他地面色看上去还是十分的苍白,身体也十分的虚弱,他只能以单位加班为由向家里打电话一再推迟回家的时间。同时,他将身上仅有的不到三千元中寄回了一千元给家里,剩下的钱他又买了二千二百多元钱的药品。春节过去十多天后,尽管他的身体没有太大的好转,但他觉得再也没有理由不回家了,便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准备回家。

  正月十五那一天,他将自己银行卡中的仅有的五百元钱全部取出,仅剩下了二元多的利息。他先到超市里给母亲和妻子买些三百多元钱的吃的穿的日常用的东西,到收款台结账时发现刚从银行取出的钱不见了。旁边有人提醒他,刚才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在他身边挤了好长时间,随后便急急忙忙离开了,钱一定是被那个人偷走了。这时,收银员小姐催促他,结不了账就将东西放下吧,别再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

  唐爱国脸上火辣辣的,他放下那已经选好的几大包东西匆匆逃也似的离开了超市。他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翻,只剩下了不足二十元钱。他早上没有吃东西,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便在路边一个小店里花五元钱买了碗牛肉面。人有时在极度困难的时候,往往也会十分的奢侈,有一种花钱的冲动。这时,唐爱国再看这十多元钱,连回家的车票钱都不够了,因为那需要二十五元钱。唐爱国心里乱哄哄的,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便在方舟市的大街上乱逛,他不知道自己该找谁帮忙解决眼前的困境。他看见一个专门为外来务工人员开设的录像厅,便想都没想,交了五元钱就进去了。这种地方,在他的印象中已经有十多年时间没有进来了吧。自从成家后,他记得只是结婚前后还曾经去过几次,此后便再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他可能看了一个电影,也可能是两个,但故事情节他也没有记下多少。他的心思不在电影的故事中,而是在想找一个黑黑的角落隐藏起来。后来,他想小便,便离开了黑乎乎的观众区,当他站在灯光下的时候,感觉内心十分压抑,想找个宽阔的地方好好透透气。他便来到了大街上,当他看到一辆通往市区外的公交汽车时,他便花了二元钱上去了,他要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静一静。他没有看时间,大概已经是下午近三点左右。

  那辆公交车走了不知多长时间,在一个半山坡的山角下停了下来。司机说终点站到了,让所有的乘客都下车。唐爱国便下了公交车,漫无目的的顺着山坡向大山里爬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在一个悬崖前停了下来,他微微往前探了探身子,往下一瞧,足有上百米深,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这个悬崖可真够吓人的,如果稍不留心掉下去便没命了。心里陡然滑过了一个死的念头。他猛然想到,或许自己真的从这里跳下去,一切就都解脱了,自己再不用为下岗后找工作发愁,再不用为治病花钱发愁,再不用因为成为家里的负担发愁。他记得,自己从先钢出来,单位给了他五万二千多元的身份置换经济补偿,那些钱他全部给了母亲。因为就他一个儿子,他的工资在结婚前交给母亲的习惯一直保留到了婚后,妻子的那份工资由自己支付,他很少花钱,每月工资中的零头他一般就留下来自己用,也多是给家里买点东西,如果真需要太多的钱也往往是买大件的东西,母亲会直接将钱给他的。可以说,唐爱国自小对钱没有太多的概念,对钱产生的最深的印象也就是到方舟打工以后。母亲身上除了自己一次给的这五万多元钱,应当还有一些存款,差不多有十来万元钱吧,加上妻子未来可能的收入,上了高一的女儿离成年已经不太远,未来也不会像养儿子那样辛苦,需要给他拿出大笔的钱贴补在买房结婚上。如果自己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这样悄悄的离开,将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吧。想到这里,他觉得人的苦恼解决起来其实很简单,只要纵身往下一跳,一切的烦恼就都结束了。在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自己应当再考虑考虑,看有什么事情自己忽略了。他又往回走,在一个背风的地方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将身上的羽绒服裹紧了,尽可能保持身上的温度。

