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集电视剧《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二十七、二十八集（连载）

第二十七集  环境不适    心烦乱渐生烦恼　　

                                  看望桂花    奶奶顿觉心开朗　　

一　　

晚上，奶奶一个人来到了公园里。　　

夜幕降临之后，公园里有一个地方比白天还热闹：是市民们自发在这里搞娱乐活动的地方，各种乐器都有，有电子琴、有单簧管、有手风琴、有二胡、有笛子、有小提琴等等。大概分三个演奏圈儿，每个圈内都有几个人在那里演奏，而且有一些喜欢唱歌的业余爱好者在那里独唱和合唱。每天晚上，围在那里观看的人都很多。　　

开始，奶奶还站在边上看着人们的演奏和表演。但过了一会儿，观众太多了，挡住了奶奶的视线。奶奶就走了出来，来到一个比较远离人群的地方找了一个石阶坐下，远远地看着听着，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因为那些人们演唱的大部分都是她熟悉的歌曲。　　

离她不远处，有一对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年夫妻正在那里一拉一唱的自娱自乐：女的在拉着小提琴，男的在吟唱。那位男的唱得是前苏联歌曲《三套车》，声音浑厚且深沉。　　

“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　　

河面上跑着三套车。　　

  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　　

  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小伙子你为什么这么忧伤？　　

  为什么低着你的头？　　

是谁让你这么伤心？　　

问他的是那个乘车的人。　　

  你看吧！我这匹可怜的老马，　　

  它跟我走遍天涯，　　

如今谁要把它买了去　　

  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凄婉的小提琴声中，那老者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奶奶坐在一动也不动地那里聆听着，开始觉得很好听。但是后来她的眼眶里渐渐开始闪烁着泪花，又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里悄悄流出了泪水，随着哀伤的乐曲声，奶奶的眼泪越流越多，最后竟然伤心地哭泣起来了。　　

那位老者听到了奶奶的哭声，便停止了歌唱来到了奶奶的身旁，轻声地问奶奶：“老人家，对不起！是不是这歌声引起了你过去的什么伤心事？”　　

奶奶埂咽着：“你唱的这是什么歌啊！让人听了这么难受。”　　

那位老者：“哦！这是苏联的《三套车》。您回家吧，这里的风越来越大了，你会受凉的。”　　

奶奶点点头。　　

他把奶奶搀扶起来，慢慢地把奶奶送到了那条通往公园的大路上。　　

奶奶对他说：“你回去吧！我来到这里就知道路了。”　　

目送着奶奶远去的背影，那个老者对那个女的说：“看来，真正的好音乐是不受国界和时代限制的啊！”　　

二　　

吴霞的办公室。　　

倩倩一边给她比画一边说着，她们一起笑了起来。　　

吴霞：那你帮人帮到底嘛！干嘛不帮李超把那些剩下的东西处理掉？”　　

倩倩：“我该帮他的已经帮了，那些小事情当然要他自己处理了。我听说他把那些东西又送回街道办事处了。他对自己做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信心了。”　　

吴霞：“李超平时考虑问题还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的，但由于他由于总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考虑不充分。所以总是碰钉子，一碰钉子就退缩。你呀！该帮助帮助他。”　　

倩倩：“我才不帮他呢！他是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这一次我之所以跟他去，第一是真的想去见识农民工的居住条件，第二是不过是怜悯他。帮他帮的多了，他又该想入非非了。我可没那功夫？”　　

吴霞：“你呀！将来也不知道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制服你。”　　

倩倩：“年轻有为、学识渊博、才高八拖斗、学富五火车、又有一种非同寻常的个人魅力。”　　

吴霞一边向外边走一边奚落她：“你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幻想主义者。”　　

倩倩跟在她后面回答道：“有梦想才可能会有成功。”　　

三　　

吴霞家。　　

晚上吃过饭，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吴霞：“大妈，你以后晚上就别一个人出去了，人家去公园里是为了开心，你去了却是哭着回来了。”　　

奶奶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着听着就难受起来了，都怪那个歌调让人听了心里不好受，特别是听到那些悲伤啊伤心啊还有什么可怜的老马啊！我听到那里眼泪就忍不住了。”　　

吴霞：“大妈，你过去在家里也经常看电视吗？”　　

奶奶：“不经常，我们家只有一台黑白电视，买了都十几年了。天线早就坏了，也不值得去买，只能收两个台还不清楚。”　　

吴霞：“那你们为什么不买一个彩电呢？不是买不起吧？”　　

奶奶：“不是，有好几个原因：一是想给他们俩以后上学多攒点儿钱，二是怕他们整天看电视会荒废了学习，还有就是现在的电视节目没有什么意思，都是在那里瞎热闹。”　　

吴霞：“村里有没有安装有线电视？”　　

奶奶摇头：“我不知道什么是有线电视，光知道有几家买了放在房顶上的大锅，能收几十个台呢？”　　

吴霞：“那说明你们村还没有开始安装。咱们这就是有线电视，能受七八十个台，我教教你怎么使用遥控器，以后你一个人在家里时，就能想看什么就看什么了。”　　

奶奶：“好啊，不过我能学的会吗？这么多的按钮？”　　

吴霞把遥控器放到奶奶的手里，教她按着：“你光学会这几个就行了，别的用处不大。你看，想换台的时候就按这上面这个，对对！想倒回来就按下面这个。对，对，就是这样。这左右是声音，按左边是让声音减小，按右边是让声音加大。这个红色的按钮是开关，一按它电视就关上了，再一按它就打开电视了。别的你都不要管了，只要先学会这几个就能看电视了。”　　

奶奶用手按着按钮，眼看着电视画面说：“啊！我明白了。这学会了也不算太麻烦。不过我可不喜欢这些扭屁股调腰的，还有那些又喊又叫的，让我心里闹得慌。都把年轻人教坏了。我喜欢看过去的那些老片子：象那些《小兵张嘎》呀！《地道战》啊！《地雷战》啊！还有那个什么演小红军的那个叫什么星来着？”　　

吴霞：“是《闪闪的红星》吧？”　　

奶奶：“对对！就是《闪闪的红星》，那些电影多好看呀！就跟演咱们老百姓自己的事儿一样。”　　

吴霞：“大妈！你要是喜欢看那些，最好办。因为过去洪宇他爸爸就喜欢看这些，买了好多呢！等我有空时，把这些带子给你找出来，再教给你怎么放碟换碟。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吧！”　　

奶奶高兴了：“那我不也是慢慢就学会使用科学了么？”　　

吴霞：“对呀！什么都是熟能生巧。”　　

奶奶：“这以后就不会闷的慌了。”　　

吴霞：“该去大街上转转还得去转，不过你一定得当心路上的汽车。”　　

奶奶：“这个我知道，我在桂花那里时，她教我学会了怎么看红绿灯、怎么过马路。”　　

吴霞：“大妈！你以后在这里，有什么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就尽管说，千万别闷在肚子里不好意思说。”　　

奶奶：“什么都合适。就是——”　　

奶奶欲言又止。　　

吴霞：“你说呀？”　　

奶奶：“我想去桂花他们那里去看看，心里头早就想他们了，不知道现在他们过得怎么样了？看看我也就放心了。”　　

吴霞：“好啊！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我送你过去，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再接你去。”　　

奶奶：“不用让你这么麻烦，你只要给我送到公交车上就行了。他们白天都忙着工作，我想晚上去，在他们那里住一个晚上，跟他们说说话。第二天再回来。”　　

吴霞：“那样不行吧？”　　

奶奶：“怎么不行？这一段时间我已经把这一带都转悠熟了。我又拿着钥匙呢！我该什么时候回来就回来了，你就别再麻烦了。你们这个家的位置门牌我早就记熟了，丢不了的。”　　