  忽然,他想到了自己身上携带的各种证件,他吓了一跳。如果自己这样跳下去,死了,定会有人按着这些证件找到他的家人。那样,会让自己的母亲、妻子、女儿面对自己残缺的身体,将会是一件十分悲惨的事情。自己应当悄悄的离开,让人们将他作为一个无名氏处理掉,随便是烧了或埋了。那样,家里人会在平淡的等待中慢慢地忘记他,进而慢慢忽视了他的存在。这样想了之后,他将自己的身份证之类写有他名字的东西统统掏了出来,准备找一个地方埋起来。还有自己的手机,人们会从他的手机号码一样会找到他的身份。想到手机,他想,应当给妻子打个电话。

  对,毕竟和妻子生活了十七年了,应当和他交待几句。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胡乱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妻子听到他的声音后,他只是记得妻子在不断地哭。他不想听那些令人伤感的哭声,便挂断了电话。他打开手机的后盖,取出了手机卡,将那张卡同身份证等东西一起埋在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

  这时,他觉得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再需要他留恋的东西了,便决定走到悬崖边结束眼前的一切。

  就在他向悬崖边靠近的一霎那,他听到了一连串狗的狂吠声。接着,他感觉到了左腿一阵钻心的疼痛,尽管他下身穿着毛衣。

  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一只狗狠狠的咬住了他左腿,他使劲用右脚踢那只恶犬,那只狗就是不松开嘴。他心里在骂,你一个畜牲为什么还要和我一个要死的人过不去呢。妈妈从小经常骂我太窝囊,怎么会没有他死去爸爸的血性呢?我唐爱国要死的一个人了,你一只狗却来欺服我,你当我连你也怕不成。唐爱国冲动了,激动了,愤怒了。他疯狂地扑向那只咬住他左腿的那只狗,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拳头一记重似一记地打在那只狗的身上。恶狗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口,但唐爱国的拳头却没有停下来。最后,他听到了咔吧的一声,可能是狗的脊椎骨断了。

  这时,唐爱国清醒了许多。我连死都不怕,那么还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不敢面对的呢。如果我这样死了,妈妈会怎么样,在九泉之下自己会心安吗?九泉之下的爸爸,会对我这个过早逃避现实来投奔他儿子说什么呢。爸爸一定会骂我不像他,将生死置之度外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命运与那些中国大众的敌人斗争,骂自己是个胆小怕事只知逃避现实的胆小鬼。

  他摸索着找刚才自己埋身份证的地方,却怎么也找不到了。没有办法,他只好下山,在昏暗的月光下,望着远处公路上一辆辆汽车的灯光向公路上靠近。

  他不知走了多少时间,他晕倒了。

  他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清醒了,自己却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65

  张济强之所以认识熊占山,且被熊占山委以重任,还要从三年前说起。侦察兵出身的张济强,确实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身手。他十多年前从部队转业后被分配到了一家国有企业,由于自己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后来因为企业效益不好他便主动让自己下了岗。为了生计,他曾经给人送桶装水送液化汽罐,当搬运工什么的。

  一次,他在路上看到几个小痞子抢劫一个女同志的背包。当时那几个小痞子在被人发现后,并不是逃走,而是拨出刀来对那个发现他们且给那个女同志提醒、像是退休的老同志进行恐吓。这时,公路上的行人迅速躲蔽,纷纷让开了一、二十多米的空地。那位提醒别人注意小偷的老同志见此情景也吓坏了,蹲在地上不敢动了。那伙小偷见此情形更是猖狂,叫嚣着要给老同志放血,看他还敢不敢再管闲事。张济强见此情形几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脚踢飞了一个小子手中的刀。其它四、五个小痞子见此情形,便想一齐对张济强进行围攻,却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全部被他踢翻在地。最后几个小痞子见遇到了硬碴儿,便一溜烟逃走了,临走扔下了一句话,你小子等着瞧。

  这时,从旁边开车走过的熊占山将此情景全看在了眼里,就急忙下车,说哥们你一个打短工的得罪了这伙人可就麻烦了,这样吧你若不嫌弃的话就到我公司去找我。当时熊占山就给他留下了一张名片。事后,张济强考虑再三,觉得长期这样到处找零工也不是个办法,便到北极集团找到了熊占山。此后六、七年,张济强的才能逐步被熊占山认可,很快将他提升为保安大队的队长。当然,熊占山也没有亏待张济强,将他想到没想到的各种家庭问题全部很好的解决了。至此,张济强成了熊占山身边的一条忠实的看家狗。

  当然,张济强被熊占山所重用,不仅是他能打架,更主要的是这个人有着很好的组织领导才能,他能发现熊占山没有考虑到的问题且主动组织力量进行化解,使熊占山在多次危机时刻能迅速转危为安。熊占山对北极集团的保安大队的剥离,张济强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

  其实,张济强早就看出了北极集团保安工作中存在的危机。这样一支力量,在中国当前的社会现实中,出现问题可能是一种必然,但如果影响了整个北极集团的发展也是得不偿失的。他原本想向熊占山提出类似的建议,但又怕熊占山多疑,便没有敢直接提出来。当这次熊占山主动提出时,他更加对熊占山佩服的五体投地。一个管理这么大公司的一个老板,能将问题考虑的如此深远,也说明了这个人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绝非偶然。张济强再考虑到熊占山对自己家里的安排,特别是儿子能有今天,不能不使他更加坚定地决心一辈子跟着熊占山这个人。

  如果说张济强是熊占山发现的一个人才的话,那么马战鹰则是张济强发展的另一个人才。马战鹰虽然来到这里当保安不过二个多月的时间,但几次接触让他看中了这个年轻人。他感觉马战鹰这个小伙子思维缜密,办事沉着,关键时候出手狠辣,特别是他听说马战鹰曾经考上了大学,即使有人帮忙也坚决不上学而选择了自己闯荡谋取生存与发展,就更加欣赏这个人。他曾经几次找机会与马战鹰谈话,从中也感觉到这小子有一定的正义感,但也对当今社会十分不满,有一种要行侠仗义的情怀。在张济强看来,这种人可以被他很好利用。尽管找几个打手,对张济强来说不是太难的事,但找一个有一定的道德底限、讲究一定为人规矩的帮手却不太容易。这样的人与他交往,他不会只盯着金钱或自身的利益,在一定特定情形之下不会出卖自己的朋友或集体。

  怎么样将马战鹰这个小伙子尽快转为自己的得力干将呢,张济强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在马战鹰在保安公司干完第一个月,他不仅拿到了当时说好的试用期800元的工资,还从张济强哪里得到了一个红包。张济强告诉他,在北极集团做事,上级给你红包是绝对不能对同事说的,否则可能受到处罚。当马战鹰回去后打开那个红包时,他大吃一惊,里面竟装着3000元钱,这更加坚定了马战鹰不上大学的决心。

  张济强从熊占山哪里出来后,马上叫人将马战鹰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在张济强的经理室里,他已经准备了一瓶68度的广原老窑和一包花生米。在马战鹰进来之前,张济强正在一个人喝着。

  “展鹰来了啊,坐!自己将杯子倒满,陪大哥我一起喝。”张济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你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一点,听说你爸爸因为和坏人搏斗时被杀害了,最后剩下你和你娘艰难地生活是不是?”

  “大哥对小弟我还很了解,太让小弟我感动了。”马战鹰见张济强让自己坐就坐下了,同时从旁边的书柜上拿来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了大半杯酒,“你有什么安排请尽管吩咐。”

  “我没有什么事吩咐你要做,今天就是想让你陪我喝酒。”张济强端起了酒杯,将半杯酒一下子喝了下去,“来,干。你了解我们熊老板吗?知道什么就给我说说。”

  “熊老板不同于一般的个体老板,他为人仗义,不挣不义之财,对打工的人好。我听说许多像你这样的原来国有企业的人都投奔北极集团来了。我虽然没上大学,但却为自己能到北极集团来上班感到万分的荣幸。”马战鹰侃侃说着,同时一口将杯子中的酒喝了下去,辣得他只吸溜嘴唇,“我来北极集团时间不长,只能说这么多。”

  “你小子知道得不少了,说得基本不错。”张济强拿出一盒香烟往桌子上一放,并在嘴里叨了一支,见此情形的马战鹰早已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燃了,“我们的熊老板是干大事的人,他也有干大事的胸怀。你愿意帮着熊老板一起干大事吗?”