吴霞：“大妈！你总是改不过嘴来，是咱们这个家。”　　

奶奶笑了：“对，对，是咱们这个家。”　　

吴霞想了一下说：“好吧！过两天我给你找个出租车送你过去。你想星期几过去？”　　

奶奶：“随便哪一天都行。”　　

四　　

编辑部的办公室里，吴霞正在埋头写东西。　　

有人敲门，她抬起头来：“进来！”　　

原来是倩倩，她微笑着走进来，把门关好后，轻声地问：“写什么东西呀？吴主任！”　　

吴霞：“我想把我下乡时的那段经历写出来。自从大妈来了以后，我想了许多，觉得写那段历史的时机成熟了。”　　

倩倩：“好啊！写好了先让我一睹为快，。”　　

吴霞：“肯定了，少不了要你这个大才女给提提意见。”　　

倩倩：“不过，吴主任。我得提醒你，你要想吸引读者们的眼球，增加发行量，必须把你和康省长的恋爱过程描写的详细具体一些。现在许多的年轻人，对你们那个时代的恋爱过程最感兴趣了，单纯、浪漫、真诚、含蓄。那象现在的一些年轻人认识不了三天上床了，上床不到三天就又分手了。好象过家家似的。”　　

吴霞：“我们那个时候的思想是比较单纯了一点，对爱情的表达也过于拘谨和保守了一点。有不少的青年男女对自己所挚爱的人羞于启齿，而造成了成终身的遗憾和悔恨。现在的恋爱有现在的优点——”　　

倩倩：“我喜欢那种传统的，日久才能见人心。酒酿的时间越长味道才可能会越香嘛！”　　

吴霞：“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将来的爱情之酒是个怎样的酿法？”　　

倩倩：“绝对的‘别具一格’。”　　

吴霞：“倩倩！你进来是有什么事儿吧？”　　

倩倩：“哟！下逐客令了。我是有一件事儿才来的。不过被你这一打扰给吓跑了，让我好好想想。对了！你今天有没有在报纸上看到了那个署名郑宜的时评，文章写的好极了：酣畅淋漓、一针见血。看了真的使人觉得痛快。”　　

吴霞笑笑：“你想认识他吗？”　　

倩倩：“当然想认识了。我早就喜欢上他的文章了，几乎是篇篇不拉。你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吗？”　　

吴霞：“知道，他在省党校工作，真名叫关永哲。我们是大学同学，你要是想认识，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我给你引见一下。”　　

倩倩：“真的？那可是太好了。”　　

吴霞：“倩倩！听说中午李超又请你吃饭了？”　　

倩倩：“没办法，他说是答谢我那次跟他去工地采访。都说了好几次了，都是一个办公室上班的，真的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吴霞：“时间长了，也许就会擦出火花来的。”　　

倩倩：“你说什么呀？我们根本不可能。他是真正的自作多情，再努力也不过是瞎子开灯——白费电。”　　

吴霞笑：“那你早点把你的意思告诉他，省得他浪费自己的青春。”　　

倩倩：“我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好几次了，可是他仍然是楔而不舍、一意孤行。”　　

吴霞：“可能他是抱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个坚定的信念的。”　　

倩倩：“这一招儿，对付那些心底善良的女孩子还可以。对心比铁硬的本姑娘来说，是狗咬火车——，”　　

吴霞：“怎么说？”　　

倩倩：“白追。”　　

吴霞笑了：“你在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歇后语？”　　

倩倩：“他的短板就在于他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短板是多么的短，我们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吴霞笑：“哦！这个概率也太小了。”　　

倩倩说：“你想想：他对我的了解不到你对我的了解的百分之一，你对我的了解又不及我的百分之一。这万分之一的概率有可能吗？”　　

吴霞：“你这丫头？捎带着把我也给损了，我以后可不管你的闲事了。”　　

倩倩：“我跟你开玩笑的。这个问题啊！我估计将来我的这个问题还必须靠你来给我当参谋长。”　　

吴霞：“谁知道你的心里整天胡思乱想的在想一些什么？我可没有那个本事管你的事情。”　　

倩倩：“我的好主任啊！你怎么这样评价我呀！是不是想让我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呀！”　　

吴霞笑笑：“好吧！有空了我劝劝他，不要在你这个傻呼呼疯疯癫癫的丫头身上浪费时间了。”　　

倩倩：“对！你在他面前把我说的越坏越好。什么好吃懒做啦！什么喜怒无常啦！什么朝秦暮楚啦！什么没心没肺啦——”　　

吴霞笑：“你对自己的缺点认识的还是比较中肯的。”　　

倩倩明白她是在开玩笑，仍然在自顾自说：“只要你别涉及到我的人格，什么词语都可以乱用。”　　

吴霞：“好！我就把你的这些话说给他听。”　　

倩倩：“说这些恐怕也没有什么用。除非有一天，我突然从外边从外面领过来一个气宇轩昂，英俊高大的帅哥过来，他才会死心。”　　

吴霞：“是不是找到进攻的目标了？”　　

倩倩：“哪里有啊！这个世界上的好男人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才能‘蓦回首，他在灯火阑珊处’呢？”　　

吴霞笑：“我今天第一次听见你说这种话，我以为你不着急呢！”　　

倩倩：“我是不着急啊！可我的老爸老妈在家里着急啊！他们三十多岁时才生了我这个独生女，现在都已经六十多了，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还没有找到爱情的归宿。怎么会不着急呢？”　　

吴霞：“是啊！他们也许是想早一天能抱上外孙子。”　　

倩倩：“只要结了婚，那不是一件最简单的事。等我以后和那个臭男人结了婚。我一定得问问他：为什么不早点认识我？害的我老爸老妈发了那么多年的愁，生了那么多的气？”　　

吴霞：“要是人家知道你这么凶？更没有人敢要你了！”　　

倩倩：“开玩笑嘛！我要是找到了自己的如意郎君，亲还亲不够呢！”　　

吴霞：“你这傻丫头！又浪费了我这么长的时间？”　　

倩倩：“好了好了！我不打搅你了，你继续写吧！小女告辞了。”　　

吴霞收拾起纸笔：“现在都快到下班时间了，被你这一搅和，哪里还有什么兴致。”　　

倩倩站起来就走：“好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可是她走到门口又转回身来：“吴主任！可千万别忘了，你一定要介绍我认识一下那位叫关什么来着？”　　

吴霞：“这么没记性，关永哲，关门的关，永远的永，哲学的哲。”　　

倩倩：“好！这回我记住了。”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向外走去：“关门的关，永远的永，哲学的哲；关门的关，永远的永，哲学的哲——”　　

吴霞情不自禁地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这个傻丫头！真拿她没办法。”　　

五　　

吴霞和奶奶在马路边上等车。　　

吴霞：“大妈啊！我说等我星期天抽出时间专门送你过去，你就是不肯等。”　　

奶奶：“我知道，你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写东西呢！我这只不过是随便走走，不用再给你添麻烦了，我在这里已经转悠熟了，丢不了的。”　　

吴霞：“你回来时一定给我打电话啊！我想办法去接你。”　　

奶奶：“行！到时候再说吧。”　　

吴霞：“我知道，你这一再说，我就没办法了。”　　

奶奶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安全全的回来的。”　　

吴霞向一出租车招手，那个出租车马上开到了她们身边。　　

吴霞问：“师傅！你知不知道北郊的赵岗民工子弟学校吗？”　　

司机：“你算问着了，我家就在学校附近住。”　　

吴霞：“那可太好了，麻烦你把这位老人家送到学校附近，她年纪大了，你得多关照着点。”　　