  “当然,我从内心里希望与熊老板一起干大事,但不知道怎么做才成。”马战鹰十分虔诚地望着张济强,“小弟我刚从中学便开始走进社会,社会经验不多,多谢大哥抬举和栽培小弟,并能指点一、二。”

  “你家住在羊圈子吧,好像你家附近居住的全是和你爸爸一样的国有企业的工人,他们有许多人已经下岗或将要下岗,将来会有更多的人像你和你妈一样生活无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张济强像一个传教士一样开始传播自己的思想,“换句话说,你面对这些情形有什么想法?”

  “国有企业搞不好,亏损严重,还不是那些当官的无能,贪污腐化造成的。国家也没办法了,就变成了私人的企业。当然一般私人老板不会像熊老板具有那么多的善心,这么将我们穷人当回事。”马战鹰说着说着自己也激动了,“我妈妈不是国有企业的正式职工,只是个临时工。现在国有企业效益不行了要减人,当然要先从我妈那样的临时工开始裁减,这就使我们家的日子更加困难了。我真想将那些国有企业都变成像北极集团领导下的私有企业一样,或许企业就不会垮了,工人们就不会下岗了。”

  “说得好,想不到你一个刚出中学学校门口的孩子,嘴里会讲出这样深道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张济强说着,又要给马战鹰的空了的酒杯倒酒,“现在许多国有企业要卖,熊老板要买,但现在有些当官的太腐败了,根本不会公开地卖,而是被一些当官的和一些有钱的人勾结在一起,很便宜的买下来,接着他们会让更多的工人下岗,而接下来十分廉价地招用一些农民工。你知道吗?我们熊老板说了,将来的北极集团要像国有企业给大家有了病治病,有孩子要上学就办学校,需要房子就给大家盖公寓。既然一方面熊老板要买国有企业,另一方面一些人在想歪门邪道的时候,你说北极集团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有句古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玩邪的,我们也只能歪邪的,以毒攻毒嘛。”马战鹰刚才在张济强给自己倒酒时拦了下来,现在他自己拿起了酒杯给自己又倒了大半杯酒,“我明白了。我愿意像你一样,跟着熊老板干,当然首先是唯大哥你的马头是瞻。如果为了北极集团,我可以做一些以毒攻毒的事情。”

  “你小子真是这么想的,好!”张济强将手中的酒杯端了起来,与马战鹰端了一下,“喝了这杯酒,你跟我来。”

  二人喝完酒走出了房门,这时已经是凌晨一时左右了。

  “来,随我到车上来,大哥我带上你到大街上兜兜风。”说完,张济强掏出汽车钥匙打开了一辆悍马车跳了上去,“我们都喝了酒,你敢上我的车吗?”

  马战鹰没有说话,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那辆悍马车急速窜上了公路,在先锋市的几条大街了拐来拐去,又转上了小一点的街道。这时,路上基本已经没有行人,只有路灯在大树枝杈的遮挡下把昏暗的灯光洒在地上。突然,他们看到路边支着一个破帐篷,里面传来粗重的憨睡声。

  张济强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将那辆悍马停在了路边。

  “展鹰,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干,跟着熊老板干,你就做一件事表示一下自己的决心。”在昏暗的路灯下,张济强冷冷地看着马战鹰,“事情很简单,这里有五万元和一把锤子,你选一样。你如果不愿意做,你就拿着这五万元钱马上离开,就自当我们没有认识,今天我们说的话你永远不得向外人说起。如果愿意做,刚才看到没有,那个破帐篷里有一个叫花子,你用这把锤子将那个叫花子砸死。”

  “那个叫花子也是个穷苦人啊,他又没干过什么坏事,我们为什么要杀掉他?”马战鹰一听这话,虽然喝了不少酒,但也清醒了许多,“不能用别的什么方法来表示我的决心吗?”

  “你以为叫花子就是什么好人了吗?他们这些人不劳而获,吃的是伸手的饭,过得也不是什么人过的日子,活在这世上也是废物,你杀了他对他也是一种解脱。再说,一个死了,没有人会引起重视的。”张济强慢慢地,一句一句地说着,“你想好,马上做出自己的选择!”