司机：“没问题，我来给她开门，坐前边来吧。”　　

吴霞和司机把奶奶搀扶到前面的座位上。吴霞叮嘱她：“你的手拉住这个拉手，身子不要往外歪，要坐稳了。到了地方，等这位师傅扶你时你再下来。”　　

奶奶连连点头：“恩，我知道了。”　　

吴霞把门关好后有对司机说：“你路上要尽量开的慢一点啊！”　　

司机坐在驾驶位置上已经发动了车：“你放心，我保证会安全的把老人家送到那里的。你们谁付钱啊！”　　

吴霞急忙掏钱：“哦！差点忘了！多少？”　　

司机：“二十五块。”　　

吴霞把钱递给了他，他说了一声：“你就放心吧。”　　

说完他便一踩油门，车就走了。　　

六　　

车上，司机问：“这是你的女儿吧？”　　

奶奶：“是，是啊！”　　

司机：“一看就不一样！女儿就是比媳妇孝顺，根儿里近。”　　

奶奶：“是啊！”　　

七　　

傍晚，桂花的房子里。　　

桂花和王老师正在包饺子。王老师擀皮儿，桂花包馅儿。　　

桂花：“我们两个人的时间总是不能集中在一起，平时我不太忙时，你在学校里上课，等到星期六星期天你没事了，我门那店里又总是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得挤个时间去看看大娘，虽然说她现在吃住都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是不知道她在那里生活的习惯不习惯？”　　

王老师：“我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吴主任还能照顾不好她？”　　

桂花：“那可说不准，我们老家有几个这样的例子：在城市里工作的儿女为了表达自己的爱心，把家里的父母接到城市里来住，结果没住几天，那些老人就吵吵着要回家，因为他们是在城市里互相之间都不串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说没有一点意思，回去还说城市里的人们都没有人情味儿。”　　

王老师：“那就到到下个星期二吧！那天下午我只有一堂课，跟别的老师调换一下。只要晚上六点钟以前回来就行。不能耽误了晚自习。”　　

这时，外边有人一边敲门一边喊：“王老师！王老师！”　　

王老师说：“好象是学校的门卫老李的声音，他来干什么？这个时候了学校里难道还会有事？”　　

他赶快走过去把门打开，果然是老李。　　

李师傅进来对他说：“王老师！有个老太太来找你。”　　

王老师往他身后一看，奶奶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　　

这下可把王老师高兴坏了，他上前拉住奶奶的手激动地：“大娘！您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桂花也赶快迎了过来拉过奶奶的手：“大娘！可把我们想坏了。”　　

奶奶也激动地握住桂花的手说：“我也很想你们啊！”　　

李师傅一看这个情景，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就向王老师告辞回去，王老师把他送到了门外。　　

两个人把奶奶扶到床边坐下，桂花说：“大娘！这么多天来看不到你，真的把我们快想坏了，刚才我们还商量着怎么抽出时间去看你呢？”　　

奶奶：“我也是早就想来，开始时是小霞说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让我出门，后来她又不大放心我一个人出来。经过我努力争取，好不容易她今天才放了我一马。”　　

王老师：“大娘你今天来的正好，我们包饺子吃。”　　

奶奶：“要不要我帮忙？”　　

王老师：“刚刚包完，你就等着吃吧！”　　

奶奶：“那你们赶快下着吃吧！我是吃过饭才来的。”　　

桂花：“吃过也得再吃几个，在省长家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再来尝尝咱们的家常便饭。”　　

奶奶：“行！等一会儿我尝尝你们的手艺。”　　

王老师一边下饺子一边说：“大娘！你看看这屋子布置得怎么样？”　　

奶奶四下打量着：“好！好！比我们在那个窝棚里住的好看多了。”　　

桂花：“他呀！早就等着让你夸他呢！”　　

奶奶：“这说明王老师不但心眼儿灵，手也巧着呢！”　　

桂花：“你还夸他呢！我还得告他的状呢！大娘，你原来的那些东西和我的一些东西，其实还都有用。有一天他趁我不在家时，都卖给了收破烂的了。气得我一天都没有理他。”　　

王老师笑笑：“是半天。”　　

奶奶：“那些东西也就是该卖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王老师一边搅锅一边笑了：“看！大娘都比你通情达理想的开。”　　

桂花：“那是大娘故意给你的面子。”　　

奶奶：“还是这样的好！又规矩又干净。咱们女人和男人考虑问题就是不一样。我的眼力当初没有看错，王老师过日子也是一把好手呢！”　　

桂花笑：“你就别再夸他了，再夸他？他就以为老天爷是老大，他就是老二了。”　　

奶奶：“你呀！我看也是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两个人都笑了。　　

桂花：“大娘！你临走留在这里的钱我们还给你放着呢！一共是二百六十七块四毛钱，等你走的时候带走。”　　

奶奶：“那钱 我早就不打算要了，在桂花那个窝棚里吃住了几个月，我都没掏一分钱，这点钱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桂花：“看你说的？过去那时候你是那么困难？我压根就没打算要你的钱。现在你虽然日子好过了，但你的就是你的，我们怎么会要你那血汗钱呀！”　　

王老师开始捞饺子了：“好了！别说话了！吃饺子吧！大娘，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从搬过来以后，我们一直都没有空，这是第一次吃饺子。就让你给赶上了，合着咱们该吃一顿团圆饭。大娘！来！这头一碗就是你的。”　　

奶奶：“我不要这么多。我已经吃过了，尝几个就行了。”　　

桂花：“吃吧！大娘。多着呢！”　　

奶奶：“你们快吃吧！我又没有两个肚子。你给我拿只碗来！我拨几个。”　　

桂花：“你就随便吃吧！剩下的让我们吃。”　　

三个人便一起吃了起来。　　

王老师：“到了省长家里，也经常吃饺子吧？”　　

奶奶：“洪宇他经常不在家，只有我们两个人，都是小霞在外边买的，她说自己包太费功夫。以后啊！我准备给他们包饺子，还是新鲜的好吃。”　　

桂花：“那他们家里都经常吃什么？”　　

奶奶：“也是大米白面什么的！只不过有时候多炒两个菜。”　　

桂花：“他们家里就你们三个人啊？”　　

奶奶：“是啊！就一个儿子还在上海工作，洪宇整天又几乎是忙的不着家，每天基本上是我和小霞两个人。”　　

王老师：“住了这么多天了，感觉还好吧？”　　

奶奶：“好！什么愁都不用发，什么事都不用去做；一天三个饱一个倒，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和养猪差不多。”　　

桂花笑了：“你这可真是在享清福了。”　　

奶奶吃了几个就放下了筷子，桂花：“你再多吃几个嘛！”　　

奶奶：“我已经吃了六个了，说好了是尝尝的，再吃就吃到喉咙眼儿上了。”　　

王老师：“算了！大娘又不是外人，真的吃不下也就算了，喝点饺子汤吧！圆汤化圆食。”　　

王老师盛了一碗汤放到奶奶面前：“你做惯了事，一下子停下来，刚开始是不大适应的。”　　

奶奶来了劲头：“可不是嘛！不但是心里头不适应，这浑身都不舒服。整天没有事情干还全身没有力气，胳膊腿儿都好象没有地方放。看电视也看烦了，去公园里也转的腻歪了，一个人呆在家里跟坐监牢一样。还不如过去跟你们在一起时热闹呢！”　　

王老师：“大娘！这就是你的原因了，因为环境变了，而你的思想观念没有变。生活习惯也没有变。这怎么能行？你应该尽快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尽快地学会适应这个新的环境。也应该和城市里的老年人一样：没事了就去唱唱歌、跳跳舞、多参加一些娱乐活动。”　　

奶奶笑：“你说的这些，我可是改变不了。我到公园里一看，看见那么多的人，有的还年纪轻轻的，闲着没事儿在那里玩儿牌下棋，我心里就烦的慌。更别说跳舞了，被一个不认识的一个老头儿抱着转圈儿，打死我我也不干。”　　

桂花瞥了王老师一眼，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你呀！王先生，你是在学校里孩子王当迷糊了，你以为大娘是你的学生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大娘几十年形成的思想观念就会一下子就改变过来了吗？老年人都是这样，已经形成一定的生活习惯，一般是改不了的。你可以想想，大娘在农村的家里整天洗衣做饭、喂猪喂鸡，一天到晚忙碌惯了，你让她一下子就去和城市里的老年人去融合到一起，那有可能吗？”　　

王老师脸有点红了：“本老师今天竟然被你训了一通，那你说说怎么办？还让大娘回来？”　　

桂花笑了：“我只是讲讲这个道理，我也想不出比较好的办法来。大娘！要我说，你在他们家尽量多找点活干，比如说扫扫地啊！擦擦桌子什么的，你原来不是给别人打过工吗？就当是给他们家打工的嘛！”　　

奶奶笑：“我也这样想过，可是当不成。第一，小霞她好象是要把我当成皇宫娘娘来敬一样，什么活都不想让我干。二来呢！小霞她本来就是个勤快人儿，做时很利索的。一眨眼的功夫她把什么都弄好了。我只好中午给她蒸点儿米饭。晚上熬点稀饭。这还是我跟她争取了这么多天才争取到的，这还是她故意留给我干的，因为她们家的那个点饭锅啊是全自动的，不用我动手自己就能弄好的。也许我就是那个穷命，连享福的本事都没有。”　　

桂花：“她可都是为了你好，让苦了一辈子的你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可是，她越是对你好，你的心里就越闹得慌。”　　

奶奶：“对啊！就是这个理儿，我再难受也不能说别的啊！就只好在肚子里闷着，不能让她再为我操心了。”　　

王老师：“大娘！象你这种情况，就是心理专家也没有什么办法。”　　

奶奶：“是没办法，就这么熬着呗！”　　

桂花：“你没事了多出来转转就会好一些的。”　　

奶奶：“转了，也没什么用。唉！”　　

奶奶好象想起来什么似的问桂花道：“桂花，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桂花有点摸不着头脑：“最少也得过了年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奶奶：“能不能早一点儿呢？”　　

对于奶奶的这句问话，两个人都有点懵了。　　

王老师一边洗碗一边问：“大娘！你是不是想早一点儿能喝上我们的喜酒啊！”　　

奶奶：“不是那个意思。”　　

她悄悄附在桂花的耳朵旁边说了一句什么话。一下子把桂花乐的哈哈大笑，笑的几乎直不起腰来。　　

王老师站在那里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才擦着眼角儿的泪水说：“真是太笑死人了。”　　

王老师有些纳闷：“大娘给你说什么了？看你笑的这个样子？”　　

桂花笑着说：“大娘说：她让我们赶快结婚，结了婚生个孩子让她来给我们抱。”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奶奶说：“难道不是吗？不结婚怎么生孩子”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王老师：“大娘啊！不能因为你没有事情做，就让我们马上给你生出个孩子来。”　　

奶奶煞有其事地说：“我不是没办法了吗？我愁得夜里总是睡不着觉，想来想去，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　　

王老师：“大娘！你也真是太有时间了。跟你说实话，我们就是结了婚，也不会马上就要孩子的。我的工作忙还不说，桂花她的店铺刚开张没有多久，生意还没有稳定下来。至少也得一年以后了。”　　

奶奶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我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桂花：“你慢慢就会适应的，你想想，过去你刚来的时候那种日子都过来了，这算得了什么？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慢慢适应的。“”　　

奶奶：“那时候上为了给小敏上学攒学费，提着精神呢！现在已经没有那种精神了。手脚又不想闲着，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王老师：“要我说：你这是‘劳动习惯‘症。做事情做惯了，一没有事情做，浑身的器官不习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慢慢适应了。”　　

奶奶：“我有时候想：要是真的不行了，我就回老家。喂点鸡鸭什么的！没事还能去别人家串串门。那也比在这里闲呆着给小霞添那么多的麻烦强。”　　

王老师：“大娘！你千万可别这么想！你要是说回去，他们是绝对是不会同意的。还会以为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会让他们的心里头更不好受。你在这里说说可以，回去千万不能当他们的面说。就象刚才桂花所说的那样：过去那样艰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这一点小问题算得了什么呢！多往开处想，一切很快都会好起来的，你的好日子就在前头呢！”　　

奶奶：“你说的有道理。跟家里刚出事的那个时候比，真是好的没法比。好！我就听你们的，要慢慢的适应。”　　

王老师把一切收拾好，对奶奶说：“大娘1你们两个人就慢慢的聊吧！我得去学校了，晚上你住在这里跟桂花好好说说话。”　　

奶奶：“好！你就去吧！路上挺黑的，你可慢点儿啊！”　　

桂花一抬头看见王老师还站在那里微笑着，有点不舍得走的意思，便对他说：“你还不赶快走？站在那里笑什么？跟个傻瓜一样！“　　

王老师：“好！我这就走，晚上你们注意把门上好啊！这里挺乱的。”　　

桂花：“你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王老师开门就要出去时，桂花又叫住了他：“你慢走，把这条被子抱过去吧？你的宿舍里只有那一条薄被子，会把你冻成冰棍儿的。”　　

奶奶：“还是你知道心疼他啊！”　　

王老师：“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又亲又爱用脚踹’嘛！”　　

桂花笑着把被子递给他：“快点走吧！不要让大娘看咱们的笑话了。”　　

王老师朝她们俩笑笑走了。　　

桂花开始铺床，她一边拉开被子一边说：“大娘！那天搬家的时候，真是对你不起，没有想到开发公司会突然让提前搬家，把我们给弄得手忙脚乱的，还把你给忘了。”　　

奶奶：“怎么能怨你呢？也怪我在路上遇见一个熟人多说了一会儿话。过去了就别提它了。你平时就睡这么早啊？”　　

桂花把床铺好，又换了煤球，把壶放到炉子上：“说实话，干那么整整一天，都是在坐着，还真是有点累。躺下说话还能休息一下，你要是不想躺就再坐一会儿，你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了吧？”　　

奶奶：“早就没问题了，只是每天还得吃一些什么药片。小霞说是给我补充微生素的。‘　　

桂花脱去外衣先躺下了：“他们对你照顾得多细心啊！你就别想这个那个了，就安安生生的住在他们家里休养吧！”　　

奶奶：“其实，我经常也是这么想的，以后我可能会慢慢习惯的。”　　

桂花：“你也躺下吧！都说坐那里说话不腰疼，实际上坐的时间长了也会腰疼的。”　　

奶奶笑：“我等一会儿再睡，小敏她最近没有来信吧？”　　

桂花：“没有。对了！以后再写信，你就让小敏把信直接寄到吴主任他们家吧？你就能及时收到她的信了。”　　

奶奶摇摇头：“还是先让关教授转吧！以后再说。我怕小敏知道了这个情况以后会影响她的学习，只要不缺她的钱花就行了。王老师还经常去关教授那里吗？”　　

桂花：“去，但不经常。听说他最近也正在写书，不想去打搅他。”　　

奶奶：“关教授为人真的是那么的好。可我怎么还听小霞说他还打着光棍儿呢？”　　

桂花：“我也是不久以前才知道，现在有些事就是让人不太明白，越是出色的人物，越是不好找对象。”　　