  马战鹰抱着自己的脑袋想了又想足足有十多分钟,忽然他拎起了那把锤子跳下了车,蹑手蹑脚地向那顶破帐篷走去……

  66

  吴清明来先锋市后近一年的时间,晚上如果没有工作上安排的外事活动,他就会回到自己的住处,从不接受一般企业和社会上方方面面人士的约定。

  本来,吴清明刚到先锋市后,因为家不在这里,便临时被安排到了招待处临时住宿。后来时间不长,市机关事务管理局便给他安排了一套住房,但由于他已经与原来的妻子离婚,也不需要搬家过来,便一直住在招待处没有搬,当然这中间也有他工作比较忙这方面的原因。由于他没有搬家,事务局的人还将房间里的内线电话给他换成了外线,并专门安装了上网的宽带。

  今晚临回来前,吴清明见到了自己的老领导,而且老领导还表示了继续关照他的意思。这一点让吴清明十分感到欣慰,特别是看到广原晚报上刊登的那篇文章之后。尽管如此,对于广原晚报上那篇文章,仍然让吴清明心里十分犯嘀咕。他害怕这中间有什么难以察觉的阴谋,害怕这是有人专门给他设计的陷阱,害怕这背后可能存在的某种利益驱动下的精心谋划。他后悔自己来先锋市后,只是简单考虑做好眼前的工作,简单被动地拒绝金钱、美女等引诱,而没有去营造自己的势力圈子,致使自己长期处于势单力薄地境地,在自己处于可能面临的危险时却难以面对。自己的老领导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说是要在关键时刻会出面给他介绍关系应对困难局面,却不事先告诉他,反而要调要他的胃口。

  在偶然的场合,有想和吴清明拉近关系的下属在陪他吃饭的时候,为了拉近与吴清明的距离,趁着酒劲曾经告诉他,那个北极集团的熊占山是先锋市的真正的第一市长。在先锋市,甚至整个广原,这个熊占山没有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许多先锋市的政府官员以能够拉近与熊占山的关系为荣。当时,吴清明并没有对此感兴趣,对这个熊占山也并没有放在眼里。自己一个堂堂的共产党的副市长,一个从省直机关下来的副厅级干部,还要在一个私人老板的卵冀下偷生,真是笑话。

  后来,熊占山在某些场合见到吴清明时曾经邀请他到北极集团参观,但可能是工作上太忙的缘故,吴清明一直没有去。也有以北极集团身份出现的穿着十分高雅的公关部经理徐明丽曾经多次往他吴清明的办公室里跑,找各种理由邀请他出席各类宴请活动,他没有严辞拒绝只是用各种理由婉言谢绝了。尽管如果,吴清明感觉他的周围处处有着北极集团影子的存在,工作上有许多事情也不得不与北极集团的人打交道,有的事情好像离开了北极集团还真不成,这让吴清明不得不正视这个北极集团,不得不调整熊占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平时晚上八、九点左右回到住处,吴清明会看书,或者上网浏览各类新闻,或者搜索一些他关注的经济方面的系列文章逐篇仔细观看,认真研读,最后还要下载到他的电脑中。今天,他日常最关注的经济类新闻他一点也看不进去,便转而去浏览一些社会新娱乐新闻。

  当吴清明看到一些官员因为贪污腐化被判刑后,觉得那一些人太庸俗,为什么不能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上踏踏实实地给老百姓和国家做点事呢?其实,国家已经给了一些官员相当高的待遇了,为什么要贪那么多钱,死了能带走什么。当他看到娱乐圈中一些导演过着十分糜烂的生活,与一些急于成名的女演员乱搞,最终被女演员公开一些不堪入目的图片,心中有一丝羡慕那些导演的大胆和社会生活对他们的宽容,因为这些并没有影响他们的事业。相反,一些官员因为身后的杂乱的男女关系,却不能被社会所包容。一个律师说了,他曾经辩护过的29名贪官,仅有一个背后没有女人,还以此证明此官是个好官,提请法官量刑时给予考虑减刑。

  在吴清明还是处级干部的时候,有要好的朋友对他说,官场上的人第一位的应当考虑做官,有了这个基础自然会有钱。但钱对于官员应当是第二位考虑的东西,因为没有钱作为经济支撑,你的官怕是做不大的。如果官和钱都有了,就可适当考虑女人问题。孔夫子不是说过,食色性也。当了官不懂得享用女人,那他就不算人了,那就是白活。他在酒桌上曾经听到有人这样描述官员搞女人,省级干部游龙戏凤,市级干部修身养性,县级干部作风不正,乡级干部流氓成性。