奶奶：“关教授又有学问又有地位，怎么就会找不着个媳妇儿呢？要是我儿子这么大了还没有找到媳妇，非把我给愁死不可。”　　

桂花：“这就是城市人和咱们农村人不一样的地方。农村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子孙活着，而现在城市里的年轻人都是为了自己活着。”　　

奶奶：“那也不能没有子女呀！都那样，这个世界不就绝种了吗？”　　

桂花又‘咯咯‘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时髦，到最后不结婚的还是少数，怎么也不会都那样啊！不过象关教授这种年龄这种情况的，是很少很少的。”　　

奶奶：“在这个城市里，我是不认识人，要是在我们家乡，我早就给他张罗起来了。他那种条件，还准能找个好看的。”　　

桂花又笑了起来：“大娘！快点躺下睡吧！你就别替别人操心了，他要找的那个标准儿，你根本就找不着。”　　

奶奶：“他还会要多高的标准？他那么大年纪了！能找一个长得漂亮一点儿，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就行了吗？他还想怎么着呢？”　　

桂花：“大娘，你洗洗睡吧！说了这半天的话，你也累了吧？那个铝壶里有热水。擦脚毛巾在门后边挂着呢！”　　

奶奶也笑了：“看我？自己的愁还发不完呢！还给别人瞎操心。你的洗脸盆呢？”

　　 

第二十八集    奶奶心乱   费苦心吴霞为难　　

教授登门   方得知奶奶心事　　

一　　

吴霞家。　　

书房里，吴霞正在伏案写作，一会儿做凝思状，一会儿奋笔疾书。　　

门响，康洪宇进来，开玩笑地：“哟！吴主任还没有睡呀！”　　

吴霞转过脸来回应道：“哟！康省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　　

康洪宇：“怕你寂寞，想回来陪陪你。”　　

吴霞：“你也学会奉承人了？”　　

康洪宇在她身边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拍拍她的肩膀亲切地说：“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还不该让我奉承两句啊！”　　

吴霞：“要不要给你下点儿挂面？”　　

康洪宇：“不用，已经吃过夜宵了。大妈早就睡了吗？”　　

吴霞：“恩！看了一会儿电视，九点钟就睡下了。”　　

康洪宇：“她的病全好了吗？等星期天了，你再带她去医院给她复查一下。”　　

吴霞：“身体方面我看好象没有什么问题了，我感觉到大妈的情绪一直不大好。心里好象总有什么心事一样，我问她，她总又说没事，不知道她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向我们透露？”　　

康洪宇：“可能是环境变化太大造成的不适应。过去下乡的时候我们虽然和她亲如一家，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快三十年了。这中间她的生活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她的心理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们一无所知。而且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中间会有一些隔膜和不理解。小霞！我没有时间，你以后要更加细心地关心和照顾大娘，察言观色，尽量能找到她心情不好的原因。让她能真正轻松愉快地在我们家里生活。”　　

吴霞：“是，我是这么想的：以后呢！要采用两个办法，一是我要给她找一些比较轻松愉快的事情给她做；二是在附近一个能和她说得来的中年或者老年妇女，经常过来和她拉拉家常，给人家出点儿钱也行。这样慢慢就会排解和消除大娘心中的郁闷和烦恼。”　　

康洪宇：“你的想法很好，就这样做吧。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要让大妈的心情舒畅起来，再过几天，等我有时间的时候，我再找她谈谈。睡觉吧？我有些困了。”　　

说着，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吴霞笑笑：“那你先洗洗去睡吧！我这里正来着情绪呢！写完这段儿再睡。”　　

康洪宇走过去，一只手扶到吴霞的肩上。把头探过去：“我的小宝贝，又在下什么功夫呀？”　　

吴霞急忙把书稿翻过来：“现在还不许你看，免得你打击我高昂的创作情绪。”　　

康洪宇站直了身体笑笑：“不许看咱就不看，但透露一点儿具体内容还是可以的吧？”　　

吴霞：“是——是有关我们当年下乡时的一些事情。”　　

康洪宇又笑 ：“这样的啊！那可是有一条，不准说我的坏话啊！”　　

吴霞笑：“你是天下完人，能有什么坏话啊 ？”　　

康洪宇：“那也不一定。比如：第一次给你写字条了，第一次拉你的手了，还有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了等等等等。”　　

吴霞笑了：“我以为是什么呢？这些还是主要的部分呢！没有了那些内容，光写我们战天斗地的在农村里劳动。就象炒菜不放味精一样，那还有什么味道啊！我可你提醒你：你可不能使用你的行政权力干涉我的创作自由啊！”　　

康洪宇挠着后脑勺说：“那你也不能把我写得太那个了，让别人一看，省长这个家伙年轻的时候原来也和我们一样是那么的热爱美女啊！”　　

吴霞又笑：“你呀！这么高的位置了？怎么还是满脑袋瓜子的旧思想，我们那些事情都是正常的恋爱过程，你又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当时我们之间那种情感纯洁和含蓄的表达方式还很让现代的年轻人们羡慕呢！说不定对那些年轻人还会有一定的启发意义和教育作用呢！”　　

康洪宇装做无奈地说：“哎呀！看来，有个作家当老婆也不太好，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被她给你揭露出来，变成了大家的教学观摩标本，供大家参观评论。”　　

吴霞笑笑：“放心！我用得都是化名。而且写什么不写什么我都会掌握着分寸的，不但不会让你丢脸，还可能会增添你省长大人的风采呢？”　　

康洪宇笑笑：“我知道，我省长大人还能不相信你主任二人啊！逗你开一下心。好！你慢点儿写吧！别熬的太晚了，影响你的身体。”　　

康洪宇直起身就要回去。　　

吴霞却又叫住了他：“洪宇，你把头伸过来。”　　

康洪宇顺从地服从了她的命令，笑眯眯地说：“怎么？还要浪漫一下子啊？”　　

吴霞轻轻地从他的衣领上捏下一根头发说：“想到哪里去了，这里有一根头发。快回去睡觉吧！别影响我的写作啊！”　　

康洪宇一边走一边幽默地说：“又让本人虚惊一场。”　　

二　　

同夜，奶奶的房间里。　　

奶奶躺在那个宽大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那个豪华的吸顶灯。　　

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件件往事：——　　

往事一：“解放初期，村里的人们敲锣打鼓地送她的丈夫和另外两个年轻人去参军，她羞涩地依在门口向外窥望着——　　

往事二：风雪中，她和春妮她们抬着吴霞在艰难地行走着——　　

往事三：她在帮贝贝摆放积木，贝贝高兴地大喊大叫起来——　　

往事四：她和兰珍在除夕夜一边说话一边高兴地吃饺子——　　

往事五：她在广场上讨钱时，人们纷纷给她钱的场面——　　

往事六：她和桂花站在社区的前面，兴高采烈地看着老年秧歌队正在扭秧歌——　　

往事七：她和王老师、桂花一起谈笑风生的时候——　　

往事八：小敏放完暑假回学校前，与她依依惜别的——　　

往事九：她在广场的入口处与吴霞相逢，泪流满面——　　

往事十：她在候车厅里摔倒后挣扎了半天，后来被一女孩扶起——　　

往事十一：她在病床上躺着，康洪宇和吴霞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　　

往事十二：普通病房里，大家都来看望她——　　

往事十三：倩倩和几个编辑部的年轻人围在她身边听她说话——　　

往事十五：“夜晚，她坐在公园里悲戚的哭泣起来——　　

往事十六：“她高兴地在桂花家里和王老师他们一起吃饺子——　　

三　　

吴霞的写作终于告一段落。她伸了一下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来向奶奶的房间轻手轻脚地走去。　　

四　　

奶奶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忙偕去眼角的泪花，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吴霞来到奶奶的身边，细心地帮她把没盖好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奶奶睁开了眼睛，泪水又流了出来。　　

五　　

家明家里。　　

家明和素云正在吃饭。　　

家明：“表婶都走了快三个月了，怎么还不给我们来个电话呢？走的时候我再三嘱咐她，到了省城以后一定给我们来个电话，到时候万一出个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可是她一走就没有了音讯。该不会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素云：“表婶她总是这样，过去不是给我们来过两次‘先斩后奏’了吗？我们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不让我们为她操心，可是她也没有想想：她在那个城市里举目无亲，万一有个什么好歹谁管她呀？我看她今年夏天回来时，又是没有给我们说实话，不然她到了那里应该会给我们打电话的。”　　

家明：“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　　

素云：“当时我只不过是怀疑，现在她这样做又证明了我的猜测。我现在可以肯定，表婶肯定没有在那个教授的家里当什么保姆。可能是在从事着另外的一种事情。”　　

家明：“不会吧？她那种年龄了？谁还会让她干什么？”　　

素云：“第一：她今年七十七岁了，现在的城市里，年轻的女孩子还找不到工作呢！谁还用一个老太太当保姆。”　　

家明：“她不是说：是托熟人找的吗？”　　

素云：“熟人？我们过去从来没有听她说过她在省城里有什么亲戚，哪里会有什么熟人啊！”　　

家明恍然大悟：“对呀！表婶在我们家从来没有说过她在省城有熟人啊！”　　

素云：“第二：她上次回来时，你没有看见她是那么的瘦吗？她皮肤虽然还是那样，但那是天生的。但仔细看看皮肤还是有点粗糙，她要是真的在教授家里做保姆，教授又是对她那么好！她应该是养的白白胖胖的。”　　

家明：“还是你的脑筋好使，你的眼光明亮。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真的是那么回事儿。那她在省城会干些什么呢？”　　

素云：“我估计她是在露天的场合下干什么事情的，是拣垃圾？还是收废品？我们不敢想象。”　　

家明：“那怎么办？不行了我请几天假去省城找找她？”　　

素云：“那么大个城市？你去了就如同大海捞针。况且她不一定就在城市里面。你去了也没什么用，咱们得想个什么办法！”　　

家明：“那个关教授是不是也属于子虚乌有啊！”　　

素云：“看她的口气，好象是真有这么一个人。但不知道她和这个教授是一种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家明：“要是真的能找到这个教授就好了。”　　

两个人都沉思起来。　　

家明忽然抬起头来说：“有了！”　　

素云：“有什么了？”　　

家明：“有办法了。我们不是有小敏的地址吗？表婶不是通过关教授给小敏寄信寄钱吗？我们给小敏去个信问问，不就知道关教授的地址了吗？再向他一打听，表婶到底是在那里做什么事情，不就什么都一清二楚了吗？”　　

素云一听也兴奋起来：“这个主意还真不错。我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　　

家明：“智者千虑，还有一失呢？我这不过是瞎猫碰到了一个死耗子。”　　

素云：“你就别哄我高兴了，你现在就去给小敏写信吧！我们知道了表婶在省城干什么，心里也就有底了。要她真的是在那些劳累的活，我们就让她回来，还跟我们一起生活。”　　

家明说：“真是两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　　

素云：“不是三个臭皮匠吗？”　　

家明：“那个小臭皮匠不是没在这里吗？”　　

素云：“我儿子才不是臭皮匠呢？他将来一个人就能顶一个诸葛亮。”　　

家明：“对！咱们儿子聪明，随你。”　　

素云：“别贫嘴了，快去写吧！把字写工整一点儿。”　　

六　　

吴霞家里。　　

吴霞和奶奶一起吃饭，奶奶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吴霞：“大妈！你要是一直觉得心里憋闷的慌，我去给你找一个专门陪人聊天的人每天来和你说话解闷。”　　

奶奶：“你们这城里头还有那样的人？”　　

吴霞笑了：“有！专门有提供这种服务的。”　　

奶奶：“那一定是要钱吧？”　　

吴霞点点头：“对！一个小时才五到十块。”　　

奶奶忙拒绝：“可不要，千万别浪费那个钱！我可不要。”　　

吴霞：“我看你整天闷闷不乐的样子，怕你再憋出个什么病来不更麻烦？”　　

奶奶勉强笑笑：“我没事，过一段时间就会过去的。”　　

吴霞：“大妈！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就尽管给我说，我会尽量给你解决的。我解决不了，还有洪宇呢？”　　

奶奶欲言又止。　　

吴霞鼓励她：“你就说出来吧？难道你还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奶奶迟疑地：“我主要是想和洪宇说说话？”　　

吴霞觉得有些意外：“为什么？和我说还不是一样吗？”　　

奶奶：“这个，有的话我已经跟你说了，有的话需要跟他说。”　　

吴霞：“大妈！是不是你对我不相信？”　　

奶奶都有些急了：“小霞，我不是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和他说说心里话。”　　

吴霞笑着说：“大妈，是不是你来到我们家里以后，有什么地方我对你照顾的不周到？你就只管说给我听嘛！”　　

吴霞的话使奶奶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小霞啊！你千万不要误会。自从我出了院来到了你们家里以后，你对我照顾的只能是那么好了。想了许多办法让我开心，想方设法让我吃好睡好，我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你们越是对我好，我的这个心里呀就越是过意不去，越来越难受啊！这难受的原因，刚开始我以为是没有习惯，以后慢慢就会习惯这个家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个难受劲儿怎么会越来越大，心里头产生了一个念头，现在这个我已经快控制不了了。”　　

吴霞一惊：“什么念头？”　　

奶奶缓了一口气说：“我想回家！”　　

吴霞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什么？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奶奶说：“小霞！你记得你们下乡第一年的夏天，我在给你和小莉挑手上的血泡时，我跟你们说过的话吗？”　　

吴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记得了。”　　

奶奶平静地说：“可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对你们说：我们农村人在我们农村的那块土地上，就象一棵树，根就扎在那里。而你们呢？到我们农村去，就象是一群‘吱吱喳喳’的小鸟，只是暂时的驻扎在我们的树枝上。终究你们还是会飞走的。当时你和小莉俩人还说不会呢！”　　

吴霞：“对，对，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当时我们还说：我们要做‘永久牌’不做‘飞鸽牌’呢！您的记性这么好。”　　

奶奶：“后来呢！我的话就应验了，你们一个个都飞了回来。因为这里才是你们的家。”　　

吴霞：“我们那时只是凭着一股激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而你是凭着自己的生活经验来判断事物的本质的。”　　

奶奶：“现在在这里呢？你们又变成了树，我们农村人又变成了小鸟，我们在这里是为了讨生活。也是暂时驻扎在这里。我们将来也都是要飞回去的。”　　

吴霞：“大妈！不是这样的。这个城市是大家的，是所有人的。许多来自农村的人不也是在这里安了家，落了户吗？”　　

奶奶：“那只是少数，那些人有的是有了学问、有的是有了本事才留在了这个城市里，可他们是年轻的树，是小树苗啊！树小根浅，栽到哪里都容易活的。而我已经老了，是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树了，已经不能再移动了，到了新的土地和环境中，会因为不适应很快死掉的。”　　

吴霞：“你比喻的也不对，我们这个社区里也有把农村的爸妈接过来，过得好好的。”　　

奶奶：“人和人是不同的，我的根只能扎在家乡的土地上，不然的话，为什么人们总说叶落归根呢？”。　　

吴霞沉思了一会儿说：“大妈！这个问题我们暂时就不要争论了。我想问你另外一个问题，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过去在大街上乞讨的时候住在那个四面透风小窝棚子里，吃着残羹剩饭就能过的惯呢？现在到了我们家条件好了反倒过不惯了？”　　