  在吴清明看来,自己提拔为团省委副书记的时候,表面看来算是副市级了,但在组织部门将他们调到其它工作岗位时要降格使用的,因此那时的副市级只有算个县处级。他很早就想尽快从这个准副市厅级位置上跳出来,到厅局或市里任职,真真正正成为副市厅级干部。由于老领导一直没有忘记自己,能够在关键时刻使用自己,这个真正的副市级的到来也是十分顺利的。毕竟,他这个真正的副市级得来的时间并不太长,他还需要认真的夹起自己的尾巴做官,钱和女人还是以后考虑的事情。让他感到高兴的人,一心考虑当官的他,金钱和女人还是一再找上了他的门,他不得不强令自己克制抵挡住了那些诱惑。

  吴清明真正参透为官之道,不是他父亲从小的教导,也不是在老领导朱秉政身上,而是在一次坐火车的时候。那一次到南方出差参加一个全国性的会议,当时因为大雾天气只好改乘火车。在火车上的豪华席上,他有幸与一位安徽省的退休干部坐到了一起,这位老干部向吴清明讲出一番道理,使吴清明茅塞顿开,顿时产生了醍醐灌顶之感。

  当时那位老干部和他讲:“如果领导说什么我们的干部路线是任人唯贤,而不是任人唯亲。你千万别当真,因为现实中满不是这么回事,不仅任人唯贤排不到前头,任人唯亲也要往后排呢!”

  这一句开场白当时就让吴清明感到不同寻常,于是赶紧用真诚的口气谦虚地请教,“老同志,你这话何以见得? 说出来让晚辈开开壳!”

   “你且听我慢慢道来——”那个老爷子看上去将近六十多岁了,退休也不过最近一两年的事。或许是因为已经退休的缘故,老爷子说起话来让吴清明感觉十分大胆,语气虽不紧不慢却直奔主题,“排在第一位的是‘任人唯上’,也就是说,要领会上级的意图,上级让你安排谁你就安排谁。否则上级一不高兴,你的位置就坐不稳了,更别说想要继续进步了。”

  “唔,有道理。那下边就该任人唯亲或者任人唯贤了吧?”吴清明当时问道。

  “还是排不上。”老先生说,“排在第二位的是‘任人为帮’。现在的官场,局面复杂,斗争白热化,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团和气,实际上都在下边使绊子。你如果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官场上混,不弄几个志同道合的哥们儿在前后左右帮衬着,想干什么都干不了,不仅干不了事,连这个官位也坐不长久,很快就会给人家撬掉了。”

  “噢!“吴清明恍然大悟,便不再插话,任由老先生继续说下去。

  “把上边打点好,再把前后左右人安插齐整了,就可以做第三步了,那就是‘任人唯钱’。为什么?因为‘钱’比‘亲’重要,‘亲’毕竟还是别人,‘钱’可是揣进自己腰包里去的。”老先生看着吴清明用十分虔诚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讲起来越发来了情绪,“排在第四位的是‘任人唯拍’。官位坐稳了,钱也捞到了,就该弄几个拍马屁的人围在身边享受一下了。陈毅都说过:谁不爱马屁,颂歌盈耳神仙乐。你可别小看这拍马屁,这可是一门学问,不是谁想拍就能拍得好的。弄不好拍到马蹄上,那就是找恶心了。但如果拍好了,拍出水平来,被拍的人那真是其乐无穷。这么给你说吧,就跟抽大烟似的,上瘾!排在第五位的是‘任人唯吹’。现在的GDP增长,你们大城市怎么样咱不知道,反正我们下边,那都是吹起来的。到了报GDP数字的时候,各县各乡的头头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都不愿意先报。为什么,先报了你就没余地了。比方说你先报你那块儿GDP增长是11% ,我就报11.5%,我今年的政绩就走到你前头了。领导喜欢GDP增长快一点,但你又不能太离谱,太离谱就闹笑话了,领导也不高兴。当然喽,如果你是个死心眼,实际增长多少你就报多少,那领导就更不高兴了!你这是在拖领导的后腿嘛!领导也想要进步,是不是?所以说,‘任人唯吹’,这一点也很重要。第六位,就该‘任人唯亲’。咱们中国人讲究亲情,把各方面都打点好了,亲朋好友也该照顾一下,要不也显得太没人情味了。太没人情味是要挨骂的。到了第七位,才轮得上‘任人唯贤’。但这里边还有讲究,就是你这个人再有本事,也不能是刺头儿,也不能动不动就给领导提意见,当然是反对意见。如果你动不动就给领导提意见,领导指示你不听,领导决定的方案你也不执行,动不动就有自己的想法,甚至认为自己的想法比领导还高明,那就对不起了,你再有本事领导也不用你,用了你也要把你拿下来,管你贤不贤的!”