奶奶有些轻松了一些，她解释说：“那是因为心劲儿不一样。那时侯，我们家只剩下小敏一根独苗了，我不把她培养好！觉得对不起她死去的父母和亲人呢？我的心理是憋着一股子劲儿呢！我那时候心里想：不管是吃大的苦，受多大的罪，也得让小敏上完大学，让她也成为你们城市里的人，成为城市里的一棵树。现在。你们把我的这个担子接过来了，我一下子没有了负担，浑身轻飘飘的。开始时觉得很舒服自在，慢慢的就变得浑身难受起来，因为我干了一辈子的活，现在却突然没有事情做了。”　　

吴霞：“大妈你这么大年纪了，也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啊！”　　

奶奶：“主要是变化的太快了，我一下子适应不了。觉得呆在你们这里没有一点意思，成了一个没有用的老废物，成了你们的一个累赘。”　　

吴霞笑着摇摇头：“什么累赘啊！你怎么是这样想的？”　　

奶奶：“所以我想回家，回到农村老家去干一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什么时候干不动了，就说明是该死了。”　　

吴霞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奶奶却又说道：“我现在就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可牵挂的，因为现在已经由你们帮我照顾小敏了。你们替我完成了我的这个任务，我就已经感恩不尽了。我不能再住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吴霞认真对她说：“大妈！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不说我不同意，洪宇他要是知道了会更不同意的。你已经为国家、为社会几乎是贡献了一辈子了，你在我们家里由我们照顾，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这么大年纪了，也就是到了应该享福的年龄了。以后你慢慢会适应的。冬天快要到了，你就是回到家里，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那个空荡荡的没有暖气的寒冷的房子里。我和洪宇能放得下心吗？”　　

奶奶坦然地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村里有那么多老年人呢！人家能过，我就也能过。祖祖辈辈几千年了，不都是这么着过来了么？”　　

吴霞说：“大妈！任你怎么说？我和洪宇都不会让你走的”　　

奶奶声泪俱下地：“小霞！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你要明白一个老年人的心情，我真的是想叶落归根，不能再蹲在你们家里给你们添麻烦啊！”　　

望着奶奶万分痛楚的表情，吴霞考虑了一会儿说：“好吧！大妈，等一会儿我给洪宇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能有空能和你谈谈，我估计他也肯定是不会答应你回去的。”　　

奶奶抹了抹泪：“唉！你们越是对我好，我这心里越是觉得过意不去，越是难受。”　　

她颤巍巍地要站起来，吴霞忙过去搀扶着她，扶着奶奶朝她的房间里走去　　

七　　

吴霞回到书房里。　　

眼睛红红的在那里痴呆着坐了一会儿，便拿起了电话：“喂！洪宇！我跟你说件事儿。大妈的情况有些不妙，她跟我说她想回老家，我怎么劝都劝不住，对！她都掉泪了，我也掉泪了。她说想和你说说话，恩！她说不是我们照顾的不好！是我们照顾得太好了。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经受了那么多的苦难。我们想让她在我们家享几年福吧！你看？我估计她主要是闲不住，认为在我们家成了累赘。行！我再劝劝她！你什么时候会有空？也许你回来就会说服她的。你什么时候回来？还要三四天？我只好耐心地等待了。我再想个别的办法吧？没有问题，你还是以工作为主吧！我和你说一下心里会轻松一些。好！就这样。”　　

吴霞放下了电话，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八　　

吴霞办公室。　　

吴霞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脸上显示着忧虑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电话拨打。　　

吴霞：“喂！是老关吗？对！——是我。你现在正在忙什么呢？——那本书刚刚写完？那你该放松一下自己了。——是，是有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大妈出院后在我们家一直住的挺好的，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思想出了什么问题？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昨天晚上她又突然提出来想要回家。我原来以为她只是不太适应，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谁知道她一下子又提出来回家，弄得我一酬莫展。她跟我说想和洪宇说说话，——是啊！自从大娘来到我们家，洪宇还没有和她认真的谈过话呢！主要是工作忙，一直没能抽出时间来。昨天我打电话给他，把大妈的意思给他说了，他说三天五天之内还是抽不出时间。我就想到了你，——因为你过去帮过她，又学识渊博。——呵呵！不是戴高帽子，实事求是嘛！她每当提起你都是一脸感激不尽的样子，——我想请你来做一下她的工作。不知道你是否能帮忙？——哪里？这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你要是能抽出时间来和她说说话。也许会解开她心里的疙瘩。你学过社会心理学，又对社会问题感兴趣，肯定没有问题。——好了！你就别谦虚了，今天上午有没有时间？——对！是有点刻不容缓了。看着大娘那个忧闷的样子，我的心里也不好受。——什么时间？下午三点？好好！到时候你就去吧！我中午回去的时候跟她说一声。让大娘在家里等你，好好！给你添麻烦了啊！——这哪里是客气，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好，就这样。再见！”　　

她如释负重地放下了电话，眉头有些舒展开了。　　

九　　

下午，吴霞家里。　　

奶奶正在用抹布擦拭着木制沙发，听见门铃响，便走过去开门，奶奶一看见是关教授，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关教授！你怎么来了？“　　

关教授手里还提着一袋东西，他笑呵呵地说：“大娘你好啊！”　　

奶奶高兴地说：“关教授！你那么忙还过来看我，又给你添麻烦。“　　

关教授：“大娘！自己人就别说客气话了。”　　

两个人都坐在了沙发上。　　

关教授：“大娘啊！原来你在王老师他们那里的时候，我就想去看看你，因为要赶写一本书，一直没有抽出时间。现在听吴霞说，你的身体恢复的不错，就特意过来看看你。”　　

奶奶：“给你添了那么长时间的麻烦，我也早就想当面谢谢你了。看我？光顾着说话了，也没有给你倒水。”　　

奶奶欲起，关教授拦住她：“你坐着，让我来。”　　

他站起来，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奶奶前面，另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你太客气了，论起年龄来，你比我妈还大呢！”　　

奶奶：“我们无亲无故的，你给我们帮了那么多的忙，不知道以后该怎样报答你们？”　　

关教授：“报答什么呀？我们的一切，不都是老百姓给的吗？我现在还后悔当时帮助你的太少了。那个时候就应该把你接到我的家里去。”　　

奶奶：“那怎么行？那个时候让你给传递书信，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关教授笑了起来：“你一会儿说了好几个给我添麻烦了，咱们不说这个好吧？”　　

奶奶也笑了：“不说这个说什么，这是实际情况嘛！”　　

关教授：“大娘！我想再写一本书，是有关农村方面的内容。想找一些象你们这些来自于农村的上年纪的人聊聊，以后再去农村去走一走，看一看。有了真实的材料，对事情有了真正的了解，才可能会写出真正的好文章来。”　　

奶奶兴奋地：“好啊！我也早就想找个熟悉的人说好所自己的心里话呢！在这里住了两个月，都快把我给憋闷死了”　　

关教授：“好！大娘！今天下午咱们啥也别干，就专门聊天。”　　

奶奶：“关教授，你可真是大好人啊！不但关心我，还关心我们农村。要是那些文化人都象你这样就好了，咱们农民很快就会过上好日子的。”　　

关教授：“不只是我，中央的领导人都正在向着这个方向使劲儿呢！”　　

奶奶：“关教授，我想先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关教授先是一怔，然后笑了：“哦！还有私人问题？你就问吧。”　　