  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啊!吴清明当时就想,我今天算是遇上民间高人了,不由得感慨我中华民族民间智慧之发达。到了目的地,吴清明连饭也顾不上吃,便将那位老先生传授他的为官之道赶忙认真整理记录也下来。

  自此之后,吴清明便用此密决对照自己的官场生涯,一步步实施着自己的仕途战略。在吴清明看来,他与朱秉政的关系,自从到了团省委,就算完成了最后的三个阶段,今晚的对话,让他感觉自己已经在朱秉政的心目中上升到了第二个阶段了吧。如果再次关系自己的升迁时,朱秉政会不会来个任人唯上呢,也说不准。自己该怎么应对呢,应当用迂回战术阻止自己的老领导去任人唯上。自己既然已经进入了老领导的圈子,就应当借助圈子内的力量制约老领导可能在特殊情况下对自己仕途上产生的舍弃想法。

  想着想着,吴清明感到十分的兴奋,内心也有了一种异样的冲动。可是,自己与妻子离婚之后,已经在强烈克制着这种欲望,不能不对随时送上门来的女色说不。他知道,当今的官场有其凶险的一面,他不能在这个工业大市的副市长的位置上多加几分小心。他清楚自己的社会经验是严重不足的,与基层的官员相比这方面他差得太多了。他到先锋市任副市长,已经挡了市属局委办的几个一把手的道。这些人虽然在表面上对他言听计从,实际上他们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希望他在哪里栽一个大大的跟头,然后乖乖的滚出先锋市,给他们让开仕途上的路。这一点使他不得不严格约束自己,一定要避免这种情况我出现。

  最近一段时间,吴清明发现,招待处的服务员中多了一位面容清纯秀丽的女孩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他似乎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那个女孩子可能是招待处的服务员,每天都要到他住的房间帮他打扫卫生,还要问他有什么衣服需要他帮忙洗一下。他曾经问过那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在这里当服务员,那个女孩子说家在农村,没有条件供她读大学,她只能自己出来打工。吴清明很同情那个女孩子,他想如果有机会帮她安排一下好一点的工作。如果他吴清明有一天在先锋市的权力场上站稳了自己的位置,他就要找一位没有权力色彩的女人作他的妻子,好让自己重新找回那很久以前失去的那份纯真的爱情。如果这种选择能够转化为现在,现前的女孩子不是一种很好的选择吗?

  今晚,他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他曾经在中学期间十分暗恋的一个女孩子的形象,活脱脱就是那个女孩子嘛。但他肯定不是他,因为这个女孩子不过二十一、二岁。当然也不会那个他曾经暗恋的对象的孩子,因为那个他曾经暗恋的她已经在十多年前出国了,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女儿。

  在大学毕业后吴清明曾经疯狂地追求过那个女孩子,但那个她并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其实根本看不上他这个从县里考上大学没有权势作后遁的小子,听说后来嫁给了一个厅长的公子,但婚后并不幸福,时间不长就离婚移居国外了。

  这个长得极像他暗恋对象的女孩子,给了吴清明无限的遐想。

  不过,梦想终归是梦想,代表不了孤独的现实。没有女人陪伴的夜晚对吴清明来说十分的孤独,特别是人性中固有的原始的冲动令吴清明难以排解。前一段时间因公到香港参加招商引资活动,吴清明在夜里闲逛时在专门提供男人消费品的小店里他看到了一种制造逼真的女性玩偶,虽然价格不菲他仍然买回来一个,陪伴他在晚上消除难奈的寂寞。他从一个出差时随身携带的小皮箱中取出那个女性玩偶,用专门配备的十分小巧的电动风机给那个玩偶充满气,而后搂着那个玩偶上了床,关灭了房间的灯……

永远跟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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