奶奶：“我听王老师他们说：你现在还没有成家呢！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在我们家乡，象你这个年龄早就当上爷爷了。”　　

关教授笑笑：“我也早就当上爷爷了。”　　

奶奶：“真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关教授：“我走到大街上，或者到公园里去散步。都有好多小朋友管我叫爷爷呢！”　　

奶奶笑了：“你可真会说笑话，那种爷爷是不算数的，只能让你高兴一会儿。我说的是要你当那传宗接代的爷爷，能让孙子骑在脖子上拉屎拉尿的爷爷。”　　

关教授也笑了：“大娘！你这么关心我的婚事儿，我很感谢。可是我对结婚这个问题有自己的想法。人为什么要结婚呢？“　　

奶奶：“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关教授：“当然了，这传宗接代也上一个重要方面。但是人活着更重要的是：要能使自己更幸福更快乐。如果两个人结婚以后没有共同的志趣和爱好，吵吵闹闹一辈子，还不如一个人自由地痛痛快快地生活，那种情况下，还会影响了下一代的健康成长。”　　

奶奶：“关教授！别看你是教授。我可不赞成你的这个说法。到老的时候能过成一大家子人孙男弟女的那才叫做幸福呢！你的思想在这方面有问题。不然，你这么好的条件！几十年了，这个世界上女的那么多？我就不信没有一个能配得上你？”　　

关教授笑笑：“世界上女的虽然很多， 是我能认识的才会有多少个？中间也有几个差不多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但由于其他原因最后都没有成功。说到底还是我没有那个缘分，该着我一个人过日子。”　　

奶奶：“关教授，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一准是你的眼光太高了，要不然象你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打光棍儿呢？”　　

关教授又笑：“我这可不是打光棍儿，只能叫做是暂时单身。”　　

奶奶也笑了：“还不是一样？都是一个人过日子。这样可不好，你这么好的人，不找个好媳妇儿、没有个好家庭、不培养个下一代、这一辈子不就糟瞎了！”　　

关教授没有说话，只是呵呵地笑着。　　

奶奶：“关教授！这方面你得听我的，要赶快找个媳妇结婚吧！再拖就更迟了。我还等着给你抱孩子呢！” 　　

关教授大笑起来：“大娘！没想到您说话这么风趣，好！就冲着您的这份心，我今后一定努力找个媳妇儿，争取早点让你抱上孙子。”　　

奶奶高兴了：“这就对了，象你这样的好人，不留下个好后代，老天爷都不会答应的。”　　

关教授把眼泪都笑出来了，他把眼角的泪擦去以后问奶奶：“大娘啊！你的心可真的是很善良啊！你一定猜出来我今天来的真正目的吧？”　　

奶奶：“是不是小霞让你来陪我开心解闷的？”　　

关教授：“你已经猜到了。是啊！为什么这一段时间你总是闷闷不乐啊！吴霞说她猜不透你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这样你们两个人的心里都会何谓内难受的。你能不能告诉我呢？”　　

奶奶的表情严肃起来了：“小霞是让你来掏我的心窝子里的话吧？”　　

关教授：“是啊！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啊！我想知道，是他们的哪方面出了问题？”　　

奶奶缓缓地说：“他们哪方面也没有出问题，问题是出在我自己的心里。”　　

关教授：“你能不能具体给我说一说呢？”　　

奶奶：“说来都应该怪我，自从我来到了小霞他们家，真的是跟上了天堂一样，吃得饱，睡得香。可是时间一长，这心里就觉得不是滋味儿了。整天在这个屋子里呆着又有什么意思呢？到了公园，开始还觉得新鲜，可去了没几次就又烦了，那些与我有什么相干呢？看看他们想想自己，越想还越难受。”　　

关教授：“ 是啊！我家也是农村的，每次刚从老家回来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奶奶：“后来呢？我就呆在家里看电视，虽然有好几十个台，可是换来换去就是找不到我想看的节目。那么多的台，都没有咱们老百姓的事儿，不是扭屁股的就是抡着拳头打架的，你说演什么不好，就光会瞎闹腾。都是让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人们看的。”　　

关教授：“大娘！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接着说。”　　

奶奶：“小霞知道我喜欢看老电影，又给我找来许多老故事片。那些片子我看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啊！这个战那个战的，都是咱们八路军和咱们老百姓一起打鬼子的事情。还有《朝阳沟》、《李双双》什么的，我看了直掉眼泪。多好的八路军、共产党啊！”　　

关教授笑：“那你就多看那些老片子啊？”　　

奶奶：“连着看了几天，又不行了。”　　

关教授：“又怎么了？”　　

奶奶：“想想过去，看看现在。我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过去打仗的时候，咱们的共产党八路军多好！为了咱们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咱们老百姓怎么能不豁出命来跟着他们干那！可是现在的一些干部怎么就把咱们老百姓给忘了呢？他们难道不是共产党吗？”　　

关教授听到这里，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点上，抽了两口，语调沉重地说：“是啊！有些干部在新的社会形势下，思想发生了变化。离开了农村，忘掉了农民。只把眼睛盯在了搞面子工程和形式主义，自己怎么样去升官发财。完全不顾人民的死活。共产党的根本宗旨是为大多数人民服务和谋利益，而他们却只是为了自己和极少数人谋私利。这就违背了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原则。”　　

奶奶：“关教授，你说的真好！咱们老百姓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没有你说的这么明白。咱们的党中央是领着咱们往正道儿上走的，就是有些人变坏了。”　　

关教授：“大娘！我明白你难受的真正原因了。你不单单是只考虑自己，你是在为咱们农村的老百姓担忧，为咱们的国家担忧。你的思想境界，就连一些号称是共产党员的人都自愧不如的。”　　

奶奶：“是啊！我的问题解决了，可是还有那么多老百姓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呀！我们村里有的女孩子因为交不起学费而去外边打工，那不就影响了她们一辈子的前程了吗？我一直想和洪宇说说话，也是想给他反映一下情况，我怕他不知道这些情况而上了别人的当。”　　

关教授：“我明白了！第一，你觉得自己整天没事做而烦恼，第二，你觉得应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给当省长的康洪宇听，希望能尽到一点自己的责任，发挥一点自己的作用。这就是你烦恼的真正原因，对吧？”　　

奶奶非常兴奋地：“对对！就是这样。”　　

关教授激动地：“你真是个好大娘啊！本来我是来安慰你的，可是你的话却启发和感动了我。我一定要把你的这些意思告诉给吴霞。她肯定也会高兴的。”　　

奶奶：“是啊！你这一点拨，我心里头也亮堂了。”　　

关教授：“好了！大娘，我已经理解你的心事了。洪宇他再忙，也该倾听倾听你的心声了。因为你是替许许多多老百姓说话的。他应该抽出时间来听听你说话，这样他就会直接了解到底层老百姓的真实情况和思想愿望，而且这一切对他的工作可能会有很大的帮助的。”　　

奶奶：“这么说，我在这里还是有一些用处的？”　　

关教授：“不但有，而且还可能会有大用处。”　　

奶奶高兴起来：“真的啊！”　　

十　　

奶奶送关教授到门口。　　

奶奶：“我说让你等吃了饭再走？”　　

关教授：“我主要是今天还有个约会，以后我会常来的。”　　

奶奶：“好啊！关教授，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千万别忘了啊！”　　

关教授：“我一定不会忘的，我马上就会跟吴霞说的。”　　

奶奶笑了：“不是这事儿，是那件事。”　　

关教授一时怔住了：“还有哪件事啊？”　　

奶奶笑自己和说：“我让你赶快找媳妇儿的事儿。”　　

关教授恍然大悟的笑了，他十分开心地答应着：“啊对了！我一定抓紧。”